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NO.5》——by作者: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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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朗命令查理起飞,方进、陈默、宗泽和欧阳坐上飞天小板凳升到半空中,虽然之前已经演练过两次,宗泽还是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带扣。方进把手绕到他的背后用力推了他一把,宗泽往前一栽,心跳都漏了一拍,反手一肘砸向方进的喉骨,方进抬手格住哈哈大笑。查理找到了乐子,猛得一个侧转,宗泽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已经快跟地面平行了。
过山车、跳楼机什么的……真是如烟花细雨一般的温柔啊。
因为没有证据表明宾馆原有的监控系统已经瘫痪,夏明朗在左右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强攻,因为招待所花园的设计非常的防盗,光溜溜的围墙下面连半根草都没有,四角装上几台红外监控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要命的是根据卫星照片显示,现在那些围墙下面四处驻扎着圆木做的小帐篷,似乎那些反政府武装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方便安全的据点。
天边隐隐得传来小鸟螺旋桨的轰鸣声,夏明朗问过总统专员,确定在这个时段用直升机巡逻的行为并不罕见,果然,阿泰也报告说红外图像显示园子里并没有大的动静。夏明朗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在喉间弹了三下,各小组逐一报告已经进入出击位点。喀方的司机从驾驶座上溜下来,躲到路边。夏明朗飞快的跑过横街在招待所的围墙上留下三条手指粗的黑线。
柳三变的预备目标是正门,就在两个街区之外,大门口设着一个威风凛凛的机枪巢。他的车是很普通的旧式越野车,司机压着车速,在经过路口时忽然打转,做出打滑刹不住车的样子直冲出去。门口的哨兵被惊动了,好奇地看过来,柳三变估计着距离大声喊道:“行动!”
在他身后,街角处飞出一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迹飞入机枪巢,爆炸声连成一体,机枪手扑倒在掩体上,碎砖块崩得到处都是,机枪副手像一个大布口袋那样被掀飞出来。
而与此同时,夏明朗脚踩油门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前方的围墙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拍饼子那样砸下去一段,炸出一个4米多宽的整整齐齐的漂亮豁口。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卷着尘土与碎石迎面扑来,越野车的轮胎高速转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夏明朗把油门踩到底,驾车撞进那团厚重的烟雾。
这时候假如有人可以站在空中往下看,他会看到这个长方形围墙的另外两面也同时炸开了口子,墨绿色的越野车像炮弹一样穿过充满了碎石与尘土的洞穴,陆臻听到车顶上噼哩啪啦的像下雹子一样热闹。
直升机呼啸着飞入这硝烟四起的战场。
夏明朗在浓重的烟尘中撞塌了一个帐篷,惊慌失措的尖叫与咒骂声四起,陆臻感觉到车子在剧烈的颠簸,可能是压到炸碎的围墙,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忽然,身边的玻璃窗轰然碎裂,陆臻连忙伏下身去,流弹把车顶打穿了一个小孔。那些受惊过度的武器分子们开始盲目反击,子弹横七竖八地空中划过,在红外夜视镜的屏幕中留下一道道浅绿色的焰迹,然而这个院子里的人不归他们管,他们的目标是主楼。
夏明朗一直在加速,他对线路非常的熟悉,几乎闭着眼睛绕过花坛,车子在刹车中紧急甩尾,车尾转过180度停在附楼的墙边。陆臻在车还没停稳时就跳下了车,徐知着比他更快一步,他爬上车顶蹲好马步,双手交握放到自己的身前,陆臻借力一踏,纵身跳上一层附楼的楼顶。
宽阔的大平顶上空荡荡的,陆臻背着枪飞奔到主楼墙边,解开背袋组装开窗炸药,他的队友很快就到了。武千云与夏明朗搭出了一个人梯,徐知着解下龙爪钩,估计放绳的长短。
陆臻把组装好的开窗炸药交给夏明朗,一秒钟之后,随着一声脆响,整扇窗连着框架向内炸得四分五裂。徐知着随之甩钩,不锈钢的爪齿牢牢地咬住了光秃秃的窗台……
方进打开小鸟侧舱座上的安全扣随时准备落地离机,查理是那种典型的美军飞行员,他们热爱在黑暗中飞行,依靠夜视仪器甚至可以飞得比白天还要稳当。查理控制小鸟接近屋顶,强劲的螺旋桨卷起狂风,脚下涌动的尘暴让方进看不清地面在哪里。
查理大吼了一声:“跳!”
