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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下——by乔牧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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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简鸾没有说再见,只是关上门,然后开始换衣服。

容玖其实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看见烛光倒映童简鸾的身影于窗上,看见他脱衣和穿衣的动作,而自己一动不动。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样喜庆的日子,又下雪了。

春天已经开始,这场雪姗姗来迟,误了时节。

雪花很大,飘落地面,沾土便化成水,而落在发梢间的那些,却让伫立的容玖好似一瞬青丝白发。

寒意侵入肺腑,容玖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腥味从喉咙冒出,他急忙伸手捂嘴,血沫溢出指缝,滴在地面。

他从怀中掏出素帕,擦拭自己的手指和嘴角,转身离开羊良舍。

路上,这块帕子被直接点燃,最后快要烧到指尖,才被容玖扔到墙角。

他今天带童简鸾去看那场戏,并非预谋好的,而是忽然想这么做。

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将桃花枝递给自己。

或许是“我的玖爷”四个字。

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到自己的心动摇了一下。

容玖回忆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不由得微微惶恐。他发现,他从来都下意识的在童简鸾面前伪装,将自己那些血腥与杀 戮都隐藏的好好的,而没有表现出来。

他扪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样不对。

所以他壮士断腕,将童简鸾带去那条船上,让阿简目睹他策划的一系列事情。

沈良弼与李锦程都是可以用的人才,李怀素进宫之后势如若不找靠山,那么势必死无全尸,哪怕有明德帝的庇佑和宠爱,也抵不过那些妃子暗中的算计。

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正是穆青石,而他还欠自己一个人情。

沈良弼正是今科赶考士子,他的谋略容玖领教过,当年沈良弼的父母惨死之后,他迅速变卖家产十之八 九,将其中半数以慰劳之名给了正在南边剿 海寇的驻军,言辞中将那匪患之地透露出去,驻军与当地府尹关系不好,可谓是针锋相对。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样一来,驻军剿 匪,而那府尹,自然什么也没落下。

沈良弼和李氏兄妹这才来到京城,因为天子脚下,一个馅饼砸下来十有七八都能砸到官,那府尹鞭长莫及,报复不得。便是说府尹在这里有人报复,那沈良弼也是赶考士子,且学问如皎皎明月,今后前程似锦,与其为难,何不收为己用?

所以容玖送回童简鸾之后并没有直接入宫,而是去见那李锦程与沈良弼。

李怀素并没有被直接带到宫中,明德帝显然不想让她承受言官的攻讦,所以只是问话,姓名籍贯与家中关系,李怀素虽然突遭变故,却临危不乱,唯恐明德帝对沈良弼不利,说话间言辞委婉。

她只道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婚约在身,今次来京为赶考,说话间态度落落大方。

殊不知这种落落大方,像极了商皇后,明德帝看着她的目光变了,那是看属于自己物品时候的占有欲。

他将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下来交到李怀素手中,李怀素心中近乎是绝望的,跪下来低头道无功不受禄,圣人之物不可收,明德帝却抬起了她的手,然后将这块玉佩放到上边,之后将李怀素的手指扣上去,道:“朕的东西,说给你,你就收着。”

然后他对何保保说了一句:“此间事情,你看着办吧。”

明德帝离开之时,回头看了李怀素一眼。

李怀素还在原地跪着,一动不动。

她在游船四层跪着,而沈良弼在一层甲板上也立成一座雕塑,何保保伸手去扶李怀素起来的时候,李怀素一动不动。

“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李怀素抬头看他的时候满眼含泪,“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吗?”

何保保叹了一口气,“帝心难测,姑娘若是孑身一人,从这船上跳下去便一了百了,但我看姑娘是有家人的吧。”

李怀素楞了一下,侧头看向了栏杆外,那下面站着她未来的夫君,他二人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了……”

何保保笑着摇摇头,“姑娘是个明白人,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您的人也是陛下的,这样话,会惹祸上身的。”

李怀素朝何保保深深地磕了个头,“怀素在此谢过公公指点。”

她扶着地板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何保保跟在她身后,明德帝都说这事让他看着办,自然是要他把所有隐患都消除,包括查一下这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是不是怀着异样的目的靠近的,如果有,那么清除掉,然后把李怀素趁这次选秀送进宫,当然也要给相应的背景。

没有背景也要创造背景。

何保保将沈良弼的穴道解开,沈良弼可以活动之后立刻看向离他不远的李怀素,她的神色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素素,过来。”沈良弼唤她。

他神色镇定,然而双手的颤抖出卖了他。

“沈哥,晚了。”李怀素出声。

这时候游船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全程,到岸了。

三人默不作声的回到落脚的小院中,那是一个偏僻的小院,只有两个房间与一个小厨房,回去的时候厨房还点着灯,推门的时候木门发出了响声,将在小厨房的人也惊了出来。

那人相貌俊秀,哪怕身上穿的是布衣青衫,也带着一种“落拓江湖载酒行”的丰神俊逸,脸上带着笑,看到有陌生人跟着妹妹和好友进来,表情微微诧异,“这位是?”

