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潜现在这么一笑，反倒在座的人都惊愣了。从这饭局开始，华潜通过才笑几次？对着萧泽启，对着左景凰这都无可否非，可是对着这个名不见经传先前还闹出点笑话的小艺人是怎么回事？总不是华总裁看他年纪小反倒觉得他先前的行为还有点可爱吧？
……你要是问安半夏，安半夏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能让大老板高兴也姑且是这次饭局的重要任务之一。
其实大老板也就是笑了笑，这也姑且不算是引人注意。
等安半夏接着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于是再次坐好位置上，于是又轮到了其他人，于是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华总笑过归笑过，显然也没放在心上。
安半夏因为在这方面也算有些经验了，不会傻傻以为这大老板笑过一次他就真的给“看上了”。
下意识仔细朝着华潜看了去。
想起那天跟着夏戚薇一起参加华是宴会时候夏戚薇老囔囔着说站在台上的那男人怎么怎么帅，看着怎么怎么不像是已经四十几岁的人……这天仔细一看，华潜和同年龄的男人相比确实是有些不同的，他长得也确实很俊朗，也难怪那天引得夏戚薇一直在他耳边嗷嗷叫。
华潜似乎也确实不喜欢笑，他总是板着张脸，但是仔细看去会发现他身上有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而且他的目光非常犀利，当他看着你，你就会觉得自己现在心里想的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瞬间给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他还是个看上去有点老板的人，穿着虽然高档奢侈但是设计简单的西服，陪着高档的皮鞋，仔细一看全身上下都看不出点亮点，只是那高档定制的西服就是不一样，仔细看几眼便觉得料子都看得出好坏……
当然，也不排除安半夏自己带着有色眼睛看了，觉得有钱人穿着的衣服总是不一样的。
他看华潜看的有点认真，却发现华潜突然朝着自己这边看了眼。
这男人有着深邃明朗的轮廓，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目光也确确实实很犀利，只是在半空上对上那么一会儿，安半夏居然莫名给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他清清楚楚看见华潜对着自己笑了笑。
第24章：华氏小开
说实话，华潜虽然已经近乎四十来岁，但是因为长得也确确实实不错，他笑起来一点也不猥琐。
真的……真的不猥琐。
安半夏是硬逼着自己这么想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给华氏的大总裁突然对着自己这么一笑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傻眼。
但是除了回以“敬意”以外，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直至安半夏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路淮正一个人偷笑，并在无意间看见华氏的大总裁将目光很小小心翼翼却认真看着路淮的时候，安半夏的脑子里不仅有了一个想法。难道说，华总其实不是对着他笑？
好像也不对……
“你在想些什么。”突然有人凑了过来。
路淮穿着件灰黑色的卫衣，薄薄的棉质的料子擦过安半夏的手心。路淮在这场聚会上从开始到现在很少说话，外界看来也只是一副冷酷的模样，但是和安半夏说话的时候，到底还是带着些本来的那种调笑的感觉。
安半夏有些疑惑看着路淮，不确定地问：“他刚才是在看你吗。”
似乎也并没有对安半夏的敏锐观察感到意外，路淮轻声笑了笑，在安半夏耳旁反笑一声，说：“不，他确实在看你。”
安半夏半眯着眼睛觉得有点古怪。路淮却一副对一切都了然的样子，拍了拍安半夏的肩膀，说：“你想知道吗？”
安半夏一方面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华氏的总裁这么对着自己笑，总觉得有点子……毛骨悚然。另一面也是真好奇，这里面好像真有点文章。
路淮在安半夏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是华潜的亲侄子。”
“什……”安半夏小声叹了口，有些惊愕地看着路淮。说实话，路淮说他是哪家的公子，或者小开什么的他一点都不稀奇，没想到居然是华氏总裁的亲侄子！
华氏企业是由华潜指掌的，华潜自己本身只有一位独女，如果路淮说的是真的，那么……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安半夏半疑惑地看着路淮。路淮告诉他他的名字是“敖麒”，那么路淮就是艺名，可是为什么姓敖，不姓华？只怪华家对外将自己家族的信息封闭的太死，华潜自己的女儿也是小小年纪送出国外，只是成年后才借着“成年礼”向外界公布了。
所以，路淮的话……
是真是假？
……
左景凰正微微眯着眼睛，他的目光中满是一种打量。而他的视线，现在也正“无意”却极其认真对上安半夏身旁的路淮。
在一干新人当中，路淮这张甚至都没仔细打扮过的脸并不起眼。他穿着这个季节普通的不冷也不热的卫衣，打扮的如同马路上随处可见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想要博人眼球的意思。
一个娱乐圈的新人，却表现的那么淡泊，反而是件让人觉得意外的事情。
