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面包拆开吃了,老子还没吃晚饭呢。
我没想和他闹别扭,真没想,我就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我总不能说我茶不思夜不寐吧,太他妈恶心了。
我就是没胃口,没胃口,懂吗?
没胃口就是没胃口而已。
大老爷们也会没胃口。
他把我面包抢了,连着口袋一起给扔了。
我看站在旁边的樊助理都被吓了一跳,本来刚刚他还在旁边说赶紧上车,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出。
胆儿真小。
我和他不一样,我是被教训惯了的,我不仅敢出气,我还敢甩手就走,大不了今天晚上从机场走回家,不超过100公里路嘛,我走一天一夜总行了吧。
或者他就直接揍我到120来接我,这样不用我走回去了,有救护车来接我。
我没走几步就被阮荀抓着衣领了,他说,你和我作什么气?
我不想理他的,他咳了几声,听起来像感冒了。
他真的感冒了吗?
他要是再咳几声,肯定就是了。
我站在那没动,我想听他还咳不咳。
他说,是不是饿了?来之前又没吃晚饭吗?
他真的又咳了几声。
我想了一会儿,我不该和一个病人闹别扭,我说,你把我面包丢了。
他说,丢了又怎么了?你平时不好好吃饭,这会儿吃个面包抵个屁用。
他理直气壮得我都要觉得他说的对了。
我他妈来回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屁颠屁颠跑去那家店买给他的面包,他说扔就扔,凭什么啊?
我怎么没把那只丑到爆的青蛙扔了啊!
我都没舍得,他就舍得。
马里奥肯定也早就被他扔了,他当时就不想要那个,我知道,他说了,让我随便拿去送同学,是我硬扔他车里的。
我说,买给你的,是你不吃我才吃的。
他脸色严峻的盯着我,看了半分多钟,动了动眉毛,说,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说刚刚就问你了。
他说,没有。
我说,有,我给你,你还说我想挨揍了。
他挑起一边眉毛,然后又放下去,说,就当你说过吧。废材说个事都说不清楚。
我艹。
我说,是你根本没听我说的什么吧。
他拉着我往垃圾桶旁边走,他说,我听了,你什么都没说,还不听我的话。当初谁说的,我说往东就不会往西的?你忽悠我的还是骗我的?撒谎精。
他才是撒谎不打草稿。
他推开垃圾桶的挡板,把手伸进去。
我说,你干嘛?
他把刚刚扔进去的面包口袋提了出来,打开看了看,说,没脏。
他拆了一个凑进我嘴里。
我艹。
他说,吃吧,你送我,我请你吃一个,剩下两个我的。
第四十二章
他把口袋里剩下的两个面包吃了。
恩,垃圾桶里面拣出来的。
旁边的樊助理脸色都变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虽然进了垃圾桶,但是包装都是好的嘛,外面还套了口袋,根本就没什么。
没人在的时候,东西掉地上了,我还捡起来吃呢。
不过,老实说,我心里还是挺得瑟的。
那种感觉呢,就是暗爽。就像是打游戏的时候,你的一身装备都是最高级别的黄金套装,而别人却是破布衣,一出场就能闪瞎路人狗眼的那种暗爽。
那意思就是倍儿长脸,有面子。
阮荀问我想去哪里吃饭。
去哪儿都无所谓,看着他就饱了。
我揪了一下大腿,我艹,太肉麻了,我都没发现我咋变得这么肉麻呢。
樊助理说,阮总弟弟很亲阮总啊,刚刚来的时候还不高兴的样子,这会儿看到阮总了笑得那么开心。
我艹。
我有吗?
我使劲儿把嘴巴闭紧,闭不紧,我就往里吸。
我不信我反差有那么大。
阮荀看了我一眼,笑笑说,是啊,我可宝贝他了,他怎么不亲我。是不是,纪文?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对樊助理说的,可我真忍不住,谁他妈忍得住听了这种话不笑的?
不过,呸,我宝贝他还差不多。
樊助理也笑笑说,难怪了。刚刚来的时候纪文还一直问我助理的事情,是想来帮阮总吧。
阮荀说,他?算了吧,他不适合这个职位。
我说,我怎么不适合了?我可以学,而且我做都没做过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他敝了我一眼说,你这种没眼力的呢,做技术还稍微合适点。
我本来要反驳他的,樊助理说,技术也不错啊,纪文学的什么专业?
我说,计算机。
他说,这个专业可以考虑出国读研,做技术挺不错的。
他说的好轻松啊,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我是个破大学的专科生了,还出国呢,如果以后有幸考上国内的研究生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再说,我也没钱出国。
而且,我不可能出国,那样我就见不到狗哥了。
我不是特别聪明,虽然我爸老觉得他儿子脑子可好用了,但是哪个爸爸不是这样的呢?
