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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匆年——by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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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宥正埋头看着书,由于坐在窗边,桌子紧靠着墙,而自己课桌大部分都被占去,只能缩在一个小小空间,桌上没多少他的东西,他的东西都整齐的放在课桌里,要用一本书时,才从大堆书里抽出来,用完后又放到原来的位置,书不仅按大小放,外对齐,连书的封面的颜色也被考虑进来,规律到赏心悦目。而桌面上就杂乱多了,本子,书,随便的从另一个课桌挤过来,不单如此,书角也皱起。现在书的主人也压着最上面的一本书的角,放肆的和前面的人聊着。

苏宥看的认真,看到有困惑处,拿过本子写写。其实高一的知识还算简单,只是太多科目堆在一起,就让人应接不暇了。苏宥在预习物理,一个知识点马上就要掌握了,但一个本子飞到眼前,吓得他立刻浑身抖了下,看着本子上两个潦草,极难分辨的字“贺践”,才小心的抬头,对上贺践眼睛,却在看到那张脸后,立刻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我说了让你把字写丑点,你他妈故意的?给我重写!”

苏宥翻开本子,里面是隽秀的字体,他的字本身就强劲有力,笔风很好,努力控制写字,写出来这种隽秀的字,已经很难。苏宥默默的拿起笔,刚准备写,但看到前面的,停顿了下,从抽屉拿出一个新的本子,开始腾抄。

贺践这才侧过头看他,现在脑子里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苏宥,干净,一个男生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干净,脸上一点痘印都没有,细腻的皮肤比好多女生都还好,脸上还有些细细的绒毛,这人长得真好看。

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苏宥也不敢抬头看,只是一笔一画写着,本子上的字很僵硬,一般人都能写出。苏宥写的额头上侵出些细汗,不好的坐姿让他肩膀很疼。一阵热风从窗户吹进来,反倒觉得瞬间不能呼吸般难受。

“苏宥,今天我想吃酸菜鱼,晚上做!”

苏宥放下笔,将本子合上放到贺践面前,示意他写名字,这才将酸痛的手移到课桌下,放在腿上,轻轻揉着手腕。“家里没鱼。”低低的声音透着妥协,垂眸,如扇般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明天周末了,我再去买菜行吗。”他们学校高一高二生还可以星期天休息一天,但住在学校的学生都不会用这一天回家,来回劳累不说,请假一系列事多。可对于走读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能利用这一天好好把一个星期的觉补回来,可以与同学朋友出去逛逛,放松心情。

贺践翻开作业本,看到此时的字,才稍微满意了些,大手一挥,写下名字。“我知道永辉超市晚上十点才关门!晚自习不到九点就下了,去买!”

苏宥紧咬着牙,良久才开口,“好。”

“把你家钥匙给我,等会儿我直接去你家!”

苏宥乖乖的掏出钥匙,拎出大门的钥匙,也不管他看没看到,放到桌上,心中却一片忐忑。苏宥虽然来到这个镇上两年多,可一向活动范围只有学校,家,附近菜场。永辉超市离学校走路得二十分钟,不远可要拐几次,他去过,但两年来只去过两次,还两次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两次都急得不行,走的越来越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路,却在紧张中什么都没记住,最后只得打车回。因此,永辉超市虽然东西齐全,苏宥却拒绝再去。

第六章

贺践今天没回自己家,直接就去了苏宥家。每次离开时明明屋子给他弄的很乱,但下一次过来一切又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规矩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能进来他的家,却在他家留不下痕迹,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贺践又将茶几弄乱,一贯的脚放到茶几一角,肆无忌惮晃着。拿了果篮直接放到沙发上,挑出最大一个橘子,剥壳一下一下往垃圾桶方向丢,丢到外面了也不在意。

好几个水果都吃了,贺践有种撑撑的感觉,动画片也看了几集了,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这种想法只在脑中瞬间就消失,换了其他台,依旧看动画片,09年还在热播喜羊羊与灰太狼,不单小孩,很多大人都深陷其中。

