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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钥匙——by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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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涯呼吸停了一瞬,看着秦雪对上的眼。象是天空映在雪水里那样的颜色。他问:

「兴趣?你的?」

秦雪没有说话。

李涯没有再多问,只是要秦雪换上衣服,早点拍完照,早点回家休息。

临走前,秦雪只留了一句:

「李大哥,记得我给你的围巾,它很暖的。」

那几乎要发不出声音的沙哑,不断在李涯脑海盘旋。

(四)

体育课上的是排球,秦雪戴着口罩,坐在球场边,看着班上几个体育健将在场子分成两方对决;其他同学零零散散在场边聊天或加油,更有几个完全不见人影。班上的风纪刘紫妍走到他面前问道:「还好吗?」

秦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刘紫妍晃晃手上的点名簿,说,那么有看到赵海那一群人吗?

「也许在垃圾场。」秦雪说,上一堂课隐约听见赵海说要到那儿去抽烟。

「好大的胆子!」刘紫妍两手叉腰,点名板在大腿处啪啪响;嘴里一边发出啧声,一边看往垃圾场方向。一会儿回过头来,说:「你能跟我去把他们抓回来吗?他们人太多了。而且我想赵海比较怕你。」

「是这样吗?」秦雪摸摸脸颊,上回让赵海打的伤昨天才好全。

「拜托!」刘紫妍合掌放到嘴边。

秦雪看看班上,包括老师,视线都在球场中央;两个女同学在刘紫妍背后,一起看着秦雪,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嗯。」秦雪点点头,站起身,拍拍裤底的沙。同时刘紫妍回头举起手,对那两人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两个女孩也笑着用大姆指回应,并说,老师那边她们会报备的。

往垃圾场的路上,刘紫妍要秦雪走在前面,并不时和他聊一些有的没的,可秦雪的回应总是很简短。

「大家都在说——赵海搞不好喜欢你。」刘紫妍把手背在后面。

「不可能吧。」

「要不他怎么那么怕你?应该说,躲着你。自从你坐到他前面,他逃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且老是睡觉。」

「外表吧。」

「你的样子又不可怕!」刘紫妍一掌拍向秦雪的背,他全身一抽,停下脚步好一会儿。刘紫妍则继续说,秦雪也该跟班上同学多说说话啊,外表才不是那么重要呢。

「你是姓刘吗?」秦雪说。边看着刘紫妍的长相:杏形大眼,眼珠深黑;有点儿自然卷的黑发;圆圆的脸蛋,有个梨涡在左脸颊。

「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认得吧?」

「我努力在记。」秦雪继续向前走。

学校垃圾场在福利社大楼后,必须走上连接的楼梯,越过屋顶才能通过;秦雪在屋顶停下,向下看,果真见了班上几个人窝在角落吸烟,一边谈笑;几个蹲着,几个坐着,一个甚至躺下。刘紫妍探头一瞧,立刻「喂」了一声。几个人抬起头,只是讪笑,继续抽;而赵海对上秦雪的眼,立刻捻熄了烟。

「告状大王来罗——」

「卖屁股的也来罗——」

「喂,秦雪,你卖多少?」

「为甚么戴口罩啊?不想做生意了吗?」

「最多可以几个人买?」

「有送货到府的服务吗?」

「我现在有五十块!可以直接下标吗?」

几个男孩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笑成一团;秦雪没有半点回应,只是低着头;而赵海站起身,靠在水泥墙上,手叉进口袋里,看着校门外,一句话也没说。

「说够了没啊!没有证据就别乱讲话!」刘紫妍将点名板拍在围墙,发出不小的声响。

「有证据就可以说罗?」一个男孩说。

「回去吧。」赵海开口。几个人噤了声,看着赵海走上楼梯;他看了秦雪一眼,擦撞过肩,头也不回地朝球场方向离去。男孩们皱着眉唧唧咕咕着说,赵海甚么毛病啊,最近老是这么闷,没意思。跟着把烟都扔到水沟里,走上楼时每个人都对着刘紫妍做了一个鬼脸。

「当初说要欺负秦雪的明明是他自己——」其中一个男孩的声音,是他们离去时,秦雪和刘紫妍听清的最后一句话。刘紫妍看了看秦雪,问:「还好吗?抱歉,我不知道他们对你这么过份……」

