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学臻一行人感觉一群乌鸦从眼前飞过,带走一行句号。
“这是怎么回事?”黄时好不容易止住笑,一脸求知欲的问,挑着眉毛,眼神很邪恶。
呵呵,黄医生温柔体贴的初印象完全破灭了,黄时他实质上是个大腹黑。一不小心,知道了了不得的事呢,梁学臻心头十万匹草泥马狂奔而去。
王文柏大概解释了一遍,黄时瞪着陆正生,教训道,“让你来学校学习,好东西没学点,倒学会了打架,你小子可真长本事了啊。”
“哥,真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受害群众,不信你问学臻。”陆正生可怜巴巴的看着黄医生,求饶,“千万不要跟我爸告状,他会罚我切一个月的洋葱的。”
“时哥,今天要不是正生,我的伤会更严重,你就别怪他了。”梁学臻说,“正生,谢谢你。”
“既然学臻都求情了,我就给你保密,不准有下次,懂吗?”黄时轻弹下陆正生的脑门,“走,还不快回家。”
“那我就先走了,大家明天见。”陆正生苦着脸跟着黄时走了,他老爸的惩罚是免了,不知道黄时会变着什么花样来折腾他。
“学臻,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也要回家了,再见。”史韵歉然一笑。
梁学臻拍拍他的肩,“没事,别放在心上,我们明天见。”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他们俩,时间暂时静止了,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砰砰”,梁学臻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知道这是因什么而跳动,“要不要试一试?”他问自己,直面自己的心,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我喜欢他,他喜欢男人,我是男人,得出来的结论是他喜欢我。这是个真命题还是假命题?”
“只要问出来,就可以马上知道结果,要不要问?”梁学臻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犹豫不决。
他害怕,害怕被拒绝,害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害怕他再也无法这样看着他,害怕……
害怕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有无数个害怕的理由,因为这是他不擅长的事,他推算不出结果的事,他需要冒险的事,他在意的事,他接受不了失败。
“车来了。”王文柏伸手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人先后上了出租车,梁学臻早上缠着梁叔说他今天要做地铁上下学,梁叔拗不过他就答应了。
王文柏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也没开车,于是两个身价几百个亿的大少爷就沦落到了打的的地步。
出租车经过药店的时候,王文柏让司机师傅停了下来,一头扎进去提着满满一袋子的药上车了。
看见药,梁学臻脸色大变,看着王文柏的眼神也连带嫌弃起来,他最讨厌吃药了,“只涂外伤药。”
“消炎的也要吃,好得快”,王文柏拿着棉棒,蘸着药水,哄着他,“乖,把脸转过来,我给你上药。”
“你轻点,我怕疼。”梁学臻噘着嘴,虽知道他是为了他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头,面对着他,闭上眼睛。
“放心吧,我有资格证。”嘴上这么说,王文柏手上的动作很轻柔,手机打着光,看着梁学臻白净脸上的青肿,心一阵阵抽抽,“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多疼啊。”
“又不是我想打的。”梁学臻嘟囔,“拳头往脸上招呼了,我能怎么办。”
“你不会跑啊。”王文柏说。
“逃跑一点都不爷们儿。”梁学臻反驳。
“我还没说完呢,找个安全的地方打电话给我,我替你打架,我不怕疼。”
“随叫随到吗?”
“还全国包邮哦。”
“嘿嘿。”梁学臻被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逗笑了,睁开眼睛,情不自禁的对准王文柏的唇亲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大脑都短路了,不对,一定是大脑短路了,他才会在出租车上这么做。
王文柏还按在他脸上的手指停住了,棉棒无力的掉落,“好甜”,他轻轻摩挲梁学臻碰触过的地方,刚刚那一瞬间如掉进了棉花糖堆里,甜蜜的太不真实。
梁学臻扭头看着窗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因打架掉了两颗扣子,大张着领口的皮肤红红的。
“学臻,你能不能掐我一下。”王文柏碰碰他。
“什么?”
