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好，我是轻水的刚认的弟弟，伯母叫我羿清即可。”
第八章
季娴晴听后莞尔一笑，“清水还未带过朋友回家，羿清多住些日子。”说完，又吩咐小茹将客房收拾出来。
沈轻水不明白羿清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见他收起了平常的乖戾，放下筷子，乖巧的和季娴晴点点头，“多谢伯母，我也正想和清水探讨一下修炼的问题，这下子时间更充足了。”
季娴晴并没有多呆，又和羿清客套了一会，就离开了沈轻水的院子。
等季娴晴一走，羿清也没了演戏的心情，脾气暴躁的将面前的碗筷一推，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吃快点，我们去街上逛逛，这定安城我还从未来过。”
定安城，城如其名十分安定，平时少有人聚众闹事，城中有四大修真家族，陆家、沈家、古家和左丘家，四大修真家族的府邸并不在城中，刚好建在城外的四个方向，把守着进入定安城的四个重要通道。
定安城中居民多为普通人，然而这些普通人却并不会因为定安城中的修士而感到讶异。城中四大家族皆是修真家族，族人经常在城中走动。定安城虽没有掀起修炼的热潮，却也不会对修士大惊小怪。
城主粱昊穹的府邸屹立在定安城中央位置，占据着定安城中元气最充足之地，城主粱昊穹育有一子——粱浩宇，虽只有十八岁的年纪，却以踏入凝气六层，资质极佳，万中挑一。
虽然定安城只有四大修真家族，实际上却是五大势力抗衡，暗中多有争斗。
沈轻水带着羿清出门，俩人皆是修士，脚下生风，一步三丈，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定安城外。
恢宏的城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普通人进入定安城需要接受守城护卫的检查，沈轻水虽然修为低下，不过自身是修士却是不需要如此。他引着羿清来到城门前，将手中代表沈家的腰牌丢给护卫检查。
护卫还算恭敬，看过腰牌后，弯着腰将腰牌还了回来。“原来是沈公子，稍等片刻，这就放行。”
羿清少有的没发脾气，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护卫的脸，看了一会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乖徒，看来你的处境很不妙啊。”
“嗯？”沈轻水不明所以的瞥了一眼羿清，沈家的事他没和羿清提过，却是不知对方为何有这种说法。
羿清眯着那双猩红色的双眸，倨傲的抬了抬下巴，“连一个小小的凡人都敢给你脸色，你的处境怎能说是好呢？”
沈轻水却是惊讶，没想到羿清只是一眼就将自己的处境猜个透彻。他因为体质异常，修炼十分吃力，如今修炼十余载，依旧在凝气第二层，虽说爷爷对他颇为照顾，可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就是沈家的废物，对此沈轻水心知肚明。
前一世他因此意志消沉，虽然没放弃修炼，也因进展缓慢而渐渐疏于修炼，沈家的灾难虽不是他引起的，却因他娶了陆雪诗而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他自然不会放弃修炼，就算体质异常，资质差强人意，也不会动摇变强的决心。
定安城中人头攒动，羿清觉得新鲜，被人撞了竟也不觉得气恼，笑眯眯的跟着沈轻水在定安城闲逛。
在定安城中若要购买修士所用的东西，只有七个地方能去。其中六个是定安城中六方势力所开，另一处名为聚宝楼，是一家拍卖行，无拍卖时，修士可以在一、二层买到各种物品，三层只有拍卖时才会开放。沈轻水一直很忌惮聚宝楼，能在定安城中将拍卖行开起来，背后的势力自不必说。
羿清在定安城内逛了一会就觉得无趣，这些凡人的物件初看时觉得有趣，看多了就觉得俗气，也不过如此。
进入定安城后，沈轻水虽然介绍景色，带着羿清游览，可实际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羿清的身上。这里是定安城，不是沈家的府邸，羿清的修为又高深莫测，沈轻水生怕一个不注意生出什么事端。
见羿清皱眉，猩红色的眸子里隐隐含着冷意，便知他已不耐烦。
