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挺好的。
慕夜这一瞬间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之前这种感觉也仅仅是在过十岁生日的时候，养父母全家给他隆重庆生的时候出现过。
这个时候才觉得活着是有价值的，也觉得活着真好。
其实有时候谈恋爱谈对了，自己也会更自信更开朗一点，慕夜以前听别人说这个话还不太相信，现在算是信了。
程桑改变了他不少。
那几天一直都在一起，慕夜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和余地去想别的事情，现在偶然分开一下，一些事情好像都明朗了起来。
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忽然门铃响了，慕夜连忙去开门。
门一开，他愣了，来访的人也愣了。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但西装革履的青年站在门口，他看了慕夜一眼，愣了愣，然后伸手，“你好。”
慕夜愣了愣，跟他回握，“你好。”
“我表哥还没下班吗？”青年一边问一边往门里走。
听到这句，慕夜就明白了，伸手准备关门，那青年又开了口，“别关门，后面还有人呢。”
慕夜又是一愣，果然，过了一会，隔了老远就听见高跟鞋和皮鞋的响声传来，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他纠结了一下，正准备问，那青年开口了，“今天表哥生日啊，我们几个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慕夜，“？？！”
慕夜都不知道今天居然会是程桑的生日，程桑自己都没提过这个事。
吵杂的人声越来越近了，先是几个穿着很时髦的女生提着包进来了，前面那个染了红发的，一进来就直接坐到沙发上，另外几个开始找水，后面又跟着几个男生。
慕夜看着这一群人，自己都懵了，还是先进来那个女生发现了他，一边撩着头发一边问道，“这位是？”
“我是他朋友。”
“哦～我说之前亲戚里面都没怎么见过。”
慕夜笑笑，没什么话可说了，那边几个也没再说话，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把带来的蛋糕找地方藏起来，慕夜看着，太阳穴有些发紧。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过看上去都挺干净漂亮的，也没搞破坏，一个个都斯斯文文的，慕夜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有点想发信息问问程桑情况，可又不敢……
这一伙人休息了一会就开始闲聊，慕夜也不插话，就静静听着。
原来这一伙人也不光是亲戚，有的还是男女朋友，不过目的都是为了给程桑庆祝生日。
这个时候慕夜才发现程桑人际关系着实不错。
43.自助餐
不过这些人都挺随便的，说了是给程桑过生日，但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倒是几个人商量着怎么在程桑进门的时候扑他一脸蛋糕。
太可怕了这些人……
慕夜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给程桑发个短信让他小心点，门铃就已经响了。
门铃一响，里面几个人就手忙脚乱起来，几个女生跑去拿蛋糕，一个男生冲到门边，开了对讲机，问，“谁啊？”
“建庭？”
“哦！表哥啊！我这就开门。”这边立刻就朝那几个端着蛋糕的女生招手让她们过来。
“你搞什么鬼？”程桑似乎也发觉不对了，语气变严肃了很多。
这边几个女生已经拖着蛋糕过来了，一群人紧张又兴奋地倒数三声。三，二，一，然后猛地开门，蛋糕啪地扔出去。
“生日快乐！”
这边生日快乐还没喊完，那边就是一声贯穿整栋大楼的尖叫。
这下所有人都懵了，慕夜抢前两步一看，也虐了。
一个蛋糕扣了两个人，程桑可能是因为个子比较高，所以蛋糕只弄脏了他的西服外套和下巴，他身边那个女生，非常不幸，大半个头都糊满了奶油，整个人还在不挺发抖，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
现在那几个玩大发的知道做错事了，连忙道歉，程桑冷着一张脸，看了看那几个女生，道，“谁带了干净衣服，给小刘换一下。”
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那几个连忙去包里拿衣服，程桑扶着那个被砸了满头满脸的女生，去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他出来，指了指他那几个好姐妹，道，“等会把衣服送进去，一会找你们算账。”
说着，程桑就把弄脏的西服外套拖了下来，走到阳台，顺手把外套塞进洗衣机，然后又去厨房把脸给洗了。
慕夜站在那看着，也不知道做点什么，总有点局外人的感觉。
程桑这时候从厨房出来，看了慕夜一眼，又看了看那群正在忙着清场的人，道，“牛肉还有点生，中午我带你们出去吃吧。”
慕夜愣了愣，不知道程桑为什么要撒谎，牛肉不可能没熟，煮了这么久应该早就煮烂了，他没说话，那边倒是一片叫好声。
看上去都是成年人，感觉却都像小孩，不过有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一直都很沉默，没怎么说话，也没加入那些人的恶搞，算是比较正常的。