「无所谓。」秦雪耸耸肩,说:「我去一趟保健室。」

秦雪刚到油画室,夏青一见到他就笑得灿烂,说是画完成了。夏青将放在画架上的画儿推到秦雪面前,便双手抱胸在一旁,下巴抬得老高。

那张画只有几个颜色,背景是青色,人物主色调是紫红色;五官刻画得非常细腻,一个脸蛋圆圆的男孩儿,有点自然卷的黑发,笑眯的杏型大眼,眼珠浓黑;左颊一个梨窝,白里透红的黄种人肤色。

秦雪望着那画,一动也不动,本有些带红的脸色越发苍白,良久,落下一滴斗大的泪珠,滑过脸颊,落到地下。夏青一瞧见,立刻在秦雪落泪的那一边,赏了他一记耳光。

「你有甚么不满?」

秦雪摔倒在地,撞破了几尊摆在地上的石膏像,望着夏青的眼眨也不眨。

「老子高高兴兴让你看画,你那甚么眼神?」

秦雪手抖个不停,撑了地板几下,没能站起来;嘴微张许久,才细细出声:「那个人……不是我。」

夏青挑起一边眉毛,说:「当然不是你。我早跟你说过,我画的是我喜欢的人。」

秦雪的眼神没有离开夏青,重覆着上一句话,沙哑近乎无声。

「你感冒了?声音真难听。」他皱眉退后两步。

秦雪咳了几下,夏青脸色越发难看;秦雪捏着喉结处用力清痰,又咳了几声,深呼吸几回,这才终于开口说:「你画完了,还需要我吗?」

「我那画儿跟你是两码子事。」夏青将一青色布块盖上那幅油画,收到柜上,边说,心情又让你破坏了,没兴致画其他了。跟着走到秦雪身旁,一把拉起他衣服下摆,观察背部,「这次没有朋友给你包扎?都化脓了,真恶心。伤好之前别再见我。」

秦雪没有回答。

「听见没有?」夏青用鞋底踢了他肩头一脚。

「是……」秦雪整理好衣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门口,让突然开启的门撞了额上一角,叩声一响;进门的人连忙道歉,问他有没有怎么样。秦雪摇摇头,跛着右脚离开。

「哇,怎么啦?」进门的男学生说。左手提着水桶,里头一条抹布;右手是畚箕扫帚。

「今天来得真早。」夏青说。「崔河班代。」

「啊?」崔河顿了顿,说:「哦,是啊。」他放下手上的扫除用具,环顾整个油画室;摔破了三个石膏胸像,一个底座稍有碰伤;地上一些炭粉木屑纸团,以及上周留下的一大片紫红色油彩;画架画布东倒西歪四处摆着。他抓抓头:「还真是很乱啊……上星期不是才收过吗?」

「你这是怀疑应采声?」

「没有啊。」崔河扫起地,过了一会儿,看向夏青,说:「咦,你有遇到他啊?」

「是啊。」夏青盘腿坐到椅子上,两手叉腰看着崔河动作。「他真漂亮。」

崔河笑了一声,经过夏青身旁,扫起教室另一头。

「你跟他熟吗?」夏青说。

「不太熟,只讲过几次话。」崔河放下扫帚,从铁柜搜了一把刮刀,脱下军绿色短夹克,卷起袖子蹲跪到那大片油彩前清理起来。

「那怎么不找其他人帮你代扫?」

崔河停了一下手,继续使劲儿让油彩剥离地板。他说,没为甚么,他那时有事往学务处去,在中廊碰巧遇上,就拜托他帮忙了。

「班上就你敢找他帮忙。」夏青说。

崔河笑笑,耸耸肩,拍拍地上的颜料屑,站起身扫干净;垃圾打包好后,将四散的画架上的插稍收集起来,一个个用抹布擦。

夏青站起身,走到崔河面前,说:「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诶?」崔河哈哈笑了两声,说:「我不知道耶。」

「他是属于我的东西。」夏青咧开嘴角笑。

「这样啊。」崔河回过这句后,提起垃圾及水桶离开教室,扫帚畚箕靠在铁柜,石膏像的碎片依旧留在原地。夏青等了十分钟,没见崔河来继续收拾。他笑着喃喃:

