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人穿白色西装，里面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顶端，头发一丝不乱，大概又被修剪过，脸部轮廓愈发清隽，温润帅气。
像是从童话书中走出的王子公主，每个人都屏息看着两人，一时无法回神。
前台传出播报声——
“距离毕业典礼开始，还有一分钟。”
像是按下的暂停键松开，一切又恢复有序，只是大家脸上都不约而同染上期待，这次毕业典礼注定不会令人失望。
莫北和许思雨若无其事地向舞台走去，经过厚重幕布旁的程洛洛，莫北淡淡扫他一眼。
“结束后等我。”
近距离下程洛洛才发现他画了眼线，很清浅的，眼尾延长，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摄人心魂。
难怪觉得他今天尤其帅，心在乱跳，程洛洛的视线慌乱移到他第一颗扣子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他只是兀自嘀咕一声，“骚气……”
莫北显然是听到了，只是碍于要进场了也仅是警告性地瞪他一眼。
舞台上灯光逐渐暗淡，整个礼堂的灯也熄灭了，台下的学生由最初的喧闹变为躁动再到安静，期待着今天的毕业典礼。
莫北许思雨已经在舞台中央站定，前面是幕布，接收到对面控制台的信号，程洛洛拉住绳子往下拽。
帷幕一点点拉开，他听到台下爆发的掌声以及尖叫声。
两人的惊艳亮相无疑征服了所有人。
固定好绳子，程洛洛再抬头，看到莫北清俊的侧脸，薄唇翘起完美的弧度，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竟让他有些眩目。
“我是这次典礼的主持人许思雨。”
“我是莫北。”
莫北低沉温润的声音传来，台下是怎样一副欢欣雀跃，气氛是怎样的热烈程洛洛已经自动屏蔽了，这一刻，他所能看到的，也只有莫北而已，那个自信的、淡雅从容的莫北，那个在他眼中一直很优秀的莫北。
接下来就是一段开场词，程洛洛想到还没给柯上宁回复，于是拿出手机。
“不用了，玩得开心。”
第二十四章：不分场合的调情
毕业典礼进行得很顺利，台上精彩表演不断，台下的掌声也从未停歇过。
后台，一瓶水递过来。
“喏，喝口水。”
程洛洛看向身边的男生，笑了笑，接过。
郑浩然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从侧面看着舞台的方向。现在进行的是诗朗诵，也快近典礼的尾声了，最后的压轴戏是莫北和许思雨的四手联弹，他们道具组只要再搬一次钢琴就好了。
“结束后有什么事吗？”
郑浩然突然发问，程洛洛不解地看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怎么了？”
郑浩然又笑得一脸阳光，说：“部门决定结束后吃饭庆祝，一起来吧。”
程洛洛想拒绝，他和他们部门的人又不熟，今天只是被莫北那坑货拉来帮忙而已。
“还是算了吧，我……”
“程洛洛。”
话没说完就被走来的莫北打断。
程洛洛以为他现在应该在化妆室换衣服，毕竟下一个就该他上场了。
“干吗？”
莫北朝他勾勾手指，听不出语气地说：“过来，我衬衫找不到。”
程洛洛觉得莫名其妙，我又没拿你衬衫。
想是这么想，不过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会？衣服不是都放在一起吗？”
莫北没说话，程洛洛越过他朝化妆室走去，一心只想帮他找衣服。
莫北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郑浩然，那眼神让郑浩然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惹到了莫少？
程洛洛一到化妆间就看到那件淡粉色衬衫挂在衣架上，他取下衣服问：“不是这件？”
莫北在他身后关上门，淡淡地说：“嗯？刚刚没注意。”
程洛洛翻了个白眼，这特么是耍他玩吗？进门就能看见他会没注意到？
懒得跟他理论，程洛洛扔给他衣服说：“下一个就是你了，快点换吧。”
莫北脱下外套，一边解着扣子一边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啊？”
莫北淡然地看他一眼。
“你，跟那个男生，在聊什么？”
程洛洛反应过来，背过身坐在化妆台上，直视他说：“郑浩然吗？他问我结束后要不要加入他们部门的聚餐。”
莫北解扣子的手一顿，“你答应了？”
“没啊。”
程洛洛看到桌上奇奇怪怪的化妆品，自顾自低头摆弄起来。
莫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快，想到郑浩然看他的眼神，对他灿烂的笑——程洛洛这妖孽一不注意就被别人给盯上了。
想了想，莫北走过去，站在程洛洛面前。
“帮我换。
程洛洛抬眼看他。
“自己没手吗？”
莫北抽走他手中的眉笔，强势地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少啰嗦。”
贴着莫北裸露的皮肤，掌心下就是他左心房的跳动，程洛洛脸红了红，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别玩了。”
程洛洛软下语气，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反正他永远猜不透莫北在想什么。
莫北只是用沉静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气氛过于诡异，程洛洛被他盯得心慌，最后只能妥协。
“好吧好吧莫大少你先松手我帮你换。”