连忙道：“师傅可要去聚宝楼看看？”
“哦？什么地方？”羿清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伸手在撞在他身上的一个男人胳膊上随手一拨，那男人如同撞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被羿清碰到的胳膊瞬间瘪了下去，口中发出惨烈的呻吟声。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见动手的少年轻易就掀翻了一个成年人，瞬间知晓对方是修士，怕伤及池鱼，立刻将羿清和沈轻水所站之处让出一大片的空间来，每个人都避如蛇蝎一般，快速绕着俩人离去。
沈轻水眉角一跳，他自知不是羿清的对手，可也不能任由羿清在城中对普通人对手。却是硬着头皮抓住了羿清的胳膊，温言软语的劝道：“师傅，他只是个普通人。”
“哼！”闻言，羿清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那双猩红色的双眸蕴含着暴虐般的森寒之气。“我管他是不是普通人，敢偷我的东西，找死！”
说完，一甩袖口，沈轻水突然觉得手中的衣料变成游鱼，一下子就从自己的指缝中溜走。
未等他来得及反应，那胆敢向羿清打主意的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身上的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皮肤干巴巴的贴在骨头上，整个人成了一具干尸。
“……”见事情已没有可挽回的余地，沈轻水心中难免发堵，羿清这魔修也太张狂，虽然修为比自己高深，可在这定安城中还是有人的修为在他之上，他也不怕引起祸端。
羿清也无这种顾虑，且不说魔修本来就随心所欲，那人虽是普通人，胆敢偷到自己的身上，就算不是魔修，只是一个普通修士也绝无可能放过。只是羿清对沈轻水的性格，越加的不满意了，如此优柔寡断，怎么能成为魔修。
怒气冲冲的道：“走吧，去你说的那什么聚宝楼瞧瞧。”
沈轻水无奈，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杀的又是个偷，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只好带着羿清走向聚宝楼。
聚宝楼坐落在定安城中最繁华的位置，周围除了聚宝楼外，还有古家和左丘家的店铺，生意虽然不错，可怎么也无法与聚宝楼相比。
聚宝楼外停放着十几辆的马车，马车上刻着各家族的家徽，将整个聚宝楼围的水泄不通，今日并无拍卖会，却比平日更加热闹。
羿清挑了挑眉，猩红色的眸子挑剔的扫过聚宝楼的招牌，那是一整块的元阴木雕刻而成，上面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聚宝楼。元阴木是一种炼器的材料，生长在极阴之地，十年只长一尺，聚宝楼敢用这么一大块的元阴木做招牌，可见财力、实力非凡。
前一世沈轻水就曾幻想过将聚宝楼的招牌偷出来卖掉，一定能卖不少的灵石，不过那时也仅仅是幻想，虽然不知道聚宝楼的主事是谁，可能用得起元阴木做招牌的店铺，谁敢招惹。
如今再次看见元阴木做的招牌，沈轻水莫名的感到亲切，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在向他证实着，自己真的重生了，一切都不是做梦。
羿清自然也看见了那如同一堆晶石一般的招牌，如果是平常人，定然会觉得聚宝楼财大气粗，可羿清竟然只是咂巴着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真俗气。”
沈轻水莞尔一笑，只要羿清不胡乱发脾气，对他来说就是好事。
“进去看看吧，师傅。”
聚宝楼沈轻水跟着沈弘义来过许多次，楼内的布置他了如指掌，连物品分类的摆放位置他都能说出一二。
“两位客人想看点什么？”聚宝楼里的伙计迎了上来，脸上露出刚好的微笑，既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又不会觉得冷淡。
“随便看看，不需要招待我们。”沈轻水摆了摆手，直接将伙计支走，自己带着羿清在一楼逛起来。
沈轻水带着羿清走在人群里，不时有议论声传入耳中。
‘哎，这不是沈家的那个废物？’
