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上》校园纯爱【出书版】——by 作者:何要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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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知道何飞想说什么,所以我走过去拍拍何飞的肩膀,转而对项磊说:“你丫至少打个电话吧?”说完,我伸手扯过何飞铺上的报纸,递给项磊看。
项磊呆呆地看完那则新闻,双眼无神地盯着地板,也不知道是对谁低声说着:“买不到票,好不容易上了一列临客,走走停停的,还到郑州转了一趟车……”
项磊一定以为没人在乎他的归期。早说过室友情份对项磊来说其实没什么所谓,而事实上,除了何飞,大概也没人觉得自己和这个喜欢同性的室友有什么交情。
项磊还在说着时,何飞已经离开了宿舍,下午的课也没去上。
我开始暗暗怀疑何飞对项磊的情谊,我想宿舍里每个人都开始这么暗自怀疑了,不过,谁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开过何飞的玩笑。
好像,我们都为何飞觉得可惜,而且退一步想,就算何飞真是对项磊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同性之爱,他和项磊,也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种人。
——要辉手记
第十一章:命运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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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1月,项磊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搬出了宿舍。因为李增说,他们单位改编制,自己面临下岗,不如干脆辞职,来北京找事做。项磊一再劝说李增不要冲动地做出决定。可李增的决定显然不是项磊所能影响到的。
李增来北京之前问项磊要了500块钱,说自己因为北上的决定和家人闹翻了,没有路费。项磊本想借此再劝几句,又担心被李增误解成小气,最终还是寄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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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拉着一个超大皮箱从出站口走过来,项磊和魏桐迎上前去。
“挺好的。”魏桐对项磊耳语道。
项磊回应了一个由衷欣慰的笑容,未说其他。
李增走到项磊身边,肉麻地喊了一声“宝贝”。
项磊伸出手去,打算接过箱子,却被李增推开了。
“睡了一路,没那么累。”李增说。
项磊把李增和魏桐相互介绍了一下,三个人一同回了项磊已经布置好的“家”。
“想死你了!宝贝!” 李增一进门就抱住项磊,并不顾及一旁的魏桐,直接吻上了项磊的嘴唇。项磊有些难为情,草草回应了一下,转而吩咐他去洗澡。
项磊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打算。当晚李增示意项磊翻过身去的时候,尽管项磊内心闪现过一丝挣扎的念头,却还是很快就主动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李增从他的皮箱里翻出了一个形如牙膏袋的东西,开始做必要的准备。项磊感觉到身后的凉意时,不由还是紧张起来。
“宝贝,你这里……怎么好像……有问题?”
问题?项磊最近洗澡的时候有所察觉,一直以为自己怕是生了痔疮,此刻听到李增这样说,项磊倒放松下来了。——下次吧,项磊在心里想。
“你别乱动,我看看。”李增打开床头的台灯,仔细查看起来。项磊觉得那姿势别扭极了,像是一个等待鞭打的囚犯。
“项磊……我×你妈!”
项磊突然听到李增刺耳的叫骂,随之,还被他用力推搡到一边。项磊回头,撞上的是一双想要杀人的眼,那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顷刻间焚化眼前的一切。
“你他妈的在我面前装纯!背着我却和别人乱搞!”李增咬牙怒吼。
尽管对面是火,项磊还是不寒而栗起来。
“你他妈的知道你染上什么了吗?”
项磊觉得自己要颤抖了。
“尖锐湿疣!”
项磊开始颤抖。这厮一定是在说笑,丫装得还蛮像呢!
“你说你他妈的找多少人鬼混了?说!当初怎么跟你交代的?”他扑上来扼住项磊的脖子。项磊一瞬间感觉到呼吸困难。
项磊觉得李增再持续一分钟的话,自己恐怕就会没命。
“你——弄——错——了——吧?”项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他妈的还嘴硬?!”李增松开项磊脖子上的手,挥手打了项磊一个耳光。
项磊发现自己连感觉疼痛的力气都丢掉了。
李增搡了项磊一下,随即离开了项磊的身体。他跳下床点上了一支烟,房间里随之失去了所有的喧嚷,以至于连香烟燃烧的声音几乎都能听得清楚。
“你别忘了我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李增打破这安静,缓缓说道,“当年我们跟着老师上实习课的时候,这症状见得多了。你他妈的就继续装纯吧!”