贺践再看时间时,都过了十一点,大步走去开门,向外看,并没人,那家伙胆小,也可能回家也不敢敲门,可是到现在还没人回来!他是存心让自己等这么久?胆子不小,现在还敢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了?在贺公子认知里,理所应当每个人都对他全心全意付出。

苏宥再次站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选了刚刚没有走过的三个方向中的一个,一直走,但路旁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之前走过的地方又是不记得,手里只拎着一个袋子,本想趁着今晚出来把一星期要吃的都买了,也省的明天再出门,可想到家里还有一人等着,回去晚了又会惹得他生气,就只买了鱼。也好在只买了鱼,不然这么久找不到回路,光提着东西就累死了。苏宥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大半夜遇到的出租车,没亮着“空车”字样,想必有人,不敢招手让他停下。只得二十分钟的路程,苏宥却怎么也找不到来的时候的路,知道已经很晚了,越想越害怕,可急起来脑子更是空白。路痴的人就有经验,方向感不强,哪都像走过,可对那里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慌着想找正确方向,可越慌越是走不对。

贺践听到门响时正打着瞌睡,但马上瞌睡就走了,去打开门,冷哼道,“你还知道回来!”

苏宥低着头,换了拖鞋,穿上宽大拖鞋后立刻脚舒服多了。他不知道现在多晚了,只知道很累,只想要这人走了以后好好泡泡脚休息,太累之后,果然,又是没有食欲。

贺践伸手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等人!”手用力,苏宥的头就狠狠的撞在了墙上,又将人拉回,用力踹在他小腿上。却在看到他的模样时心停滞了一下。

苏宥只感觉头晕,小腿上的疼更是让他几乎站不直,一直就在想回来一定不会好过,但好在半个多月的相处,也知道这人只是打人出出气,疼过就好了。想到半个月来的种种,苏宥不由心颤,自己现在是在总结被打的经验吗。这个人,难道要纠缠三年?只是这样打也就罢了,还能忍受,只盼不要更过分。

“操!你他妈还站在这干嘛!”

苏宥瘸着向厨房走,漂亮的大眼无悲无喜,只有丝丝无奈。

看着他走进厨房,贺践少有的胸口闷闷的,像压着什么东西一般,很不舒服,想找源头,可刚刚想到什么,脑子又像断了线,什么都没有了。

贺公子以为自己今晚被气饱了,可闻到酸菜鱼的香味,还是忍不住口水流,刚端上桌,就动手吃,没心没肺的解决着桌上添的道道菜,等吃的差不多后,才看着对面的人吃,碗里的还是那么多饭,吃了这么久就像没动过一样!菜也没怎么吃,这么大一个人,怎么每次都吃这么少?贺笺难得的心口滞痛了一下。

贺践吃过饭根本没有走的意思,苏宥等了好久,刻意放慢了洗碗动作,出来贺公子依旧大摇大摆的在沙发上。苏宥回了房间,好久外面还是有动静,一个人皱着眉,拿了睡衣出来,从他眼前走到浴室,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停留的目光,可那个人凭什么会看自己。

这一晚贺践再一次失眠了,在爬起来打游戏时还在怪苏宥,是苏宥太晚回来,自己现在才被打乱生物钟睡不了。可一盘游戏后,有了睡意,害得他梦遗那个人再次出现了,依旧看不清脸,但贺践知道,那个人的身体美的不像话。拥着那个身体,他却有今晚那种滞痛感觉,令他立刻惊醒。沉着脸将脏了的内裤换下,这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而苏宥在睡不着时,会在静静的夜里,听着心跳,数着脉搏。