方进松开把手扑向地面,这是他最快的一次机降,离开地面还不到半米,方进为他对查理技术的怀疑付出了一点小代价,他往前栽了一步,陈默已经从他身边跑出去。
查理临走时用一轮机枪扫射轰掉了配电房,灯火寂灭,黑暗瞬间控制了大地。
绳索是在空中就准备好的,陈默甩下抓钩扣住围栏,发力猛拽了一下发现确实扣死了以后,握住长绳一跃而下。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精密而危险的动作,陈默需要滑降2米,用手枪打碎窗口的玻璃,扔进一枚闪光震撼弹,然后马上闭上眼睛蹬离窗口,强烈的闪光仍然会在他眼前留下光感,他应该侧身或者低头躲避,并利用返回的惯性破窗而入。
陈默落地站稳,将枪口的白光照明灯打开到最暗,移开了夜视镜。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人影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尖叫乱转或者蹲在角落。据可靠的情报显示,招待所没有雇佣任何外籍人士,这给人质辨认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淡淡的白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而后骤然寂灭,没有人质。
风声过耳,方进已经落在他的身后,陈默握拳晃了晃,示意方进无有效目标,扔下两枚手雷闪出了门外,方进连忙跟上他。极少有人能在瞬间致盲致聋的同时保持清醒,在最初的十几秒钟这个世界都会离开你很远,或者有人会感觉到死神掠过了身边,又或者没有,几秒钟后,从敞开的房门口喷出大团火焰,在走廊对面的墙上留下大片黑色的焦痕。
宗泽被冲击波推着踉跄了一步,不自觉回头看,他和欧阳朔成是从另一个房间进来的,而那个房间空的。喀苏尼亚糟糕的气候让冯启泰的红外夜视仪在对室内扫描时几乎完全罢工,远程引导指望不上,他们目前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逐间扫屋。他们对这幢大楼的内部结构早已了然于心,在跑动中体现出高超的战斗素养,无论怎样变动走位,四条枪引出的弹道线绝不重合。
一个冒冒失失的武装分子因为爆炸声冲进走廊,方进抢先开枪,三发点射将他的胸口撕成一团破布,宗泽看着那个人连吭都没来得吭一声就一头栽倒,方进从他身上跳过去,把一枚闪光弹扔进他身后的房门里。
如果宗泽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经理办公室。方进在强光寂灭后闪入门内,陈默跟在他身后,宗泽与欧阳朔成站在门外,分别守住两边。
每一名麒麟队员都很了解怎样让人在瞬间臣服,一枚闪光弹,一枚震撼弹……然后,他们像天神一样拿着枪冲出来,漆黑的制服看不出具体的轮廓,防弹背心和弹夹让最瘦削的身体都看起来强壮无比。他们大声吼叫着“趴下”、“放下武器”……向所有的反抗者开枪,让子弹带着尖啸的利风划过他们的头顶。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不知所措,在最初的十几秒你可以为所欲为,把他们按到地上,踢开武器……而十几秒钟以后有些人会清醒过来,当他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反抗,而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楼外枪炮连天,宗泽隔着一条走廊也可以看到窗口的底部隐隐得染着火光,耳塞和耳机把他的耳朵眼儿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保证了他不会被自己的武器给“震撼”,不过这么一来也让他听什么东西都像是隔了很远。
宗泽感觉到身后有个很重的东西从房间里跌出来,他猛然转身,胸口就像被一柄大铁锤狠狠地砸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他被子弹强大的动能冲击得仰面翻倒,而他的枪口却向前,三发子弹无声无息地窜了出去。这是个下意识的反应,甚至不需要大脑的直接指令,身体就自觉这么操作了,当然这一切流畅的动作源于曾经千万次的倒射训练。宗泽感觉到地面随之震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击中了,挣扎着移动身体让自己靠到墙边,这样至少能保证他后背的安全。
撑过最初的那阵晕眩,宗泽很快恢复了视力,他看到几个人影从他面前跑过,他知道这是他的队友,不过他们不会停下来照顾他。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前进,不断的前进,无论遇上什么,无论倒下什么,绝不停留。他们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让自己获得这种冷静,学会在战斗中“抛弃”自己的队友,而不是一个拖一个最后顾不上真正的目标。
