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程桑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无奈地道，“不能吃辣早说啊，怎么老是一点表达意见的气性都没有。”
慕夜喝了一大口水，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道，“不是，我不知道这个是辣的。”
程桑听到这话，半晌无语，最后摇摇头，“简直拿你没办法。”
后来程桑又单独点了两样不辣的家常菜，然后不许慕夜再碰牛蛙了。
慕夜吃着凉拌牛肉，想了想，道，“以后想吃可以自己买回来做不辣的。”
程桑看了他一眼，神情有点无奈，“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慕夜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程桑扶额，“我们这是在约会啊大哥……难道你喜欢在家里约会？”
程桑这话一出口，轮到慕夜扶额加卧槽了，半晌，他尽量用不那么震惊的语气缓缓道，“约会什么的，你提前说一下也好啊。”
这下程桑皱眉了，“约个会还提前预告不觉得很矫情吗？”
慕夜，我竟无言以对……
半晌，他尽量自然地笑了笑，道，“吃吧，没事，我就随口一提，你别介意。”
程桑看了看他，目光有点疑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低头继续吃菜。
要知道慕夜此刻的内心是何等的波涛汹涌，请参照印尼海啸。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以前对于程桑感情生活的认知，完完全全错地彻底。
之前他还一直以为兔兔说程桑情商低是气话，现在发觉也没有全错……至少在爱情这方面……
就像慕夜想当然兔兔和程桑分手的场景是这样的。
兔兔：“你陪我逛街嘛，陪我嘛陪我嘛～”
程桑：“我好累啊，不去行不行。”
兔兔：“哼，你不爱我了吗？”
程桑：“兔兔，别太无理取闹。”
兔兔：“你才无理取闹！你全家都无理取闹！”
程桑：“……”
兔兔：“我走了！哼！”
现在发现，大概是这样的。
兔兔：“陪我逛街好不好？”
程桑：“好累，不想去。”
兔兔：“好不容易来一次啊～”
程桑：“你不觉得这样很矫情吗？”
兔兔：“卧槽？”
程桑：“女孩子说什么脏话。”
兔兔：“算了，跟你没什么话说，我回家好了。”
程桑：“你觉得这样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也不拦你。”
兔兔：“……算你狠！”
现在慕夜觉得，第二种情况简直太合情合理了……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程桑，脸上还是那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慕夜低头喝了一口汤，道，“程桑我问你个事。”
“嗯？”
“你的爱情观是什么样的？”
程桑听了这话，沉思片刻，“处的来就行，还能怎么样？”
慕夜，“……”
“这话我几个前任貌似都问过，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比较与众不同而已。”慕夜开始打哈哈。
“其实我也奇怪了，这种事千篇一律的有什么好的，玫瑰花什么的，不觉得很俗气吗？”
“确实很俗气……”
“嗯，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其实……程桑你有没有真正喜欢过的人？”慕夜又好死不死地问了这么一句。
程桑想了想，道，“好像没有。”
慕夜，“……”那看来自己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也实在不是慕夜自己自暴自弃，同性在一起本来承受的压力就要比异性大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对象还是程桑这种，可能连爱情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人……
好吧，可事实如此，慕夜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这是在查户口吗？”程桑看慕夜又走神了，调侃一句，把他从外太空拉了回来。
慕夜干笑两声，道，“想多了解你一点。”
程桑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不过现在先吃饭吧，吃完了回去早点休息。”
“嗯……”
吃完饭，两人乘车回家，慕夜一路上都处于神游状态，程桑时不时看他，他也没发觉。
到了家门口，上楼，慕夜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程桑默默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把慕夜的手牵住了，慕夜倒是吓了一跳，不过看了一眼程桑，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感觉……其实也不是那么没有情商嘛……
进门，开灯，程桑主动去洗澡间烧水，慕夜就去准备牙刷毛巾这些东西。毕竟程桑这次是赶来的，东西都没备齐，在医院那几天怕兔兔出事，一直就近住的旅馆，大概也没怎么休息。
