夜子明到达蛮灵国国都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几条街上的人都是满满的。
悄悄潜进宫里，夜子明才发现宫里比往常的时候要严了许多，几个地方和当初自己在这里的时候有很大不同。
19、只身犯险
夜子明先去了毒药之源的所在地，这里几乎没有人看管，只是不时有巡夜的人。
凭着超强的轻功，夜子明没有一点声息的潜了进去。在几次险险的机关后终于到达了一个地方。回头望望刚刚走过的路，夜子明不由得拍拍胸脯，幸亏自己轻功好，不然肯定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就算是清城来只怕也不见得会轻松多少。
无声无息的毁掉了那个在瓶子里看起来很恶心的虫子，却不小心沾到手上一点液体，夜子明往身上蹭蹭没有在意，毕竟手上没有受伤。
又打量了周围好一会儿，夜子明向一个方向摸索着走去，终于在里面的一个暗间里找到了蛮灵国有关这次阴谋的计划书。夜子明对着微弱的光看了下内容，虽然和自己查到的差不多，可还是漏掉了一些细节。
收到最安全的衣服内里，夜子明才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夜子明要找的是一种名为冰莲的草，这种草有令腐骨重生，断臂再续，盲瞳再视的神奇功效。据说这种有着花名的草三百年才能成熟，而且成长时只存活于稳定的温度中。蛮灵国人沿袭了几百年，仅养育成功了三株，一株已经被用在上代蛮灵国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身上，一株意外死去，现在只剩最后一株。
那一年里夜子明有次偶然听到说冰莲草快要成熟了，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算来，冰莲草已经成熟半月左右了。
终于，夜子明凭着记忆找到当初最神秘之地。今夜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护卫。夜子明笑笑，这蛮灵国的人还真是自信啊，以为只要有这么些个机关就能挡住人了吗？
只是进去后，夜子明就不敢大意了，这里比刚刚的机关要惊险万分，不仅有速度十分快的毒箭利刃，还有重量很足的石块。有好几次夜子明都没有躲过去，被几根利箭刺中胳膊，所幸那几根箭上的毒并不是什么剧毒烈毒，只是些慢性毒药，按自己的轻功，肯定能撑到出宫后的。夜子明开始是想慢慢解开机关的，可是时间不允许，必须在这半个时辰内离开。
终究还是让夜子明拿到了那棵传说中的冰莲草。
走出宫殿的时候，望了眼手中那颗不起眼的小草，夜子明一手按着受伤的手臂，笑的有些无奈，自己还真是小气啊，这都偷出来了，可心里却十分不情愿把它送给那个叫做逸的人，那个会抢走他的小城的人啊。
有些漫不经心的夜子明不小心被一个当年见过他的侍卫撞见了。侍卫一猜大体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立即叫喊起来。夜子明急忙飞身离开，却还是被急速而来的箭射中了，幸而箭上没有一沾即死的剧毒。
在蛮灵国国都内大街上的人潮中终于甩掉了追兵，夜子明立即向和夜雨约定的地方奔去。
谁知半路上又遇到了拦截的蛮灵国追兵，夜子明都有些佩服他们了，竟然能跟的上自己的速度。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引起了夜子明的注意。重新翻出那株草，在一片小叶子下面发现了一小块木屑似的东西。
就只这么个小东西竟有这么大威力？不仅让自己速度下降了很多，还留下了路线。夜子明微微皱眉，小心摘下那个东西，并没有立刻扔掉，反而放到了自己怀里。然后再次向约定的地点奔去。
快到约定地点时，一个人影闪过。
夜子明欣喜，却没有放慢速度，微侧过头，小声开口：“雨，你来了。这里有几个东西你要立刻带走。”
夜子明一只手从怀里把那卷纸和已经用布包好的药草拿出来交给夜雨，再次叮嘱道，“这是他们的计划书，带回去给浩王爷。还有这包东西，是用来给逸先生治眼睛的。”
“给逸治眼睛？”夜雨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毕竟逸失明已经四五年了，好多医生都说过不可能恢复视力了。还有，皇上这么为逸着想，是不是喜欢他？
夜子明像是看出了夜雨的疑惑，暗夜中笑的无奈：“小雨，我可不是喜欢你的那个逸哦，只是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你那我就不知道了。还有，给他治眼睛不过是顺便。你回去后去青林山找我师父，就说是我最后请他出山一趟，也只有他能治得了逸先生的眼睛。药草只有这一棵，浪费了就很难再找到了，所以一定要让我师父亲自来给他治。”