项磊忽然想,李增说的,就是那些膏药传单上的几个黑体大字吗?马路边的电线杆和公共厕所墙上常常都可以看到,那些遥远了很久的事,现在真的要找上门来,和自己发生些切实的联系吗?
“你好好想想,都跟什么人乱搞了。”李增继续说。
“没有。如果只会通过那种方式传播,这肯定不是。”项磊颤抖着声音说。
“行!明天咱就去医院检查去,等确诊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李增把烟狠狠扔在地板上,闷声说道。
刚才专注于确认自己和李增认识以后的经历,现在,项磊忽然想到了邵一鸣,想到了那天让自己感觉到肮脏的血迹。项磊猛然察觉,自己和李增就要完了,谁会和一个染上性病的人继续在一起呢?谁会?又一次短暂的所谓幸福。又一次。
“暑假前,有过一次,没成,不过流了血……”项磊闭上眼,泪水滑向鬓角。
“什么时候?”
“暑假回家前一天。”
“那就对了,刚好过了潜伏期。这么说,我他妈的也快了!”
项磊听到这句话之后开始抽泣,瞬间失声的抽泣。
很多人说的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项磊今天终于得以经历。
李增爬上床来,侧身抱住项磊,缓缓地说:“别哭了,明天就去检查,如果是我眼拙,万幸,如果不幸真是,咱就慢慢治。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
项磊这才心生希望。一是李增有可能判断错误,二是李增说,他不打算离开。
“有时间你把那人给我指出来,我废了他!”李增接着说。
“联系方式……丢了。”项磊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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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增和项磊一起去了趟医院。
门诊室的值班医生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项磊想等到换班以后再去检查,李增说,在这种地方没有必要忌讳男女之别。为了证明这一点,李增赶在项磊前面去做了检查。随后,女医生叫了项磊的名字,项磊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脱吧。”女医生干脆利落地说。
女医生检查完,正要填写病历卡,项磊红着脸说:“后面……也检查一下吧。”
女医生狐疑地看了项磊一眼,回说:“早言语啊!冲那边儿撅着。”
项磊感觉,那一刻,全世界都看到了自己,一身龌龊无处躲藏。
“尖锐湿疣!”女医生说着,开始在病历卡上龙飞凤舞。
项磊想,门外候诊的人,大概都听到了吧。
“做服务生的?”女医生写处方之前问项磊。
“嗯。”项磊随口应道。
李增看到处方时说,那女人的意思是问你是不是做服务行业的,你那么回答,显然她认为你来钱快。处方上的药,1000块钱也下不来。
然后去电灼。当那个手执电灼器具的胖医生看到项磊退下裤子以后背对自己时,不禁问道:“在后面啊?”项磊没说什么,闭上眼睛当作别人和自己一样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来日就算马路相逢,那人应该也不会记得对面这个人有过这样的一天。
“你爱人传染给你的?”胖医生大概是为了缓解项磊的紧张状态,问道。
“嗯。”
“你爱人……也是男的吧?”胖医生继续发问。
“嗯。”
“悠着点吧,这地儿本来就不是性器官。”胖医生给出建议。
“嗯。”
然后项磊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空气里随之弥漫开来的味道,也让他禁不住恶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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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项磊专程去找了一趟魏桐。
项磊小心翼翼地问魏桐有没有和邵一鸣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魏桐先是一脸不可思议,接着笑问项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项磊这才发现,找魏桐来问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于是打算周末看到邵一鸣时,直接问他。
邵一鸣当然想不到,项磊会制造和他独处的机会。
在此之前,邵一鸣一度觉得,他和项磊之间的关系已经毫无任何指望可言了。项磊问出那个问题后,邵一鸣甚至有些窃喜,他急切地回答说:“没有,绝对没有!”