走近之后,他才看出好友脸色苍白,妹妹神色凄惶,而那位随之而来的陌生人,长相惊艳,雌雄莫辩,对他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这位便是李公子罢,我家贵人有事相商,事关重大,还望能到屋内一叙。”

李锦程看着他的模样微微失神,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何保保觉得这人有点不识抬举,心想这真是督主说的可用人才?他为何半点看不出来。但督主说什么都是对的,督主就是说饼是方的,那饼肯定是方的,就算圆的也要切放。

大概这人被惊到了,于是何保保又出声唤道:“李公子?”

“啊……这边请。”李锦程这才神游回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因为主人家要在前迎客,而李怀素和沈良弼都在最后,所以李锦程也没来得及问,然而他很快便知道了。

何保保客客气气的将事情缘由告知。

李锦程的反应和李怀素一样,都想推掉,但天子的意思,哪里是常人能推的?

“为什么会这样?”李锦程难以置信,他们只是出了一趟门,为什么回来之后天都变色了?

“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何必再问前尘缘由?”何保保出声把一群呆鹅唤醒,心中虽然感慨,却也没有惋惜。事实就是如此,倘使没有能力保护心爱之人,那么便会在不经意间被夺走,而永生悔恨。

但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从今以后,便绝无这位沈公子与李姑娘亲事的说法了,我想既然三位情同一家,那边做主让沈公子成为李姑娘的义兄如何?”何保保将安排客客气气的一一道来,“我家贵人吩咐将事情安排好,我想了两个办法,一则将三位安排到朝廷五品以上官宦人家,到时候藉由他们的名义出去……”

“绝无可能!”李锦程想也不想拒绝,“身体毛发受之父母,姓名也由双亲赐予,岂能舍弃?”

“看来李公子是个明白人。”有人推门进来,容貌雅致,一身青袍端地风流,他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二则你三人自成一家,我听闻沈公子才学之名誉满京师,今次科举定能进入殿试,前程似锦,他日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李锦程在内的三人皆站起来,何保保这时候走向容玖,站在他身后,动作恭敬。

“敢问阁下是?”沈良弼忽然出声问道。

“鄙姓容名玖。”容玖微笑起来无人能抵挡其光彩,“诸位唤我玖爷便可。”

谁敢叫你玖爷?!

除了童简鸾。

沈良弼脸色微变,李锦程面色也不太好。

毕竟容玖这个名字虽然比较不常见,但大名鼎鼎的玖爷,可是小儿啼哭,人人闻之色 变。

“不敢。”沈良弼冷冷吐出两个字,腰背挺的笔直。

“阁下难道要效仿那些酸腐文人与我隔江而治?”容玖眼中闪过冷意,之后便留下淡淡的嘲讽,“那今日我也不必多话,更不必屈身前来。毕竟此事与我何干,尔等生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锦程脸色先变的,不是因为容玖的话,而是因为容玖的声音。

“你是那位——”李锦程对声音极其敏 感,听出来这正是当初那位将他们从刀下救出来的高人。

只说当日他三人听闻双亲惨死,而尸首异处,便要前去收尸,未免意外,还带了几个护院,谁知道路上仍然遇到了

只是当时那人在车厢中,用三根筷子射向三个方向,便将贼寇杀死。之后出声指点三人不要去找府尹,散财复仇,离开此地。

说罢这三句马车便离去,恩人连脸都没有露出来。他们三人险险避开危险逃得一命,之后沈良弼便偷偷潜回去让管家把所有东西都处理掉,用白银开道,剿匪复仇,来到京城。

没想到却在此间遇到了恩人。

沈良弼想的比他更远一步,他在这不多的时间想到了一个看似震惊却合情合理的可能:“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李怀素身体一震,显然是听出了沈良弼的意思。

李锦程却没有明白,一头雾水。

“沈公子倒是高看我了。”容玖冷笑,“我犯不着远赴千里设计你们,你们有什么叫我设计的?那日路过救你们,不过顺手为之,是我二十余年来不多时行善之际,却未曾想到受人质疑,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沈良弼却是不会信他的话,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太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李怀素又为什么会入得今上的眼中?

