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逐身后还跟了两人,南逐一挥手,一人立刻上前抱起忘忧飞了出去。
南逐借着油灯光晕提笔写下,而后也往南府方向飞了出去。
第二天苏宛童来找忘忧时敲了许久的门,却没有回应,推开了门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放着一张纸。
若要见忘忧,带上殷石来南府。
落款南逐。
苏宛童找来林凤锦,两人研究一会儿,林凤锦说道,“可能有炸,殷石我可给你,但怕是这给他了,都见不到忘忧。且忘忧不是素来与南逐有仇,昨日被带走,怕是少不了受折磨。”
从怀中掏出殷石,交给苏宛童,但苏宛童却迟疑了一下又想把殷石还回去。
“我知你想什么,虽不舍,但不知南逐对此物如此在意,能把忘忧换回来,想来是也尽了救人之用吧。”
“改日我定当帮你再次夺回。”
“你快拿上去南府吧。”
苏宛童到了南府的时候,下人带他进了大厅,正巧苏宛君也在,不知同南逐在讲些什么。两人一个表情高深莫测,一个直接就站了起来,说,“童童,你来这做什么。”
“哥,他把忘忧带走了,我拿东西来换。”
“我何时说过你拿了殷石来就可以带走忘忧了。”
“那这殷石你也别要了,前些日子听人说我同你相像,今日一看确实如此,只是你这性子可真不讨喜。”
“何需我讨人欢喜,向来只有他人讨我欢喜的份。”
“废话少说,快把忘忧还来,掳走个男子,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这琼月人都只我男女不忌,被我掳走不知是多少人白日里都梦到的好事。”
“这是你琼月人的想法,忘忧可不那么想的,况你找了那么久的殷石,今日我送上门了,不要不是太傻了吗。”
南逐站了起来,直直往苏宛童处走去。苏宛君同苏白站在一旁,一头雾水。
“就算你今日不给我,他日我也会弄到手,可我和忘忧还有笔账没清。”
“可他现今是我苏府的人。”
“呵,恐怕他现在不敢看到你吧。”
“为何。”
“要跟我来看看吗?”
苏宛童点头示意,而后往苏宛君方向走去,让他不要担心等他一会儿,一同走。
13.南府·二
苏宛童跟在南逐身后,走到一个房间前,只听到鞭子挥过,落下身体上的声音,苏宛童停下脚步,“你未免太过分。”
“我过分?你去问他是否喜欢这种惩罚,还是说他会更喜欢我亲自去惩罚他。”
苏宛童推开门,房内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忘忧被缚在墙上,上身半裸,身前有个侍卫高高举着一条极窄的鞭子。
“忘忧!”
苏宛童上前赶走要继续挥鞭子的人,然而挥鞭子的那人看了身前身后两个南逐不知发生了什么,呆楞了下。
“下去吧。”南逐走上前让下人退下,但在身旁人将要退出时,南逐也一同出去了。
苏宛童想抓紧时间同忘忧低语时,才发现了忘忧的不同,他脖间遍布深浅的印子,胸前也有零星几个,腰间也有青紫的痕迹。
硬生咽回去发问的话语,只脱下外袍给忘忧粗粗盖了些。
“谢谢。”声音嘶哑,说话哽咽的忘忧让苏宛童后悔了一把。
或许确实不应该带着忘忧来琼月,原说有些纠葛看来也并不是寻常的纠葛。
“若不是我答应了凤锦,今日你也许不会被锁在这。”
“这是我同他的恩怨,即便不是今日,我们还是会遇到,恩怨也还是无法化解,无须自责。你还是快走吧,南逐为人阴狠,你若不给他殷石,他定会使什么计谋。”
“我带你来的,便会带你走,且……我不能留你在这!”
