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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剧情+番外篇——by诈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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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把微笑变作苦笑,把苦笑变成难言的悲哀。最后强颜欢笑地答一句:“从前一个要好的朋友病了。大家都想着送他一程。”

林母看着我:“什么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划过烟盒再止住,把遮掩的遗憾体现到十分:“说起来不怕您笑话。大学时,我们中谁要杀了人,另外两个一个一准是递刀的,剩下的一个是埋尸的。后来创业的时候也在一起,再后来出了些事情,分开了。”我垂下眼帘,“到今天,他回来了,我们也把当年的事儿扯开来谈了谈,算是和解了。可惜他之所以愿意和解,是因为……因为他时日无多。”

一句话狗血或不狗血,全看讲述人的口吻语气。我垂下眼帘,默默等待气氛的升腾。咖啡店里的钢琴师受过贿赂,弹的曲子伤感无比。

“在生死这种事前,别的还真算不了什么。说起来也矫情,好歹也算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林辙他有赤子之心,肯好好陪他走完这一程,我是商人,难免身不由己,也只能尽心。”

林母看着我,看上去为气氛感染。

我喝口咖啡:“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我都懒得听。林辙对我们来说是好兄弟。当年我资金链要崩,他出手救的我。现下他愿意照顾一兄弟,也是性情所然。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冲他这个人,林辙说要卖了逸雅,我也绝无二话。”

林母几乎快被我说哭了。如果她不是林辙他妈,兴许还能冷静地发觉我在偷换概念,可惜她是,且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听人如此真挚地夸奖她的败家儿子,实在催人泪下。林辙被我镀上一层及时雨宋江光环,从此做什么都算兄弟情谊。于是我们得以友好地,沉浸在怀旧的热血里告别。

所幸不是林辙他爸来。

和林辙碰面时,我告知他:“你爸妈已经起了疑心,我把你的人格升华了一下,别穿帮。”

他平静而颓唐地“哦”了一声,哦得我于心不忍:“抽烟吗?”

“医院禁烟。”

我们靠在医院的走廊里,像乞丐似的蹲着,面面相觑。半晌,林辙闷闷道:“当初我们怎么就掰了呢。”

我苦笑起来,如果真的有命里因果一说,大概是我们的缘分在彼时已经耗尽。

“我和他掰了,你还没和他分的那年,为什么投钱给我?”

他沉默一刻说:“那点钱对我还真不算什么。但与其被我赔掉,不如给你。”

“说得难听点,有你爹撑着,你做生意亏不到哪儿去。”

他不回答,我陪他蹲到脚麻,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阿烨,”他说,“对不起。”

我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对不起什么?”

“当初……那笔钱是他让我给你的,也是我让他和你……”

我停下,笑起来:“现在我相信他说的话了。我有病,他也有病。”

我期待被拯救,苏藉热爱拯救。我们彼此依赖,直至这种依赖彻底变态。连他决心离开的方式都无法避免的极端,而即使如此,我依旧依恋他。

我说:“你想告诉我什么呢?他这次回来,和我见面时想看看病好全没,结果刚见面就想挖走我得力的手下,而我也乐得让他动手。所幸事情还没过半,大家一起清醒?于是他认真地忏悔,把我七姑八婶弄来填补我空虚的心灵?”

“你知道我有病,我没有恨过他,所以根本用不着向我解释。至于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只想知道我愿意知道的。”

“林少,你再这样,我只能以为你也暗恋我了。”

他的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熟悉的,无可奈何的笑。我转身走进苏藉的病房。为什么总有人爱来向我忏悔,让我以为自己是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他们期待什么呢?难道林辙想等我说一句:“啊,对不起,我爱过你的情人。所以当年你一时糊涂和别人好上的时候,我没有阻拦还兼职通风报信?所以咱们扯平了?”多蠢。知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能毁掉所有亲情友情爱情,有些话最好烂在心里,陪着自己走进坟墓,没有人想看那一堆垃圾。

