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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奸后》 ——by 作者:老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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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划船行过的艄公,唱着悠扬的捕鱼小调,优哉游哉地撒下一张轻网,看那轻闲意态,不知会捞起多少锦鲤?
大多数人都进了内舱,云白鹭贪恋这光景,在船舷上站着,也不挪动。晋逡见状道:“莫不是白鹭小姐不喜待在舱内?”
回过神来,她道:“并非,只是流连这清风微波罢了。也罢,舱内也有清风,也能听见水声潺潺,便入内罢。”
掀开门帘,搭眼一瞧,晋盈与晋越坐一处,柳如沁坐在郦梦菲旁,柳新城坐在郦世南旁边,空着的茶桌唯有一个了,云白鹭只得走过去,晋逡跟过去与她坐在一处,郦世南见状,竟也是一副淡然表情,表示已然习惯了晋逡的行径。
对面便是郦梦菲,云白鹭眼光自然地落在她那里。郦梦菲依旧喜欢端着,云白鹭见她这几年也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身量与容貌,气质上不过只是从一个小端着的,变成了一个大端着的,一样冷,一样招惹不起,不过,这冷也只不过是对外人的,而她皇太子表哥不算是外人。一想到她喊‘太子表哥’的那副模样,云白鹭便有些牙酸。
晋逡首先道:“各位猜猜今天有什么节目?”
这些年轻人一听倒都来了兴致,一个娇柔的声音首先响起:“逡哥哥每次都是这样吊人胃口呢。”弱柳如沁小姐此时手拿着浅色小手帕,笑意融融。云白鹭懒懒一哼,微不可闻,明明没有什么兴致猜测,反而在这迎合,不觉得辛苦吗?
郦梦菲嫌弃般轻瞥一下,然后道:“二皇子殿下有雅兴,猜猜又何妨,表哥,你觉得是何节目?”果真又扯到了晋盈身上。
云白鹭对这个女子的态度,其实是纠结的。
虽说这位作为皇后备选人成长起来的丞相府小姐,自小就将高冷诠释得彻底。丞相府家教严格,原本也没什么机会让她去学什么机关算尽。但她姑母郦皇后把她从小当皇后培养,教会她一些在后宫谋生的手段,便使得她从小就防人防得太过了些。
在这一方面,云白鹭对于她是怜悯的。而她对弱柳小姐的行为表示不屑,让她突然觉得遇到了灵魂知己。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晋盈微笑道:“这个倒不难猜。”
云白鹭这才真正地打量了一下晋盈。今日他身着一袭银丝锦袍,应该也并非平日在东宫里的妆扮,他虽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但相比这些公子,多得是沉稳气度。云白鹭总觉得,在这一点上,郦世南与他更相像许多,只不过,前者颇有王者之风,后者则是锋芒暗敛。
一个青龙一个白虎,若是真真比较起来,还真真是难分伯仲。云白鹭想,若是来日二人之中,一人为君,一人为臣,该是何等盛景。
但晋盈今天的表现却让云白鹭吃惊一把。他父皇病重,皇子之中,应是只有他知道的。但他这般沉着稳重,一看就知是个担得起事的。
他今天能来,证明他还是安排妥当了的,总归稳定局势是十分重要的。
柳新城听他如此说,但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不明就里,便道:“哦?我倒是糊涂了。”
柳新城虽缠绵病榻良久,但今日精神头却着实不差,看来是接一回骨,顺带把其他病症也给治好了,云白鹭是这样想的。
他身子单薄,却如玉质温和,云白鹭突然看得有着迷,她按按抚上心口,这次它没有乱跳,还好,还好。而晋盈对柳新城的问话只是温温一笑,并未答言,于是他转言对云白鹭道:“云二小姐觉得呢?”
柳新城对晋盈说话不称臣就罢了,还这般挑衅地称她这个正牌嫡女为二小姐,云白鹭眼皮一跳,突然觉得他温良无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毁人不倦的心。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她笑笑:“听东道主便是,我们又何苦猜的这样辛劳?”
郦世南也接话道:“二皇子的节目我们大多都见识过,莫若今天有什么新鲜的?”