我不够聪明,所以我也没办法和那些足够聪明的人比,别人花多少心思做一件事,我可能要多花几倍。
所以,我觉得我这辈子就不要想太多,我就把几件事做好就对了。
主席说,要集中优势力量各个击破。
那我就把有限的精力和心思投入有限的目标当中吧。
我目标很少,也很微不足道,比如我最大的目标之一是和阮荀在一起。
是不是不够远大,不够霸气,不够man?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咬我两口啊。
不过我后来倒是仔细想过他们说的,也许我确实适合搞技术,因为我既不细心,人情世故上也算不得灵活,看起来档次也不高不能震住人,学东西也不快,做不到一蹴而就。
这样看起来好像我的选择也没几个了。
第二天一早,阮荀就把我叫起来,天气都开始冷起来了,我一点不想从被子里钻出来。
我说,我再躺五分钟。
他把被子给我揭了,说,废材,快起来。
他说完就开始咳。
我听他咳就觉得心头落了块小石头一样不舒服,而且今天感觉比昨天还严重。
我也没睡意了,说,狗哥,要不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吧。你早上的药吃了吗?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说,还没,你去倒水吧。
他在我床边上坐下来,然后盯着我穿衣服。
我本来不害羞的,被他看得害羞了。
我把裤子塞进被子里,往脚上套。
他拉了一下被子,说,你这样穿不会不方便吗?
我艹。
我赶紧把被子拉回来。
他说,你挡什么?我刚刚掀被子的时候都看光了。
他笑了一下,凑过来说,纪文,你那是不是有点小。
我艹,他才小。
我两三下把裤子拉起来,说,我大得很。
他挑挑眉,目光在我胯部扫了扫,笑了两声。
我盯着他裤裆看了会儿,心想,真他妈不要脸,他比我高好不好,按比例来就该比我长,有什么好得意的,说不准硬度没我高,一堆软趴趴的肉,切。
他侧躺在被子上,戳了一下我的腰说,那是我看错了,你脱了再给我看看,这次我看仔细一点。
我知道他这种人就是越回应他,他就越来劲。
所以我憋着一口气去给他倒水了。
为什么我还要给他倒水?
因为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活该被他玩。
是个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我把药也拿给他了。
他说,废材,今天怎么这么乖?是不是怕太小了我不要你了?
我捏了捏拳头,扑上去,贱人就是欠揍。
我说了,我打不过他。
所以他把我压在被子下面。
我说,你以前不是说,我打你你不还手吗?
他说,我没还手啊,我打你了吗?
他靠过来,太近了。
他不知道老子撞门板很厉害吗?
我撞了他脑袋。
他骂了一句傻逼。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说得对。
额头撞了个包,我的额头!
我记得初中物理里说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为什么他没有撞出包,我撞出来了?
艹。
阮荀说,痛不痛。
我说,不痛。
傻逼才说痛。
他伸过手摸了一下,把我拉起来,说,快去洗脸刷牙,一会儿出门。
我问他去哪儿。
他说,去练车。
我愣了半秒钟,说,是我练吗?
他说,难道还是我练?
我说,狗哥你陪我练吗?
他笑笑说,你还想找其他人吗?
我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他说,废材,别磨蹭了。
我想即使他告诉别人我是他弟弟,也一定是可以被理解的,就像我也没有直接告诉赵佳和王大利我和阮荀在一起了,我只是默认而已。
何况是他呢?他应该要比我面对的环境复杂得多吧。
我洗漱完毕,他煮了面和鸡蛋。
特别好吃。
他说,吃饱了吗?
我点点头说,饱了。
他特别严肃的说,纪文,没吃饱的话,小弟弟也要饿瘦。
算我白理解他了。
有曹裕这个老师做对比,阮荀简直就成了为师典范。
我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有耐心。
虽然在郊区,车辆很少,不过有两次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还是遇到车速很快的转弯车辆,我有点手忙脚乱的时候他都不会说我,只是安慰我别急,他看着手刹呢。
开得太快了,他就提醒我压压速度。
不过可能新手都会犯错吧,我倒车的时候还是把车开来撞树上了。
车速慢,撞得不厉害,不过后面刮花了一块。
我挺肉疼的,他这车好像还挺贵的。
阮荀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我说,狗哥,对不起,我下次小心点。
他说,纪文,我们商量个事。
我说,你说吧。啥事?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我脑袋,我感觉他的手指插进了我的头发里,有点温度。
他笑了一下,说,没事,好好练车吧。
我想他不是耍我或者和我开玩笑,我感觉到他有话给我说,不过最后决定不说了。
我不知道他原本想要说的是什么,我也没追问他,他摸我脑袋的时候我就不想追问他了。
真的,他说什么我都愿意答应他。
只要他告诉我就成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都快累趴了,不过我觉得我完全已经可以单独上路了,驾校师傅夸我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我算了一下,还有一周多就可以去提车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开回来了。
哈哈哈哈。
我还没笑完呢,阮荀就说,不行,你至少要让人陪练三个月,我说可以了,才能自己上路。
呸,呸,呸。
嫉妒我开车的天分。
不过我就算自己开,他也根本不会知道,除非他天天跟着我。
阮荀说,你要是在我同意之前让我发现了你自己一个人开车,你这辈子就别想开了。
我小声咕隆了一句,那是我的车,我想开就开。
他扫了我一眼,笑了一声,说,你试试。
他把车钥匙甩到茶几上,说,废材,你要有本事现在就把车开走,开走了车是你的。
我撇撇嘴,说,我不稀罕你的车。
他说,你敢试吗?我倒希望你有胆子试试。
我才不会受他激将,说来说去他就是为了逗我玩。
不过等我和我爸把新车提回来,我才发现时刻要找陪练也是挺憋屈的。
还要三个月,就更憋屈了。
我给周哥说,我已经开的很不错了。
让他看我能不能单独上路了。
周哥陪我上路开了一个小时,他说,开得不错啊。
我说,周哥,你把这话给狗哥说一下吧。
周敖眼咪咪的笑了一下,说,老板说不行吗?