夜子明打量了下四周，追兵暂时没有追来，继续道：“你拿着这些马上和星会和，然后立即回宫。”
“可是皇上你呢？”夜雨问道，“不和我一块走吗？而且皇上你还受了伤……”
“不了，后面还有追兵，要是一起走我们都跑不了了。我跑的快，负责引开他们，他们追不上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放心。”夜子明安慰的拍了下夜雨的肩膀。
听到后面的声响，夜子明声音一重：“马上离开，雨，这是命令。要知道你所带的东西事关我江国百姓的安危，还犹豫什么？”
“是，皇上。属下一定将此物安全带回京都。请皇上注意安全，保重龙体，再回国都，我等必倾城恭迎。”夜雨收好东西，立刻离开了。
夜子明轻舒口气，听到身后追兵的声音变得更清晰时，立即转身往魔之山方向赶去。
路上看到当初两人落脚过的小店时，夜子明笑的无声，没有停留，继续飞奔。到达山脚时，夜子明看了眼就在身后不远处的追兵，笑着进了黑漆漆的森林。
身后有声音隐约响起：“继续追，他偷了国都的圣药，一定要追回来！放箭！”
接着就是比之前更为密集的箭雨向夜子明的方向袭去。尽管有树木遮挡，可夜子明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伤到了，而且最糟糕的是身体似乎快要撑不住了，之前在蛮灵国中的毒好像已经开始发作了。
可夜子明不愿意自己落在蛮灵人手中，否则他宁愿立刻自尽。
只是最后他想要再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一个人安静的死去。
终于，夜子明模糊的看到那块熟悉的岩石，踉跄着走过去。身上都是自己的血，夜子明又有些庆幸，这样不用咬破自己的手指了。已经浑身是伤的他倒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要是清城知道了肯定又会说他这个笨蛋了。
夜子明倒进了打开的洞口，看到之后迅速关闭的洞门，有一瞬间的僵硬，可还是摸索着打开了下一个洞口，立刻，洞内变得明亮。已经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山洞里只有夜子明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20、临近的死亡
夜子明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嘟囔着，清城的机关设的也太多了，万一不等走过去自己就死在了这里怎么办？夜子明又笑笑，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差别了，他的小城已经不会来了，说不定几年之后把他忘记了，偶然路过这条山洞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尸体或许还会讶异一番呢。
夜子明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努力睁大眼睛，维持着意识，往记忆中的下一个洞口挪去。
终于，似乎是到了，夜子明一抬手，不想乱晃的身体却不小心同时触动了其他机关，立时一片箭雨射来，夜子明急忙闪进刚开的洞门，可腿上、手臂和后背上还是中了好几箭。想把背后的短箭拔出来，好倚着墙坐下，可是又想到万一拔出来死的更快了怎么办，就没有去动，夜子明只是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往水潭洞挪去。
这洞里的箭没有毒，小城可真是个好人，不像蛮灵国那些人，什么毒药不好下，非要用那种迷媚药，害的自己失了身不说，还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夜子明又笑了，也就是那次，他的小城也失了身呢，这么想来自己还是不怎么亏的啊。
好几次夜子明都倒下了，险些爬不起来，可还是努力的站起身走向前。因为父皇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轻易下跪的。
夜子明又想到了师傅，那个总是一脸冷淡，却只是在父皇面前才会露出柔和表情的人。因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就这么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了。那个时候自己问他有没有后悔，其实是没有的吧。就算有也是为没有听到父皇说喜欢他而遗憾吧。而那个一直温柔的母后，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自己丈夫曾经的故事呢？夜子明想着，要是三个人共处一室，那会有多热闹。那个总是只会和父皇还有自己和小浩才说几句话的师傅肯定会阴沉着脸，一个人躲在哪个角落里吧。就像他对父皇的爱，也是那般的隐秘、隐忍。
