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你遇到了，就会明白了。”说罢，阿梦放下酒杯，看了看天，“快天亮了。我该回去了。一会就要出发。”
“等等，阿梦！”柳铮拉住阿梦的衣衫，“如果，我凭自己的实力得到你，你会不会跟我走？”
阿梦回过头，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等你得到我再说吧。”
“我一定会的！”
“拭目以待。”
天明，阿梦一夜未寝，有些疲倦。他看见柳离雨亦是一声不作，骑上马就走。这时，秦枫走上前，看着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阿梦看着他，半响一笑：“要！”
秦枫载着阿梦，领着一队人走着。秦枫不断低头去看阿梦，最后，阿梦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他：“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我没有看你。”
“切。”阿梦低下头。
“阿梦。”
“嗯？”
“你……有没有恨我。”
“啊？”
“我之前，都这么对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阿梦想也不想，摇摇头：“我说过，无论你对我作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阿梦，其实，我并不是想这样对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秦枫张了张口，还是没把话说出来：“下次再说。但这次离雨不知道会不会恨透我们了。”
“不会。”
“你这么肯定？”
“离雨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秦枫笑了笑，转过脸去跟着身后的柳离雨。他似乎也一夜未寝，眼睛有点红肿，像是哭过。秦枫转回脸，带着淡然叹了口气：“离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真不愿意看见他这个样子。”
阿梦脸上动了动，他慢慢低下头去。秦枫却伸手在他的发上揉了揉：“不要胡思乱想。”
阿梦脸上一红，张口欲要辩驳，耳边霍然骤过一丝奇异的风声，本能让阿梦警惕地看向了树林那边，阿梦脸上惊了惊，霍然腾起身子抱起秦枫往马下一推：“当心！”
秦枫没有反应过来，他与阿梦便重重跌落在地。就在这时，阳光底下飞出一支箭，穿过秦枫的马的脖子，溅起鲜血一片。所有人都勒马警惕起。阿梦还心有余悸地抬头去看。幸好他发现得及时，如果再慢一步，怕是被穿过的就是他与秦枫了。
秦枫站起身子，抓过阿梦的身子往自己身后一推，看着箭发射出来的地方，双目凛起。这时候，一阵笑声传响，阿梦停在耳里，颇为熟悉。少顷，一个明黄华衣的男子手挽金弓从树林走了出来，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金色的弓箭泛着耀眼的光芒，映在男子衣服上，脸上，衍生一种华贵气息。
“柳铮！”阿梦极为不可思议，柳铮站在不远处，他手里还拿着一支与插在马身上一模一样的金箭。
秦枫严肃起了神色，看着柳铮：“柳少庄主。”
“秦楼主好记性，还记得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四年之前你跟我立下过一个承诺。只要我能够胜你，你就把阿梦给我。”
阿梦身子一晃，惊慌看着柳铮：“那战书是你发的？？”
“没错，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路上碰见你们，我本想潜去扬州，杀你个措手不及。”
“柳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要从他手上得到你！不枉我这四年的苦劳。”
秦枫看着他，半响轻蔑一笑：“就凭你吗。”
柳铮那脸上微微一拧：“你别瞧不起人，我现在是有十足把握对付你。再有，这是我与你的约定，我一个人马都没有带，希望，你也能公平应战。”
秦枫脸上俨然肃起，双目厉看柳铮，嘴角微微扬起，拳头紧紧攥起。阿梦连忙拉着秦枫的手说道：“秦枫，不要答应他！”
“我就要惩治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离雨，你带阿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秦枫！你不要答应他，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我是不会走的！！”
秦枫愣了愣，他慢慢低下头，看着阿梦，只是逆光低下，让阿梦看不见他的脸，秦枫身上，揉了揉阿梦的长发：“放心，我会用实力证明，我才是能够保护你的人。”
阿梦恍然一怔，看着秦枫那步步前去的背影。他眼里凝满了泪光。
“司徒，你回来了吗？你记起我了吗，司徒。”柳离雨走上前，拉过阿梦的手，正要走，手臂却被一挣。柳离雨回头看着阿梦。
“我不走，我要陪着他。”