莫北见程洛洛耳朵红红的，明明很不自在却要装作一副不耐的样子。
嘴角勾了勾，他这才满意地松下手劲，又向前靠了靠。
莫北衣扣只解了一半，露出锁骨的样子让程洛洛想到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莫北靠得有点近，程洛洛坐在桌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颌，视线不自觉下移，扫过他肌理分明的胸膛，精瘦的腰身……
略显慌乱地解开扣子，程洛洛努力移开视线，一边想着莫贱人身材这么好，一边伸手抽出衣衫下摆，动作粗暴地扯下衬衫。
拿起旁边的衣服抖开，眼神示意莫北抬手，莫北却只是以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你穿不穿？”
程洛洛皱眉，莫北看戏般的态度让他很不爽，隐隐觉得自己又被他耍了。
莫北抬手，程洛洛拿着衣服的手环绕到他身后，让他两手穿过衣袖，也没觉得两人姿势有什么不对，直到莫北穿好衣服后，身体前倾，双手顺势撑在化妆台上，程洛洛这才后知后觉……
拽着衣服的手僵住，程洛洛感到拂在额前碎发上的气息，没敢抬头。
身体向后靠，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程洛洛拉上他的衣服，结果因为手抖，水晶衣扣又做得细致，根本对不准。
莫北这时轻笑出声，身体继续前倾。
“你在紧张什么？”
程洛洛背靠到镜面，莫北却还在逼近，他咬牙坚持，压抑着说：“拜托，退后……”
莫北停下，近距离下，自上而下，看着程洛洛上扫的眼尾，绯红的脸颊，抿直的嘴角。他细细地眯起眼，程洛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这么赏心悦目，他早该知道的。
又垂下视线看了眼程洛洛抖个不停的手，勉勉强强扣上两颗，莫北坏笑着提醒说：“快点哦，快上场了。”
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程洛洛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经莫北这么一提醒，额上不禁浮起一层薄汗。
“你他妈能安静吗？”
莫北挑眉，这是被逼急了？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程洛洛刚想松口气却崩溃地发现多出一个扣眼。
“……”
莫北也注意到他的僵硬，低头，看到错位的纽扣，一脸无语。
“……重来。”
程洛洛抿了抿唇，心里突然窜起一簇火，忍了又忍。
他今天是主角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猛地抬头。
“浑蛋你……”
剩下的话消失在相贴的唇间，程洛洛明显是低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瞪着眼不知作何反应。
莫北也是一愣，两人虽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在双方都这么理智的情况下却从未有过。
蹙了蹙眉，莫北伸出舌尖舔了下程洛洛的唇，分开。
对视了几秒。
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莫北别过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重新来。”
“哦，好。”
程洛洛低头重新帮他扣衣扣，也忘了要争辩什么，脑中一片空白，手却不抖了，利索地帮莫北换好衣服。
第二十五章：栽了
将衬衫下摆束进西裤里，程洛洛脸上发烫地提醒：“可可可以了。”
莫北也没再说什么，还没来得及退开，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程洛洛抬头，和一手扶着门把的许思雨视线相遇，莫北也在这时回头。
“……”
“……”
“……”
三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都忘了说话，化妆室内的气氛僵到极点。
许思雨看着化妆台前两个身体相贴的男生，张了张嘴，眼里有着难以置信。
那是比情侣间更暧昧的姿势，莫北完全把程洛洛圈在自己与化妆镜之间，而程洛洛的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红晕，本就艳丽的一张脸此刻妖娆得令人难辨性别。
“你、你们……”
她抬起手指着两人，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提醒莫北一起上场的。
“我、我们什么都没干！”
反应过来的程洛洛第一动作就是踹开莫北，莫北闷哼一声，捂着小腹痛得站不起来。
“莫北！”
许思雨惊呼一声快步走上前，跟着蹲下来查看莫北的情况。
程洛洛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莫北，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莫北蹲了好一会才缓过劲，程洛洛那一脚没轻重，再下去几寸他也差不多就废了。
“下面，请欣赏莫北和许思雨带来的四手联弹，《卡农》。”
外面传来热烈的掌声，莫北撑着许思雨站起来，慢慢抬头，脸色愠怒地看着程洛洛。
程洛洛仍坐在化妆台上，看着莫北有点心虚，默默从桌上滑下来，手足无措地叫了一声：“莫北……”
想伸手扶他，莫北却是抬手躲开他的靠近，程洛洛一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有几秒的空白。
“下面，有请莫北和许思雨。”