晋逡打个响指:“非也,这春日正暖,我们赋诗如何?”本来上船的时候,云白鹭没见着想象中的伶人琴师,就料定这船早已经不是什么花船了,心下便觉得无趣,听晋逡这样一说,便更觉得无趣。
云白鹭清楚记得:前年枫林赏红叶,晋逡说要赋诗;去年草地上烤鱼,他还说要赋诗。今年以为终于能听个小曲,看看佳人,他还说要赋诗。
其实他的诗才也的确很……非同一般。就说那回烤鱼,其他人大多以时令,以景致起兴。他偏偏以烤架上的鱼为题,吟了句:“砧板开膛后,无事一身轻。”恶心的弱柳一口鱼都没吃。
但他诗意还是不错的,起码言简意赅,意味悠长,起码云白鹭吃得十分爽快。人若腹中无杂物,可不是一身轻吗?
而眼下,周围的人听晋逡如此说,都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晋越便打趣道:“二哥又什么佳句来吟?”
众人目光之下,晋逡也丝毫不含糊,张口便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柳家郎。纤指抚琴丝,佳音传四方。”
好一首打油诗。
晋越不明,“这柳家郎是哪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晋逡本没想到柳新城会来,但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留下一曲。
“原来正是新城兄,柳小姐竟也不介绍一下。”晋越说着,眼神也懒得望向弱柳处,而是径直道:“久闻柳郎妙音,今日被我们逮到,可不能放了你去。”
柳新城也不推托:“曲子自然弹得,只是,好音须有好琴,听多好的音,取决于多好的琴。”
晋越忙道:“二哥不要没诚意,快快拿琴来,要好琴。”
晋盈笑道:“二弟好琴无数,快取一把来罢,本宫也想听听柳公子的琴音呢。”
“既然太子都如此说,新城自当使尽全身解数弹奏一曲佳音。”云白鹭一听,觉得牙口有些微酸。
好琴取来,正是一把有些年头的,看着琴木与弦都是精心打磨的,柳新城点点头,轻轻一抚,琴声便缓缓流泻,悠悠转转飘扬起来。
正是一曲高山流水,虽说也是一代佳作,听得多了,也不会觉得新鲜。
不过柳新城一旦奏起,便全情投入。手指轻轻一拨,便是高山浩渺片云开;微微一挑,都是曲水流觞锦鲤跃。如此诗意,如此动情,这还是她在这个时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高山流水。
不过这又是为谁用心弹奏的一曲?若非有个心间倾诉的对象,又怎会有如此渺远的意境?
柳新城眼色深深,正如山色一般,眼底烟波浩渺,但似有薄雾轻起。若不是云白鹭留心瞧了瞧,她竟不知,他的眼光正时不时向晋逡瞟去。
这是有意的示好还是心灵的靠近?
而晋逡的情绪也深深陷在这曲调的斗转迂回之中不能自拔,他的眸子也定在柳新城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

☆、突生异变

?  云白鹭听得心醉,这让她依稀想起前世,某次宫宴,他弹奏的那一曲凤求凰。当时祗钦都已七八岁,在座的官家子女,也大都是成了家的,所以她当时十分疑惑,这一曲到底是为何人而奏。
当时她觉得嫌疑最大的便是晋逡,但没几日便传来了他王府侧妃怀胎的消息,而后来不久,晋逡逼宫,柳新城被流放,哀家便把这件事给忘了,今日又想起,就难免有些伤情。
当前一首高山流水,莫不是在向晋逡示好?
四周突然静了,云白鹭回过神来。前世那些杀伐果断,指点江山的日子,竟已如此渺远。她抬头看看天边飘来的白云一朵,遮住了方才一片碧蓝的天。风云变幻只在一瞬间,今世的风云恐怕才刚刚开始。
柳新城留恋地用洁白玉手抚着琴弦,微笑道:“果然好琴。”
晋越抢先说道:“抚琴听者知音,琴好,弹琴的人也好。”晋盈听他如此抢白,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两眼。
晋逡听闻也紧着点点头,却是片刻无言。
“柳公子久病,深居简出,不想有此才华,心中应是自有经纬。”晋盈眸光如潭,仿佛听出了什么,云白鹭一叹,作为储君,晋盈果真早慧。
“哥哥也只是平时喜欢这些罢了,你们可莫要夸了,连我也跟着害羞起来了。”柳如沁这样说道,柳新城抿嘴一笑,也不说话。
云白鹭问道:“不知一会儿还有什么新鲜的?”莫要再向从前一样,吟完诗就饮酒行令吧?她今日胃不大舒服,不想和他们拼。
晋逡凑过头来,全然不顾他人眼光,道:“前日得幸遇一佳人。”
“是何佳人?”郦世南问道,眼光却是瞪着他。
“说起这女子吧,可真真是个命运坎坷的妙人。”说着竟然叹起了气。
这时丫头走进来,给每个人换了茶。
“有一日,我行至广陵,在一破路口,见一女子身穿粗布衣服,前面放一钵盘,正低头弹琵琶……”
云白鹭一个激灵,广陵?