「哈,不都说你是细心的人?……」

(五)

替秦雪拍完照的那晚,李涯翻来覆去,六点一早便醒了;寒流正来,李涯缩着身子披上一件外套,倒了杯热水喝,身子还是发抖;他走回房间,找到秦雪给的牛皮纸袋,打开来是一条血红色长围巾;标签上写着百分之百纯羊毛,却找不着价钱。李涯拆下标签,将围巾绕到脖子上的同时,一张白纸飘落在地,他弯腰捡起。上头几个铅笔字,不甚工整,歪斜颤抖,刚学写似的。

请救救我。

李涯快步走到月历前查看日期,今天是星期日;秦雪是在撞球教室外把纸袋交给他的,那天是星期一。他立刻换好衣服,拿了秦雪家的备钥出门,向他那儿徒步奔去。

这个时间除了鸟鸣声甚么也没有;一路上李涯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喘息,以及干枯树叶的沙沙声。李涯转开门锁,踢掉鞋走上白色磁砖地板,虽隔着袜子,脚落地时李涯还是打了个冷颤。

「阿雪!你在吗?」李涯边走边喊,探头看了长廊边上每一个隔间,到尽头一扇门是关着的;里头传来咳嗽声。「阿雪?」李涯转开喇叭锁,见秦雪四肢着地在床边咳嗽,声里满是痰,被子有一半在地上。李涯托住他的腋下帮助秦雪坐到床沿,两人对上眼时,秦雪开口说了句对不起,整张脸紧揪至眉心;已经听不见原本的声音,只有气息与嘴型。

「怎么又说对不起?」

李涯让他躺下,整理好散乱的棉被盖上,秦雪又咳了两声,这回是撞击喉咙一般的闷响,跟着才说:「没能帮你开门……」他阖上眼,发灰的唇微张,胸口比平时快上一倍起伏着。

「我才要说对不起!」李涯把手掌贴到秦雪额上,说:「你在发高烧!看过医生没有?」

秦雪摇摇头,捏紧了拳头悬空在胸口,不停发颤。他侧过身子,将四肢都缩紧起来,这动作挣开了被上缘,同时让李涯看见秦雪的白色棉质上衣背部,渗出黄带红的一道道痕迹。李涯脱下手套,掀开秦雪上衣,背部一片红肿,一道道的伤痕除了血水,还有黄褐色的浓汁;紫红色颜料的多寡与位置没有任何改变。

「你没有处理伤口吗?」李涯声音一下子大起来。

秦雪转过头看着李涯,交抱住两臂,颤抖依旧,说:「我有去找你……」

李涯睁大眼,张口没发出半点声音,僵直在原地;他做了个深呼吸,说,对不起,是他不好。他太迟钝,又太晚发现字条,这就带秦雪上医院。别怕,大概是伤口发炎,又加上感冒,秦雪才会烧得这么厉害。李涯脱下外套替秦雪穿上,坐到床边要秦雪靠近,背他出门。

「我不轻。」秦雪说。

「但你走不动吧?」李涯说。

秦雪低着头,不停搓揉自己两手双臂,最后点头「嗯」了一声,环住李涯颈子,让他背起。

结果正如李涯猜想,秦雪的发热与背部伤口的化脓有极大关系;包扎后李涯还是背他回家;路上找了间便利店买了粥,热给秦雪吃。

见秦雪还能自己吃饭,李涯松口气,他拿汤匙时手没有继续颤抖了。李涯和秦雪说自己已经吃过早点;自医院回来后,秦雪每每想开口,李涯都要他别说话。

秦雪正要吃药时,李涯接起一通电话。

「喂?——嗯,方云。」

秦雪看了李涯一眼,吞下药后,继续盯着他的脸庞瞧。

「——吃了。——几点?」李涯瞅瞅秦雪。「——嗯,可以吧,可以。——好,待会儿见。」他切掉通话,和秦雪说,女友找他,秦雪要是有事的话,就打手机给他。

秦雪点点头道谢,后面一段话李涯只听见气音,不甚清楚。

「甚么?」李涯坐到床边,将耳朵贴近他。

「围巾很适合你。」

李涯抬起头,眨眨眼看看自己系着的红围巾,再看回秦雪。那人的眼眉没其他起伏,嘴角却微微勾起。李涯呆了一会儿才说了句谢谢,看着秦雪躺下休息后,这才离开。

和方云约定的地点是在刘紫承的店门口,李涯到达时,方云已经在那儿等着。她的装扮和在学校看见时不大相同,素颜,戴了副无框眼镜,头发放到胸前扎了两条辫子,咖啡色高领毛衣,灰色连帽外套,配上牛仔裤和运动鞋,以及深蓝色肩背包。