第七章

第二天当清晨微风从窗户吹进来时,苏宥还是醒了,即使昨晚睡得再晚,第二天也睡不了多久,头依旧昏昏沉沉,苏宥边刷着牙,边用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没有表情的重复着每天的动作。洗漱完,苏宥脱了睡衣,打算换上衣服,这时候才再次看小腿处,一片淤青在白皙光洁的小腿上尤其明显。他只是看了眼,就穿上裤子,白皙姣好的肌肤都埋在了宽大的牛仔裤下。

苏宥打开冰箱门,冰箱里还有好多菜,但都被装进垃圾袋。再回来时,手里提着满满两袋食物,一一放进冰箱,这才有空休息。

贺践依旧是饭点过来,几乎和苏宥没有交流,就自顾自的拿起碗吃着饭,不得不说,只从有了贺践,苏宥家浪费食物的现象几乎消失。

苏宥在看到贺践时,突然想到昨天班上一个女同学托自己转交给他的一封信,吃饭时突然想到,想要马上去拿,可又不想打破现状,想等会儿吃完饭再去,又怕忘了,只得在心里默念,“给贺践信,给贺践信……”一顿饭吃的潦草,放下筷子,悄悄看了一下贺践,苏宥就起身回到房间,拿出夹在书里的被夹的整齐的一封信,放到贺践面前,正巧贺践也吃完了,收起碗筷就向厨房走。

贺践太清楚这粉色的信封代表什么,叫住了苏宥,“苏宥,给我的?”听到他肯定的答复,竟然觉得欣喜,贺践觉得自己疯了。可拆开,并不是苏宥的字迹,连落下的名字也并不是他!贺践觉得自己被耍了一般,心里更觉得生气,又一次叫住他。

苏宥刚走进厨房,还没来得及放下盘子,听到贺践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回头,呆在原地。

“你他妈告诉我这什么意思!”

信纸不是太硬,却在被摔在苏宥脸上时划破了他的脸颊。苏宥没觉得疼,只是心跳剧烈加速着,恐惧占了脑子里所有,又做错了。

“谁允许你帮别人传情书了?”

苏宥觉得肩膀一重,被推到,而手里端的那些盘子在他倒之前就落到地上,摔碎了。苏宥裸在外面的右手臂,右手,都重重的按在了碎片上。很快就是铁锈般的味道,苏宥只是看着血流出来,脑子完全懵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贺践也慌了,以前打人比这重的都有,但是,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从来没觉得这么自责过,而心痛更让他无措。贺践跑了,他觉得这件事完全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他不能解决,只能跑了。

苏宥这才看向贺践离开的方向,竟然两行热泪没有前兆的就流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难受到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

苏宥还是做着往常会做的一切,洗碗,拖地。只是顺着水龙头流下的水在流过他的手时变得血红。苏宥擦着地上的油渍,血迹,一次次的毛巾,手腕处血还是继续流,其他地方的伤口被泡的发白。地上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苏宥眼眶再次充满泪水,心里难受的连呼吸都不想继续。

做完一切,苏宥才有空看看自己的手,很多道口子,其中一道还很深,几可见骨,那处伤正好是手腕处,苏宥将手按在那里,可血就是止不住,疼的麻木了,苏宥觉得有点头晕。

贺践回到家,无论做什么都转移不了注意力,想到和苏宥相识以来的种种,那人似乎无论别人做什么都不会多看几眼,无论别人对他态度多恶劣,他也只是那样,不哭不闹,别人的无理取闹也完全包容。苏宥。贺践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往昔欺负他的种种,也浮现出来,苏宥,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贺践知道那人的性格怕是不会走出那道门去看伤的。可知道是一回事,再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贺践无比庆幸走的时候没关上门,看到苏宥没有生气的在沙发上躺着,右手无力的垂在一旁,地上是一滩血,贺践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就算以前自己受伤也没这么怕过,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他了。