‘嗯，听说他父亲以前是沈家的天才，可他却资质极差，这等差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噤声，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人，他虽废物，可沈家待他还好，小心得罪沈家。’
前一世，沈轻水因为这些议论声总是感觉耻辱，除非跟着沈弘义，不然绝不会踏入聚宝楼一步，如今在听见这些议论，他却觉得没有什么，这些议论都是事实，他没有什么可气愤的，如若真的心生怒意，不如努力修炼，证明给世人看。
沈轻水带着羿清在一楼光了一圈，一楼主要卖的是各种材料，无论是炼器、炼丹还是符箓材料，都可以在一楼寻到。羿清对炼丹、炼器的材料看都未看一眼，反倒是对柜台中的符纸、制符笔十分感兴趣，徘徊在附近不肯离开。
见羿清看的仔细，沈轻水到是松了口气，他带着羿清总是觉得心中不安，生怕羿清和人发生矛盾动手。
沈轻水这边刚松了口气，耳中却传入熟悉的声音。
“刚刚就觉得眼熟，我道是谁，原来是沈家六少爷，沈轻水。”
第九章
沈轻水的表情骤然变冷，那声音怕是他死了都不能忘记，这声音的主人曾嫁他做人妇，为他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陪伴他十余载。也是这个人，投入他人怀抱，出卖沈家，害得他家破人亡。
体内的元气根本不受沈轻水的控制，到处乱窜，似乎要从体内冲出，将那个毒妇陆雪诗一巴掌拍死。
身边的羿清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轻水的异常，可他却不动声色，只是瞥了一眼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件水蓝色的立水裙，腰间挂着一柄弯刀，一绺墨黑色的长发随意搭在腰间。少女肌肤似雪，面容晶莹如玉，说不出的清新脱俗。少女一出现，聚宝楼的一层立刻鸦雀无声。
这样的少女总是让人心生喜欢，可联系一下沈轻水的反应，羿清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下怕是有好戏看了。
陆雪诗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轻水，她和沈轻水是指腹为婚，俩人年纪相同。当时沈轻水的父母与陆雪诗的父母交好，俩家说好，如若是一男一女日后便结为夫妻，若是两男或两女，则为异姓兄弟或姐妹。
年幼时，陆雪诗知道沈家六少爷与自己有婚约，只会觉得羞涩，如今提到沈轻水却只有难堪。自己的未婚夫修炼十余年竟然堪堪达到凝气第二层，废物！这样的废物，她陆雪诗怎么会嫁！她是陆家天才般的人物，要嫁的人也必须是天才，这才能凸显自己的身份。
“六少爷难道不认得我了？”陆雪诗面露轻蔑之色，运起观气术又打量了一番，面上的讥讽之色越加严重。“上一次去拜访沈家，沈家主亲自夸奖六少爷修为大有进步，如今看来……”
话未说完，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沈轻水的身上。
视线中鄙夷有、轻蔑有，各种恶意的视线不断的在沈轻水的身上扫过，唯独没有善意。
沈轻水强压制住体内暴虐的气息，他不能动手，先不说陆雪诗如今的修为高过自己不是一星半点，就说在这聚宝楼内也是禁止私斗，他不能给沈家惹麻烦，现在的沈家绝对不能随意树敌。
拳头死死的握着，指甲刺破了手掌沈轻水也不自知，双眼充血的瞪视着楼梯上的陆雪诗。
羿清终于看够了戏码，无聊的伸了个懒腰，手指轻轻搭在沈轻水的手腕处，懒洋洋的开口问道：“这丑女是谁？”
话音刚落，本来寂静无声的大厅内立刻变得闹哄哄的。
“这小公子是谁？怎么没在定安城中见过？”
“真是胆大，竟然说陆家的天才为丑女，也不怕得罪陆家。”
“可不得了，那少年好似和沈轻水同行，看来是想替沈家六少爷出头呢。”
沈轻水被羿清扣住脉门，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脉门涌进体内，体内混乱的元气与这股气息刚接触，立刻变得平静下来。似是一股冷水淋湿了全身，沈轻水却因这气息渐渐平复了情绪。
“你是哪来的修士，竟然口出狂言！”陆雪诗脸色难看至极，青一阵白一阵，还从未有人胆敢这样侮辱自己，她瞪着沈轻水身边的羿清，却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谨慎的运起观气术，见羿清只有凝气期三层，这才娇喝道：“莫不是仗着沈家六少爷，就不把陆家放在眼里？”
