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丰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谁让你闭着眼睛呢？”
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了，再说也没有用。
孟晨高只好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几天到是有不少提前批的学校在招生，你高三这一年的成绩都不错，应该也能报上一个好学校的。”
穆清丰想了想，叹道：“我爸说让我去帝都大学，可我不想用他的关系进去。咱们学校肯定可多报考帝都大学的了，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我走关系进去的，太丢人了。”
“有关系就去啊。我姑姑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帝都大学是比别的学校好。别人又不关咱们什么事。为什么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了，本来就是我没考好。”
穆清丰犯了倔脾气，孟晨高劝了半天也没劝过来，反而越劝越拧巴。
“都怪秦瑞！他明明知道班上我就和他要好，他还让别人坐他旁边……”穆清丰皱着鼻子说，“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
孟晨高碰了碰穆清丰的肩膀表示安慰。
“你也要报帝都大学吗？”穆清丰垂头丧气地问。
“不，我想报帝都理工大学的数学系。”
穆清丰心里好受了些，说：“那我这两天去看看提前批的学校好了，帝国文学大学好像也有提前批吧！”
穆清丰打起精神来了，准备走提前批的学校，穆爸爸他们就帮忙给他找相关的资料。帝国文学大学也是一等的文科学府，也有一些提前批的名额，穆清丰高三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因为没有参加帝国文学大学的预面试，所以还是没被录取。
最后穆清丰报的帝都文化学院，一听名字就不怎么样。可穆清丰对自己的成绩实在没信心，当时也是有气性，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直接报了名就被录取了。
结果等成绩出来，虽然是考的不怎么样，但是报取个再好些的学校也是没问题的。穆清丰看到成绩就更郁闷了，成天都闷闷不乐的。
这天是拿毕业证和高考报志愿的最后一天，所有高三学生基本都返校了。穆清丰是真不想参加，可他心里憋着股气想要和秦瑞吵一架，于是冷着一张脸返校了。
班上所有同学都凑在一起进行最后的话别，商讨着中午的散伙饭在哪儿吃。而穆清丰本来就和高二高三这一班的学生不太熟，也不乐意和他们聊什么，他等了半天没见到秦瑞，便先去找了孟晨高，跟着他在学校里照了几张合影。
一直等到要拍毕业照的时候，穆清丰才回到了自己的班级那边。这会儿几乎所有同学都到齐了，可穆清丰却依旧找不到秦瑞。
穆清丰抓着张帅问：“秦瑞呢？他怎么还没到？”
张帅愣了愣，“你不知道吗？秦瑞家里出事了，他高考都只考了两科就回家去了。”
穆清丰都呆住了，惊愕道：“出什么事了？怎么高考都没考完就回家呢？”
“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替他惋惜呢。老师说他前天回来拿了毕业证和成绩单，听说是不上大学了要去参军。”
“不上大学？他成绩那么好怎么能不上大学去参军？去考军校也行啊！”
张帅也跟着感叹：“就是说啊，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到底穆清丰内心里是把秦瑞当好朋友的，知道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气他了，反而担心的要命急忙跑去找老师问详细的情况。
老师说：“他家里的事情他也没跟我细说，我只知道是出了不小的事情。他之前的成绩那么优秀，前天回来的时候我也劝过他，不过他坚持去参军了，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没办法。”
穆清丰听着就着急，秦瑞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这样的好成绩，就算是高考没有参加考试，一些优秀的大学也是愿意录取他的。如果秦瑞喜欢当兵，哪怕去报个军校也比不读书直接入伍要好。
他不知道秦瑞家里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可是好好的一个优秀的学生不能继续读书了，穆清丰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孟晨高和秦瑞也一起处了三年，心里也把对方当朋友了。听说了秦瑞的遭遇，孟晨高也有些不放心，便对穆清丰说：“我想去都卫省看看他。”
穆清丰眼睛一亮，对啊，都卫省这么近，坐火车三个小时就到了，与其在这里瞎着急瞎操心，还不如去秦瑞家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我也一起去！”
夏妈妈见穆清丰回来就拎包，惊讶地问：“你去哪儿啊这是？大热天的你别到处跑，小心中暑。”
“我要去都卫省。秦瑞他家里出事儿了，他高考都没考完就回去了，我和糕糕准备去都卫省找他。”
“什么？！”夏妈妈急忙进屋来，“你要去都卫省？就你和糕糕？”
“嗯，糕糕订好车票了，下午一点的火车。”
穆清丰从小到大都没自己出过远门，他这么突然跑出去，夏妈妈能放心就怪了。可穆清丰急着要走，说什么都不听，俩人就僵持上了。
最后夏妈妈弄不住他，喊了秦闵辉回来陪他一起去，穆清丰这才勉强同意了。
