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那是信鸽的,因为他不小心逮了一只给炖了,毛都拔了,发现了封信也是很正常的吧。
任谁看到有别人家的鸽子在自家院子里满院子的飞,不去给逮了?至于是炖了还是炒了完全是个人爱好的范畴了。
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徘徊在脚脚落落的人,每天都出门眼光难免要瞄到那么个几次,不要说世界那么小,大家碰到了就是有缘份,傻子都不带相信的。
所以,沈凉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接朱灵回去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来接朱灵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虽然青春已不在,却风韵犹存。带着的两个仆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站在那儿,一股子的果断杀阀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据说高手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啊?这霸气侧漏的样子,要么是外强中干,要么就是杀鸡儆猴,可咱看着也不像是属猴的啊!
朱灵看到那妇人,激动的立马扑过去,嘴里还带着颤音的喊着:“奶娘……”
“小主子……”
妇人也激动的欲泫欲泣,看着朱灵冲过了,早就伸开双臂迎了上去,啵,结果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的庄重气氛,就跟吹出的肥皂泡一样,啵的一声,都破灭了。
因为,人被朱灵给扑到了。
中年妇人显然是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朱灵竟然又厚实了很多,毕竟原以为小皇子一个人在外,肯定要吃很多苦,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有点不太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整理了下仪容,最后还是不放心的搂过朱灵,仔细的抱了抱
张浩然严重怀疑,她那看似轻轻的拥抱,绝对是趁机掂了掂朱灵到底涨了多少。
等确定朱灵确实是胖了这个令人蛋疼的事实之后,中年妇人才抽空朝张浩然福了福身道:“我们家主子让奴家像你表示感谢,给您添麻烦了!”
瞄了眼对方的架势,张浩然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为什么说感谢就真的只是说感谢?你们来了一堆的人,为什么手上都是空的?都说礼多人不怪,我也是不怪的啊。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应该的。”
“小主子在贵府叨扰了多日,我家主子甚是想念,今日在府上就不多打扰了。”
“那是自然,路上还要多加小心!”想念?甚是想念怎么不早点来接?
“那告辞了!”说完便要带着朱灵往外走,可朱灵却是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一双委屈的眼睛在张浩然和刘小川身上扫来扫去。
咦?这是舍不得了?那么多肉,总算没白喂了个白眼狼。
“小主子要是想回来了,随时回来便是。”
朱灵乖巧的点了点头,脚下仍是没挪动半分。
中年妇人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张浩然,张浩然看了眼扭扭捏捏的不愿挪步的朱灵,又把眼光转向了刘小川,这不科学,这小伙伴都要走了,怎么自家小宝贝这儿没点反应?
刘小川看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他了,才翻了个白眼,毫无分别的伤感之情的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在收拾了。”
于是一群本来准备立马走人的人,现在只得该坐的坐着,该站的也老老实实站一旁,等到刘桂花刘喜等人拖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包包过来时,朱灵满意了,刘小川仍就无反应,张浩然不淡定了。
我靠!不带这么无耻的,白吃白住也就算了,现在这算什么,还要打包带走?虽然刚客气了一下说喜欢什么尽管带走,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那个小白瓷鱼缸搬走也就搬走了,谁让里面养了你昨晚亲手放进去养的鱼呢,可怎么把我家给你睡的枕头席子也给卷走了?还有那些蜜饯,肉干是怎么回事?
张浩然知道现在自己瞪圆了眼是不对的,所以把眼睛眯了眯,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狰狞,指着还滴着水珠的无辜的绿皮西瓜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喜抹了头冷汗道:“小少爷们昨天中午要吃,最近西瓜吃的多,怕身体受不住,我便冰下了,说是今天给吃。”
所以这是因为没吃完都要带走?要不要这么凶残?
果然刚刚还有的那点点离别伤感的情绪被这死孩子折腾的一丢丢都没有了。
“难得小灵喜欢吃,就怕你们带着不方便,呵呵……”
“没关系,很方便的。”中年妇人显然对朱灵这种雁过拔毛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立在一旁的一仆从见状立刻悄声出去了,一会儿就跟进了四五个人,只见刚刚的一堆东西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仿佛它们未曾出现过一般。
果然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东西搬完了,人也该走了,这时候朱灵才难得显示出了小孩子该有的本质,一边被中年妇人牵着往外走,一边扭着头,盯着刘小川道:“我走了哦!”
自家崽子只是点点头,淡定道:“哦。”
张浩然在心里举了举小旗子,高喊:像这种吃了还不忘带走的,就不该待见他,儿子做的太好了,吼吼~
面上却是不满意的伸手拍了下刘小川的脑袋,死孩子真是不可爱。
等人走远了,刘小川才补了一句,道:“欢迎再回来啊!”
张浩然远目,你确定这么远人家还能听见?做人要不要这么作?这也太假了吧!
