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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不忙的温柔 上——by烧烤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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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男人,看到沈辞忧就露出一个让人浑身不得劲的笑容,说:“你好,我找周言温。”

这人细长眉眼瘦脸薄唇,生得是凉薄又轻佻,偏偏还要端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架子,更显得虚情假意。

他看看周言温的屋子又看看沈辞忧,问说:“你住这里吗?请问你是?”

沈辞忧歪着头看他做戏。

如果真不知道沈辞忧住不住这,那看到了首先应该惊讶一下吧。这人上下一通的打量,眼里除了感兴趣就是算计,压根就不像是不知道沈辞忧住在这里的样子。

沈辞忧将手里的钥匙揣回了兜里,反问:“你是?”

男人一笑:“我是周子谦。”指了指周言温屋子:“我是他大哥。”

不是“我叫周子谦”也不是“我的名字是周子谦”,直接就是“我是周子谦”,微挑起的眉梢随着话语彰显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连说到“我是他大哥”的时候,眼里都一副坐等欣赏沈辞忧听到这话时会作何反应的趣味。

兄弟俩长得不像就算了,连性格都明显不是一个画风。

沈辞忧点了点头,不咸不淡说:“他不在。”

周子谦噎了一下。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沈辞忧接着戳:“他去了巴黎。”

所以你专程来这找我,是来干嘛的。——沈辞忧懒得说出这句话来。

周子谦看了沈辞忧好一会儿,笑了起来。

周子谦说:“没错,我是知道他出去了。我特意来找你的。”抬手轻敲一下别墅院前的铁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外面好热。”

已经六月底完全入夏的天气确实热,沈辞忧一歪头:“你找的人是我,但这不是我的屋子,我拿什么请你进去坐?”

周子谦不怒反笑,那笑容就跟戴着个画着笑脸的面具似的,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说:“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警惕。”

“警惕?”沈辞忧笑了笑:“我怎么会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警惕?周先生看来是误会了。”

周子谦觉得沈辞忧的表现和自己私底下调查的评判有点不一样,也没多想,哂笑一下:“挺是能说会道的么。”

掏出一张名片来摆了摆:“我这个做大哥的,只是好奇我家那脑子不转筋的弟弟是怎么开了窍,学会与人相处起来。对你,自然是很好奇的。”名片往沈辞忧面前一递。

沈辞忧身子微微一侧避开名片——被这样的人找上,能有什么好事?

“不如周先生现在有话就说清楚?”沈辞忧不咸不淡说:“我这人心里最挂不得事了。”

省得我挂在心里膈应——沈辞忧在心里不耐。

“哦?看不出你还是个急性子?”周子谦一个哦字转三道音,一腔子的做作。

周子谦又提:“那我们进去坐着谈?”

沈辞忧看了周子谦一眼。

正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早听到了沈辞忧的声音但不见人进门,屋子里的轩公子这时候很是给脸地“喵!”一声尖叫。

尖叫明显冲着沈辞忧来的,满满都是——还杵在外面作甚快滚进来伺候朕!

于是,沈辞忧不仅假传了圣旨还很无责任心地推到了周言温身上,对周子谦一笑,说:“你弟弟的猫不好客。”

周子谦:“……”

拒绝得不要更明显了。

周子谦也不勉强,耸耸肩,天外飞仙地问了一句:“你跟言温周围的朋友熟吗?比如赵信侯,秦舞,谢衍笙几个?”

沈辞忧从他故作清淡的一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试探意味,停顿了几秒,淡淡说:“赵信侯是我上司,算熟。秦舞是公司的秘书长,认识,不熟。谢衍笙名字略熟,不认识。”

这可都是大实话。

周子谦仔仔细细地注意着沈辞忧的神色,见他不像说假,心里略微松了口气。只要沈辞忧跟这几个人不熟,那就好说了。

周子谦往墙上一靠,笑了:“谢衍笙是你们公司的创始人你的大老板,你怎么也不认识?”心里嘲了沈辞忧一句——果然只是个蝼蚁。

沈辞忧并不想多说什么,等着周子谦继续说下去。

周子谦就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一路人。”

沈辞忧:“……”这兜头一盆屎给扣的……

周子谦倒真的对“一路人”挺坦诚相待,不等沈辞忧认同不认同,就开门见了山:“言温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外面做事。家里的事,都是我在帮老头子支撑和打拼。本来相安无事挺好的,不过今年年初老头子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大概是病糊涂了,竟然生出了让他回来打理家里事业的心来。这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要知道,这么多年我也不容易。”

说着一笑,眉眼间的刻薄一不留神就显露出来:“我才是家里的长子,这些年也一直都是我在做,所有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沈辞忧对这种剧情感到无聊,同时又有些惊叹,一个人的不要脸原来可以这么的坦荡荡。

周子谦对沈辞忧笑得和善,甚至有那么一丝刻意的讨好:“辞忧……”

“我姓沈。”沈辞忧纠正说。

周子谦:“……”

