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芜姜》——by 作者:玉胡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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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孑偏把芜姜乱拂的手儿一执,挑眉问:“做甚么,手被毒虫爬过?”
睚眦必报的家伙,很久以前趁她酒醉偷亲了她,东窗事发后就是这么搪塞自己的。
芜姜缠着萧孑的指头:“我说我快要忘记你了……就记着你的仗,觉也不睡。”
呵,只不过空窗了她两天,就说出这般无情话。萧孑睇了眼芜姜白皙的襟口,那薄薄蚕丝下风景隐约,一切妩媚都在衣缕下犹抱琵琶半遮面。
可恶小妞,每次尽作这些欲拒还迎的小动作。又惦念起那晴浓时的沉醉,便把芜姜托进怀中,轻蹭着下颌:“想我了?刚才在看什么?”
芜姜说:“在看你爹的信,信上都写了什么,糊里糊涂。”
萧孑这才想起来那吝啬老头前日寄来的信。
天生走狗屎运的命格,自去岁初冬与戒食一路藏到南越,先是承包了几片山林种水果,不料果树才植下,竟然又被他挖到金矿。现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成了当地最大的壕。
虽然日子依旧过得不能再抠门,但听说自己终于要与芜姜成亲,又感动得眼泪鼻涕一把。当天就托凤凰阁汇了一笔巨款过来,说是给那被臭小子祸害的小丫头做抚恤金。
两颗土豆大的大金珠亮闪闪的摆在桌面,芜姜的眼睛都看得有些炫:“你爹真是个敛财迷,走到哪儿都能抠出得钱来,他到底给你留了多少财产?”
萧孑那勋贵世家的傲慢之气顿时又出来了,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反正够你花就是。”笔尖着墨,见她颈下洁白,便好整以暇地点了一滴。那墨汁顿时从她高处袅袅蜿蜒,白与黑勾人刺目,他忽然想把她轧在书案上试一回味道。那精致薄唇便抵近芜姜的耳畔,轻呵道:“这个月……有没有了?”
芜姜的月事一直不太准,这次又跟之前和他吵架的那次一样,只出一点点红。
没想到他还记着自己的日子,心中只觉软软的甜蜜,便抵着他逐渐倾下的胸膛道:“来过两天,你可别又对你爹说我怀上了,总是骗他的钱,小心他冲过来打你。”
那老头儿碎碎叨叨,多事又麻烦,眼下萧孑二人世界过得正惬意,若然告诉他芜姜怀了孕,必是宁可性命不顾也要杀过来。
萧孑可不想他来。
坏坏地咬芜姜耳朵:“怀了也不告诉他。”见那墨滴渐隐,忽而只觉渴望升腾,蓦地扯住芜姜的长发:“方才可是在勾引我?现在看朕叫你偿还……”
芜姜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他扳在了桌案上。一不小心蹬开座椅,在空寂的殿堂内荡开层层回音。晓得四方无人,内心里便掩不住一丝惶怕与等待。问他:“你怎么会这么坏,等将来做了皇帝,是不是要设三宫六院了?”
萧孑看穿她善妒的小心眼儿,偏作无情地戏她:“必然三宫六院……都是空的。”
被芜姜打了一拳。
……
大殿下一片幽幽静谧,只余两道喘息声浅荡。外面的信使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忽而听见里头“咯噔”一声,似又什么器物被撞倒。隐约睇见一幕绮红的帷帐扯落,在夜风中翻飞纠缠,晓得这时候打断将军,必定是要被处死的,最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日子定在八月十五,成完亲便预备主动往中原方向出兵。
这次要成亲的还有雅妹和昊焱,颜康也要成亲了,颜麾把斛枫寨的二小姐硬送了来,逼着他不要也得要。颜康忙得根本没时间送回去,又怕她一个人路上出事,很是苦恼得不行。把那二小姐安置在自己的营帐里,抱着被子跑去和昊焱挤,昊焱不让他蹭,他便整夜端个酒葫芦在操场上买醉。
