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若何》——by作者:凉小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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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昭昭岁岁,岁岁昭昭,这四季轮回扑面而来的春之朝气眷顾着冰凉阴森的鬼谷,庆幸只是人去,楼却未空。
书房中,天明那双好看水亮的大眼睛满是不服气的瞪着坐下的男人,到底是青春年少,叛逆到无法无天的年纪,何况他不理解墨家同意自己呆在鬼谷的理由,也恨眼前这个叫卫庄的男人。
他害死了自己最亲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原谅!
“罚抄一百”卫庄说得不容余地,抄起案桌上细长的钢棍摆明了体罚是免不了的。
“卫庄小人,要打就打,怕你了不成”天明不卑不亢,心里倒是念叨,卫庄小人真是变态,打人也用变态的钢棍!不就是不会背什么狗屁的摆阵,兵法,恶心的辞赋……外加字写得难看了‘一点点’而已。
“你敢再叫一句”卫庄平缓的语调掩饰不了天生王者强劲的逼迫感。
“卫庄小人,卫庄小人!卫庄小人!!”天明破喉咙的叫法,不知天高地厚,更是不明苦心。虽是不要命的‘太岁头上动土’,但是还是不免害怕的闭上眼睛。
等着卫庄发怒,打下来,却迟迟没有动静,他倒是希望卫庄被自己气的出手,因为卫庄打痛他之后,他就会鬼哭狼嚎似的叫‘娘’,叫‘大叔’!哭得天昏地暗!折腾整个鬼谷都不得安宁,每次卫庄打他之后都会心存歉疚,虽是嘴上不说,面子上掩饰得很好,但是天明可以感觉得到,这种不让卫庄舒服好过的事情,是他巴不得的。孩子采取的报复方式虽是匪夷所思,却是弱小者没有选择的方式。
可是,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却越来越小,比如这次就没有发生天明想要的‘暴力事件’。
睁开眼睛,发现卫庄深沉依旧,可是眼里是有点考究的意味。天明忽然顿悟、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卫庄小人,我和大叔像不像,管你什么鸟事!”天明又开始展示自己的嗓门神功。
“眉毛太黑,眼睛太大”那人、若烟细眉,温存凤眸,在他孩子脸上找不到一丝的影子,卫庄站起身,不再看身后闹哼哼的小狮子。
“字迹难看,脾气太坏”继续无视身后天明的‘张牙舞爪’,卫庄很轻的自言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像……”说了一句早已经定下来的结论,有些黯然却不失霸气的走出房间,留下怒火堆升的天明独自一人。
“都说不关你鸟事!什么眉毛太黑,眼睛太大?浓眉大眼你懂不懂,字迹是独创的天明体,脾气人家人爱,花见花开……坏蛋卫庄,卫庄小人……”人已经走远,这些话天明只能吼出来消消气了。
他长得不像大叔管卫庄什么事,还有大叔的字体是很好看,收敛规整,气定神游,就连那个卫庄小人的字也很好看,笔走龙蛇,潇洒张狂!可是,他还在练不是?还有,大叔的脾气是很好,好到他每次想起就会哭……当然这些话小孩子嘴上硬心里知道也就好了。
哎?卫庄小人忘了体罚~……
越是不让自己去想,就越是止不住的思念……
天空并无灿烂的阳光,多云的天气削弱了耀眼的光线,淡化了鬼谷辽阔的视野,却依旧阻挡不了春天的生机,盖聂门前当年那棵小柳如今已是饱经岁月洗礼的老柳,那是唯一在大火之后还残喘至今的存在,在灼伤后重获新生的生命抽出的新叶缱绻着,脆弱的好似只要再经受些微的伤害,就会枯萎绝命。
一场大火之后,盖聂的居住地理所当然的成了除了那个鬼魅的谷主,谁也不能进的禁地。
偌大的庭院内簌簌的柳条浮动声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很规律,明显的不属于自然之声。
像是踩碎了一地的繁华,唤醒了一个淡忘许久的梦,是梦,一个卫庄独自的梦境。
轻功拂过,卫庄看见的那人、却不是他,终究连一个梦也是奢侈……
“兼生”卫庄看清那人的身影唤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是他自己也未曾想过的轻昵,也许是春意盎然,连这个邪气的人都酥软了几分。
兼生,兼爱平生,照顾墨家巨子的人唤作这名字倒也妥当。
唤作兼生的青年专心的除草铲土,清理着那片毁于大火连春神都不愿意施舍点光辉的满园荒芜。兼生清淡不显眼的身影融入园子,专心于手中的工作,没有注意那晃进来的人影,亦没有听到那声叫唤。
利索认真的清理着,风信子的嫩苗,在那双纤细的手中朵朵插下,似是满足,兼生站直了身,擦了擦渗出了细汗,干净白嫩的脸上抹上一道泥痕。
“谁允许的?”那个斜靠在柳树下一直看着的男人恢复了特有的戾气声音,这里,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进,更何况是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只是刚才看得入神,和谐的画面没想着去急于打破。
兼生闻声转过身,盯着背靠在柳树边的男人,四眸凝视许久,方觉不妥,才稍稍低头。他不会说话,低头沉默是一贯的做法,所以在鬼谷他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除了照顾天明,他喜欢自己一个人独自呆在无人的地方找清闲。卫庄总是忙匆匆,兼生总是太谦让低调,所以两人碰面也仅仅是擦肩而过。
总之这样的直视很不自然……
“你敢进来动这里!”卫庄加深的声音透着重寒,思念的心绪夹杂着莫名的慌乱和所爱之物被动的恼怒,瞬间移步上前抓起兼生的一只手腕。
兼生不明白,这个地方是鬼谷阳光最足的院落,他不忍这样好的地方荒芜,种些花草,不好么?随着加重的力气,手腕上传来一阵痛,兼生不由的挣了挣。
男人的手腕也可以细成这般?现在这不是卫庄最在意的事情,他在意的是那双眼中流露出的单纯不解以及那只手臂不怕自己的反抗挣扎。
他敢直视自己,不怕自己,他凭什么不怕,只有他的师哥可以平视着自己,其他人只能仰望他!
卫庄失神的又陷入回忆,不在意的松开那只过细的手腕,兼生以为卫庄要放过他,允许这些风信子的存在,感激自然地对着卫庄笑了笑。
“你以为你是谁?想对我笑就笑。”凭什么让我不断地想起他!谁也不能打扰自己和师哥,心中顿觉凄凉气愤,失心办宣泄着蹂躏着满院的花朵幼苗。
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良久,看着满园的狼藉,卫庄气息浮动的轻喘着,却发现兼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单薄的像是风大点就会吹倒,眼中是一片心痛的水汽,看着卫庄的眼睛却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