周子谦明显有些不高兴,对沈辞忧这样的角色,他心里是不屑的,这会子心里装的都是算计,只好忍耐地笑了笑,温声说:“沈先生,你们集团现在在国内外也是数一数二的企业,言温也做的挺好,他根本没必要回家接手家族事业,况且他自己也不想回去吧?你认为呢?”说着停顿了一下,观察沈辞忧的神色。

可惜沈辞忧是台风来了也不动的人,平静的脸上带出一丝无辜:“我只是短时借住这里,对他的事,不了解,跟他本人,不算熟。周先生找我问看法,怕是找错了人。”

周子谦面具似的笑脸上闪过一丝窃喜,看来调查显示的是对的,这个沈辞忧不过是个小员工,住进周言温家里也没多少时间,看来是真不熟。

不熟就对了!熟了还不好下手。

周子谦笑得更面具了,顺推着说:“没事。不过沈先生,或许你可以帮我一帮,这样,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所需?需的是什么?

沈辞忧扭头看周子谦。

双眼一对上,周子谦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打了个突。

就好像内心所有的算计都被沈辞忧一眼望到头,赤裸裸毫无保留。

其实沈辞忧这会子,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从表面看,周言温出差刚走没几天,周子谦就直接找到家里来,他肯定是有调查过周言温的,那必定也查过沈辞忧。

但,既然查过沈辞忧,那就应该很清楚知道,跟沈辞忧这人谈什么钱名利势是不可行的,因为沈辞忧根本不会在乎。

那为什么周子谦还要找过来?并且这么“坦诚”?

商人就是商人,无利不起早,也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沈辞忧清楚,周子谦走的这一步,无非就是铺了两条路。

周子谦需要的是阻止周言温回去,需要的是家族事业。沈辞忧需要什么?金钱,名利,地位,大好前程。——周子谦就算查过也知道沈辞忧不在乎这些,但无妨,他铺下的第一条路,堵得就是人性。

还是那句话,人性本就贪婪,显少有人能不被诱惑。作为一个商人,周子谦觉得,不被诱惑的,是因为诱惑的力度还不够大。人么,活这一生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些?沈辞忧也许就会着这条道呢?

如果沈辞忧不上这个路,也没关系,那就上第二条路吧。

周子谦这么光明正大的找过来,话说得直白,做的也直白,是不怕沈辞忧告诉周言温。告诉了正好,也合了周子谦的意。这就当做大哥给小弟提个醒,接下来,咱们来斗上一斗。

虽然这个斗法可能会是见不得光的龌龊。

对周子谦这样的人来说,搞废一个弟弟,将其从家族里彻彻底底的驱除,即使手段再肮脏,也没个什么。除了感受到让人颤栗的快感和成功,不忍心或念兄弟情什么的,都是个笑话。

沈辞忧再次感叹,恶心得如此招摇,也算是一种本事。

沈辞忧在心里给了周言温“事儿精”三个字,要不是因为周言温,周子谦怎么会找上自己?

沈辞忧看着周子谦,还是问说:“怎么个各取所需,说说看。”

周子谦刚被沈辞忧那一眼看得惊了一下,现在再看沈辞忧这态度不明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点什么。

周子谦心里的算计,一如沈辞忧所猜测的,就是那两条路。但这两条路的前提是,沈辞忧只是个路人甲。

以周子谦对沈辞忧的调查,这人这么多年就做着个小组长,没什么性格也没什么出息,和周言温似乎认识也没多久,再看这人说起周言温以及谢衍笙几人时的态度,确实也一副完全不熟的样子。就这么一个人,只要给出的诱惑大,他就会站在自己这边任凭自己操控。而就算不站在自己这边,就算帮着周言温,也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

周子谦在心里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从见面到现在,沈辞忧说的话,表情,眼神,和态度,明明琢磨不出个什么,周子谦就是莫名变得有点介意起来。

这个沈辞忧,看不透。

似乎有点冒进了。

周子谦心里就有点沉,面上很快就挂回那面具似的笑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时候不早,稍后我还有点事要回公司处理。我看还是下次我们单独再约,到时候再谈。正好沈先生也可以好好想一想,需要的是什么?希望我们能够合作,并且,合作愉快。”伸出手来示意握个手。

沈辞忧转身掏钥匙:“那就下次再说,再见。”

周子谦再次被撂空,僵硬地收回手,趁着沈辞忧没走远,将名片塞进院子里,笑得和善:“沈先生如果提前考虑好了,欢迎找我。”

沈辞忧扭头点一点头,拿过名片进了屋。

周子谦看着沈辞忧进了屋,目光一点一点变得阴沉。

沈辞忧啊?也许……还是个人物。得重新再调查一下,就算不可以利用他,也不能让他成为危险。

而此时这个人物正把周子谦的名片当成一坨恶臭扑鼻的屎一样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一转身往厨房去,肚子很饿。

周子谦铺的两条路,沈辞忧哪条都没选。

和一个那么恶心的人合作,比毒还不忍。至于告诉周言温,沈辞忧想了想,这要怎么说?

“嘿哥们!你哥哥要弄死你。”——这是没吃药吧?