“我……是不是与什么人长得相像?”李怀素率先问出来。

她问到的,却是一切问题的关键之处。

“姑娘冰雪聪明,容某佩服。”容玖诧异于这人的聪慧,眉梢挑起,语气波澜不惊,却将沈良弼的方才话中的可疑之处全部一一击碎,“沈公子方才质疑于我,虽然我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却还是要说上一说。今日上元节灯会是你们主动出去,猜灯谜是你们主动去猜,而上游船也是你们自己前去,我从未有一丝一毫强迫于你们,何来设计一说?”

他看着沈良弼信心被打击的溃不成军,微微一笑,“沈公子是聪明人,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说句不好听的,事到如今,皆是你咎由自取,何必将原因置于他人身上之说?”

沈良弼回想了一下今日的作为,越想便越是痛苦,最后竟是气火攻心,直接一口血喷出来!

李怀素吓得跳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沈良弼,眼中满是担忧与深情,心疼竹马,扭头对容玖怒目而视,丝毫不怕这权倾天下的女干佞是如何的残暴,“你何苦逼他?我进宫便是!”

“怀素……”沈良弼推开她的手,缓缓的跪下来,“是我的错,我没有护着你,我太无能了……”

怀素拉他站起来,沈良弼心有愧疚,跪着不起。

李怀素“啪”的给了沈良弼一巴掌,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我叫你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跪给谁看!”

沈良弼脸上有了五指山,发髻也乱了,听了怀素的话,站起来。

李锦程知道这位妹妹素来足智多谋,且有自己的想法主见,他这做哥哥的劝不得,也无力规劝。

山高皇帝远的时候,他们曾经荫蔽于双亲之下,无忧无虑,而之后事态急转而下,外出一趟,一切就都变了。

而现在皇城脚下,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强权究竟是怎样一种威压,那是不容许任何人说不,甚至一句错话便可能叫身边的人都被拖累致死的战战兢兢!

容玖穿过站着的几人,何保保给他拉了个凳子,他坐了下来。

哪怕这凳子只是寻常的木质破板凳,容玖都能坐出别样的风采。

沈良弼经过这一番事 变彻底顿悟,看向容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如果刚才还带着书生意气,那么现在已经迅速褪去年轻浮躁,而变得冷静沉着,甚至带了些许消沉。

他朝着容玖的方向举手作揖,双手抱拳,嘴上说话语气毕恭毕敬:“不知先生可有指教?”

“聪明,”容玖赞赏道,“我最喜欢识时务的人了。”

李锦程发现这位昔日的同窗的变化,有些忧心的看着他,然后目光投向妹妹李怀素。怀素微微摇头,也看向了容玖。

这样一来,李锦程的视线也投向容玖,不可避免的看到容玖身后站着的何保保。

两人视线一碰,各自别开,并未说话,似乎刚才那些惊艳和呆滞,只是一场梦境。

“你既然要听我的指教,身上便不可避免的打上我的标签。”容玖声明道,“我非圣人,总有私心。只是我也保证,我在一日,诸位便受我庇护一日,从不亏待我的人。”

“如此,便请玖爷明示。”沈良弼颔首之后,说出这么一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沈兄!”李锦程出声提醒。

“李兄不必多言,我心中已经有了定夺。”沈良弼沉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今日无力护着怀素,是我之过,如若不给怀素一个靠山,她在宫中的日子又如何能好过?是我对不起她,我便要以后做她的倚靠。”

“沈哥……你又是何必呢?”怀素声音颤抖道。

沈良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竟然成为他最后明目张胆的感情,从那以后,他所有的感情都沉淀到了心底深处,腐掉烂掉,除了在场的人,其他人都不会再知道。

一代名相之路,自此开始。

“你既已想通,我便不再多言。”容玖站起来,“今次春闱只管去考,我信以你的才学,定然能博得头筹。穆青石担当此届主考官,这人风格你想必熟悉,好好准备。”

他走过来拍拍沈良弼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便离开,头也不回。

何保保在后边将剩下的话说完:“这处地方太过于破旧,于三位并无好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带诸位换个地方住下。”

“这不必……”李锦程想要拒绝,因为他有种卖妹妹的感觉。

“李公子不必拒绝,这不是为阁下准备,而是为李姑娘。”何保保完美的笑直接击败李锦程,“怀素姑娘如今已经不再仅仅是阁下的妹妹,更是……小主了。”

第61章: 叫花鸡

李锦程沉默,半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在他脸上看起来突兀极了,他这样的人,天生不适合强颜欢笑,却仍是做出这副样子,“多谢……提点。”

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何保保,只能这般含糊其辞过去。

夜幕将二人背影吞噬,好像从未来过。

然而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睡一觉起来,世界是昨日的世界,人却不是昨日的人。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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