七、
撑过最初的那阵晕眩,宗泽很快恢复了视力,他看到几个人影从他面前跑过,他知道这是他的队友,不过他们不会停下来照顾他。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前进,不断的前进,无论遇上什么,无论倒下什么,绝不停留。他们需要通过大量的训练让自己获得这种冷静,学会在战斗中“抛弃”自己的队友,而不是一个拖一个最后顾不上真正的目标。当然,假如宗泽彻底支援不住的话,他可以呼叫医疗巡逻组来救他回去,不过在他们到来之前,他得自己保护自己。
宗泽不会允许自己呼叫救援,因为这次的巡逻组是马小杰那队特警,宗泽忍不住阴谋论地猜想夏明朗大概是故意的。
“你怎么样?”陈默问道。
“应该还好。”宗泽摸索胸口的弹孔,防弹衣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手指是干燥的,没有血。他深呼吸试探肋骨是否有折断,慢慢回过神来惊叹自己的好运气,他妈的他居然遇上了一支手枪而不是步枪,这家伙多半还是个头儿,所以那混蛋本事很大地挨了一枪还能从方进手下摔出门来。
宗泽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但胸口非常疼,让他呼吸困难。走廊的尽头传来像炒豆子一样混乱的枪声,各种款式的枪口吞吐着火焰。他的战友在与人交火,那里子弹横飞,生与死的界河只剩下细细一线,而他独自躺在这里,这个安静的地方,心中却油然升起恐惧,那种仿佛坠落的恐惧感。
离开……好像他正被什么东西拉出这个世界,被某种力量吞噬掉。
这种恐惧感让他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他要站起来,往前走。站到他的战友身边去,站到他的队伍里,站在他本应该存在的那个战位上,然后他就会像一棵树那样重新长出枝叶与别人连在一起,然后,他就会感觉安心了。
前方走廊里忽然爆炸出耀眼的火球,宗泽连忙闭上眼睛,他被灼热的气浪掀翻,又一次摔倒在地。他听到耳机里传出方进一连串的咒骂和欧阳的闷哼,对方在做最后的反击,虽然很盲目。
宗泽怀疑他们可能一下子把身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出来了,否则不会炸得这么惊天动地。在爆炸产生的炙焰中子弹像暴雨一样向彼此倾泄着,走廊里现在热得要命,墙脚燃烧着火焰,炙热的烟尘无孔不入在他的鼻子和嘴巴里留下火药的酸味儿和血液粘腻的腥味。
宗泽把自己藏进楼梯拐角,以躲避流弹,在这个地方他没有角度做准确射击,只能试着把枪口探出去,打出一发点射。
“盲目火力支持。”他说。
“左还是右?”方进大吼。
“右!”
“1.5米高平射。”
宗泽扶住枪,均匀的打出三连发,压制对方的火力。
对方的枪声很快稀疏下去,在一声炸响后归于平静,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欧阳从窗口爬出去,利用攀缘绳爬到会议室的北窗,抄了他们的后路。
宗泽深吸了一口气,举枪从拐角闪出来,他强迫自己跑起来,往前跑。然而当他让全身肌肉又再一次动起来,胸口的闷痛神奇的好了一些,他说服自己他的肋骨一定还好好的,完整无缺,结实得像合金刚。他知道那是顶层的最后一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室,他们本来预计这里面会藏有人质,可现在看来没有,否则他们会把人质推出来,而不是一堆手雷。
宗泽跑过燃烧的地板,他看到方进坐在一个房间里背靠东边墙壁,大腿边流了一摊血,正咬牙切齿地给自己包扎。
当那堆手雷落地时他们闪进了离各自最近的房间,并且避开大门口直射的角度。但是方进很不走运,一枚弹片穿透了木质的大门,击中门边的保险柜上又反弹回来,钉进了他的大腿外侧,这让方进很愤怒。当然对于手雷来说,可能它们更有理由愤怒,毕竟上百枚弹片四射横飞,最后只得到这么一点曲折的战果。
陈默在冷静地向夏明朗报告:“顶楼清场,没有人质。”
会议室里还有零星的子弹射出来,不过,可能在陈默看来都已经不算活人了。
没有人质!
夏明朗在通话时让开了一步,让陆臻顶上自己的战位,他听完陈默的报告,忍不住皱起眉,顶层清场,三层也清场,二层看结构也没什么好地方,一层在右边附楼里发现了一批人质,可是查问下来全是服务员和保安。虽说人命没有贵贱之分,可是那些有名有姓的能源巨头们如果集体有个闪失……
“啊……报……有情况!”柳三变猛然低呼了一声。
“嗯?”夏明朗心头又是一凛。为了保证有效的通讯,不让一个频道有太多声音,夏明朗把麒麟与陆战队的频道做了分割处理,只保留了他和柳三变之间的互相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