苏藉越来越虚弱,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在昏睡。我坐在他身旁,他的父母向我点头,沉默而不安。

“您两位也挺累的,不如回家,或者去隔壁睡一会儿也好。我来陪一会儿。”

那些年我在他家混迹的时间也不短,而今我们却十分陌生。许多年不见了,再见时,他们的儿子要死了,而我还活着。

他们疲惫地看着我:“没事儿,你去忙。”

我们沉默相对。

半小时后,温霖电话提醒我一个钟头后必须出场的饭局,我起身离开,苏父说:“小虞,多谢你。”

我顿了顿,言不达意地回答:“谢什么呢?”

“你也忙得很,也别天天来了,我们看得也心疼。还有林辙那孩子也是,前些日子咱们俩老东西没能反应过来,让你们俩受了罪,如今还是我们来吧。年轻人白天忙,没道理晚上接着忙的。”

我的眼前有一些模糊:“兄弟一场,不让我们尽这份心,往后太难过。”

走出医院时,林辙茫然地跟着我。“你跟我走吗?”我说,“我今天有个饭局,你二叔会来。”

“你还有逸雅。”

番外一:苏藉

烨,意为火光盛大之景。

大一迎新晚会上,各路人马纷纷展示七十二般技艺,声乐不过十级都不好意思出来唱歌。中场过半,所有人已经审美疲劳,除非是脱衣舞,否则再难有兴趣。

然后灯光亮起,有一支乐队蹦上台。我抬头看,主唱拎着一把吉他,如同张扬的烈火,一个微笑就能点燃所有人熊熊的好色之心。

他极其拙劣地弹唱《小星星》,停下时深情地望着观众:“曲有误,周郎顾。”

下面有女生尖叫,我险些也不能免俗。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他之后唱的《Hold on to the night》:

“Hold on to the night.

Hold on to the memories.

I wish that I could give you something more,

That I could be yours.”

晕轮效应的作用无穷大,他貌比潘安,我便真心实意地相信他有潘安之才,还能感慨一句,这特么真是惊才绝艳。

这个浅薄的,残酷的世界。

然后我发觉美人虽与我不同系,但奇迹地成为我的室友,于是立即与世界和解了。

自然,我有这等开阔的心胸,不是gay,起码也得是双性恋。

大一平淡无奇地过去了,美人室友十分骚包,与班花系花校花勾三搭四,与社长部长会长眉来眼去,最终成为校园风云人物。除了考试前需要虔诚地拜佛,十分潇洒。

大二因为与美人朝夕相处,我对他的颜值已经免疫,可以面对现实只把他看成哥们儿。于是生活立即狗血,有一天我回寝室,听见他和一个人争执:“你好歹把我学费给我。”

他的语气恶劣,对方估摸着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然后他挂断,拨了另一个电话,开朗可亲:“钱哥,上次的稿子怎么样?还有新活儿吗?德语?行,保证两天内赶出来。谢啦,回头请你吃饭。”

我没敢推门,尴尬得仿佛是自己穷困潦倒。

虞烨的家史不难查,他有昔日的高中同学与我同系,两三顿酒就混出来。该同学做了叛徒,清醒后十分惶恐,叮嘱我不要乱说:“这是那家伙的逆鳞,不能碰。一碰就炸。他在这种事儿上很小气。”

色厉内荏的骄傲,再没有比这更坚硬也更脆弱的东西,多有意思。

一个人,从小被关系恶劣的父母各展神威,一较高下似地溺爱,他怨恨而又深爱着父母,自卑而又自傲,因而渴望正常的感情却又不可控制地为变态的关系所吸引。如果有一天,深信的亲情对自己背信弃义,那他自以为是的优秀与骄傲也会被怀疑成镜花水月。而他是在拿自己的骄傲和优秀当饭吃。

