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某处等我》——by作者:京极夏

陶母给叶彦秋收拾了一件客房住下，他刚洗完澡躺进被窝，陶冶就偷偷摸摸进了他屋。
“有什么事吗？”屋里暖气很足，叶彦秋就穿了一件旧长袖V领T恤当睡衣，微微一欠身，雪白的胸口就露出来。
陶冶其实没什么事，就想睡觉前过来看看他，好像不看他就不能入睡一样。不小心看到那白花花的胸口，眼睛都直了。
“没事吗？”叶彦秋从床上坐起，一边的肩膀都快要露出来。
“那个……那个我想跟你睡！”被那白花花的胸口白花花的肩膀两条特立独行的锁骨还有那洗澡后干净的眉眼刺激得脑袋一片混乱，慌乱之下，冒出乱七八糟的话。一出口，陶冶就捏自己手臂，低声连喊“糟了”。
空气停滞了几秒。陶冶刚想说我开玩笑的，对面的人低低的说了声“好”！
“哈？”陶冶有点不可思议的望向叶彦秋。
叶彦秋坦荡荡的与他对视着：“想听我说说话么？”

就那样爬上了他的床，两个人的肩膀静静的靠在一起，各自的体温通过相触的那几个点从彼此的身上传过来，热的人心发烫。
叶彦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己的事，就跟那个寒冷的夜一样，陶冶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声表示他一直在听。
“我老妈现在过得很好呢，四十多岁的人居然还敢怀孕，也不怕生出个怪物！”
“不过就算生出个怪物，那个老男人还是会替她养的，他倒是真的爱她！这样就够了！”
“现在跟我打电话都不骂我爸了，也不哭哭啼啼了，是真的幸福了！”
……
“我老爸的那对双胞胎，哥哥叫叶从平，弟弟叫叶从安，真是没有什么创意的名字！平安平安，一辈子平平安安！”
“那女的把我爸吃的死死的，叫往东绝不敢往西，早知道我爸是一个妻管严，我妈就不用跟他离婚了，天天打骂伺候！”
……
“一下子多了一对弟弟，希望我老妈生一个妹妹，多好啊！”
“他们都挺幸福的，真好！”
……
“你呢？”陶冶翻身侧过身体，用手撑着头由上俯视着一直说个不停的叶彦秋。说了那么多，谁都幸福了，就没有他！
叶彦秋仰视着自己头上的人，方脸，浓眉大眼，黑，突然想抱抱他，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的。却没想到俯视自己的人勇敢地俯身下来，先抱住了他。

他的手臂强劲有力他的胸膛硬朗结实他身上的气味干净清冽，恨不得融进他这温暖的怀里。叶彦秋闭上眼，伸开双臂回搂住硬邦邦的腰。没想到放松后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没骨头一样，陶冶紧张的搂着怀里的人，因为他软绵绵的身体陶醉、悸动，身体某处甚至还有了反应。

两人搂着睡了一夜。





七

15
大年三十。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倒计时：“十、九、八……四、三、二、一！”新年的钟声敲响，大院里的鞭炮礼花开始“簌簌”的放，噼里哗啦。
叶彦秋被陶冶拉着去院子里放烟花，跟一群十五六岁的小鬼一起。那群小鬼举着烟火追着陶冶东奔西跑，叶彦秋手里也举了一支烟花，“簌簌”的吐着灿烂的光束，照的人眼花。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放过烟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热闹的过着年……那两个人一直在争吵争吵，连最喜庆的过年都不休战，争分夺秒的伤害彼此伤害那个家。
好累啊，原来。不过，还好，他们都解脱了，终于。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累了？叶彦秋追逐着那个跟小鬼们玩闹的身影，他在他家住下后，他一直睡他房里，两个一起搂住入睡一起搂着醒来。

楼下就睡着他的父母。
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捅破又似乎没有捅破，究竟在期待什么？

一句告白还是一句承诺？
他，给的起么？他，要的起么？

陶冶跟一帮小鬼耍闹完故意悄悄走到叶彦秋身边时，就那样突然的发现了他润湿的眼和润湿的脸。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陶冶急急忙忙伸手擦他脸上的泪。
叶彦秋眼角刚好扫到站在门口陶父的身影，忙偏头躲开，抬手往脸上胡乱抹抹，说：“没事没事！”

两人走进屋里时，叶彦秋发现陶父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某些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叶彦秋暗暗捏紧了拳头，他给不起自己也要不起，还是别奢望了。
刚脱完衣服躺进被窝，果然，下一秒，门就被推开，有人偷偷摸摸走了进来。叶彦秋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看着整准备脱鞋上床的陶冶问：“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陶冶准备爬上床的动作停止在半途，他不解的看向床上的叶彦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你喜欢男人吗？你是同性恋吗？”叶彦秋盯着他的眼睛问，有些事情讲清楚了就好。
陶冶的脑袋当机了，因为叶彦秋突然直白的问话。他喜欢叶彦秋是早就确定的事实，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看着陶冶呆滞的脸，叶彦秋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失去了颜色，果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行动的吧？因为对他好奇所以靠过来，因为部队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然后是朦朦胧胧的好感……越想越心寒也就越绝望……

陶冶愣怔了会儿，终于返神过来，看着叶彦秋的脸一点一点变白，一咬牙给了肯定回答：“我喜欢男人，就算是同性恋吧！要是你觉得恶心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出来，不用一再的迁就我的！”

“哈？”听到那样斩钉截铁的回答，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叶彦秋一下子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向陶冶。
“我喜欢你，喜欢作为男人的你，这就是同性恋的话，你觉得恶心的话，可以骂我可以推开我，不要再迁就我不要再让我抱你，我会误会！”陶冶一气说完，然后小心的看着叶彦秋的脸色。

这下轮到叶彦秋的脑袋当机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床前立着的人，依旧是那张方脸，浓眉，大眼，全身上下的黑，怎么就冒出金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