一切都准备妥当，程桑从洗澡间里出来，慕夜开了电视，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水烧热。
节目放的什么慕夜倒是心不在焉，就怕程桑无聊，不过程桑也只是抽空瞅两眼，貌似也不喜欢看。
好不容易等到水烧好，慕夜推了推程桑，让他先去，程桑看了慕夜一眼，道，“要不要一起，比较方便。”
15.相处之道
慕夜听到这话，差点没喷了，连忙摇摇头道，“你先去吧，我还要收拾东西。”
程桑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就自己进去了。
慕夜看着进去的程桑，纠结了一会，起身去找换洗的衣服了。
说实话，慕夜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没想到自己喜欢上的人居然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的人……
等到程桑从洗澡间洗好出来，慕夜还只拿了一件换洗的上衣，程桑看他的样子，微微皱眉，走近来，道，“你今天一直有点魂不守舍，怎么回事？”
慕夜囧了一下，摇头，“没事，可能是最近有点累。”
程桑闻言微微出了一口气，道，“让你请假你不请，累了才知道，快去洗澡，洗完早点休息。”
慕夜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点笑意，点点头，进去了。
慕夜洗澡的时候，程桑也不回房间，就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种事正常人应该会很反感吧，但是自己对于慕夜上次的举动却只有惊讶没有反感。
自从那次以后，程桑一直在偷偷留意慕夜，虽然发现了各种蛛丝马迹，但慕夜一直老老实实，完全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这就让程桑有点好奇，真是这样的话，慕夜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喜欢自己的？
其实他很佩服慕夜，当自己提出那种要求的时候，慕夜居然还能答应。不得不说，那个前提一半是真心但另一半有意刁难，他本来想到慕夜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慕夜照单全收。
该怎么说，意料之外但也莫名地有些开心。
慕夜洗完澡出来，看到程桑还坐在沙发上，愣了愣，道，“你不困吗？”
程桑看了看他，道，“还不困。”
慕夜走过来坐到他身边，程桑抬手把电视关了，沉默了一会，道，“我感觉你有心事。”
慕夜愕然，“为什么这么觉得？”
程桑微微皱眉，“你今天跟我说话最少走神六次了，还不包括走路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我太累了，你别放在心上。”慕夜揉了揉额头，继续用这个理由扯谎。
“我想听实话。”
慕夜，“……”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不止一个人说跟我谈恋爱太无聊了。”
“额……”慕夜其实很想说，确实是这样，但他不敢。
程桑看了他一眼，摇头一笑，“你反应还算诚实，不像有些人，一开始说不会，到最后分手的时候总会说你无趣又无聊，情商还特别低。”
慕夜，“……”这种话让我怎么接啊，大哥？
“好了，不说了，早点去睡吧。”说着程桑看了一眼呈现石化状态的慕夜，笑了笑，就起身回房了。
慕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也起身了。
说实话，今天的程桑特别和气，比平常实在是好太多，但就是……为什么老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慕夜进了房间，程桑之前没开灯，直接躺下了，慕夜也就没敢开灯，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脱鞋，然后小心翼翼拿枕头。
“这么小心做什么，抓贼吗？”程桑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得慕夜一个激灵差点滚下床去。
“我……怕你睡着了。”
程桑闻言轻声笑了，黑暗里也看不清他表情，只听到他淡淡道，“你傻啊，我怎么可能秒睡。”
“哦……”
“晚安。”
“晚安。”
说了晚安，程桑那边裹了裹被子，睡了，慕夜仰面躺着，头顶是漆黑的天花板，就是睡不着。
自己跟程桑谈恋爱后的场景，慕夜曾经想了一万次，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人生啊……
第二天慕夜一如既往地早起，那时候程桑还在睡觉，裹着被子，一脸平静。
慕夜翻身起床，洗漱什么的都是小心翼翼的，想到程桑今天要走了，动车五六个小时，程桑大概也不会买吃的，于是慕夜就用小电饭煲煮了粥，放了葱和鸡肉丝，然后写了一张便条放在桌子上。
准备妥当了，慕夜才出门。
一如既往满课的一天，早晨第一节课下了，慕夜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亮着，走过去，打开一看，程桑发来的信息。
“我上车了。今天的粥很好吃，不过我不爱吃葱，花了好久才弄干净。电饭煲和碗筷都洗了，放在橱柜的第二格。你昨天换洗的衣服我用洗衣机帮你洗了。PS：下次记得把内衣跟外套分开放。”
一开始看的时候，慕夜想象出程桑是怎么一本正经地把粥里的葱一点点挑出来，不过看到最后……
