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by九阙

一寝室的人都上了床。余非躺了很久也睡不著。而且......思绪比早上上课时还清楚......
他耐不住地左翻右翻，然後盯著上头的床板发呆。
"非？"在余非隔壁的江青也没睡著。他听到余非的床铺一直发出声响，本来以为余非做噩梦，想叫醒他。
"嗯？你也没睡？"余非发现睡不著的不只有自己时，心里有点平衡。
"睡不著......"江青苦著脸，心里异常抑郁。他一闭上眼，脑袋里就是余非落泪的模样。天啊......他潇洒了十八年，看来这次真的要深陷於万劫不复的境界了......
"我也是。"余非翻了个身，改成趴的。他和江青是头靠头睡的，所以他现在这个姿势就是面对著江青的。
余非迟疑了一小会儿，说："谢谢你......"
"什麽谢谢？"江青装傻。
"谢谢就谢谢，哪儿还有什麽谢谢？"
"没诚意。"江青这话已经有点耍赖的感觉了。
"那你想怎麽样？"
"不告诉你。"
"你说，只要你说我就做！"这死江青，他可是真心道谢的！余非心里恨恨地想。
"你......真的？什麽都做？"江青忽然坐起来，有点紧张地问。
余非古怪地瞅一眼江青。窗外月光很暗，又给床板挡著，他只能隐约地看清江青的脸。其实照平时情况，以他怕鬼的程度，是会有些怕现在这情景的，可是意外的是，他不但不怕，心里还塌实得很。
"当然。"
江青有点犹疑。心里一团乱。余非说什麽都做......什麽都做......什麽都做耶！江青想了一会儿，突然一凛。天啊......他在乱想什麽？他现在恨不得拿块石头把自己敲敲醒。
"喂，你干吗？"余非问。
江青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中邪了。他不自主地向余非爬过去，然後......抓住了余非的肩，吻上那张嘴......
余非瞪大了眼，有点不可置信地看著江青。江青现在离他很近，那张脸就凑在他眼皮底下。他几乎......可以闻到江青身上阳光的味道。
江青吻住余非时起初有点顾忌，但後来见余非没推开自己，就大胆起来。他搂住余非，让余非的脊背靠在自己怀里，余非的唇很柔，江青不想拿与他的吻跟与女孩子的吻放一起比较，因为他确实很喜欢和余非的这个吻。温暖的......像流水一样的感觉。又像是青春里的火热与热忱......
江青松开余非。余非喘得很厉害，但又怕给其他人听到，於是立即用手堵上。他刚想从江青怀里离开，江青却一手横在他胸前，把他禁锢在怀里。余非向身後的江青瞪过去："你想干吗？"
江青不理余非，手却......伸向余非的下身。余非吓得立即一挣扎，床发出很清晰的声音，吓得余非不敢再动。
可是江青却敢，江青的手在余非瞪大的眼里，摸进他的睡裤，然後伸进内裤里......
余非绝对是给吓傻了。所以没想到要反抗。他隐约听到急促的心跳声，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江青的。
那时候，江青和余非都觉得自己中邪了。
江青的手摸住了余非的分身，没有丝毫隔阂。江青甚至能感觉到那男性都有的东西的纹路。
余非倒吸一口凉气。他压抑得有点辛苦，因为怕吵醒寝室里的另三人。他心里忽然因为江青无缘无故对他做这种事感到有点委屈......心里一愤恨，就侧著头咬住江青的脖子。
江青一疼，手下也一用力，重重捏弄了一下余非的分身。余非松了嘴，差点叫出声。江青看准了立即吻住他的唇，手也更卖力地套弄。
余非无法说出那感觉，与自慰完全不同，像是被推到海浪的高端一样......
等做完事，余非和江青都出了一身汗。江青抽回手，手上满是精液......
余非的脸涨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要做这种事，自己清理！"
江青下床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他偷偷瞄一眼余非，就看到余非整个人缩在毯子里，而毯子就这麽鼓出一团圆圆的球。
江青也跳进被窝里，心依然狂跳个不停。他现在想想觉得刚才自己......真是太大胆了......万一余非拒绝的话......可是余非没拒绝，那是否代表他对他......
於是，这一晚，两个对於感情方面还有些懵懂的大男孩像偷吃了禁果一样，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郭立起得最早。其实那是正常的，因为昨天他睡得最早。虽然睡的途径有点不怎麽正常。
余非和江青是张皓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被窝里拖出来的。两人都是一脸困顿，顶著个大眼圈，坐一块儿就给人一种来到动物园观赏熊猫的错觉。
"喂，你们两人昨晚上干什麽了？去抓贼了？"张皓问。
余非和江青都是一紧张。
江青心虚地别开头，"呵，就是去抓贼了，你嫉妒啊？"
余非假咳了一声，站起来，有点局促地说："我去洗漱了......"