台前是主持人略显尴尬的声音，大概是掌声过后却不见主角上场。
“走吧。”
莫北对许思雨说，眼神却是直直看着程洛洛。
许思雨带着责备的目光看了眼程洛洛，扶着莫北向外走，一边关切地问：“可以上场吗？”
莫北抿直嘴角没有回答，其实缓过最初那一下后也不是那么痛了，只是被莫名踹了一下心情很不爽。
到了台侧，莫北深吸一口气，松开许思雨的手，对她笑笑说：“加油。”
许思雨虽担心，但看他现在状态还行，也就扯了下嘴角，乖巧地“嗯”了一声。
虽说观众已等候很久，但看到那对似梦似幻的璧人出现时，还是再次爆发掌声，同时伴随着欢呼。
莫北和许思雨在钢琴前坐定，试了几个音后，许思雨对莫北互看一眼，有种共通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许思雨暖暖一笑，点了下头，莫北按下这次毕业典礼高朝的第一个音符……
程洛洛一点点蹭到舞台侧面，带着满满的愧疚，虽说难以面对莫北，但在化妆室听到钢琴声时，还是忍不住想来看莫北的表演。
结果到了台侧，发现所有工作人员都堵在舞台的入口处看着台上的表演。
程洛洛有些失望，在人墙之外根本就看不到台上的表演。
莫北和许思雨配合得很好，《卡农》浪漫优雅的旋律在整个礼堂回荡，仿佛刹那间又回归了春天，万物复苏草木生根的季节。
程洛洛左右环视了一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人群后方，椅子是高脚椅，站人很不稳，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程洛洛一脚踩上去，想到莫北从前也教过他《卡农》，只是程洛洛实在没那个能力学会，他钢琴只考过一级就放弃了。不知为何，现在竟隐隐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坚持下来，现在是否也能够与莫北一起四手联弹……
洛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终于越过人群看到了莫北和许思雨，正对着他，在钢琴前，都是微微敛下眼眸。
莫北弹钢琴时优雅的像王子，魅力值爆表。
由于视角问题，程洛洛看不见他移动的双手，但他知道，那双在黑白键中移动的手是怎样的白皙修长。
程洛洛嘴角不自觉上翘，想到莫北教他《卡农》的那个寒假，在莫北的房间，莫北一遍遍不厌烦地给他演示，教他在音域间跨越转换。
只是对于只会弹《小星星变奏曲》的程洛洛来说，难度太大。
莫北也曾从背后环住他，下颌搭在他肩上，握着他的手一个音一个音的敲，将一首曲子弹得支离破碎，不成旋律，当时程洛洛只觉得想笑，现在想起，心里却是软软的，酸酸的。
看到他旁边的许思雨，程洛洛收起笑，脸上是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失落。
虽说跟一个女生没什么好比的，但程洛洛此刻还是忍不住会想，这个女孩什么都会，根本不像自己，只会成为莫北的负担……
《卡农》的旋律进行到副歌部分，台下一直安静聆听的学生们情绪激动难以自控，纷纷鼓起掌。
这时堵在入口最前方的人小声说：“唉唉唉我说你们别再向前了，要被推出去了。”
最前面那同学不高兴地向后挤了挤，人群也就闹哄哄地向后退去，程洛洛看得专心没在意下面的情况，直到高脚椅被前面的人撞了一下。
“唉呀我操。”
程洛洛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摔下去，胆颤心惊地半蹲下身体，觉得还是站地上比较安全。
结果还没来得及蹦下椅子，人群又整个向后涌来，高脚椅被撞得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程洛洛蹲在椅子上差点哭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啊喂！”
……
第二十六章：祝幸福
听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莫北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人群围堵在舞台侧面，正纷纷转头向后看着什么。
手指依旧流畅地弹奏着，莫北心有余力地想，大概是谁打碎了玻璃。
正想将注意力集中到表演上，却看见人群慌乱散开，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站起来。
那人捂着额角，像是受了伤，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莫北眯了眯眼……
受伤的少年抬起脸，血从额角开始，细细的，一直蜿蜒到下颚，两人视线相撞，莫北看到程洛洛眼里的茫然，指尖漏掉一个音符。
细小的差错，台下的观众根本听不出来，只是旁边的许思雨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莫北的分心。
程洛洛此刻额上疼到麻木，感到液体顺着脸颊顺着手滑下，心里渗得慌，温热的，不断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有点晕眩，程洛洛听到谁在问没事吧，他很想回一句废话，你他妈流这么多血试试。
只是如同丧失了感官能力，程洛洛茫然地无法对周围一切做出回应。他完全是吓蒙了。
向前定睛一看，撞进莫北深不见底的眼中，他心中一跳，看到莫北眼底孕育的风暴，像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对哦，自己总会将事情弄砸，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