刚准备研究下在墙上的镣铐,南逐就回来了。
其实南逐与下人说的话是关于苏宛童的。
“你去找人调查一下苏宛童是谁,为何同我长相几无差别。”
“是。”
“等等,调查不要露出马脚,不要被寻渊阁的人知道。”
“是。”下人转身走出这边院子。
其实也没有多久,但等到进来的时候,却正巧碰上了苏宛童在研究镣铐。
“研究出来了吗,我直接把钥匙就给你?“
“怪不得人人说你是女干人。”
“何时我对你使计了你就斥责我是女干人。”
“我还是那句话,我把殷石给你,你把忘忧放了。”
“殷石我是必得的,至于忘忧,我暂时不能放了。”
忘忧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是脸色不大好看,且这天虽炎热,但背后青砖寒凉,忘忧盖着苏宛童的外袍也还是打了个寒颤,也因这一颤抖,外袍往下滑了半分掉了下来。
房间内静静的没有声响。
最后还是苏宛童说了一句:“不放他走也无事,但是还是把他放下来吧,铁铸的人都禁不住你又抽又晾的。”
南逐丢了把小巧的钥匙给苏宛童。
一早就被下人锁在这的忘忧,一放下来就跌坐在地上。若是平时则是不会的,但昨日被带来南府后直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忘忧坐了一会儿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过来。”南逐朝忘忧伸出手。
“……”
苏宛童把忘忧拉了过来,把殷石朝南逐的方向伸过去。
“我把殷石给你,然后我们就回叶川了,我说的是我和忘忧一块回去。”
苏宛童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南逐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听了许久也终是不耐烦了起来。
“你这人怎得如此多事,正巧我同苏宛君的生意谈成了,你和他快回叶川去吧。”
听到此话忘忧挣开了苏宛童的手就往南逐那边去。
“你回叶川吧,我……”
“你要留下来?”苏宛童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同时也瞟了两眼忘忧脖间的印记。
忘忧知道他在想什么,讲出这话的他虚伪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多不想回到琼月就有多不想面对南逐,但听到南逐让苏宛童快点回叶川,就觉得自己答应南逐留在这也无所谓。忘忧本以为他蛮横高傲,但在自己受伤后却端药同他闲聊,即便只会轻功不会武功,但还是想只身去帮林凤锦。
从那以后,苏宛童之于他已经说不清道不明。
“不行,你得跟我走,你看看你这刚被带走就被鞭子打,亏我还把你当苏府的人呢。”
苏宛童说完这话,忘忧突然就回头了,直直地盯着苏宛童。
“不如暂时把忘忧留在南府。”苏宛君站在门外看着屋内,又听到不少苏、南两人的对话,差不多听懂了后才出来说话的。
“来的正好,把你弟带走,这性子未免太烦了些。”
“宛童,走吧。”
“忘忧吃了三年苏府的伙食,早就是苏府的人了,他走不了,那便是说我带他来琼月是错误的,我可以对自己犯错,但对别人不行。”
“你就是个死脑筋。”
“哥你原来不是那么说我的,你说我这叫执着,不好吗。”
“我还是差人赶你出去吧。”
话音刚落,有一下人快步走到南逐身边,附耳说了什么,南逐脸色大变,拿着殷石就往外走。苏宛童看到南逐的神态,赶忙上去拦住,说道:“我能带忘忧走了吗。”
“滚开!”
