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眠感觉自己要崩溃了,看秦飞宇这样子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要真是跑去揍那男配了那才真叫麻烦了。虽然工种不分贵贱,但是要在演员和工作人员之间选,肯定舍小保大。这事儿要是闹起来,搞不好他这工作就黄了,连带着以后在圈子里名声个也会坏,找工作更不容易了!
“你……”池眠说,“别去惹他,这种极品男迟早会遭报应的,再说他也没把我怎么样,揍他我还心疼你拳头呢!”
秦飞宇酷酷地拍拍他的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倒弄得池眠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生怕他跑去惹那个谁了。
“你真的别冲动跑去替我出头啊,那人据说后头有背景的,在剧组横着呢!得罪人了就不好了!”池眠担忧地说,“顶多以后我在给他打杂的时候偷偷往他鞋里丢丢钉子,往他衣服里泼点咖啡什么的,不用你动手。”
秦飞宇莞尔道:“你这样才得罪人,暗地里较劲,势弱的永远拼不过有后台的,你放心,哥是明白人,就找他讲讲道理,讲不通再动拳头。对了,哥问你个事儿,江晓峰你知道么?”
池眠:“……”
“就那人的脾性,讲得通才算稀奇!”池眠说,“江晓峰我知道啊,很有名的制片人,专出良心剧呢,怎么了?”
秦飞宇说:“他刚在俱乐部想请我演他电影里的男主……”
池眠:“!!!”
池眠瞪大了眼睛,然而秦飞宇又接着道:“不过后来估计被我吓到了,又不想请哥了。”
池眠:“……”
池眠简直哭笑不得,听秦飞宇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简直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让秦飞宇去演军旅片,卧槽那简直不能更合适啊!试问那么多娱乐圈的白面小生们哪个能有秦飞宇这样浑然天成的靠谱的兵痞气质啊!
池眠眼前一亮,突然觉得自家飞宇哥这么帅,完全可以进军娱乐圈啊!钢铁硬汉神马的完全不能再喜欢了!天生的大长腿跟俊脸戏路简直不能更宽!不仅仅只有热血严肃的军旅片、特工片、动作片,就算是少女们喜欢的霸道总裁系列与酷帅拽的黑-帮大佬系列也觉得能完完全全hold住全场!
“你你你……”池眠吞了口唾沫,说:“壮士你真的不想进军娱乐圈吗?你要是去演戏绝对可以成为第二个石天王你造吗?!瞧你这长相!这身段!这身手!果断的男神范儿啊!那江晓峰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你这么好的苗子,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下换秦飞宇忍俊不禁了,大手拍拍他的头,虎着脸说:“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哦!哥又没学过演戏,看到镜头就全身僵硬,不给它一脚就算镇定了。再说了,哥只想跟你安安分分过日子,你以为哥不知道?进了娱乐圈就没了隐私,到时候怎么跟你谈恋爱?你说。”
秦飞宇手指戳戳池眠的头,池眠边躲边在心里腹诽,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呀,放弃大好的出名的机会不要就为了谈恋爱!
然而他一边腹诽,一边心里却满满都是幸福,打心底里觉得还是飞宇哥好!踏实,厚道,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好!
“呜呜呜……”池眠不满地呜咽一声,小眼神瞅了瞅秦飞宇,眼里分明写着求抱抱的欲念。秦飞宇咳了一声,假装正直地将他一揽,装作哥俩好的纯良模样,说:“哥的心不大,干一番不大不小的事业,有房有车,保证你有钱花,还有钱孝敬父母,贡献社会,这就行了。”
池眠点点头,他也觉得钱够用就行了,秦飞宇不用太有钱,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做了明星更不容易独善其身,所以还是普通点好。
这么一想,池眠的心顿时觉得满足了,道:“其实你做什么都无所谓啦,也不用开经纪公司,那个是我说着玩的,而且我们现在手里没人脉没资源,资金也不够,要做这行太难了,还不如想点别的招,反正够生活好啦!”