好像意识更模糊了，夜子明用力按了下手臂处的伤口，似乎疼的都没有知觉了。夜子明一副要哭的表情，这绝对是要疼死他的节奏啊。不管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怎样都没差别了。
好像快到了。
夜子明从来没觉的这段路是那么的漫长，记得第一次走的时候明明很快就到了的啊。对了，是因为和小城在一起的缘故吗？嗯，也是，和小城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莫名的快。
一个不小心，夜子明再一次跌倒，却是倒在了水潭洞里了。夜子明趴在地上微微侧过头，望着上方，这里的夜明珠的光是最柔和的，很舒服的感觉，舒服的想睡觉。微微一歪头，终于看到了最终的目的地，那块大的出奇的石床。
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夜子明就这么慢慢爬了过去，在爬上石床的时候又费了好大的工夫。他想，这明显比御床还要大好多好不，小城也太会享受了吧。自己还真是有幸，最后还能享受到这种大床的待遇。
满足的躺在石床上，夜子明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先前在蛮灵国国都中的毒似乎已经流转到了全身，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啊。
夜子明又想起了夜辰浩，那个小时候总是站在自己面前倔强的对欺负自己的人宣布：“我的皇兄我来保护！”
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对他好，只是小时候经常去找他玩罢了。有时候他被父皇责备，自己就站在他身前请求父皇原谅。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想着，作为一个哥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要是挨训的话也要一起才够男子汉啊。
只是现在小浩也长大了，前些日子还看到他和大将军家的一个女儿在那里悄悄聊天呢。只是他似乎不怎么会哄女孩开心，最后那个女孩一脸伤心的走开了，倒是没有哭。能看的出来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后来小浩主动和自己提起这事，脸色微红的样子，明显就是喜欢上她了嘛。
夜子明不由得叹息，就是太可惜了，不能亲眼看到他的幸福了。不过幸好留下书信，信中替那个女子说了几句好话，暗示两个人如何如何配，还告诉了他一些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方法，让小浩好好对人家。
夜子明觉得似乎有些燥热，身体难耐的动了两下。身下微凉的温度让他心里涌起更多的莫名的饥渴。
猛然想起了去偷那棵草的时候中的几个暗箭，夜子明再次叹息，这些个蛮灵人就不能想个别的毒药？这样的话总会有遗漏的吧，像自己，要是上次中的是什么腐骨散或是什么断肠草了，肯定早就死翘翘了，那还有命来偷他们的圣草。所以说呀，圣草被偷，他们自己也有责任了。夜子明笑的张扬，让你们尽下些这种药，活该遭报应。
看到旁边碧清的水面，夜子明心里一阵渴望，努力把手伸到水中去，却只是刚好碰得到水面。舒服的凉意从指间传来，让夜子明忘记了自己那超烂的游泳技术和早已没有力气的身体，只是一点点的向石床边沿挪着身体，终于一下子栽进了水潭里。
瞬间夜子明的脑海里转过各种表情，竟然全是小城的模样。他沉默的样子，他微怒的样子，他冷漠的样子，还有第一次，他那般诱惑人的表情，以及那温柔的神情。
呵，是因为要死去了，所以才想到了此生最留恋的人吗？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过小城自己喜欢他呢。
可是他也没这么和我说过呀。夜子明有些赌气的想着，微微睁开眼，望着不停闪闪亮亮的水面，唇角似是有着笑意。
他就要死去了，竟然是为了给自己的情敌偷一棵草。
还真是讽刺啊，堂堂江国皇帝，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死去，要是在地下遇到了父皇，他该怎么回复？不过也罢，总比那样痛苦的活着好。要是让人知道江国的皇帝竟然在御书房被人上了，那该是怎样的笑柄啊。