左景凰还在思考之中，也许是想的分神了，直至他的肩膀给人用手重重的按了一下。
这一下让他连躲闪都来不及，一种莫名其妙出于本人的厌恶让他想要伸手甩开那只手，可是更为强大的意志不断让他努力抑制这种感觉。
左景凰不出意料的对上萧泽启有些不太高兴的脸。这个人的不高兴从来都不会显露出来，但是了解他如自己，左景凰总是能一眼看出。
左景凰下意识咬了咬牙。
萧泽启的那双眼睛里就写着：你居然分心了。
萧泽启正在和华潜聊着关于这场广告宣传片的一些设计理念和看法，但是事实上他们的聊天始终终止于现阶段国际奢侈品珠宝市场这一方面，并未能深入到这次饭局被视为重点任务的广告宣传，包括形象代言和宣传片演员在内的宣传筹备范围之中。
这一点，就得好好问问华潜华总的本意了。
萧泽启笑了笑，似乎打算一刀嵌入重点。他笑着：“华总，现在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现在最有潜质的新人。华总以为，这些人当中是否有人有幸在您的这次广告宣传中露个脸呢？”
华潜微微一怔，虽然他打从最开始就知道萧泽启的意图，但是他之所以一直不提及这件事情却也是有原因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若是一直对此表现的“充耳不闻”，萧泽启或许也不好把意图表现的如此明显。
萧泽启却显然并不打算就此为止，而是继续乘胜追击，说“那么，华总觉得，我身旁这位现阶段演艺圈最具火的一流艺人，是否配得上您国际珠宝的代言呢。”
这句话落下，包括华潜在内，所有人都怔住。
确实，左景凰是现在红极一时的人气偶像，大多数有名的公司也不惜大代价想要和他合作。
但是试问华氏的总裁什么时候会给人这么问话？
华潜缄默，一抬头就会对上萧泽启那张看上去笑的温文尔雅的好看的脸，这幅样子却当真没半点“质问”的意思。
左景凰坐在两人中间不作声，这时候贸然的一句话恐怕都很危险。
但是，看得出来，华潜对左景凰还是有些看好的。而且，他也并没有因为萧泽启刚才的“问话”而产生不舒服的感觉。毕竟，于知名度，于他所看见的左景凰身上的个人气质，左景凰确实具备这个国际珠宝品牌代言人位置的能力。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华潜始终一字不语。
萧泽启笑了笑：“华总，我错了，饭桌上不该谈那么严肃的事情。”
华潜也笑了，顺着萧泽启的话顺势而下，却也表达了自己对左景凰的看重。如此一来，坐在这两人中间的左景凰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他若是给华潜力这么一下当面拒绝，这四座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传出去又要怎么说？
萧泽启或许倒是真的向着他。左景凰有点不安地眯了眯眼睛：谁知道啊？
所有人努力想把气氛再弄好一点，但是到底还是有点尴尬。
华潜思考了会儿，说：“其实形象代言的身份很简单，就是代表商品的形象。”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华潜朝着四座的人看了一眼，平静的说：“我想听一听，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看法。”
不单单是在座的所有的小白菜们，便是萧泽启都不由眯了眯眼。坐在萧泽启身旁的左景凰似乎已经有些思绪，才想开口，萧泽启却对着他做了个示意“阻止”他的眼神。
左景凰只能闭上嘴，莫名觉得有点不甘心。
萧泽启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却不知为什么皱了皱眉头。
四座的新人们都不说话，只是表情各异，似乎也有人跃跃欲试的模样，但是到底还是给所有人都好似憋着口气的气氛压得说不出话。
萧泽启见所有人都不开口，却也只是依旧满脸笑容的看着所有人，想要猜出他的心思简直难上加难。
安半夏面无表情坐在原位上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目光不经意对上左景凰的眼睛，左景凰示意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也许这就是机会，当没有人敢站出来的时候站出来。
但是事实上，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谁知道这一下站出来是往前一步还是往后一步？
再说关于珠宝，安半夏脑子里有的也只是些很简单的常识罢了，所以有些左右难为，这时候却给坐在安半夏身旁的路淮一下拉住了。
安半夏愣了一会儿，同一时间，路淮已经站起身来。
安半夏惊讶不已，却“为时已晚”。还以为路淮是“不小心”站出来的。
“珠宝，珠宝奢侈品牌。”路淮的声音里并不带着和安半夏说话时的轻佻，而是一种平静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语气，配合着一身简单随心的装束还有点不搭嘎。安半夏甚至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路淮却像是早准备好似的，没有半点无所适从。但是事实上这场饭局的所有人都是临时被通知到的。
“珠宝大致分为天然珠宝玉石和人工玉石两大类，珠宝的兴起其实追溯甚远，而近代珠宝品牌的兴起则要从上个世纪说起。珠宝奢侈品牌发展至今已经形成各自具备特色的独立的设计理念和独具一格的品牌形象，但是珠宝追溯其根本也只是一种装饰品，虽然珠宝也被用作宗教信仰，战争，地位等多种象征意图。”