令人意外的是,远远的传了一句:“你要等我回来啊!”
张浩然跟刘小川瞬间斯巴达了!
第45章:山风武馆
想你,只是因为心里有你。
本该在什么地方的人,又回到该在的地方去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一片钱财。
张浩然很伤心,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是人财两失?
可是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又觉得更伤心了。
刘家的宝贝儿子要拜师学武去了!
陪那个无赖养伤的时候,除了逛逛街,看东家长西家短,富二代、官二代斗鸡走狗,顺带的还摸清了这条街上的一个武馆。
据说该馆的馆主长的是五大三粗,铜铃大圆眼,一脸的凶残相,每日从武馆前经过更是能听到院内哀嚎不断,这样的一个人能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绝对的不是个好人啊。
而且,一个大武馆,门前的台阶都是汉白玉的,更是有两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威立在大门两侧,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武馆,每年却不过是才收学徒五六个,钱都是哪儿来的?绝对的钱路不正。
总之这个山风武馆,端的就不是个好人家!
张浩然每日逛街必是要去从这个山风武馆的院门前踩两回的,且别人经过那个武馆门前都是快快的奔过去,生怕走慢了被里面的人逮住了。
他每次偏偏是慢慢的踱过去,还每每在那慢慢飘过去的过程中,从武馆敞开的大门往里面瞄,还真瞄到过几次那个传说中不像是好人的坏人。
可是现在他要把自家的宝贝送到那坏人手底下去,并且还是自己花钱请他来辣手摧残,光想想心肝都要颤一颤。
张浩然回屋拿了张银票,提着前几天逛街买的人参鹿茸,牵着刘小川出门了,后面还带着刘喜等人抬着布匹、猪肉、美酒跟着。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自家的白白胖胖的团子要被晒的跟黑炭一样,张浩然就觉得满心的不舍,停下脚步,蹲下身,痛心疾首的对刘小川道:“儿子啊,爹好舍不得你啊!”
“我也是,要不咱回家吧,爹!”反正现在东西还没送出去。
张浩然认真的想了想,在让孩子辛苦几年幸福一辈子和幸福几年辛苦未来一辈子两个选项中,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都说慈父多败儿,他还是凶残一点吧,只是牵着刘小川的手没有放开。
是啊,去年小团子还只能拉着自己的衣袖走,现在都能牵到他的手了,果然是长大了呢,时间过的真快!
山风武馆今天门前依旧是行人匆匆,虽然武馆的位置很好,宽阔平整的门前却是连个摆摊的都没有。
正常人的心脏估计都经受不了魔音的摧残。
张浩然带着一群人走进武馆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傻孩子一声哀嚎,吓走了门头上停下休息的麻雀,激烈的动作,扑楞下了一根羽毛,那灰色的羽毛缓缓的从张浩然眼前飘落,落到门前青灰色的方砖上。
张浩然看了眼武馆的大门,再看了眼刘小川,再低头看了看落地上的羽毛,思考着,稍皱着的眉头,仿佛在思考着生死抉择。
在刘喜都以为自家少爷要拖拖时间,等太阳爬高点就打道回府的吃午饭的时候,张浩然挥了挥袖子,毅然的跨过那根惊吓过度的羽毛,走进另一片天地。
只是那严肃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要是再有点什么动静,稍稍刺激他一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回去了。
一进大门就看到一个大院子,四五个小孩在院子里压腿,一个小胖墩满脸泪痕,估计刚刚那声鬼嚎就是他发出来的了。
还有几个稍大点的一边在扎着马步,一边在旁边看热闹,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言而喻。
一个男人端坐在正厅门前的枣红色的大交椅上,手上拿着跟藤条做的教鞭,任着一堆孩子鬼哭狼嚎,完全的无动于衷。
看到张浩然等一群人进来也不过是掀了下眼皮,不耐烦的道:“有何贵干?”一边说着,一边在面上的盘子里拿了个东西朝一边扎马步的小子砸了过去,“蹲好了,不要趁机偷懒。”
张浩然看着一个在扎马步的男孩捂着屁股惊叫了一声,边上的其他几个也在扎着马步的男孩立马挺直了腰杆。
张浩然的脸立马阴转多云,堆满笑的朝江青岩走过去:“江馆主,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见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撇了撇嘴,冷哼了声道:“久仰大名?仰的是凶名还是恶名啊?”
哟,敢情您知道自己凶名在外的啊?那还不知收敛,这凶巴巴的跟老子抢了你老婆似的是怎么一回事?
“自是盛名!”
坐在椅子上的人,难得的把眼光朝张浩然挪了挪,轻飘飘的道:“哦?还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据闻山风武馆的馆主,对付骄纵顽童,自是有一套,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一张脸一拿出来就知道有没有!”
“呵,你这就是说我凶了?”
“此凶非彼凶!”