萧孑才不管他,巴不得他小子赶紧也成亲呢,从前在颜家寨里惦记过芜姜,谁晓得现在还在不在惦记。便做主把亲事一并定了下来。
早几次在凤凰阁给芜姜定首饰,几乎都是半卖半送,后来她母妃燕姬的骨灰盒子更是白赠,只有每次给自己换银子的时候利率却特别高。那凤凰阁主倒是神秘。
萧孑隐隐怀疑过那阁主与芜姜的关系,问芜姜可有与谁早早定下娃娃亲,芜姜回忆了几次也记不起来。这次成亲,他便偏偏去凤凰阁定了最昂贵的首饰与衣裳,果然不出意外,那瘫子阁主给出的价格竟是翻了十几倍。
东有大梁,西有景安,都是应有尽有的富庶之地。从来与凤凰阁交易都那般迅速,不信那凤凰阁在景安城没有猫腻。
萧孑便退下单子,准备带芜姜亲自去景安城走一遭。七夕之日出发,也算是补偿了这段时间没有陪她的缺憾。
☆、『第九一回』太子
七月的天,繁花锦簇,不几日便到得景安城。巍峨的城门下左边各立两排守卫,那城墙上果然与代城一样,不粘贴萧孑与芜姜的画像。汉人与胡人往来进出自由,排查得并不缜密。一个乱世纷争之下的城池,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壁垒下,能做到这般“大意”也是底气十足。
萧孑带着芜姜牵马入城,两个人打扮成仆从的样子,萧孑穿一袭鸦青色的斜襟长袍,芜姜则穿一抹浅素的布衣襦裙。此次同行的还有雅妹、昊焱,颜康与斛枫寨的二小姐盈双四个,雅妹与昊焱一样作仆从打扮,颜康与盈双佯装成一对富足的胡商夫妇。黑熊与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将士则扮成家丁的模样跟着上路。
一行人找了家并不十分显眼却雅静宽敞的客栈落脚,待洗漱一番,睡一个午觉醒来便已是晚上了。左右闲来无事,便自往城中的街市上小逛。
仲夏之夜带着一股躁动的潮闷,街市上熙熙攘攘,人群往来热闹。这是个衔接西塞与中原的不夜城,蓝眼睛、穿垮袍的番人牵着骆驼在各色小摊前穿梭,间或夹杂着一两队头戴慕篱的黑衣江湖剑客;红男绿女嗔嗤笑骂挤在其中,眉梢眼角勾动着生活的情愫。才从刚打完战的几座边塞城池出来,忽然便像是入了另一道人间景致。
几人里头,除却萧孑看惯了大梁京都的繁华,其余雅妹、盈双与颜康几乎从未踏足过这样热闹的汉人城池。但见路边摊子上吃的、玩的、杂耍的、妆饰的花样琳琅满目,只觉眼目应接不暇,渐渐便各自走成了三对。
萧孑牵着芜姜慢悠悠走着,并不与前头的两对儿去挤热闹。难得这般惬意,可不想受旁他人的打扰。
才过七夕,那男欢女爱的情愫还未在空气中消淡,看身边一对对年轻的身影牵手而过,怎生那情愫也似能陶冶人心魄,牵着牵着,五指相扣间便勾浓了恩爱的味道。
这还是他头一次牵她的手逛街呢,从与他相遇以来,太多的回忆都是狼狈与算计。起初她打他的主意,想把他圈养起来,日后带自己回中原救母妃;他也似一条伺机反扑的狼,忽然就没声没息地跑掉了。后来就光剩下他欺负她。
芜姜想起萧孑在陵春城当街欺侮自己,亲完又装作不认识;还大半夜跳进她窗子,试图趁机占有她,不由鄙夷地翻了个大白眼。
萧孑低头睇见,暗暗扯了扯嘴角,猜她一定又是想起之前的那些破事。个记仇的小妞,对她的好倒是忘得很快,唯独把钱与一点儿坏记得牢牢。
有行人擦过芜姜身旁,萧孑就势把她往怀里一拖,刮她小脸蛋:“总记着那些烂账做甚么?被你折磨得还不够?”
前边摊子上雅妹正在与昊焱看首饰,回头对芜姜挤了挤眼睛。雅妹一挤眼睛准没好事,芜姜猜一定是下午客栈里的动静被她路过听见了。
咬着唇儿,捶了萧孑一拳:“是谁折磨谁了,你也好意思说。”
自从上次在月明殿里被这家伙尝了新甜头后,他便迷上了在书案上弄花样。下午洗漱完缠着不肯放人睡,说好的只一下下就好了,结果一被他得逞就停不下来。又把她抵在书架上,很久了,书掉了一地,天都黑下来。昊焱他们在天井下等他,看见他牵着双颊粉晕的芜姜一步步挪下来,一个个眼神又是看天又是看地的。芜姜都恨不得把他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