所有人正安静听着路淮的话，有的人露出一丝目瞪口呆，有的不以为意，有的略觉惊艳，也有人觉得路淮开口所说的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东西罢了，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试问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甚至有人觉得路淮抢先自己一步说出了“最狡猾”的答案。
安半夏眯着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但是他清楚的看见华潜虽然依旧一副严肃的样子，眉梢却有些欣喜的扬了起来。
也就是说，华潜对路淮的答案很满意？
事实上，作为珠宝奢侈品牌的总裁，华潜对于珠宝的认知自然高处在座的所有人，而再就华潜这个人本身来说，无论所有人做出怎么样的回答，他可能都并不会满意。但是若是如路淮所言，他确确实实是华潜的侄子的话，一切就很显而易见了。
华潜自己膝下无儿，对自己兄弟的儿子，自己亲侄子的态度自然是十分看重，无论路淮说了什么，华潜只怕也会很高兴吧？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四座虽然一片寂静，却更好似波涛汹涌要投掷而来。
路淮并不在意任何人的表情，只是继续说：“但是倒现在，对于珠宝而言，还是难以掩盖其本来的意义。珠宝的意图意在装饰，而装饰本身其实是为了满足人们的一种感官上的消费需求或者是虚荣心上的消费需求，所以，珠宝的唯一要义其实就是，——够奢侈。”
而要足够奢侈，这要求这样珠宝必须具备同等价值。但是这价值不是单一的，而是包括珠宝本身的价值，以及“珠宝奢侈品牌”这几个字所带来的价值。
“说得好，珠宝的本来就是奢侈品，要义当然是足够奢侈。”路淮的话并没说完，却已经有人开始鼓掌。而这人，是萧泽启。
萧泽启这么一开始鼓掌，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虽然也有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安半夏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不情愿的。
毕竟，有勇气，谁都能上。先前四座无声，谁都有机会“先声制人”好不？
等到四周再次静下来，一萧泽启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忽的站起身，笑着说：“不愧是华氏集团总裁华总您的亲侄子，华路淮少爷自小被华总栽培，果然别具商业头脑。”
这句话落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华潜却忽的开口，说：“他并不是我的侄子。”
第25章：无法淡定
这场饭局变得稍微有点戏剧化。
安半夏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绝对够强大，却还是有那么点小意外。
华潜那句话才落下，萧泽启的脸色都刷刷变了。还真是很少看这总是笑得一脸狐狸样子的男人一下露出这种样子。
坐在华氏总裁和萧泽启两人中间的左景凰原本只想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嗤之以鼻，没办法，谁要他是个只看重自己利益的人。
可是，萧泽启脸上有点挂不住的时候他却也下意识觉得心里颤了颤。那是种什么感觉……难道他在替萧泽启这个其实内心自以为是的人感到难受？……还是不忍心。
这一瞬间的感受只让左景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甚至……可怕。
整个包房的气氛一下低到了极点。
所有人不敢说话，却又一度各怀心思，多少人觉得惊讶，多少人觉得是闹剧，多少人觉得是场笑话，多少人在揣测？
多少人觉得惊讶又觉得可笑？多少人觉得这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细细揣测？……
在这种所有人都觉得意识有点混乱的时候安半夏反而变得淡定了不少。
因为他心里已经想到了唯一的答案。
华潜突然笑了笑。
是那种很淡很淡的，甚至还带着点慈祥的笑容。——这难道就是稳妥妥的长辈的爱？
“事实上。路淮已经过继给我，是我的儿子。”原来，“路淮”两个字，是名。——也就是，全名是：华路淮。
华总裁这番话说出来顿时又是另一般滋味。
听的人也是另一种滋味。
“萧泽启脸上尴尬的笑容也顿时化为乌有，虽然他先前那莫忽然就变了的脸色其实也并不明显。
左景凰则是下意识朝着萧泽启看了去。
没想到萧泽启当着转头看他，左景凰反而下意识有点僵硬的转过头。他的脸上自始至终伪装的，很好。
很明显，萧泽启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一切的吧？不然在华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又为什么那么惊讶。
甚至应该是，不然他是怎么知道华路淮的身份。真的只是凭借猜测？
其实这并不是安半夏要深究的问题。
所有的新人们在内心满肚子腹诽的同时乔装得高兴的模样。有的人惊讶不已，有的人都开始恨自己一开始没死死的抱住大腿。
和这群新人相比，左景凰看上去显得淡定的太多太多了。
“华总，恭喜您。”左景凰对着华潜微微一笑。
华潜但笑不语，看着路淮，不，应该是华路淮朝着自己身旁走来。
华路淮在最后却朝着安半夏看了一眼。
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调笑，虽然这个男人如何将现在的自己掩饰成一个冷酷或者不起眼的形象。但是这个调笑里却带着一种即便是安半夏也能看得出来的一种，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