江青岩用鼻子哼了哼。
张浩然则继续道:“依在下看来,江馆主这凶乃是严师出高徒之凶,外显而为厉,内为爱之,心体之,则待之必严;而凶名之凶乃为凶恶,非善之意,是故虽同为凶,却是此凶非彼凶!”
江青岩听完之后沉思了半天,最后皱眉道:“文绉绉的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说吧,带这么多人来干嘛?砸场子?”
这时张浩然早已穿过庭院,走到江青岩面前了,笑眯眯的道:“这不是听说江馆主武艺非凡,特地带犬子来拜师了。”说完还朝江青岩作了个揖。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这么一个如阳光般的笑脸,江青岩也不好发作,却还是冷着脸道:“你有话还是直说的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我馆门前转悠小半个月了。”
“所以说,在下想犬子拜您为师,绝非是鲁莽冲动之举,而是经过仔细的观察考虑的,相信您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江青岩不为所动,淡淡的道:“你也知道,一个人带这么大的武馆……”
“我懂!”张浩然截断了江青岩的话,让刘喜等人将带来的东西都一一呈上来,放在地上堆着,自己却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和银票递到江青岩面前。
“犬子就有劳了!”
江青岩侧头瞄了一眼张浩然递过来的银票,虽然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却能感觉到周围的压力一轻。
“江盛。”
“哎哎,师傅,什么事?”刚被江青岩砸过的小子,乐颠颠的跑到江青岩的面前,虽面上低头哈腰的,但那虎头虎脑的样子,看起来要有多熊就有多熊。
“带你小师弟去换衣服去。”继而转头对张浩然道:“既然人送到了,东西也送到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啊?”张浩然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送客了,“在下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你都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说了。”
“……”以后对于糙汉子讲话就不用绕弯子了。
张浩然遣走了刘府的一干人,自己则是坚定不移的坚守着脚下的土地毫不动摇。
约莫过了一刻钟,见张浩然还是没有要抬脚走的趋势,江青岩只得不耐烦的催促道:“难道你是要等我留你吃午饭?”
张浩然毫无压力的道:“谢江馆主了,我就不客气了。”
正好刘小川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刘小川换上了便于习武的短打装,头发也用头巾绑了,小小的脸绷着,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只有在看到张浩然还在时,才放松下来,显出了那么点从容自然的风度来。
江青岩撇下在一边碍眼的张浩然,去带刘小川拉筋骨去了。
张浩然来了这半天也没个人端个凳子什么的,便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正厅门口的那张唯一的枣红椅上。
中午硬是在山风武馆蹭了午饭,因为人多多,所以做的事大锅饭,虽然不是多精致,却也很够味,再加上是那一堆孩子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凶猛,一会儿就抢完了。
武馆的孩子都是住在武馆里的,张浩然舍不得刘小川,而江青岩则态度明确多了:带回去了,就不用再带来了。
所以张浩然理所当然的也蹭了顿晚饭,在月上柳梢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回去前还不忘悄悄的给刘小川塞了两块熏肉大饼和一堆肉干和蜜饯。
张浩然是怕他饿着了,毕竟一天消耗多,也没有跟熊孩子一样的抢饭吃。
月华如霜,张浩然是慢慢的踱了回去,草丛里的虫鸣在人靠近的时候嘎然而止,在人远离时又争先恐后的响起,只有月光下的身影随身体而行,却更显得影单形只。
进府之后,张浩然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了,谁也不理,还没躺下,就听到窗棂上有扑棱声。
难道是小川回来了?
张浩然立马跑了过去,有些失望,只是一只雪白的信鸽,背上的信囊塞着一张大信纸。
意兴阑珊的展开纸条,只见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小小的两个字:想你。
一时心跳如鼓。
第46章:患得患失
刘桂花见张浩然一回来就进屋了,那不发一语的样子看的她很是忧心,便早早的让刘喜在屋外候着,她自己也时不时过来瞅瞅,生怕自己少爷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毕竟自从那次病好之后,少爷对小少爷有多在乎,大家都是能看到的。
所以,当张浩然打开房门的时候,刘桂花很好做到了瞬间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用略显殷情的声调体贴的道:“少爷是不是饿了?”边说着边做着抬脚的准备,只等着张浩然稍一点头,她就往厨房去了。
张浩然没吭声,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那手上抓着一只鸽子。
刘桂花迟疑着接了过来,这还是真饿了?这是在点餐要吃鸽子?
张浩然现在大脑还是一片混沌状态,只是机械的道:“把它关起来。”
说完之后可能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利于和谐,便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脸,扯出一个笑容道:“麻烦刘婶了!”
“啊?……哦……”
说完便把门又关上了,留下刘桂花驻足门口,惊疑不定。
张浩然扯下刚扯上去的笑脸,面无表情的把桌上的信纸丢到床头的一个小木匣里。
吹灭了蜡烛,躺床上,在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屋里,盯着只看得清轮廓的床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