"我也去。"江青立即跟上余非，两人像逃似地拿著塑料脸盆冲出去。
张皓莫名其妙地看著被匆匆合上的门，说："江青这家夥刚来的时候还和余非吵哩。瞧瞧现在，都那麽要好了。"
陆诚嘴角忽然一歪，很有深意地说："嗯嗯，要好要好。"
余非和江青起晚了，所以洗漱间人不多。
江青和余非用两个相邻的水龙头。墙上有一面很长的镜子，映著两人大大的黑眼圈。
江青刷完牙，一边用毛巾把嘴上的牙膏残迹擦掉，一边思量著怎麽和余非说话......不知道为什麽，他一想到和余非说话，心就跳个不停......江青肯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真的连一头撞死的冲动都有了......
"喂。"看到江青脸色一变再变，梳洗完的余非再也忍不住了。
"你昨天晚上什麽意思啊？"
"啊？什麽什麽意思？"江青假咳一声。忍不住装傻起来。
余非咬了咬唇，然後哼一声就走了。
余非今天和江青闹不快。这是３０１寝室的同志们共有的认识。
吃饭时，两人坐得最远，去教室时，一前一後。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吵架似的。
余非刚在教室的凳子上坐定，就给王倩一声嬉笑给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不要怪他大惊小怪，只是王倩出现就没有好事。
王倩拉著柳橙向余非走过来，然後很理直气壮地把余非的凳子拉到自己屁股下面。
余非瞪了王倩一眼："我不爽，你今天别来招惹我！"
王倩不说话，柳橙先笑了。那笑声细细的，低低的，听得余非寒毛都立得笔直笔直。他双手举起来，做出投降的ＰＯＳＥ，"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们两位小姐。"他眼角抽了一下，对柳橙说："拜托你别这麽笑好不好？会折寿耶。"
柳橙说："小非，什麽时候来一起看片子。"
"什麽片子？"
"你喜欢的片子。"
"加勒比海盗三？"
"ＢＬ十八禁。"柳橙的语声依然细细的，可是令本来喧嚣的教室一下子静得连呼吸声都有点清晰。
余非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落到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後大吼："我哪里爱看那种片子了？！"
王倩掩著嘴笑得很欠扁。她甩甩手轻佻地说："不气不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铁定不气了。孙蕾和她那两个狗朋友昨天撞鬼了耶。"
余非脸色果然好了一些。昨天晚上的经历实在太完美了......如果他没被江青给吓晕。余非这样一想，又记起......江青昨晚上对他做的事......还不对他说清楚是什麽意思......他现在想想就气。於是向江青瞪过去。
江青这时候也恰好看著余非，所以两人目光华丽地撞一块儿去了。
"哇。"王倩忽然惊呼一声，然後眨巴著眼睛，先看看余非再看看江青。
柳橙又露出她阴恻恻的笑容，"眉目传情。"
余非的怒火达到空前高潮。"你们去死吧！"
教学大楼又是震三震，然而窗外......已经没有小麻雀往下一跌的景象了。
今天真的很不爽......认为一些东西是有了感情才会觉得对它失望的......

第五章
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江青和余非和好了。原因、地点不明。总之就是和好了。照余非的话来说，男生之间的吵架就是这样，虽然导火线可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既没技术含量又没超高价值，但兄弟终归是兄弟。合的也快，而且事後坦荡，不会觉得有任何的疙瘩。
"哇，又有那麽多情书啊。"
一个一看就知道十分三八的男生把手搭在江青肩上，豔羡地说。
江青瞥了男生一眼，把更衣箱里的一叠情书全给他，"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自从江青脸上的乌青块消退後，他成功地代替张皓成为了校草，而更衣箱里的情书也以可观的速度在增加。这使江青上体育课前不得不去扔一次垃圾。
余非瞥了江青那里一眼，然後打开自己的更衣箱。当他看到更衣箱里的三封信後，眼皮一跳。
"哇，小非，哪个男生不要命敢送给你情书？"
一个男生无意间看到余非的更衣箱後大刺刺地叫。
余非扭过头，给身後的男生一个阴狠的笑容。
"你再说一遍试试！什麽叫男生送的？你怎麽知道不是女生送的？你找死是吗？"
男生的脸陡然成猪肝色。他飞快换上运动服，落荒而逃，嘴里还不忘喊著："余非杀人啦，余非又杀人啦。"
余非气得喘了几口粗气。拜托，什麽叫又杀人？他哪儿杀过人了？
"喂，谁送情书给你啊？"江青斜靠在更衣箱上，一边左右四顾，一边问。
"你很在意？"
"你看我这样子像在意吗？"江青忽然站直，大声问。
"你那麽激动干吗？我不过随意说说而已。"
江青咳了一声。他用三天的时间，想通了一个问题。虽然余非不是公主，但他就是喜欢余非。所以......他现在已经承认自己是ＧＡＹ了......问题他自己承认不够啊......至少这种事不该一头热。
"你讨不讨厌ＧＡＹ？"
"关你屁事！"余非白了江青一眼，换好衣服後直接走人。
江青碰了一鼻子灰，有点不大乐意。他跟在余非後头，手里拿著一叠信，在经过垃圾桶时，他毫不犹疑地把信全都塞进去。
余非说："你这样会伤害小ＭＭ幼小的心灵的。"
"那谁来关心一下我幼小的心灵？"
余非停下来，两手叉腰，"你幼小？"你幼小就不会对我做那种事，事後还不给一点明确的表示！这种行为......和强奸就差一个等级！
余非想了好一会儿，又愣住。然後狂骂自己，他怎麽会觉得自己被强奸？
余非觉得脑袋快炸了，他懊恼地叫了声，然後把气撒江青头上。他一脚不客气地向江青踹过去，然後气呼呼地走了。
体育课後是一系列主课的无限循环。等一群人上完後，各个都已经是恨不得直接趴地上了。
余非等下课後，与江青又成了兄弟。他的手臂挂在江青的脖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死了......"