等那个叫做小刘的女生换完衣服出来，一群人立刻围上去道歉，程桑就站在那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等到他们把小刘哄开心了，程桑才走过去说了中午请客的事。
又是一片欢呼声，慕夜听着他们闹腾，感觉脑子乱哄哄的，倒是程桑走过来，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道，“你去吗？”
慕夜愣了愣，还是点头，这种时候不去，也实在是太煞风景。
有的人现在才注意到慕夜，纷纷问慕夜是谁，程桑随口答了个朋友，那些人看程桑脸色，也就没敢多问。
把屋里收拾干净，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天，这才出门吃饭。
程桑家族其实还挺大，这来的七八个还是平时关系最好的几个，其他的兄弟姐妹更多，那个小刘则是程桑的同事，本来是来拿资料的，结果正好碰上这事，就一起吃饭了。
出了门，程桑一直走在慕夜身边，那个小刘则跟着程桑，剩下那七八个都在后面有说有笑。
慕夜感觉有点过意不去，稍微提了一下这事，谁知程桑笑笑，道，“你们两个就认识我，放你们跟他们一起，聊得来吗？”
这句话说出来，慕夜倒也没什么话了，确实是这样。
“等会去吃自助餐好了，懒得伺候他们。”程桑如是说。
慕夜也没什么异议，人一多，众口难调，还不如自助餐方便，虽然贵是贵了点。
去了一家新开的自助餐厅，程桑买了单，服务员领他们去位子。
一群人坐到了桌子前就开始摩拳擦掌了，程桑走过去，看了看他们，道，“下午我要上班，你们吃完了也各回各家，别在我那闹腾。”
“桑哥你怎么这么不懂情趣啊～”染着红头发的女生托着腮看他。
“你闭嘴。”程桑这句话其实没什么动怒和指责的语气，就这么淡淡一说，那女生倒是瞬间噤声了。
嘱咐好了这边的，程桑就过来慕夜这边了，慕夜正在和那个小刘聊天，小刘大名刘佳舒，其实挺好的一个女生，说话很有分寸，长得也很甜。
程桑过来介绍才知道是做销售的，慕夜心想难怪，这样的女生做销售一般很少有人会拒绝。
因为程桑中午休息时间不长，所以速战速决，刘佳舒吃得很少，慕夜看她夹菜基本上都是论个数，其实也明白这些女生为了好身材确实要节食，心里有点惋惜。
中途刘佳舒去夹菜，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拿了个空碗，慕夜愣了愣，问道，“吃饱了？”
刘佳舒摇摇头，“那个冰淇淋我舀不动，太硬了。”
程桑听了这话，看了看她，伸手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碗，然后起身过去了。
慕夜看了一眼程桑，心里忽然有点纠结，又有点明白什么了，其实在程桑心里，一些很自然而然的事往往却很容易让女生产生遐想。
这也不怪程桑，修养太好，能怪他么？
过了一会，程桑拿着盛了冰淇淋的碗过来，刘佳舒异常感谢，慕夜看着他们两人，总觉得像在看戏。
其实刘佳舒的心思，慕夜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心翼翼却又蠢蠢欲动，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么一想，慕夜忽然觉得，这件事程桑应该也很清楚吧，想到这里，慕夜又有点好笑，原来都是在演啊，就看谁演得更不露痕迹。
刘佳舒吃了一会，就不吃了，程桑把面前的牛排和粥吃完，回头看慕夜，“你带钥匙了吧？”
慕夜点点头，程桑见他点头，笑了笑，“那晚上等我回来吃饭，我先去上班了。”
说着，程桑扭头看向刘佳舒，“我现在回公司，一起吗？”
本来刘佳舒就是吃完了等着程桑，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点头，程桑见她这样，点点头，又叮嘱了慕夜几句，这才跟刘佳舒起身离开。
慕夜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看了看对面的那几个，都还打得火热，慕夜自己又喝了一杯饮料，坐了一会，估摸着出门不会再看到程桑他们，才默默起身走了。
回到公寓，慕夜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感觉客厅里都是蛋糕的奶油味，走过去把几个窗户都打开通风，然后自己进房间睡午觉。
只是两个小时的午觉，慕夜就做了一个梦，很稀奇古怪的梦。
梦见自己考上大学，很多人来送行，却都是不认识的人，面孔也都很模糊，说着庆祝的话，却让慕夜觉得格外疏远。
走到交费登记的地方，别人要录取通知书，可慕夜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急得不得了，忽然有个人走出来，扯住他的袖子，大声喊，你没钱上什么大学？！
慕夜一下子就惊醒了，满头冷汗，他按着太阳穴，感觉心跳异常厉害。
之前也做过不少关于大学的梦，但第一次这么糟糕。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怎么缺钱用，但是他心里总觉得自己是没钱的。
上高中之后，他就只有那个房子和养父母给的十万块钱了。
他内心一直觉得这个钱不是自己的，或者说他排斥这笔钱，可是到最终他还是用了那笔钱。
上了大学之后，别人谈理想谈生活，他就打工做兼职，他其实早就没什么特别的理想了，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然后偶尔唱歌，画画，感觉就挺好的。
程桑是个意外，不过是个好的意外。