秦飞宇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江晓峰那边基本上不做指望,他这样闷头苦撞的确实有点门路不通,秦飞宇心里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不过现在还不到做决定的时候,所以他还想再试试看,多了解一些,多做点准备。
池眠跟他腻歪了一会儿就又去干活了,秦飞宇在这里一向很知道分寸,除了在池眠有困难的时候伸点援手之外,旁的事一律不多加干涉,省得给池眠让人说闲话。只是在某一个瞬间,池眠转身发现秦飞宇不见了,找了一圈,最后看到秦飞宇跟在那男配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而男配则一脸铁青,秦飞宇在他身后朝池眠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池眠:“……”
那男配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脸色变得更不好,瞅了他一眼就赶紧跑去找自己的小助理去了,弄得池眠莫名其妙,又觉得秦飞宇简直神了,这人以前见到他都是鼻孔朝天地走路的好吗!根本不屑于看自己!现在居然看起来像是老鼠见了猫,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晚上十一点多,剧组全线收工,池眠收拾好东西,把挎包往身后一甩,跳上秦飞宇的机车就开始雀跃,抱着秦飞宇的腰激动地乱抖,趁着没人语速飞快地问:“天哪噜!飞宇哥你太厉害了啊!看那小子晚上见了我都绕道走,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棒!你怎么做到的啊!!!”
秦飞宇被他勒得差点握不住车把,拧开油门若无其事地道:“这种嚣张的小子,哥在部队里见那些新兵蛋子见多了,典型的欺软怕硬,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训了几句就不敢吭声了。”
池眠崇拜至极:“那你没有打他吧?别弄成暴力事件啊!”
秦飞宇说:“没。”然后发动机车,轰隆隆地载着自己家的小绵羊驶离了剧组。
事实上秦飞宇的确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见了人二话不说,亮出腰间的伤疤,霎时间就震得那高冷的男配小子花容失色,紧接着点燃一根烟,作出痞子状,若无其事地说起一段往事。
秦飞宇讲述的是一个他手底下带的新兵的故事。
一年前,他手底下刚带出来一个资质极好的新兵,为人很上进,几乎所有的训练课程都是第一。由于有心栽培,他一直都带着这名新兵出任务,也从没见这名新兵喊过累喊过苦。然而有一回,这名新兵在出任务之前,突然找到秦飞宇,跟他说他很崇拜他,一直都拿他当标杆,当偶像,总希望有一天能够跟他并肩作战……现在这个目标早已经实现,新兵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好,足够配得上他,所以来跟他表明心意,希望秦飞宇能够接纳他。
然而秦飞宇的心里一直装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弟弟池眠,一番诚恳的回绝之后,坦白地告诉了这名新兵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了。可是当时那名新兵只以为这是他的托词,以为他不能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所以平静地走开了。
然后,在之后的几天执行任务的时间里,秦飞宇的抗拒与疏远做得有些明显,这导致这名新兵在任务期间严重不走心,最后一脚踏错陷进了敌人的埋伏圈。当他发现狙击手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地就是飞扑过来替秦飞宇挡掉了那致命的一枪,秦飞宇腰后中弹,倒地不起,眼中的画面俱是他苍白失温的脸,以及生命的最后一刹,那人眼中浓烈的爱意与眷念。