「学长。」方云发现李涯脚步,转身向他挥挥手。

李涯对她笑笑,说了声嗨。

「这样会不会很奇怪?」方云推推眼镜边儿,缩着肩膀对上李涯一眼,又瞥开。

「不会。」李涯说。

「我想还是让你看见我本来的样子比较好……」方云低着头笑。

两人的行程是到商店街逛逛,一路上无论看见衣服或是化妆品,饰品,李涯给方云的回应都是,你喜欢就好;多半时候看着远处发呆,方云问他想甚么,说没有;主动提的问题只有一个:「伤口化脓需要天天换药吗?」

「你受伤了?」方云说。

「没有。」李涯耸耸肩,说只是问问。

两人中午回到刘紫承的店吃饭,等餐时方云小小声地开口:「学长,那个……」没能说完,李涯手机响起,说的话是「怎么了」、「好」、「等我」,便挂了电话,和方云说他有事得先走,餐点他就打包回去了。方云送他到店门外,李涯转身时,叫住他,低着头说,对不起,是不是太勉强了?

「甚么事?」

方云看着路上的砖块,说:「学长其实并不喜欢我吧?」

「没这回事,你很可爱。」李涯说。

「那下次……还能约你出来吗?」方云抬起头。

「当然。」李涯笑笑,说,那么他先走了。

星期一下午,黎晓安在社团办公室遇上李涯时劈头就问:「学长,你到底在干甚么啊?」

说星期天晚上接到方云的电话,她哭个不停,说李涯一定是不喜欢她;又说李涯明明就怕冷,为甚么没戴上方云给的围巾?嫌弃她不成?而且连顿饭也没吃完就把方云丢下,是有甚么事这么急?不是说李涯对女孩子很体贴的吗?

李涯让黎晓安逼到墙角,他顿了顿,说,朋友感冒了,烧得很厉害,又一个人住;打电话过来请他帮忙买午餐,就先离开了。就是上回在撞球教室外遇上的那个模特,黎晓安也知道不是?

「就这样?」黎晓安手叉着腰,推了一下眼镜,盯着李涯眼珠子不放。

「就这样。」李涯点点头。

「你是白痴喔!就为了这种事!」黎晓安用力捶了李涯肩头一下,说,难怪李涯老是被甩!他根本就没有把女孩子好好放在心上,光是温柔是没有用的!女孩子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感觉啊!滥好人!

「他病得很重啊。」李涯说,他回去以后有打电话和方云报备,也和她说过晚安。

「报备又怎样?他没其他朋友吗?他比女朋友还重要吗?」

李涯没回话,怔在原地。半晌,说,秦雪不随便拜托别人的,想来是真的没其他朋友。

黎晓安噤了声,一会儿说:「好吧,这次就先原谅你。」便离开社办。

当晚,方云约他在学校后门碰面,从那儿远眺是一片星辰般的城市;她和李涯打过招呼后,背对走了一小段路,在路缘石上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山上的风特别大,吹得方云的头发杂乱,她却没有去梳理;城市里的灯光是橙黄色,但两人身旁的路灯是蓝白色;铃虫与纺织娘的鸣声压过了风声。李涯走到方云面前,她抬起头,问:

「学长,你对我有甚么感觉?」

李涯说,觉得方云是个内向的女孩,老实,温柔,也很可爱。

「那你喜欢我吗?」

李涯停顿一会儿,捏捏颈子上的红围巾,还没回答,方云便说,你只是不讨厌我而已,对吧?

他点点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学长,那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李涯做了个深呼吸,和方云对视了半分钟,这才说了:「我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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