“然后呢,然后呢?”晋越按捺不住好奇心,他一向也实在是好奇。
“然后,我听那琵琶音悠扬婉转,并不似人间寻常曲调,就将那女子领了回来。”
“然后呢?”
晋逡道:“要不要听她奏一曲?”
在座的齐齐道:“自然。”
晋逡拍拍手,一红衣宽袖女子手持琵琶缓缓而来,看容貌已是不小,但不至于徐娘半老,昔日风韵仍能看出七七八八。云白鹭差点不顾一切站起,这不是当时常同青冥唱姐妹旦的菱官,青冥口中的小红,红菱吗?
那女子走入,抬首也和她对视一下,然后转身道:“红菱给各位公子小姐问好。”
这时柳如沁也进来落座,云白鹭无暇思考她是何时出去的,觉着不过是去茅厕了而已,并未多加在意。
原来她终是逃离那富商的府邸了吗?这件事应当早早告诉青冥才好,说到底,她也是他打小的青梅,说到底,久别之后再重逢,都当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红菱应是在外磨炼许久,心性平和了不少,并未有当初那种妩媚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温和顺从。
她怀抱琵琶,勇敢地将风霜示人,神色从容。她从晋盈那边开始,分别向每个人行礼,作为伶人,她知如何自处。
到云白鹭身前,她飞快低声道了句:“莫要饮茶。”一个福身,就走向晋逡去了。
她说得急促而低小,云白鹭只能仔细分辨才明白她说得是什么。
只是,她方才喝了茶,却并未觉出有什么异样,甚至还觉得甘甜。既然她这般说,那就回去找个好郎中瞧瞧,也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而那边,红菱已经开始调弦,然后拨弄起琴弦来。云白鹭觉着她一如既往弹得好,待要细细听,却觉得周围一片空茫,再没有什么声音。
她轻轻摇摇头,又听得到了。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见到红菱太高兴了,心情也跟着轻飘飘起来,只是脸上怎么火烧烧的?
渐渐地,周身有些热,云白鹭才觉出有些不对劲。
她缓缓起身,不忍打扰到他人雅兴,决定到外透透风,她努力站稳,然后缓缓走出门去。
风吹来,她一个激灵,难怪,红菱告诉她莫饮茶,看来是这茶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喝了让人周身发烫,如坠地狱,非要贴着些清凉的东西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她扶着栏杆,一点一点走向风口,感觉从心底往外发着热,是愈发无法自控。到底是谁?给她下了这么一剂好药,要毁她清白?
这时晋逡跟着出来,他离着云白鹭最近,见到她出去的身形有些晃,担心她晕船,于是出来瞧瞧,却见她虚弱地扶着船栏,脸色泛红,像是枝头的樱桃。
云白鹭用力道:“别过来。”她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心头冒出来的火,它就像是强劲地绸带裹卷着她向那边去,她看着晋逡白白嫩嫩的,想着,如果抱过去,一定会是凉凉的。
晋逡当然不放心:“白鹭小姐,你怎么了?”
她大喊:“别过来。”
于是一声扑通!云白鹭跳进水中。她缓缓下坠,任春日的江水在她周身流淌,灵台渐渐清明,耳边是水缓缓流过的声音。她憋着气,仰头透过水,看着江面,船上那人仿佛跪在船边不知所措。
吞噬、淹没,耳边竟然咿咿呀呀响起了童时常听的曲调,青冥,郦世南,云清和、杜而立,甚至还有晋盈,柳新城。他们的身影浮现在脑海,她在幻想中,把他们当作晚餐,慢慢享用。云白鹭咽了下口水,他们好漂亮。
云白鹭用这样的方法压制自己身上的热意,江水寒凉,但到了她的肌肤,竟然也没觉得怎样,她一瞬间很不争气的想撕扯自己的衣衫。不过好在,她在水中,一旦她行动太过激烈,就会溺水,即使她再会游泳,恐怕也没有力气浮上去了。
待晋逡反应过来,才急忙起身冲门里喊:“白鹭坠河了,快去救人。”他说完颓然地倒在门框边,觉得好无力。
一群人听罢,看到那空空的位子,心也一下子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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