“掐我一下,越疼越好,我看是不是在做梦。”王文柏嘴角上扬,陶醉在先前那一吻中,就是那蜻蜓一吻让他发现以前接吻只是交换唾沫,遇见梁学臻,他越来越小清新了呢。
“我到家了。”梁学臻打开车门,落荒而逃,“谢谢你送我回来,有缘再见。”
“等等。”王文柏结完账,无视司机师傅一脸我受到了惊吓的表情,追了过去。
13.喜欢
“学臻。”王文柏大长腿几步就追上了梁学臻,架住梁学臻的肩让他正视自己。
“我喜欢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王文柏认真的说,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晰倒影着对面人的面容。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梁学臻无言以对,却又有点莫名的感动,踢了他一脚。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王文柏开心的把他搂在怀里,“我送你回家。”
梁学臻埋在他怀里的脸红红的,轻轻的点了下头。
乱糟糟的公寓里没有开灯,黑暗中有一个小火点在上下闪烁,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翻腾,逸散。
茶几上已经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烟蒂,“咳咳”,王旭痛苦的咳嗽着,眼泪飚了出来。他抽抽鼻子,把未燃尽的香烟杵在烟灰缸里熄灭。
唯一的光点消失,“哈哈”,他在黑暗中笑出声来。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烟草味很冲,很难受,也抵不过心脏千分之一的疼痛。
他快藏不住自己的心了,十年了,从崇拜羡慕变成无法自拔的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隐匿的心思,如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带给他的定会是灾厄。
所以,他在等,等着王文柏玩够的那一天,等他发觉他的好的那一天。
但他觉得他等不到了,因为他太了解王文柏了,这种了解是一把双刃剑,如今,剑刃指向的是他。
王文柏是个薄情的人也是个情痴,这样的人认准一个人的话就不会轻易放手。王旭从没见过王文柏对任何一个床伴流露出看梁学臻的眼神,渴求的不加掩饰。
王旭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王文柏走那条巷子,为什么要救梁学臻,为什么要让梁学臻在他们的世界里横插一脚。
其实,错的应该是他,他不该对王文柏那么好,好到连自己想要什么都迷失了。从头至尾,他王旭想要的只有一个王文柏啊。
他该把他绑起来,哪里都不许去,只能看着他,只能拥有他。他贪婪的想象着手掌在触碰王文柏面庞,身体,内心是无法言说的悸动。
“所以我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
王旭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呼”,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文柏。”他说。
“王旭,我今晚不回家了,你不用给我留门。”王文柏的声音很欢快,与这边的低气压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爷,你跟梁学臻在一起了。”王旭用的是肯定句,两滴眼泪从眼角静静滚落。
“我正想告诉你这个,少爷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高兴过。”王文柏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明天我请你搓一顿,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行,少爷你开心就好。”王旭哑着嗓子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太丢人了,想止住却力不从心。
“王旭,你声音怎么这样,身体不舒服?”王文柏关心的问。
“没事,有点感冒,已经吃药了,少爷,好好休息,再见。”挂断电话,他借着手机光找出纸巾,用力擤着鼻涕,擦干眼泪。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认输吗?他越想越不甘心,潘多拉的盒子悄悄开启一角。
“王文柏,你只能是我的。”王旭站在落地窗前,在这座城壮观夜色的见证下,郑重起誓。
“为此,不择手段。”
“这么晚了,在我家住一宿吧。”梁学臻的话让王文柏喜出望外。
他忙点头,脑海里开始浮现他们在白色的大床上相亲相爱互抢被子的画面……
“不许想歪!”梁学臻回头,郑重其事的警告。
王文柏喉结滑动,咽了口唾沫,拇指弯曲,伸出四指,“我发誓绝对不动手动脚。”除了特殊情况,他暗暗补了个后缀。
至于这特殊情况的界定,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在城区的房子能占有这么大面积的院子足以看出梁家的实力,王文柏信步走在花径中,前方是小型的喷泉,水花四溅,空气中是月季花的芳香,与喜欢的人走这样一段路,很是享受。
走过喷泉,台阶上,两鬓斑白的老人在眺望前方,看见两人走来,迎了上去。当他走近看清梁学臻的脸时,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梁学臻简单的说。
“那少爷以后可得小心点,这多疼啊。”梁叔心疼的说,“是我的错,就不该让你去坐什么地铁,明天可不能依着你了。”
“我以后都挺梁叔的。”梁学臻干脆的答应,还好糊弄过去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是这个朋友送我回来的,今晚他在我们家借宿。”他介绍站在他旁边的王文柏。
“梁叔,你好,我叫王文柏,叫我文柏就好。”王文柏微笑着说,他假装正人君子的时候是很容易给人好感的类型。
“那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少爷了,快请进。”梁叔客气的引两人进了屋。
梁家的客厅很简洁,白色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显得很空旷。墙壁上挂着几幅国外的油画,看起来价值不菲。