沈辞忧最不耐想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想着反正周言温还没回来,那就等他回来再找个机会说吧。一扭脸就将这“膈应”暂时进行了选择性遗忘。

……这也算是一项生存技能了。

第十八章:天贶

吃过饭,沈辞忧算着时间想回趟墨川看望爷爷奶奶,但算来算去说不上忙的工作却也不得闲。

正巧爷爷奶奶打了电话来,说刚刚有沈辞忧的朋友去家里看望了,高兴得很。

沈辞忧吃了一惊,谁去了?不可能是周言温,他在巴黎呢。

细问之下,爷爷奶奶讲,去了两个人,是父子,姓谢,没说名字。两人拧了很多礼物,还留着吃了晚饭,刚走呢。人很贵气但和善好相处。叫沈辞忧好好谢谢人家。

沈辞忧有些讶异——姓谢,认识周言温……谢衍笙?!大老板?还父子两一起去的?

……不用想肯定是周言温的意思。之前从墨川回来周言温答应了每个月去看望的,估计是这个月出差在外抽不出空,于是让谢衍笙去了。

沈辞忧和爷爷奶奶聊完电话后想给周言温打个电话,至少道个谢,但也不知道周言温有没时间接电话,还是等人回来再好好说吧。

接下来几天,周子谦没再出现,周言温没回来也没电话,简轩还是了无音信,倒是顾涯来找了沈辞忧一次,说了下房子事情的进展。

顾涯本来就是个冷面冷脸的人,说话简洁半个废字都没有,三言两语讲完了重点就走。

顾涯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扭头问沈辞忧:“周子谦来找过你?”一指脚边轩公子的猫窝。

轩公子嘴里正咬着一张早就破烂的名片,‘周子谦’三个字倒是清晰可见。

沈辞忧扶额,完全不知道这名片什么时候被这搅屎棍子叼走的。

顾涯看著名片,阴郁的脸色更沉几分,大律师说话刻薄得要命:“杂碎而已,渣滓的命倒想着做人的心。”扭头说:“离他远点。”就走了。

沈辞忧望了望天。

沈辞忧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周子谦其人,再想想周言温和顾涯,表示大致上认同顾涯的看法。

沈辞忧扯走轩公子嘴里的名片,被暴怒的喵星人追赶着挠了好几下,躲进厕所将名片丢马桶里冲掉。

……

过了个四五天,眼看着六月份就要过完了,沈辞忧回家吃了饭,带着小呆和轩公子出去消消食,想着是不是该把简轩这孽畜给招回来算了。

再不回来,赵信侯得炸了。

小呆走得老老实实,轩公子就一路撩猫逗狗祸害众生,亏得它肥成这样竟然还身手敏捷。在一只和小呆聊天的京巴犬被轩公子从后面无声无息地窜出来糊了一脸猫爪尖叫跑远后,沈辞忧忍无可忍地拧起还一脸“切!区区凡狗!”的轩公子回家去。

还真的是什么妖孽养什么妖猫!住这里小一个月轩公子就在别墅区的动物界里坐上一方霸主的位置了。

沈辞忧决定等下就给赵信侯打电话,去迪拜把简轩逮回来!

拖家带口地回去,沈辞忧掏着钥匙就发现院前铁门打开着,一愣,就别墅大门忽然被人从里撞开,一人急惊风地跑了出来。

沈辞忧惊讶,对方看到沈辞忧也是猛地一收怔在当场。

周言温。

轩公子趁机从沈辞忧手里逃走窜进了屋子里,小呆则一直扑周言温,被周言温毫不留情地一甩手推开。

周言温的面容相当憔悴,身上衬衫也皱巴巴的。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抓狂,见到沈辞忧之后呆了一下,松口气的同时狠狠地皱起眉头。

好难看的脸色。

沈辞忧猜到是因为什么,不由得莫名心虚,摸摸鼻子说:“出门忘记带手机。”反过来恶人先告状:“你去了巴黎就一直没联系过我,所以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

本来要将沈辞忧出门怎么老不关注手机的坏习惯指出来的周言温顿时就哑了口。

尽管知道沈辞忧话里没有一丝指责的意思,周言温心里还是被敲得一梗,说:“对不起。”声音沙哑得很,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沈辞忧被这没头没脑的道歉给错愕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说:“我不是在怪你,你工作很忙我想得到。我是说,我并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不然我会在家等你。”

周言温被“在家等你”四个字怔在当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辞忧抬手摸了摸他额头,仰起脸微微皱眉:“你在发烧。”

沈辞忧是个不怎么容易出汗的人,也不怕热,一年四季双手都是温热中带着些凉意。

周言温下意识低下额头更贴紧沈辞忧的手心,蹭了蹭,嗓子眼有些干涩:“不要紧。”

沈辞忧看他乌青的眼圈和干得起皮的嘴唇,摇摇头:“你烧得厉害,先去医院吧。”伸手:“车钥匙呢?我来开车。”

周言温一边回屋子一边说:“不用去。”否决得相当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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