自从那晚和小城冷战过后，就连在梦中，温柔的小城也没有再来看过他。想到这里，夜子明眼角流出了泪水，和水潭里的水混在一起，辨不出来了。
似乎还没有到潭底，这个水潭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很深呢。果然自己是太过奢望了吗？在这最后一刻还是想再看一眼他的小城啊。
只是，不可能了呢，他的小城肯定还在远处的京都，也许会生气自己的不告而别吧。他们曾经共同度过了一夜，在父皇最喜爱的书房里，那让人欢喜却又痛苦的一夜，是最后的回忆了吧。
小浩，很抱歉，骗了你，其实这次本就没打算会活着回去的。
师傅，对不起，还是忘不掉他，也割舍不掉这段情啊。
父皇，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会亲自向父皇你赔罪的，怎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的。
快要死的人是不是都会出现幻觉？似乎看到了小城呢，还有他那担忧焦急的神情。这也值了，原来小城也有着急害怕的时候啊，是因为自己吗？就让我姑且这么认为吧。可是心里好舍不得啊，舍不得我的小城露出那种表情，舍不得离开我的小城啊。
就这样吧，永别了，小城。
若有来生，如果先遇到我，你会不会先喜欢上我？
21、愿望成真
“子明，子明，你醒醒啊。”清城一边清理着夜子明的伤口，一边焦急的叫着夜子明。
当他看到那被血晕染了的水面，还有旁边那几乎血路一样的痕迹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占据了内心。当从潭底捞起夜子明的时候，就算是在江湖上见过无数的血腥场面，自己也亲手了结过许多的生命，还是心痛到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的血，更可况他的子明又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带着这些伤口他到底是怎样逃过来的。
“子明，你快点醒醒，是我啊，我是小城！”
可是任凭清城怎么喊叫，夜子明只是安静的躺在石床上，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尽管这样，清城还是给夜子明清理着伤口，替他把喝进去的水排出来。待全部处理好后，清城才小心的抱起夜子明，哽咽着声音依旧在呼唤他的子明。
清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后悔过。如果不是自己的鲁莽，如果不是自己不顾子明的请求硬要在书房做那种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迟迟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他的子明怎么会这样？夜辰浩说的对，自己才是天底下最笨的人，连子明的变化都没能察觉，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子明变了。
“小、小城……”
夜子明微弱的声音还是被清城察觉到了。
清城欣喜万分，“子明，你醒了！”把夜子明拥的更紧，但马上想到子明的伤势，放柔了动作。
“呵，小城，真好，又在梦里见到你了。这次的梦这么真实，连疼痛都能感觉的到。”夜子明紧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虚弱的开口道，“这些日子为什么没有来看我呢？是因为我让你生气到连在梦里也不想见到我了吗？你一定很讨厌我吧，瞒着你逸的事情……”
“没有，是我的错，没能来看你是我不好。逸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子明没有做错的。”清城把脸贴近夜子明的一侧脸上。
两人靠的很近，这一刻，他们的心仿佛也靠的很近。
“不，小城，你不明白的。我说过会还你一个完好的逸云，就一定做到的。你那么喜欢逸云，他又那么喜欢画画，要是他再也不能画画了，伤心了，小城你肯定也会难过的。我不想见到小城你难过啊，就算是讨厌我也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了……可是心里却又很不愿意帮他，小城，我是不是很坏……”夜子明声音沙哑着，低声絮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