“你不说,我便当是允许了。”
回应的只有南逐匆匆离去的背影。
“忘忧我们走吧。”
忘忧裹紧了外袍快步跟上。
次日,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回了叶川。
14.醉云楼
南逐寻找殷石不为其他,只为了给前月里中奇毒的白辛夷解毒。他还记得那日白辛夷敲响南府大门,进门还未寒暄上几句话,就倒在他怀中失去意识,从没有什么时候如那时可怕,仿佛晴空骤变,整个人都如置冰窖,抱紧他放在自己床榻的时候,不过半柱香时间,也还是冷汗虚冒,急急招来王大夫,探查一番后王大夫却摇了摇头,他不眠不休,找了许多医书,有提到此毒的却都说药石罔效。
终是不负有心人,一本医书上提及了殷石效用,但篇幅极短,寥寥数字他却只盯着起死回生就敲定一定要夺来。找了善于收集情报的寻渊阁,得到消息说是可能在林府后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那儿,问了许久,都问不出消息。于是使女干计夺去林府,自己寻找了半月有余。
以为白辛夷还能撑几日,以为殷石同忘忧肯定都会在自己手上。不想下人却告诉他,白辛夷咳血,着急赶来放走了忘忧一行人。
虽觉可惜,但他南逐何时会放过背叛他的人,还有不少时日可找回忘忧,于是赶忙拿走殷石去救白辛夷
但忙碌一夜,殷石却起效不大,似乎还缺什么重要的东西。
疲惫地伏在床边沉沉睡去,眉头还是紧紧皱着,过了一个时辰,似乎只有在睡梦中才有一刻会卸去防备的南逐,眉头舒展开来,鼻子高挺,眉眼深邃,无一细节不与苏宛童相似。
马车行进的很快,站到苏府门口的时候,每个人都面带疲色。
回到叶川的日子一如过往,不同的只有苏宛童出门即便不带上假面皮,忘忧还是紧跟左右,虽忘忧还是不笑不常言语,但苏宛童却总能从他眼神中读出意思来。
回来过后第五日,苏宛童偷偷拉了忘忧出来,而后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使着轻功放着大门不走,翻出墙来,直往灯火繁华处去了。还未到那处,忘忧就已猜了出来,轻拍苏宛童的肩膀便说,“你想要人侍寝,叫大少爷给你添几房姬妾就好了,外头姑娘不是清白之身。”
“有何关系,清白不清白都该是被人捧在心尖上疼的姑娘。若我要,哥哥定会给我找,但只留着床上一用,不是糟蹋了那些姑娘吗。”
“可……”
“勿需多言,早知你也是这老旧想法,我便该独身来,况我也不是为了一夜春宵,我只为听素莘姑娘一曲。”
忘忧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跟了上去。
穿过满天红光,眼前的建筑虽色彩繁多但却不像别处喧嚣,大门顶上有块金笔书写着醉云楼的匾。楼内鸨娘静坐在门口的椅上,斜靠着,玉般的手轻抵着脸颊。看着两人是直往这来的,才站了起来,身形玲珑,云鬓玉簪,柳眉杏眼,站在门旁。两人走到后,招来楼中丫鬟,轻柔细语问着两人喜好。
“我找素莘姑娘。”
点头示意,鸨娘拿出一块牌子放在身旁丫鬟手上,丫鬟福身站在苏宛童一侧。忘忧不发一语,还是苏宛童笑着说,他同我一块,僵着的脸才舒缓了些。
跟着丫鬟上了楼,琴声入耳,时而低缓时而高昂。
“许久未见。”于是快步落座。
苏宛童此刻似是褪去平日里稚气与傲气,坐在桌前认真听着,若往日如同这般,传到哪去,也都会落个翩翩佳公子的名号来。
“少爷。”
听到却是不说什么,轻拍两下身旁空凳,忘忧坐下后,才在耳边私语。
“细细听来,素莘姑娘琴艺了得。”
素莘莞尔一笑,轻启口唇,跟着琴声婉转音调唱了起来。
一曲过后,素莘站了起来,向两人走来,门外丫鬟早已趁着空当往桌上填了不少菜肴与酒。素莘也同坐下来,给两人的酒杯满上了酒。
“素莘谢谢苏公子厚爱。”说完,抿了一口酒。