美的高朝在于它破碎的一刻。我撕开他的面具时,骄傲者的脆弱绚丽得惊心动魄。本是兴之所至,后来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暑假时他无处可去,只好留校,顺路做几份兼职。可惜假期还没过半,就把自己折腾到医院。具体情节可以去参考天涯里最狗血的家庭纷争,因而他无人可以求救,我在家被嫌弃天怒人怨,立即回去与美人作伴。

美人之所以能有如此多的裤下之臣,不只因为他有一副好相貌。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论是魔兽Dota还是普鲁斯特,他都懂得恰到好处——能让人如沐春风。他自觉我们关系没有好到毫无压力接受我照顾的程度,颇为认真地感恩,因而这股春风里有了十足的柔情。我陪了他一个月,觉得每天醺醺然。

他出院时恰逢生日。我鬼使神差地清点了所有余钱,花掉一半买到一只不好不烂的表。买完之后我冷静下来,心疼得一抽一抽,觉得还不如直接把钱借给他。

我们在宿舍庆生,守着一只甜腻的蛋糕,他看着那份礼物僵硬地向我笑:“你中彩了?”

我打肿脸充胖子地若无其事:“哥挑了一下午,快谢我。”

他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在修补他的梦境,昔年他还有彼此恶斗的爸妈在后撑腰,奢侈品意味着安全感。而如今由我来替代。

虞烨耀眼夺目,点燃人心最深的绮思——而他会依赖我,这种感觉令人沉醉。其实我们本可以走上一条更正常的路,或者正大光明地追他,或者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朋友,结局都会比后来好。

而我不敢向前,唯恐往前是万丈深渊。又不甘心后退,唯恐退后是芸芸众生。暧昧不清,当断不断。

番外二:苏藉

A大校艺术节,虞烨作为外联部部长,拉来了丰厚的资金赞助,并伙同宣传部炒作,把此事做成A大百年人文特色,生生把特点为穷的民间活动折腾成官方认证的特色。开幕当天还有市委的人来捧了场。我见识了他剽悍的拼命精神与忽悠能力,令人震惊。

然后他把林辙介绍给我,私下里诚恳地坦白:“他爸是A市市长,做宣传出身,帮了大忙。”

因此一事,他挣外快的途径大大拓宽。我看着他重新振作,清晰地明白,他早已经走出困境,不再依赖我了。

我深切地怀念他神志不清,蜷缩在我怀里的时光,他是我的,只是我的,多好。

我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满心满眼只有这一个人。可是他不会如此爱我——至少在正常时他不会如此病态地爱任何一个人。那怎么够呢?

晚上学生会庆功,他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我忍无可忍,把他拖走。回寝室时,他在我耳边低语:“最后的那一首歌,给你的,听出来没?”

有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见心中的星汉灿烂。

“只是给我?”

“不然呢?”

“为什么?”

他掏了很久,拽出一个小盒子:“学生会上周去登那什么佛山,我帮你求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收着啊,据说能保佑人长命百岁,逢凶化吉。”

他实在是毁坏气氛的小能手,星汉灿烂“刺溜”一声灭了。

我把一百零八颗珠子缠在手上,他得意洋洋地聒噪:“上面刻了一部《心经》,人家说要亲自爬上山才灵,我连缆车都没坐。”

我悲哀地看着他,心想哥们儿,你知道营造一个适合告白的气氛,多不容易。

他说:“综上,我只是想矫情一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

我对着最好的朋友,笑得腮帮子都酸了。

彼时林辙追我,他花名在外,恋情一个比一个曲折诡异,而我快成为他的同类,深觉他是知己,迫不及待地拿他作替代品。这很无耻,而无耻多了不缺这一笔孽债。我们友好相处到毕业,从一开始的彼此游戏到现下的习惯成自然。午夜不梦回,我就以为自己放下心结。

毕业晚会,虞烨在舞台深情地向每个人歌唱:

“ Knowing the love we'll miss.