江青的精神也不大好。不过他不是一个会为学习操劳的人。所以......他苦恼的只有感情问题而已。他看了一眼余非，见余非无精打采的，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余非半个人挂在江青身上，两人这样走路，他省力不少。他拍了拍江青的肩，感动地说："哥们就是哥们，这时候派用场来了。"
江青瞪一眼余非，"哥们就派这用场？"
"当然还有别的用场，比如帮你干架啦。上次和你一起跟那帮臭小子打架实在太爽了。如果和一个蹩脚的人联合我一定死的很惨。"
两人勾肩搭背地向宿舍楼走，途中引来不少极有深意的目光。起先江青有点在意，但显然搭著余非更重要。而他又看到余非蛮不在乎的，渐渐也就无所谓起来。
回到寝室，就看到郭立同学已经钻书堆里了。而张皓这个懒同志也破天荒地在看书......只是......那书似乎拿反了。陆诚不在，这不希奇。学期快要结束了，学生会会长当然要忙了。
余非窝在床上看书，可是任凭他怎麽用心，都前背後忘记。他实在受不了了，把书往床上一摔，然後大吼："我要答案！"
"哪儿有哪儿有？我也要！"张皓一下子有了精神。
"就是没啊......"余非不满地咕哝。他们这寝室有个全年级稳拿第一的小子，可是这小子是从来不作弊的......靠他还不如靠江青。
"江青......"余非瞅著江青。
江青给余非看得心里一扑通。他不自然地一扭头，"去去，自己努力。"
"江青，你去死吧！"余非恨恨地说。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考试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不过高中就是高中，你要说什麽压力，还真没有。不过大家还是各有各的事要忙。就说３０１寝室吧，郭立一天到晚不知道窝哪儿啃书。张皓以压力太重为自我松懈的借口，整日和女孩子混一起不见人影。陆诚这个素来悠闲的人这次也不能幸免，在学生会里不停地忙活。而余非因为巧合认识了年级里一个成绩较好的男生，於是整日和那男生混一起恶补功课。江青很不满，可是不满归不满，却又说不出个理由让余非不要和那人来往，反而因为态度别扭使得余非误认为他在捣乱。他少爷脾性上来，却又没地方发泄，只好一人窝寝室里生闷气。
复习的时间总是最痛苦的。因为那段时间显然很重要，偏偏学生们又懒怠。所以即使有些孩子不复习，也打不起精神来。
在炎热的天气下，考试终於落幕。他们又一个个活过来，结伴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等到结业典礼一过後，纷纷整理家当，准备回家。
"喂，江青同学，我们都住本市，你呢？"张皓满嘴塞著女朋友送的巧克力，口齿不清地问。
"我家也在本市啊。"江青一想到回去要见到老头子，心里就不爽。
约莫一个小时後，全寝室的人带著行礼下楼，把钥匙交给看门的老头。
"啊......终於要回家了。"郭立拉著行礼箱，充满激情地向宿舍楼外奔去，丝毫不介意那火辣的日光。勇气实在可嘉。
相对於郭立的欢喜，３０１寝室的另几人显然没啥感觉。毕竟他们自认是脱离父母羽翼的半个大人。
学校门外停了许多辆私人车，江青一眼就看到自己家里那一辆，然後心情不由得更低落。

余非他们都走出宿舍楼老远了，才发觉江青还站在宿舍楼门口。
余非问："怎麽了？"
江青两手插裤子口袋里，"你们先走吧......"
陆诚拍拍余非的肩，低声说："少爷闹脾气了，事情交给你了。"
余非张大嘴指著自己，"为什麽是我？"
陆诚才不理余非，给他打了个ＯＫ的手势後，和张皓郭立飞快溜了。
余非气极，本来也想一走了之，但一回头就看到江青像弃狗一样，心里还是有点不忍。他走过去，有点幽怨地问："你干吗？"
"要你管，你回去。"
余非用力踩江青一脚。这小子，对他客气他当福气！
"你干吗？！"江青本来是想吼余非的。但是吼声一出口，还是少了几分底气。
"我问你干吗才是，你到底想怎麽样啊？"
"不想回家......"
"那有地方去麽？"
江青沈默了，好一会儿後说："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