“阿梦，哥哥不会有事的。”
“不，无论他再哪，我都会跟着他！”
柳离雨抿了抿了嘴，半响松开手，站在阿梦身边：“我陪你。”
秦枫与柳铮仅仅相距几步。两个男子对峙着，峻肃的脸上，腾起杀戮。
秦枫手往腰间摸去，握住剑柄，手中劲起，抽手拔剑，阳光底下一道闪瞬。柳铮笑了笑，扔掉手中的弓，广袖中扬风，抬手，修长手指把着金剑。如人臂长，从柳铮袖子滑出，与秦枫那银光交织一起。
“既然你我目的是一样的，就不要手下留情。生死一决。”柳铮说道。
“放心，我不会让阿梦跟你的。”
“试过才知道！”
两个男子对视一笑，手中却蓄满了要将对方杀气的力道，两道厉光划过，铮！！
阿梦的心提了起来，他惊恐地看着两人，决绝终于开始了。两人都不甘示弱，广袖临风，十指苍骨紧攥，娴熟的剑法，紧起的神色。让两人瞬即就过了几十招。依然是平手。
柳离雨看着，口中喃喃道：“柳铮的功夫怎么进步得这么大。想必着四年，他吃了不少苦头。不然也不会有此番突飞猛进。”
阿梦的心更悬着了，他手捂着胸口，竭力喘息着。柳离雨担心地扶着他的身子：“你不要紧吧？我还是带你走，别看了。”
“不。我要陪着他。”
阿梦抬起眼，几乎窒着去观这一场战。
那黄衣白衣交织一起，剑锋摩擦，一瞬即过的火花，让阿梦心惊肉跳。他握紧了双拳，目光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
渐渐，半时辰快过了，两人依旧不相上下。
两人似乎累了，皆落到一边，柳铮拿着剑笑看着秦枫，秦枫脸上有些苍白，却也镇定。
“秦枫，我都说了，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我也只施了两成，你还是把阿梦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哼，狂妄的小子。”
“我看你是没有尝试过死的滋味。”
“我是没有尝过。通常都是别人死在我手里，你，也不例外。”
“走着瞧。”
锋芒又交织到一起，毕竟柳铮是速成剑法，比不过秦枫那十多年来的苦练深根，慢慢，柳铮落了下风。他有些费力地挡秦枫的剑。秦枫的脸上恢复了神采，发动全身力量向柳铮攻击而去。两天从天上打到地上，树下到树下，斩落无数落叶，风沙尘土。
当！
柳铮双目一凛，他的剑被秦枫打飞，落到很远的一个地方。秦枫笑着，他持剑往柳铮的心口刺去，剑锋插入，鲜血流了出来。秦枫握着剑柄，脸上是胜利的笑意。他攥了攥剑柄，欲要把剑捅进他心口。
“不要，秦枫，你已经赢了。不要杀他！”阿梦喊道，秦枫眉头一蹙，侧脸看着阿梦，阿梦的脸上早被惊色充斥满，他手掩着胸膛，连连向他摇头。
秦枫抿了抿嘴，身子直起，把剑一抽：“既然阿梦替你求情，我且饶你不死。我希望你愿赌服输，别再来找阿梦了。”
“你是在可怜我？”
“不。你不值得我可怜。”秦枫收起剑，瞥了柳铮一眼，笑笑，转身。
“秦枫，你放过我，你会后悔。我也不会放弃阿梦。”
“随便你。”
秦枫往阿梦走去，阿梦脸上一喜，飞奔过去，秦枫张开了双臂，阿梦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泪水却抑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赢了你还哭什么。”
“我好怕你回不来了。”阿梦哭着，脸使劲在秦枫的衣服上蹭。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认为我会输啊。”
“好了，总之你以后答应我。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秦枫心中一缓，他微微一笑。半响，秦枫站起身子，看见柳离雨有些尴尬地站着，他走上前，将柳离雨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背脊。
“你有为我担心吗。”
“我……”
“你现在看到哥哥的实力，哥哥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哥，我……”柳离雨双目一瞪，惊恐地看着秦枫背后，口中唤道，“当……”
轰！
一道极大的力量袭来，砸在秦枫背上。秦枫一手抱住了阿梦和柳离雨，扑到在地。
“心……”柳离雨说完这句话，秦枫已经趴在他身上，双眼闭起。阿梦一惊，立马坐起身子，抱着秦枫，看着他脸色逐渐苍白。阿梦抬起头，看见柳铮浑身散发着萦绕着黑气，他的发散落，无风自动招摇。原本洁净的脸色此时被狰狞布满。
阿梦心底惊慌，看着柳铮：“柳铮，你，你不会是……”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比这个更快获得力量。”柳铮笑着，他手中的剑褪去了金色，变成了像血一般的颜色，一些光芒在剑身流转，透出丝丝戾气。
“你竟然跟冥界做了交易！！”
“我用灵魂换来如此强大力量，只要能赢秦枫，我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阿梦，现在他死了。你跟我走。”
“不！我不会跟你走。”