关于这一点，慕夜很庆幸。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坐起来，伸手拿手机看时间，发现了几条程桑的未读短信。
“晚上我晚点回来，记得给我把牛肉留着。”
“他们要是再来，你装作不在家就行了。”
慕夜看了这两条，默默笑了笑，忽然有点明白程桑中午为什么要那么说了。
去了厨房，中午牛肉煲关了火之后就冷了，慕夜掀开盖子，面上一层浮油，慕夜拿了漏勺，把一部分油捞起来扔掉，然后开火，加水，重新煮。
程桑的生日啊，他都没有提过。
慕夜本身不是一个有情趣的人，他觉得自己也送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也就不要费心了，想了很久，找了面粉出来，准备给程桑做一碗面吃。
一边擀面一边想，自己真是一个很闷的人，
刚把面擀地差不多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慕夜擦干净手上的面粉，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是依乐。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接了电话。
“依乐，有事吗？”
“他们说面基的时间定了，七月份的时候，在杭州，你有时间吗？”
“七月份？”慕夜想了想，不太确定，于是回答道，“我不确定，有空我就去。”
“这次去的人很多呢，要是有时间或者可以请假的话就尽量过来吧。”
“嗯好的。”
“对了，你还在程桑那吗？”
“在，怎么了。”
“那你顺便告诉他一声吧。”
“嗯，行。”
“那我先挂了。”
“拜。”
“拜拜～”
刚挂了电话，门铃就响了，慕夜连忙跑去开门，一开门，看到那个红发表妹，他脑子短路了一下，想起程桑叮嘱他的。
不过看样子，来的好像就她一个。
44.唱歌
那女生对慕夜笑了笑，道，“我来拿我的围巾。”说着径直越过慕夜走到沙发那边，伸手把搭在扶手上的那条围巾拿起来，塞进包里。
慕夜看着她，一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她已经又冲慕夜笑了笑，然后踏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慕夜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略带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关门。
刚关上门，手机叮咚一声，慕夜把手机掏出来一看，中国联通，一条充值短信，充值一百。
慕夜愣了一下，正在想是不是谁充错了，手机就在下一秒响了起来，程桑的来电。
慕夜接电话。
“你在哪？”程桑语气有点急切。
慕夜愣了一下，“在你公寓里。”
“刚才打你电话提示已停机，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没事就好。”程桑那边像是松了一口气。
慕夜听到程桑这句话，有点惊讶，随即便笑了，“我是长途加漫游，刚才接了个电话，可能电话费用完了。”
“嗯，没事就行，我一会回来。”
“好的。”
那边停了一会，道，“在家等着，别乱跑，我没带钥匙。”
慕夜听到这话，略显无奈地笑笑，“好，你放心。”
“先挂了。”
“嗯。”
挂了电话，慕夜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忽然低头笑了，现在这样也不错。
把手机放进口袋，走进厨房，洗手，开始切面。
原本是想做龙须面，但是这个面粉没那么好，慕夜只有擀薄了，慢慢切。
面切好了，慕夜把水烧上，等到水滚开，他就把面下进去。
面条虽然有些宽，但擀的薄，熟的也快。眼看着面条快要熟了，门铃响了。
慕夜连忙关火，然后去开门。
这次是程桑。
程桑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道，“好香，比中午还香。”
慕夜笑了，忽然想到面条，脸色变了变，转身冲进厨房，把已经煮的熟透的面条捞了起来。
还是有点煮过头了，慕夜加了一点水进去，然后把牛肉汤浇上去，最后加了一点葱花。
程桑走到厨房里，看着慕夜忙着做面条，不由得也笑了，“今天是我农历生日，我一般不过农历的。”
慕夜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都是生日，过两个也没关系。”
程桑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扩大了许多，笑道，“今天原本不是特别好的一天，但我现在特别开心。”
“出什么事了？”慕夜很敏锐地捕捉到程桑话里的细节。
程桑略显无辜地摇摇头，然后笑道，“让我吃面行吗？”
慕夜静静看了他两秒，微微出了一口气，转身去端面，程桑不想说的事一般很难让他说出来，这点慕夜很清楚。
两人坐在餐桌前，慕夜拿了一个空碗盛汤夹牛肉吃，程桑看了看，皱了眉，“没煮饭？”
慕夜摇了摇头，“忘了。”
程桑斜睨了他一眼，有点无奈，伸手把他的碗拿过来，将自己碗里的面往他碗里挑，慕夜见他这样，连忙伸手拦他，“那是你的长寿面，别人不能吃。”
程桑听了这话，收回手，有点好笑，“你多大了还迷信。”
慕夜犹疑了一下，道，“这种事还是不能太随便，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程桑闻言，目光动了动，半晌，侧过头看着远处笑了，然后回过头看慕夜，道，“你不吃我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