三个人在火车站碰面，勉强吃了些快餐就直接上火车了。秦闵辉是半路被叫来的，这两天的课也得全翘掉了。不过有他在，穆清丰的心里的确安稳了不少。孟晨高也是急匆匆地订了车票赶到火车站，平时挺万全的一个人，这次也没带多少东西。
火车很快就到站了，这会儿四点多钟，热气也消散了不少。秦闵辉的意思是先住宿，休整一下，等晚上再去找秦瑞。
“要是晚上找，干嘛还坐这么早的火车？”穆清丰急赤白脸地说，“赶紧先去他家看看，要是没事儿，咱们再去放行李。”
孟晨高也跟着点头。
秦闵辉耸耸肩：“随你。”
三个人打车去往秦瑞家所在的小区行去。这里应该是当地很高档的一个小区，秦闵辉和司机说了一下小区的名字，司机啧啧有声地帮他们补全了小区的背景。穆清丰知道秦瑞的爸爸自己开了家公司，他家也很富裕，住这样的小区并不怎么让人意外。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穆清丰才担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秦瑞放弃上大学而去参军。
等出租车停下的时候，三个人就见一个高档小区外面围着一群人，还有不少的警察在一旁维持秩序。
秦闵辉把穆清丰撵到了一旁去，“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先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不，我也要跟着去！”
秦闵辉眯起眼睛来，双臂抱在胸前瞧他，穆清丰被盯得撇撇嘴，倒是老实地不再说什么了。
秦闵辉上前听了听警察和几个群众的争执，然后就回来了。他对穆清丰道：“应该是秦瑞他们家出的事情。”
“这、这些人都是围堵秦瑞的？”穆清丰惊愕地问。
“是的。这些人说是秦家人非法集资欠了他们好多钱，警察说已经立案了，但是嫌疑人突然出车祸身亡，事情有些麻烦。”
穆清丰的脸刷白刷白的，“秦瑞他……他家里人死了？”
“他爸妈出车祸死了。”
虽然来得时候穆清丰就隐隐有这样的预感了，但是得知秦瑞成为孤儿之后，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知道的，秦瑞家里没有任何的亲戚，他只有爸爸妈妈。可现在他爸爸妈妈都过世了，外面还有这么一堆气势汹汹的大人逼着他要债，穆清丰都快替秦瑞难受死了！
穆清丰再次尝试给秦瑞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秦闵辉道：“我可以和门卫说一下，就看看秦瑞让不让咱们进去了。”
秦闵辉是交涉的一把好手，他上前和门卫说了一番话，门卫还是拨通了秦瑞家的内线，最后让他们成功进入了小区。外面的人以为他们是小区其他住户的访客，倒也没怎么在意进去了谁，他们只是围在外面不让秦瑞出门而已。
三个人找到秦瑞家，还没敲门，门就开了。只不过半个多月没有见到秦瑞，他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再也看不出一点儿过去的爽朗与活泼了。只是见到他们，秦瑞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来，“你们来啦？”
穆清丰鼻子一酸，没忍住就抱了过去，察觉到手下都是清晰的肋骨，穆清丰哽声道：“你怎么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啊？你、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啊，怎么自己撑着呢！”
30、清丰是好朋友
秦瑞也红了眼睛，抽噎了两声，抬手擦去了泪水。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穆清丰会来找他，他以为高考那天他惹恼了这个小少爷，对方肯定要和他绝交的。可对方怎么会在这个他以为所有人都抛弃他的时候来了呢？
“先进屋吧。”秦闵辉率先开了口。
几个人走进房间，就见窗帘都拉着，屋里黑黢黢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东西。孟晨高一直都没吭声，但是看到秦瑞家是这个样子，他的人妻属性立刻上身，几步上前把窗帘都拉开了，还径自去厨房找了抹布收拾出了一块地方来，让他们先坐好，然后孟晨高就开始翻找杯子做热水。
穆清丰仔细看了看秦瑞，更觉得鼻子酸的想哭。秦瑞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眼睛又红又肿，而嘴上都暴起了一层层的白皮，嘴角还有黄黑色的脓液硬痂。穆清丰觉得秦瑞太可怜了，他又想到自己之前还因为一点儿小事生秦瑞的气，穆清丰就更觉得有些内疚。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外面堵着好多人，说你家非法集资什么的……”穆清丰问：“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啊？”
秦瑞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似是看了秦闵辉一眼，但是却没有开口回应。
穆清丰以为秦瑞不舒服，也不好再追问，便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长时间没吃饭没睡觉了？你快休息一下，我让闵辉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正好孟晨高从厨房出来，说：“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有吃过东西吗？”
秦瑞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穆清丰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然后凶巴巴地说：“赶紧滚去卧室躺一躺，一会儿爬起来吃东西！”