话说的极为难听，一句话却是将沈轻水和羿清同时讥诮了。
羿清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自修炼以来顺风顺水，又因身在魔修门派，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胆敢对自己无理之人，他早就取那人性命，怎么能让讥讽自己之人还活在世上。
何况陆雪诗不过凝气期五层，比自己修为低的不止一点，他只消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将她掐死。
羿清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那双猩红色的异瞳闪着妖异的光芒，沈轻水只看了羿清的脸色，就知道他又要发作，连忙反握住羿清的手。
轻声道：“聚宝楼不能随意动手，你且忍忍。”
“忍？我还从不知道忍字如何写的。”羿清身上不断的散发着戾气，目光落在陆雪诗的脸上，“陆家？我活这么大的年纪，还从未听说过陆家是什么货色，你还真当作了脸面。”
羿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陆雪诗面子，说的陆雪诗脸色越发阴沉，看着沈轻水和羿清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冷冽。她冷哼一声，虽不把沈轻水和羿清放在眼里，可也不敢在聚宝楼里闹事。只是冷笑道：“没有见识就是没有见识，你竟然想为沈轻水出头，那可敢跟我出来，我要好好修理你，让你知道陆家是你惹不起的。”
“笑话，我如何不敢，你这种垃圾货色，我一只手能碾死十个。”羿清一甩袖子第一个走出聚宝楼。
陆雪诗气的浑身发抖，双手握拳劈啪作响，恨不得将沈轻水和羿清一起当场杀死，可她不敢，爷爷的话犹在耳边，现在还不能得罪沈家，也只能先教训一下羿清出气。
随着三人的动作，聚宝楼一层的人瞬间没了大半，大部分的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跟了出去。
羿清一身艳丽红袍，手中并不拿武器，就站在道路中央，身上袍子随风摇摆，年纪虽小，可身上却有说不出的风采。
和陆雪诗现在就对上实属无奈，沈轻水自然打不过陆雪诗，也只能在等在一旁。不过羿清修为高深，沈轻水到是不担心羿清的安危，反而怕他下死手将陆雪诗杀了，那样虽是报了心中大仇，可也是将陆家和沈家的矛盾提前了。
沈轻水心中矛盾，既想杀了陆雪诗报仇，又不希望给沈家惹麻烦，直到陆雪诗也站在了羿清的对面，他才回过神来。
却见羿清并没有直接动手，身上暴虐的气息不断，可那双异瞳却是盯着陆雪诗的脸，“如果就这样杀了你，还真是可惜了这张面皮。”
“哼，休要胡言乱语，谁杀谁还是未知，你一个小小的凝气期三层敢这样和我说话，才真的是找死。”陆雪诗“铮”的一声见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对着羿清只是冷笑，却不再言语。
听见这样侮辱的话羿清却是没有急着动手，本来阴晴不定的脸上这会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咧着嘴狞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你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陆雪诗一愣，那少年方才恨不得杀了自己，这会竟然冷静下来，虽说眸中依旧闪着凶光，可却是忍着没有动手。“怎么个赌法？”
羿清猩红色的双瞳闪了闪，冷笑道：“如果你输给我，那就做沈轻水的奴婢百年，若我输给你，沈轻水任你处置，绝无怨言。”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议论纷纷。
“这小公子真是说笑，明明打赌却拿沈家六少爷做赌约，难怪以这修为也敢挑衅陆小姐。”
“沈家六少爷也真是可怜，竟然认识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