不多时便敬了三杯酒下肚,脸颊处也泛起了红晕,苏宛童也陪着喝了几杯,虽酒量还好,脸上还是发烫了些。忘忧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身旁两人互相敬酒,却不知道说道何处,素莘潸然泪下,又急急用巾帕拭去。
“若姑娘愿意,也可进我苏府来,我定当以礼相待。”
素莘眼波流转,眉梢透着妩媚,又喝下一杯酒,拭去泪痕却笑了起来,带着醉意说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就会说笑。”
此刻忘忧才想起来,刚刚素莘姑娘哭是因为前些日子,醉云楼有不少姑娘被人赎身,或是自己赎身过上安定生活。
眼前两人执手的画面不觉刺激忘忧多喝了几杯。
恍惚中想着刚进花街时自己说的言语,什么清白不清白,现在的自己何时有立场质疑别人是否清白之身了。
勾起的笑中不少嘲讽之意,又急急灌下几杯酒来。、
平日不去想的片段涌现在脑海中。
三人喝的酩酊大醉,丫鬟扶素莘睡下后,带着两人往下走,忘忧勉强支起自己的身体,去扶着苏宛童,付过鸨娘后,苏宛童勉强朗声说道:“明日我来赎素莘。”
“恭候公子。”
而后两人相伴而行,一开始苏宛童还自己走着,到了快到苏府时,已整个人靠着忘忧走了。
待到回府,下人搀着两人躺在苏宛童床榻悄声离去后,苏宛童却使起了小性子,非要忘忧给他叫姬妾来,忘忧使劲回想,知道若苏宛童想找姬妾侍寝得去告诉苏宛君,却仍旧不想起身,不想有任何动作。
苏宛童这边早已胡乱扯着自己的外袍里衣了,却因意识混沌着,许久仍脱不下来,喝酒时未红的脸此刻却憋的红红的。
“忘忧给我更衣。”
忘忧听从苏宛童的一令一动,清醒时也不见有多灵巧的双手,此刻更是笨拙,卸下他别在腰间的玉佩,草草扯开腰带,外袍便散开了来。
苏宛童张开手就等忘忧给他脱下外袍来,奈何喝醉的脑袋异常沉重,倒在忘忧肩膀蹭了两下不做动作一直靠着。忘忧便顺势靠在了苏宛童头上。
没多久,苏宛童双手却探在忘忧腰间。
两人皆不是未见识过欢愉的人,苏宛童动作了没一会儿,忘忧看着还是靠在他肩膀上的人,语气不确定的询问了句,“苏宛童?”
“是我。”
15.夜梦
得到肯定答案的忘忧放心躺倒在床榻,双腿间坐着还不知状况的苏宛童。
只是看着眼前有人躺着,便伏了上去,衣襟散乱,墨发垂在胸前,两人唇齿厮磨。
俯下身,稍作润滑。
却见忘忧口中仍旧喃喃着苏宛童三字,微微睁开眼,对着苏宛童一笑,双腿缠在苏宛童腰间。
衣衫尽解,道不清的情愫缠绕,往日的模糊情感,仿佛今日都有了具象的体现。只是若是说喜欢太浅薄,说爱太沉重,但又想不出更适合的词。
于是虚软的手缠上苏宛童的脖颈,拉近彼此距离,被进入的时候一阵生疼,搭在苏宛童肩膀的那只手不由得手劲大了些,却感受到身上那人动作顿了一下,粗粗喘息的空当赶忙将那手也缠在苏宛童的颈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又捏痛了他,后段终是忍不住疼痛与潮涌般的感觉,话语间也带了些许哭腔。
苏宛童只觉耳畔有人悄声说了句什么爱什么喜欢的。无暇顾及,满腔热气未散去,如何管什么莺语花言,沉浸其中,只道身下这人不同往日却是别样的熟悉。不做他想。
夜色渐深,春色旖旎。
忘忧醒来的时候还是月辉满地,粗粗一算,约莫丑时,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有如惊雷,穿上里衣披了外袍,身体黏腻感,下床时脚步的轻浮,无一不在提醒忘忧,他表露了多少深埋的心情。
若非醉云楼,若非那醇香味淡却后劲烈的酒,他怎会如此难堪。
罢,就当夜梦。
走回自己的院子,费了大劲儿打了桶井水,光裸着身子直往头上倒。虽仍是着单衣的天气,但还是抖了三抖。
忽而,带萤光的虫子飞来,缠绕在忘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