秦瑞倒是乖乖听话回到卧室去了，穆清丰还给他盖上了夏凉被，又把空调给他打开了。
等穆清丰出了卧室门，秦闵辉笑道：“难得见到你照顾人的时候。”
“别废话！赶紧出去买些吃的回来，你看秦瑞瘦的都快被风吹跑了。”
孟晨高也跟着说：“厨房里有米面调料，请买些菜和主食，还有水果和吸水毛巾。”
秦闵辉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在这里别出去，我买了东西就回来。”
孟晨高刚做好一壶开水，两人端着水杯轻手轻脚地去了秦瑞的卧室。刚刚还闭着眼休息的秦瑞此刻木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那个表情看得人又想抽他吧又心疼他。
“睡不着啊？”穆清丰问。
孟晨高把温开水递给秦瑞，秦瑞含糊地谢了一声，坐起身咕嘟咕嘟地喝完了一整杯水。
“瞧你嘴裂的！”穆清丰觉得自己突然化身操心的老妈，忍不住撅了撅嘴。
秦瑞哑着嗓子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谢什么啊混蛋，老子把你当朋友，你没把我当朋友是吧？”
秦瑞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孟晨高也在床边坐下说：“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
穆清丰也跟着附和：“对啊，有困难和我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瑞扭头看向窗外的夕阳，语气淡淡地说：“我爸妈出车祸死了，家里欠了很多钱。”
“你爸真非法集资啦？”
秦瑞点了点头。
民间集资这种事情这几年查的越发严格了，可偏偏还是有不少人为了高利益高回报暗中进行民间集资。
“那集资的钱去哪儿了？不能先还一部分吗？”
“我爸用那钱建工厂了，但是现在工厂刚建好，设备也刚买来，根本还没运营起来……”
穆清丰和孟晨高都沉默了，如果秦瑞的爸爸不死，集资那边照常付着利息，等工厂能运行起来了，应该能也就没有大问题了。可现在工厂还没弄好，秦瑞爸妈都没了，债主们不放心肯定要把钱拿回来。这样的话那厂子只能卖了，怕只怕买的时候贵，卖却只能贱卖了……
孟晨高问道：“把厂子卖了还差多少钱？”
穆清丰立刻精神地一起问：“对啊，你还差多少钱？”
秦瑞摇头，“厂子现在没人肯收，不好说能卖多少钱。主要是我爸的公司也还欠着一笔贷款，如果把我家所有的资产都变卖了只怕还有几百万的债务吧……”
穆清丰琢磨起了别的事情，嘴上宽慰道：“你别着急，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咱们慢慢想办法。”
孟晨高也跟着点头，“对，就算是法律去判决你还债，也不会立刻就让你全部还上的。”
秦闵辉买了不少吃的喝的回来，还记得给他小舅买了个奶油蛋糕和两斤樱桃。这几个人里也就孟晨高会做饭，晚饭就由他准备了。
秦瑞这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怕饿的都脱了形，大家也没敢给他吃别的，只让他喝了一碗粥先垫垫。
或许是有朋友过来了，秦瑞一直紧绷的精神这会儿也放松了些。吃过晚饭他就有些困得睁不开眼了，穆清丰和孟晨高自然赶紧撵他去睡了。
穆清丰吃着他的餐后甜点，小声问秦闵辉：“你说要是上法院，这事儿该怎么判？不会真的判秦瑞去还债吧？”
“就算不判秦瑞去还钱，法院也会把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强制没收拍卖了。到时候他还是身无分文。”秦闵辉道：“也难怪他会想着去参军，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参军不但不用花钱还有一些微薄的收入，等他退伍去找工作的时候也有些资本。”
“什么好主意啊！他和你一样几乎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名，这样的成绩不让你上大学让你去当兵，你乐意啊？”穆清丰说着气不过，戳了一把奶油呼在了秦闵辉脸上。
秦闵辉蹭了蹭脸上的奶油，特别淡定地吃掉了，“如果要帮他，我也只能帮忙找找有没有人愿意接收他们家的公司和工厂了，到时候要是能卖个好价钱，他也能少担些债务。”
穆清丰眼睛亮了亮，“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秦闵辉勾唇一笑：“我什么人不认识？”
穆清丰踢他：“你别嘚瑟了，赶紧帮忙吧！”
晚上大家都没心思玩闹，早早就睡了。秦闵辉睡沙发，穆清丰和孟晨高则是去客房睡了。只是穆清丰心里琢磨着事情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孟晨高拍了拍他，“怎么还不睡？”
穆清丰爬起身来说：“你先睡，我去趟厕所。”
孟晨高揉揉眼也跟着坐起身来，问：“你是吃坏肚子了吗？”
“没事儿，就去蹲会儿。”
孟晨高点点头，又躺了回去。
穆清丰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见外面沙发上秦闵辉呼吸平缓睡得正香，他就踮着脚快走几步，悄悄地打开了秦瑞卧室的门，他见秦闵辉没什么反应，一个闪身就钻进秦瑞的房间去了。
穆清丰走到床旁边，伸手轻轻戳了戳秦瑞。秦瑞虽然疲惫困倦，可心里有事儿本来就睡得浅，穆清丰一戳他他就感觉到了，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穆清丰趴在床头小声道：“秦瑞，我跟你说，我前几个月不是过了十八岁生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