Oh,So let us make a pledge to meet in september.”

这是校园民谣,可是我们九月已经不能再相聚。

初遇时他像燃烧的熊熊火焰,而今沉寂如星火,点点燎原却不灭。我在台下默默看着,费心粉饰的太平破碎了。我嫉妒他给林辙的每一个笑脸,嫉妒他和温霖说得每一句话,嫉妒所有与他相关的人与事。我爱他吗?爱,爱得犹豫怯懦,暧昧不清,爱得咬牙切齿,痛彻心扉。

有一天他的母亲拖家带口地来S地旅行,我鬼使神差地设计了他们的重逢。美丽的混血小姑娘说:“你是谁?我没有听过虞烨这个名字。”

他笑着,答非所问:“是吗?我的搭讪失败了啊。”

那一双眼睛里有让人误解的温柔。

小姑娘微笑,她微笑了很多年都没有看见这个人的失落,或者说厌烦。

他已经很久没有失态或者说发病过,而他再一次地在黑暗里咬牙切齿地颤栗,无法克制地撕咬,哭泣。我抚摸他尖利的手,亲吻他沾血的唇,他的深情在我的拥抱里。

我说:“虞烨,我还在,我不会离开你,只有我不会离开你。”

是的,当你感到脆弱的时候,会记起来只有我不会离开你,会记起来我倾尽全力给你的温柔,无人可及。

他躺在我怀里时,我的怀抱被填满,终于不再空虚焦虑,如同毒瘾者注射高纯度的海洛因。

我们放任自己,快乐地沉浸在黑色里。我知道他的勾起嘴角表示不屑,垂下眼帘表示痛苦,凝视时从无深情。就像我知道他的画皮与他的本性毫无关系。

然后有一天,林辙说:“你们互相祸害算了,招惹我做什么?”

我和他打了一架。打到最后他说:“你觉得你默默守着他,很让自己感动,那我算什么?”

我硬撑:“你计较我这一兄弟,我还没计较你的莺莺燕燕。比起来我够专一了。”

“因为你根本不想计较。”他说,“我游戏人间,你没什么感觉,你换虞烨试试。soulmate ,真让人恶心。他的病态你功不可没。”

“离开他。给你两个月,两个月后你下不了决心,我来把你做的事儿掰开揉碎讲给他听明白。自己选。”

“你不会真地爱上我吧,管这么多?”

我气急败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其间的关系了,行走在刀尖上,总有一天会鲜血淋漓,无法收场。

林辙说:“你不敢吗?两个月,两个月后我来和他说清楚。”

壮士断腕有多痛呢?我花了两个月,做梦般地撤走了逸雅全部流动资金,高层人心浮动,虞烨匆匆从L赶回来,等他的是一烂摊子。

如果仇恨不够,我怎么舍得离开呢?多么美好,狗血,言情的借口,我简直是天子第一号脑残。

背叛于虞烨而言是一次更沉重的打击。他绝望时用刀锋划过手腕,血花飞起,仿佛又是那个璀璨夺目,却又依赖我庇佑的艺术品。我几乎和他一起发疯。

林辙说:“你爱他吗?”

我呆在他的病房外,廖辉向几个医生咨询。我疲惫地苦笑:“我要是拆了你的公司,你会觉得我这是在爱你吗?”

他说:“那你爱我吗?”

我说:“我们为这个也打过几次了……我是个人渣,真的。”

他看着我,我抹一把脸,说:“阿辙,我们相处得很合拍,但是这种合拍换谁都行,虞烨和你也很合拍,你身边随便谁和你都很合拍。你觉得我很特别,是因为你从前所有的恋爱都维持不了一个月。而你本心向往长久,但又恐惧长久带来的麻木和无趣。我对虞烨病态的执着,巧妙地满足你所有要求。在发觉我和他的关系前,你爱我吗?你没有试着推波助澜过吗?现在,我用如此精彩的情节结束这段关系,你失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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