秦飞宇对那个男配说:“那名新兵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不要因为他的感情觉得负累,因为他喜欢我……是他单方面的事情,他为我挡的这一枪,也仅仅只是因为这个陷阱是他粗心没发现……”
秦飞宇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烟已燃到尽头,他随手掐灭扔进垃圾桶,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眶红了。“也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两个男人如何相爱,只会觉得恶心,但是哥今天想告诉你的是,感情无非贵贱,即使这种感情在你们眼里看来是畸形的,但是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对有些人来说也异常的珍惜和珍贵。”
秦飞宇说:“我到今天还在后悔,当初听到他的表白以后自己的反应,就因为哥心里已经有了小羊,所以当时完全没意识到他的感情也应该得到理解和尊重,直到他为我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这些事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也无法理解,但是理不理解没关系,给人一点尊重,我跟小羊没有打扰任何人。”
“再者,哥身上已经辜负了一条人命,不会再放任小羊因为这事遭遇任何不幸,一个特种兵的身上潜藏的危险,恐怕是你这种小明星请再多保镖也无济于事的。”
秦飞宇平静地说完,摊手往前一伸,表示自己话已说完,请对方先行。一双凛冽如鹰的眸子闪过寒光,冷如利剑。
于是便有了池眠看到的,秦飞宇跟着一脸菜色的男配走出来的情景。只是在走出来的那一刻,秦飞宇早已经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令池眠完全没察觉到他刚刚才经历了一番血淋淋剖开自己心底伤痕的谈判。
第15章: 想吃就叫哥哥
剧组工作到了收尾的时候往往手忙脚乱,?池眠接连过了两周脚不沾地的黑暗生活,终于在除夕前一天被秦飞宇拧着挤上了回乡的火车。
春运是所有出门在外的游子既恨又无可奈何的一件事,车站里成千上万的旅客提着大包小包挤满了车站广场,或坐或卧,令通往检票口的路充满了坎坷。
池眠打着瞌睡,跟着秦飞宇从人群当中穿梭而过,好几次差点被绊倒,最后又被秦飞宇一手提起来,过安检、进候车厅。
候车厅里也全是人,到处弥漫着香烟和泡面的味道。幸而秦飞宇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都能生存,池眠一连两周没睡好,因此也顾不上抱怨,靠在秦飞宇与栏杆中间,站着都能睡着。
两人在候车厅等了半个小时,秦飞宇接了个电话,然后摇醒池眠,拖着他走向候车厅的一个角落。栏杆外面的工作走廊上站了一个人,远远地冲他们招了招手,前来开锁让他们过去。
“哎,教官!”那人笑嘻嘻地招呼道,“什么时候到T市来了,来了也不来找兄弟们玩。”
池眠:“?”
秦飞宇小声在池眠耳边说:“朱尤,哥以前带过的兵。”
池眠脑袋还睡不清醒,朦朦胧胧地想谁家父母会给自己儿子取猪油这种搞笑的名字,不过看这人的穿着似乎是车站里的工作人员,池眠这时候终于有点清醒了:天啦噜!终于遇到传说中的内部工作人员了!
池眠飘飘然地被秦飞宇揽着进去“特权通道”,心里激动极了!心想自己这种升斗屁民,每次遇见特权阶级简直想拿把刀砍死,但是现在自己居然成了特权阶级!!!
附近的旅客全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朱尤飞快的把铁栅栏锁上,逃也似地带着他们两个从工作人员通道走了。
“这不是怕你忙吗!”秦飞宇在后面说,“今年的春运规划还不错,不过那个卖票系统太坑爹了。”
“嘿嘿嘿,”那人憨厚地笑道,“那有什么法子嘛,国情所致,票少人多,国家也尽力啦!”
秦飞宇点点头,拿手捅捅池眠,示意说:“跟朱大哥问好。”
“猪大哥好。”池眠心潮澎湃地说。
朱尤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就是教官念念不忘的弟弟撒,好可爱的男孩子哎!”