“你为什么要执意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他根本不爱你！他是为了挽留住他的弟弟才留你在他身边的。我是真心真意爱你，你跟我走，我保证会一辈子不离不弃。”
“不！”阿梦抱起秦枫，泪水落在他脸上，“秦枫是我的，司徒也是我的。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我绝不会让他离开我第二次。”
“就算他不爱你，你也执意要这样？”
“是！”
柳铮肃起面容斥道：“白痴。你用自己永生去换这个男人的冷漠。值得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本是月宫的玉兔，偶尔一次下凡遇到了秦枫的前身。你们相爱 ，却被迫分开。你甘愿剔除仙骨，贬落凡尘。舍弃长生不死，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你还跟冥王订下契约，如果秦枫无法爱上你，在你阳寿已尽的时候，就要永不轮回，留在那黄泉忘川，为过往的人鬼摆渡。”
柳离雨脸上惊了惊，他低头看着阿梦。阿梦手紧紧抱着秦枫，咬着下唇。
“就算这样，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记得司徒曾问过我，我有没有爱过他……那时候我没有勇气去回答，结果就这样误了两人。现在，我要把答案告诉他。”
阿梦低下头，亲吻着秦枫的脸：“司徒，不管你轮回多少次，只要你遇到爱的人，那就是我的化身。化成不同的样子，再续这段未了的情缘。”
秦枫的身子霍然颤了颤，阿梦和柳离雨一惊，霍然将他扶起。柳离雨将秦枫靠在自己身上，焦急地看着他。
秦枫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阿梦，脸上，慢慢扬起一丝笑颜。
“秦枫，你醒了！”
“阿梦……我，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我……也……是，没有……勇……勇……”秦枫说得很艰难，阿梦心直直悬起，他握着秦枫的手，不断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柳铮拿着剑，步步逼近：“收了我一掌竟然还不死。秦枫，你已是我手下败将！”
阿梦一慌，立马转过身，张开手臂挡在了秦枫面前。就这么一举动，他没有听见秦枫之后说过什么。
“你要杀他，你就先杀了我。”
“阿梦，我不会杀你的。你跟我走，我就放了他。”
阿梦的脸上凝了凝，思绪犹豫了起。秦枫却艰难地直起身子，抓住阿梦的衣衫：“不要答应他！阿梦……你过来，我……我有话……没有……说……完。”
“之前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你不会武功，你怎么保护他。”柳铮笑着，他抬起剑，手指在剑锋摸过。剑锋破了他的手指，流出鲜血，柳铮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血液。
“只要我还有命，我就不会放弃。”
“阿梦。”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柳离雨出声了，他走向前，扶住了阿梦的肩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弃哥哥，是吗？”
“是！”
“你爱他？”
“爱。”
“如果他死了……你会接受我吗？”
“我不会让他死的，他死了，我也会跟他一起走。”
柳离雨脸上动了动，他叹了口气：“阿梦，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只管实话回答我。你……心里面，曾有过我吗？”
阿梦一愣，回头看着柳离雨，他脸上抑制着一种巨大的痛楚，眼里尽是期待。
“离雨，你……”
“回答我。”
“……没有。”
“什么？”
“没有。我一直喜欢的，是你哥哥。”
柳离雨身子一个跌撞，他正了自己身体，半响，他笑了。泪水却流了出来。
“那么，请你好好照顾哥哥。”话落，一阵风过，阿梦惊恐地看着柳离雨持剑，冲到了柳铮面前。面容肃起，看着他。
“离雨，不要！你回来，他已经不是人了！你打不过他的。”
“你能为深爱的人而死，同样，我也能。”
“离雨！”
柳铮看着柳离雨，半响，他放下剑，看着他：“哥哥，你也要跟我抢阿梦吗。”
“我现在是想你成全他们。”
“哦？你甘心拱手把最爱相让？”
“爱一个人，是不会想看到他难过。我不会让阿梦伤心难过。”
柳铮收起了笑容，看着他。
“那好……”
黑风腾起，柳铮持着剑向柳离雨袭去。柳离雨却站在原地，手拿着剑，不作举动。柳铮心里警惕了起来，他看着柳离雨，那坚定之色，让柳铮慌了一下。
嚓，剑已经插进柳离雨的心口，柳铮手颤了颤，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躲。”
柳离雨淡淡一笑，霍然他向前一挺，剑穿过他的心脏。所有人大惊。
阿梦更是失声唤道：“离雨！”
柳离雨一直把剑捅在剑柄处，此时，他离柳铮已经很近了。他看着柳铮，半响，脸上划过一阵如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