第八章

贺践就坐在病房里,病床上躺的是苏宥,这么久了,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贺践就那么望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好看,可脸颊处那道痕,还是让他自责了,这份美好,自己为什么要去破坏?血没止住的原因是划破了血管,可比起那处伤,手上的伤更让人难受,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对自己这么狠的,那些伤痕连自己都震撼了。贺践拉起他被包着厚厚纱布的手,指尖蹭到手臂上滑如凝脂的肌肤,一瞬间心神荡漾了。这个时候,再想呼唤他,已变成宥宥。贺公子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人,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了这个人,也不觉得喜欢上一个男子有多惊世骇俗,很快就接受了。

在看到苏宥长长的睫毛轻颤时,贺践放下了手,就算知道是自己的错,他可以默默自责,可他不可能道歉。

苏宥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记忆回到脑海,抬起右手,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眶依旧红着,但在看到旁边的人时立即一切委屈都消失了,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谢谢。”

贺践还是第一次看到苏宥对自己笑,可很心酸。宥宥,明明都是我的错,不怪我已经很好,为什么你还要反过来说谢谢?只是将你送到医院就让你这么感激吗?宥宥,告诉我我怎么了,好想把你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伤害你。

“信的事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够了!”贺践再次冷着脸,不想听他这么说,每说一句就自责一分,宥宥,你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苏宥眼眸再次退缩,垂下眼帘,不敢再看,还是在生气啊,就算道歉,也无济于事,只求不要在医院动手了。

“晚自习我帮你请过假了,等会儿回去就好好休息!”

苏宥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看向贺践,一双丹凤眼扑闪扑闪,无声询问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真的为自己请了假?真的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做事?贺践也笑了,像在班上对其他人的笑一样,可是眸子里多了分人情味。苏宥低着头,脸红红的,心里有了丝暖意,就算以后还会打自己,至少这一刻,他是关心自己的。

“可不可以走,还是要在医院多睡会?”

“我想回家。”

“那到底可不可以走,答非所问是怎么回事!”宥宥,你就是有可以让我控制不住发脾气的能力!

“可以走。”几乎咬破嘴唇才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苏宥扶住床边准备下床,贺践突然的又发脾气,让他忍不住害怕,可又不敢表现出来,他隐约能感觉到贺践不喜欢自己那个样子。

“他妈的给我跟上!”

苏宥走在贺践后面,本来就比他矮上一截,走路没他快,现在又身体不舒服,全身软软的,头也昏昏的,更是追的吃力。可苏宥也明白,医院自己从没来过,不跟着他走,是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

贺践停下来时,苏宥已经落后好几米,不由懊恼。宥宥一定现在很不舒服,还是紧咬牙跟上自己,自己这算什么喜欢,一点也不体贴他。想背着他回去,可宥宥一定又要被吓坏的,自己现在是喜欢,可这种喜欢也跟不喜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越看他,心越痛。

“谢谢。”苏宥见他停下,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身体疲惫也顾不上,只觉心中很舒坦,这个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吗?

贺践这次放缓了脚步,在郁闷无论自己放慢脚步几次,宥宥还是跟在自己身后半步距离,不肯靠近,无奈中又气愤了,干嘛一副距自己千里之外的样子!宥宥,你的世界我偏进!

第九章

回到家,贺践要了苏宥家的钥匙,不用过多解释,只要把态度放差,苏宥自然就什么都不问的拿出了钥匙。贺践小心的将钥匙放进口袋,得意的笑,可惜苏宥没有看他,不然这副笑就够让他吃惊的了。其实贺践并没有藏过喜欢他的心思,换了其他人或许早感觉到他的不同,可苏宥虽然学习不错,但比其他人上学早一年,年龄小,又没怎么与人相处,对这些感觉难免迟钝,也导致傻傻弄不清为何贺践老是莫名发火,却迟迟没对自己动手。

晚自习时,贺践难得的没和周围同学说话,身边少了一个人,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老想着他平时做作业的时候,好像宥宥做什么都挺认真的。贺践拿着手机,想到苏宥连个手机都没有,不由的又沉着脸,连想跟他发个短信都做不到!回去以后必须跟他说这件事,说什么都要他买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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