池眠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秦飞宇便岔开话题,跟朱尤去说别的,问今年春运的情况,突发状况多不多,处理不处理得过来之类的。
朱尤说今年比往年顺利多了,各方面都在协调跟进,保证每个人都能回家过年,就是累坏了他们这些铁道部前线同志,倒班倒得人都晕了,完全不记得今天几月几号了。不过他们还不算辛苦的,最让人于心不忍地就是那些随车充当自愿者的学生仔,一趟车从南跑到北,他们得跟着旅客在同一个车厢挤着,随时随地为人民服务,遇到不讲理的旅客找麻烦,好多娃都气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守着车厢……
每年的春运都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子弟兵出生的朱尤最心疼那些自愿者,说着说着不由得有些嘘唏。秦飞宇也跟着叹了口气,唯有池眠这个从小就没经历过春运的幸福娃子满脸茫然,跟着他们两人去到一个贵宾茶座区,朱尤让他俩先坐一会儿,等车来了就安排他俩进站。
秦飞宇手里的两张票都是朱尤搞到的,他站起来要塞给朱尤钱,朱尤连连推拒,说:“教官这是做什么,两张票又没几个钱,这不是小瞧兄弟我了么?!”
朱尤不收,秦飞宇也颇为无奈,直到最后朱尤说大不了过完年过来请兄弟们吃个饭他才应承了下来。半个小时后朱尤又过来带他俩上车,一路上楼下楼过隧道,最后朱尤把他俩送到车厢门口,才跟他俩道别。
外面的旅客还在轮流疏散进站,因此车厢内还没有什么人。十个小时的车程,两张硬卧,秦飞宇放好东西,让池眠在车厢里呆着,自己则出去帮主站台工作人员维持秩序,二十分钟后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带了两个小孩的老妪。
池眠原本半趴在被子堆上玩手机,见到他回来,连忙坐起来。
“今晚小羊跟哥挤挤,让小孩儿跟老人睡哥那铺。”秦飞宇说。
池眠点点头,遂去打量对面的老人和孩子。估摸着这名老人得有六十多岁了,但是两个孙子却十分年幼,大的也才十岁,小的似乎六七岁的样子,怯生生地围着奶奶,偷偷瞟秦飞宇冷峻的模样。
秦飞宇在池眠身边坐下来,聊起来才知道这一家祖孙是要到外地去跟孩子的父母团聚过年,家里两个劳动力在外干苦力活,年三十都只有半天假,回不了家,只能巴望着家人过去。春运抢票难上加难,老人托邻居在售票口苦排了半天队,买到三张站票。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连上车都难,在车厢门口碰见秦飞宇,秦飞宇便将人带到这里来了。
看那俩小孙子依偎着奶奶的模样,池眠心里不禁有些怀念自己外婆。当初他外婆也是这么大把年纪将他拉扯大,?结果还没到他能够回报的时候就已经撒手西去,池眠抽了抽鼻子,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苹果逗两个小孩,说:“来来来,叫哥哥就给你们吃。”
大的男孩看了眼苹果,十分不屑地别过眼去。弟弟却瞅着苹果眼睛发光,咬着手指怯生生地叫:“奶奶……”
老妪笑呵呵地说:“想吃就叫哥哥。”
弟弟茫然地看看池眠,扁了扁嘴,叫不出来,只得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哥,说:“哥哥……”
池眠有意逗他,晃晃苹果说:“你耍赖啊,这样不算得哦!”
弟弟委屈得快哭了。
秦飞宇在旁边道:“别逗人家孩子,待会儿哭了有你受的。”
池眠吐吐舌头,正打算不逗了,结果那个大一点的男孩突然抬起头来跟他说:“我叫你一声哥哥,跟你换一个苹果可不可以?”
池眠:“……”
秦飞宇:“……”
不知道为什么,池眠看到那男孩儿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好笑。他把两个苹果都推过去,嚷嚷说:“好啦好啦逗你们玩的,都给你们吧,这个是已经洗干净了的,可以直接吃。”
“谢谢。”大男孩儿礼貌地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递到自己弟弟手里,自己却对另外一个不感兴趣,就冷冷地搁在那儿再也不瞧一眼。
池眠看得好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呵呵呵呵”的傻笑状态,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秦飞宇在一旁跟老妪聊天,说:“两兄弟很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