我说,他就是有意为难我。
周敖说,那你还是等等再单独上路吧。
我说,周哥,你帮帮忙啊。
他笑笑说,你不觉得我去说了他说不准脑子一热可能把时间给你再延长三个月吗?
我去,阮荀那个傻逼到真是有可能这么对我!
第四十三章
还没等我想出任何法子让狗哥点头同意,他就因为之前的咳嗽问题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是拖久了,没重视,吃药也是有一次没一次,结果搞成支气管炎。
我明明每天都发消息给他提醒他吃药,看起来不太管用。
阮荀说他有时候忙忘了。
屁,我早就发现了,他就是不想吃药!
为什么不想吃药?
一大老爷们吃药跟姑娘似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吃,要我我也不想吃。
如果不是他生病,我早就想当面嘲笑他了,187的大老爷们不会吃药,哈哈哈,喉咙和小鸡一样细吧!
不过看在他还在吊盐水的份上,我就不说出来伤病人的自尊了。而且,针扎他手背的时候,我还挺心疼的。
他下午五点去医院吊水,一直到晚上十点。
八点过的时候樊助理还会带一些文件到医院来。
他们讨论事情的时候,我就坐一边玩手机。
开始他们好像在谈一个收并方案,然后谈到国外的几家入资公司的亏损情况。
我听到他们公司亏钱了,当然就竖着耳朵偷听,咋亏钱了呢?我觉得狗哥还挺会赚钱的,至少酒吧赚得就挺多的。
樊助理说,现在这一块,包括之前花大资金投入的新能源产业开发,都有人不是很赞同。前两天开会,反对的声音也是有的。
阮荀翻了两下文件,说,不管他们,总是有部分人的利益要拿出来做交换的,当然有反对的声音。你有什么想法吗?
樊助理顿了顿说,阮总,你说的方向肯定是对的,但是董事会不可能让你动得太快了,保守的想法总是存在的,如果继续收购不赚钱还赔钱的企业,我怕矛盾激化得太快了。
我偷偷用眼角瞟了一下狗哥,樊助理说得我半懂半不懂,但还是免不了会觉得紧张。
阮荀笑了一声,踩了下我的脚尖,说,你偷看什么?
我伸腿把他的左脚夹住,鞋子贴着他的鞋子,有种很踏实的感觉。我现在还不能在工作上帮得上他的忙,但我希望他也跟我一样,觉得有对方在身边心里就会很安稳,因为我会永远支持他,我现在只是他的小盾,但是我这样的绩优股,以后一定会成为他的大盾的。
阮荀盯着我的脚看了一会儿,我想他一定很感动我默默无声的支持。
他说,纪文,你鞋子多久没洗了,真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尼玛啊。
阮荀咳了两声,转过头对樊助理说,你的顾虑是对的。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大小之分,如果放在时局之下,你的顾虑就只能是绥靖之策。你要明白,能源产业是基础产业,也是命脉产业,我们和国家的发展路线是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往后看五到十年,你认为那时候国际上的能源公司是往分散小了发展,还是更加往巨头模式发展?
樊助理愣了愣说,肯定是往更加垄断的方向发展。
阮荀说,是啊,已经够垄断了,但是还会更垄断。这两年国际局势变化很快,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不管是哪一个行业,有钱有资本的都在进行资源整合,整合是个很好听的名词,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头吞并的过程,大鱼吃小鱼。这是一个资产固化的过程,不是那么值得欢迎,不过把这一点放到国际上就不一样了。这几年国家扩张很快,但地球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多,对抗是迟早的事情,这是见血的争夺,我们要养很多人,只能从别人手上抢,但是能对付寡头的也只有寡头,所以国内国外兼并的问题要抓紧,现在看着亏,是为了养气,等到别人捷足先登了,我们就是有再多的钱就夯不进去。
所以,你说的问题不是一个问题。在大利益面前,我不管是谁都得给我让路,保守派的想法可以被理解,但是按照现在的路线来看,他们迟早会妨碍这种变革,早一点清理我更安心。
樊助理点点头,脸色稍微有点发青。
阮荀抬眉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低声道,樊华,你跟我的时间不长,不过我想你也知道那群老东西怎么看我。我对他们向来是高压政策居多,他们当然说我是铁血手腕,不近人情。但是,你也记住,不是我这样的人,让那群老东西来带路,我们也走不到国际玩家的位置上。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