＿（：＿」∠）＿
内衣外套什么的……
以前没发现，现在才发现程桑居然有洁癖，不过想想……貌似这也不算是洁癖……是自己太不注意了……
囧，又被发现了一个缺点。
为了这个，慕夜上课都一直在纠结该要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
晚上下课回家，慕夜坐在公交上给程桑发了条信息，问他到家了没有。
不过发出去程桑也没有及时回复。
慕夜回到家，开始做饭，刚把锅里的土豆放好，切洋葱切到一半，电话来了，慕夜猜到是程桑，放下刀急急忙忙赶过去拿手机。
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程桑，接了。
“我刚到家，你下班了吗？”
“我也刚到家，在做饭，阿嚏……”慕夜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刚才没注意，洋葱味道好重啊……
“感冒了？”
“没，我刚才切洋葱，不小心碰到一点。”慕夜抽了抽鼻子，感觉那叫一个酸爽。
“多大的人了，以后小心点。”
“嗯……”
“洋葱刺激性大，你少吃。”
“我不吃，做鱼去腥味。”
“还会做鱼啊，不错，下次做给我吃吧。”
“你来我就做。”
“其实这么久了，你都一次没来过我这，要不要什么时候来玩？”程桑忽然转了话题。
“有时间再说吧。”慕夜心神不宁地瞅了一眼锅。
“行，你想好了就来。”
“我先去做饭了，锅里还煮着东西呢。”
“那你去吧。”
“拜拜。”
“拜。”
挂了电话，慕夜心急火燎地跑去看锅里的土豆炖肉，都炖烂了，不过还好没有糊掉，赶快关了火，装盘盛起来。
难得这么丰盛，其实是家里要来客人了。
说是客人，其实……
四菜一汤做好，端到桌子上，慕夜把厨房清理了一遍，然后洗脸洗手，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隆重过了。
晚上将近八点，一个电话过来，慕夜连忙接听，说是人到了，慕夜又急急忙忙换鞋出门去接人。
一行人风尘仆仆到了地方，慕夜把他们带上楼，然后领到沙发上坐下。
五十多岁的一对夫妇，二十多岁的一个女生，从穿衣着装来看，非富即贵。
慕夜领他们坐下，倒茶，一个个递过去。
着装时髦的女生打量了下四周，眼神很好奇，半晌，回过头来问道，“慕夜哥你怎么不装修一下，这房子太旧了。”
慕夜把茶杯放好，笑了笑，“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
老妇人听了这话，和蔼地笑笑，道，“阿夜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慕夜点点头，笑道，“我也没什么大追求，平安顺遂就行。”
“平安是福。”一旁的老人听了连忙道，“阿夜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伯伯开口，没事的。”
“是啊慕夜哥，当年让你跟我们一起去香港你都不去，一起去了你也不至于现在住的这么差——”
“嘉嘉，别乱说话。”女生的话被老妇人嗔怪着打断了。
慕夜闻言也只是笑笑，道，“我去了挺不方便的，现在这样也不错，伯伯伯母不要担心了。”
老妇人闻言也笑，看着慕夜，道，“阿夜是越来越能干了。”
慕夜听了连忙摇头，“哪里能干，找份工作只够自己吃穿。”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啊，像你这个年纪这么稳重又明白事理的年轻人不多了。”老妇人看着慕夜，眼神一直都很慈祥。
慕夜听了这话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半晌，嘴角扯出一点笑意，道，“大家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吃饭吃饭，别聊天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尝尝阿夜的手艺。”
于是都开始吃饭，这家人教养很好，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说话声音也都小了很多。
这样慕夜也都安心，被这样期待着，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这家人来，很多过去的事情，慕夜基本上都要忘记了。
比如自己其实是个孤儿，比如自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听起来好像很惨的样子，但其实慕夜也就这么过来了。
来的这对夫妇该怎么说，如果从名义上来说，他们应该算是慕夜的养父母，但他们从来不让慕夜这么称呼。或许是觉得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儿子，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把慕夜当成儿子。
16.爱的供养
但不管怎么说，慕夜对他们都是心存感激的，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收养自己。
一顿饭吃完，其实每个人都没吃多少，寒暄之后，就要离开了。
慕夜知道他们应该只是来北京走亲访友，根本就不是单纯为了看自己，但他还是很用心地做了这顿饭，虽然人家都未必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