项磊深呼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离开他吧。”
这误会大了。邵一鸣以为,项磊这么说是打算接受自己呢。
邵一鸣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你,你想好了?”
项磊讽刺地笑了,他正对那双清澈的眸光,送去了一脸鄙夷。
“你装什么?我并不打算找你要医药费!”项磊说。
邵一鸣看到项磊脸上的鄙夷神色,当即愣在原地,几秒钟以前的窃喜尴尬地渐渐隐退,他良久没有做出回应。在项磊看来,这无疑是邵一鸣心虚的表现。
“项磊,你在说什么呢?”良久以后,他这么问。
“如果你这是在装,揭穿你也没什么意思,你我心知肚明就是了。如果你真是还没出现什么症状,不用太久,你就知道我今天在说什么了。”项磊说完,转身要走。
在这样的情形下,邵一鸣理应拉住项磊问个究竟,没错儿,他是这么做的。
“你生了什么病?”邵一鸣追问。
项磊想要挣脱,失败了。
“撒手。”项磊皱起眉头说。
“你说啊,你生了什么病?你刚才说什么呢?”
项磊觉得没劲透了,自己又不是来讨什么说法的,何必说得那么清楚?项磊觉得那几个字用嘴巴说出来都会让自己感觉到无比痛苦和恶心。
“你他妈的给我撒手!”项磊用力挣脱邵一鸣,转过身去,烦躁地迈开了步子。
“项磊,我要退伍了。”邵一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项磊几乎要停下脚步了,但,仅仅只是“几乎”而已。
事实上,前一刻邵一鸣还在退伍和留在部队两件事之间犹豫,但是这一刻,当项磊义无反顾转身离开时,邵一鸣忽然做好了打算,自己还是选择退伍吧。
项磊在前方的楼影处转个弯消失之后,邵一鸣难过极了。
邵一鸣找到魏桐,提出了分手。
魏桐当时就急了,他问邵一鸣为什么,邵一鸣说,自己要退伍了。
把邵一鸣送到车站时,魏桐哭了。邵一鸣一个人坐在回部队的车上,看着车窗外和自己无关的喧嚣,一遍遍地回忆着项磊刚才的决绝,也差点流出了眼泪。他无奈而心痛地告诉自己,一切都完了。
关于项磊的故事,现在可以对邵一鸣写下结语了。
冬天正式来临之前,刘冲说,宿舍里曾经接到过若干次找项磊的电话,来自同一个声音,项磊没办法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邵一鸣。
总之此后,项磊和魏桐再也没有接到过邵一鸣的电话,更不用说见面了。项磊曾经在QQ上看到过邵一鸣的留言,但并没有回复他,而是直接将他拉到了黑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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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一直在找工作,可始终没有眉目。餐厅服务生的工作,李增断然不屑于做,而跑业务、做销售的行当,好像也不适合他这种脾气古怪、缺乏耐心的人。本来有一个药店零售的工作机会,他又觉得枯燥。李增因此而烦躁起来。
晚饭时候,他忽然把碗筷哗啦一摔,冲项磊吼道:从来没见过把饭菜做成这样的!他从阳台上收回项磊洗过的裤子,放在项磊面前质问:你平时就这么给自己洗衣服的吗?说完,直接扔到了水盆里。
项磊始终觉得,这不是最糟糕的状况。如果李增不在身边,项磊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项磊曾经以为,做过电灼手术,又一直在用昂贵的干扰素,这病,应该不会再有大碍了吧,可是李增告诉他:宝贝,以后可有你受的罪!
果真,两周后,项磊的病复发了。
项磊对门诊室那个花甲医生说,自己还是学生,第二次电灼的费用果然给减少了一半。这一次,手执电灼器具的医生换成了一个中年妇女,大概她有一个和项磊差不多大的儿子,所以项磊听到她用一种既心疼又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说说你这么一大小伙子怎么就摊上这种病了呢?”未听到项磊回应,她又问:“跟什么人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