空调看的很足,很清凉也很冷清。该怎么说呢?王文柏在思考合适的形容词,对,是没有人气儿。
就像是刚装修好的商品房,全是冷冰冰的家具,没有人生活过的气息。亲身体验了梁学臻的生活环境,他怜惜的偷偷握紧他的手。
梁学臻低头看着他们十指交叉的双手,嘴角上扬。两个手心冰凉的人在相互取暖。
“这就是你的房间啊。”王文柏呈大字形躺在梁学臻的床上,鼻翼间是梁学臻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闭上眼睛,就要睡着了。
“你的房间在隔壁。”梁学臻洗完澡,走了出来。他脸上的青紫褪去不少,去掉眼镜的脸小小的,天蓝色的睡衣有点幼稚也很适合,拖鞋前面露出肉嘟嘟的脚指,脖子上搭着毛巾,半湿的头发还滴着水珠,一脸大人般严肃的样子。
王文柏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天使,欣赏与惊艳清晰的写在脸上。“好漂亮。”他喃喃的说。
14.决裂
“我要亲你。”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王文柏如猎豹般矫健的猛扑了上去,双手按住梁学臻的肩,梁学臻无防备的仰倒在床上,闷哼一声。
王文柏倾身压了上去,充满侵略性的撬开对方的牙关,舌头闯了进去,在他的口腔中肆意掠夺。
梁学臻挣脱不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索性不再挣扎,反手搂住男人的脖子,配合着他的节奏,陶醉其中。
双唇交汇,如浓郁的黑巧克力在齿间一层层剥开,却没有苦涩,只有草莓蛋糕的香甜。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对流连花丛的王文柏来说,他从未如此感受过亲吻的美好。
对情窦初开的梁学臻来说,他仿佛变成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贪婪的汲取着,只能依靠对方的唇才能存活下去。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两人才气踹吁吁的分开,两人的脸都红红的,梁学臻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唇角带着笑。
王文柏伸手摸摸他还阴湿的头发,扶他起来,用干净的毛巾轻柔的替他擦干。梁学臻抬头注视着男人的脸,眉眼鼻,这张脸上出现的每个表情都恰好是他喜欢的样子。
在这一霎那,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嗡嗡”,手机剧烈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静谧,王文柏把毛巾放下,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梁学臻清晰的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爸”字。
“我先出去一下。”王文柏走了出去,关上门。
梁学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种不祥的预感。
“爸,这么晚了,有事吗?”王文柏接通电话,淡淡的说,客气疏离。
“你马上给我回家一趟。”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又是像对待下属般不可反驳的语气。
王文柏看着手机冷笑,转过头,眼神变得柔和,梁学臻光着脚扶着门框站着,担心的看着他,“没事吧?”
“学臻,对不起,我要回家一趟。”王文柏说。
“好,我给你派车。”梁学臻没有问理由,马上安排司机送他回去。
夏夜里下起了淅沥小雨,雨丝夹杂着微风,斜斜的,落在车玻璃上,凝成水珠,滑落……
他为王文柏撑着伞,站在门前的台阶,说,“路上注意安全,记得给我打电话,电话不方便的话,就发短信。”絮絮叨叨的如不放心丈夫外出的小妻子。
“好。”王文柏应着,俯身抱抱他,“会没事的。”
城郊还在开发的别墅区是万里投资的新项目,在别墅区对面有一栋单独的别墅,面积广阔,戒备森严,那里是万里董事长王渊住的最久的地方,也是王文柏从小长大的地方。
“轰隆”远处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
书房里亮着灯,王文柏推门而入,一叠报纸紧接着甩了过来,有些砸在了他的身上,大多散落在了地上。
他毫不在意的踩了过去,单手拖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爸,发脾气也别乱扔垃圾,阿姨们打扫起来很累的。”
王渊转过身来,保养得当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为年轻,脸部轮廓与王文柏极为相似,看得出年轻时也是美男子,眼神深邃睿智,浑身散发着久居高位的气势。
“你看你做的这些好事,文柏,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懂点事!”他食指重重的点着桌子,“你看看这些报纸,如果不是事前发现了,你喜欢男人的事被曝光,对我们集团的声誉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你知不知道这个后果?!”
王文柏弯腰捡起一张报纸,是他和楚曦在洗手间接吻的画面,看得出是用手机匆忙拍摄的,画面很虚,画质很差,只能看得出是两个男人的侧面,不仔细辨认的话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题目也很夸张醒目的写着“京城第一少男女通吃,洗手间里基情四射”,他大体浏览了下内容,主要是挖了他以前的几段绯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就因为这个把我叫回来,不觉得太兴师动众了吗?”王文柏不在意的说。
“你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明天就去公司上班,整天吃喝玩乐像什么样子。”王渊强制性的说。
“我说过我没有兴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王文柏充耳不闻,转身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