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上》校园纯爱【出书版】——by 作者:何要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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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只可浅尝辄止的事
206
开学后,我们发现项磊不但通过了自己的英语六级,还帮何飞过了四级。几个看见英语就头大的兄弟也打算找项磊帮忙了。
这天项磊和刘冲一起回了宿舍,那几个每次来找项磊都会扑空的家伙听说后陆续赶来。刘冲朝他们嘿嘿一笑说:“你们都来晚了,项磊已经被我贿赂过了,好烟好酒都伺候两天了。”众人骂了刘冲几句,失望而归。
刘冲告诉我们,他本来打算给项磊600块钱辛苦费,想来毕竟既是同班同学又是室友,所以比起“市场价”来说还少给了几百块钱呢,没想到这孩子死活不打算要,说那和扇他几个耳光差不多。在场的郑东明没发表什么意见,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像我当时所想的那样:原来项磊也蛮仗义的。
可是,刘冲最终没能参加这个学期的四级考试。
——要辉手记
207
三月初,学校安排何飞和几个队友去南京参加了一个选拔赛。何飞状态不佳,没拿到名次,不过,公费旅行一周的感觉倒也着实不错。
回到北京后,何飞只在家吃了顿晚饭,就匆忙赶回了学校边的住处。
门没有上锁,项磊却不在。何飞本想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拨出号码之前,忽然又想玩儿一把浪漫,干脆坐等他自己回来,算是给他一个惊喜。等到10点多的时候,何飞耐不住性子,还是拨出了电话,这才发现项磊的手机根本就没带在身上,而是一直放在枕头边。何飞打算去趟学校找他的时候,项磊正好推门回来。
项磊看到何飞,眼神里的惊喜稍纵即逝。
“什么时候回来的?”项磊问。
“为什么出门不带手机?”何飞反问。
“忘了。”
“干嘛去了啊?这么急!门都没锁。”
“回了趟学校。”
何飞从身后摸出一瓶俊士爽肤水,一边递给项磊,一边别别扭扭地说:“喏,带给你的礼物。”
项磊接过去,看了那玩意儿两眼,又诧异地盯住何飞看了又看。
“你买的?”他问。
当然不是了。何飞从来不关心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夏日前后的半年时间,有一块香皂就够了,其他时间,顶多从超市里顺手抄起一瓶大宝。
“嗯啊。”何飞搪塞一声。
“怎么想起买这东西了?我从来都没用过爽肤水。”项磊笑着说。
何飞忽然很后悔。何飞当初应该把这瓶东西扔到南京火车站的垃圾桶里的。直到项磊回来之前何飞整理背包的时候,才又发现了这玩意儿。真不该拿出来的,还一时兴起当作礼物送给了他!看着项磊把它放在卫生间的洗漱架后,还专门洗了把脸试用了一次,一时间,何飞竟然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平静下来了。
项磊走进卧室,一边轻轻拍打脸颊,一边对何飞说:“挺清爽的。天气这么干燥,你那脸上不是油就是掉皮,也用一段时间试试,有效果的话以后继续用。”
何飞如鲠在喉了。
“你过来这边。”何飞拍拍身边的床沿,对项磊说。
项磊一边笑着说“干嘛”,一边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何飞攀过项磊的肩膀,支支吾吾:“那什么……我跟你说件事儿……”
项磊仍旧笑:“说啊!”
“我坦白从宽好不好?”何飞站起身,立在项磊面前,两只手按在项磊肩头。
“怎么了?”项磊的声音低下来,笑容僵在脸上。
何飞居高临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蹲下来,双手移到项磊的膝盖上。
“坦白从宽好不好?”何飞重复道。
项磊想想说:“这东西不是你买的吧?别人送你的,然后你拿回来借花献佛。”
“还有呢——”何飞陪了一个不尴不尬的笑脸,“我在南京,见到我以前的女朋友了,高中时的……”何飞小心地查探着项磊的表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然后呢?”项磊一脸平静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南京的,去南京之前,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南京上学。快到南京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发来的一条短信。比赛完以后,她来找我,和我一起住的那哥们儿挤眉弄眼笑了笑就出去了,然后……她很主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就没忍住,然后就搞上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坦白从宽好不好?”
何飞说着,抬起双手捧住项磊的脸。他看到项磊仍旧一脸平静,就顺手晃了晃。
“不相信我?”何飞追问。
“你,还喜欢她?”项磊盯住何飞的眼睛问道。
“我只是一时没忍住。”何飞强调。
“可你现在还喜欢她吗?”项磊仍旧问。
“不喜欢。真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何飞坚决地说。
事实上,当何飞从那女生身上翻下来时,马上就想到了四年前小二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他不喜欢这个女生。当何飞想到这一点后,当即就马不停蹄地后悔起来。
“坦白从宽好不好?”何飞仍旧是这句对白。
“没关系。”项磊说。
何飞看着项磊的眼睛,终于能够确定他没生气。可他分明很失落。
“不会有下一次的,我保证!”何飞把自己的额头贴在项磊额头上,想也没想就许下了这个承诺。
何飞知道项磊在失落什么,他或许认定何飞原本就不属于他,所以觉得自己根本就无从生气,他一定在想,何飞总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孩而彻彻底底地离开他。
他——他已经开始准备着,要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吗?
此前,何飞不停地后悔当时在南京没能把持住自己,现在,何飞开始后悔对项磊坦白这件事了。说出来的保证和心下暗自保证,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何飞起身去了卫生间,拿回那瓶俊士爽肤水,当着项磊的面丢到了垃圾桶里。
项磊好像为此苦笑了一下,何飞根本不能判断真切。何飞想,他心里大概在问:我已经涂到脸上的,怎么办呢?何飞忽然觉得,这件事被自己处理得太糟糕了!他一边在心里对自己焦躁不已,一边又为面前一直沉默着的项磊手足无措起来。
“南京挺好玩儿的,暑假我带你去看看吧?你一定喜欢!”何飞坐在项磊身边,揽住项磊的肩膀说。
“暑假我想找份工作积累一些经验,你知道我们这个专业找工作不容易。我看了大四的课程安排,很松,也许找份工作的话,可以干到明年毕业。”项磊平静地说。
“先出去玩儿一个星期,再回来找也不迟啊……”
“我不想去。”项磊干干脆脆地说。
靠!中国何其大,为什么非要说去南京呢?何飞觉得自己的脑袋短路了。
何飞对项磊说自己下楼买包烟,实际上,他下楼打了一个电话把魏桐叫了过来。
魏桐本来已经睡下了,何飞说自己和项磊正闹别扭呢,再没人劝,马上就要干架。魏桐这才穿衣下楼,5分钟后,慌张张地赶到了何飞面前。
何飞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讲给了魏桐,然后交代魏桐陪项磊一晚上,自己暂时不能面对,这一晚,还是不回去了。
魏桐想了想说:“我觉得你不应该走。你既然都坦白了,为什么还不能面对?”
何飞心乱如麻,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仍旧坚持这一晚不再回去。
魏桐说服不了何飞,最终还是一个人上楼去找项磊了。
何飞打了一辆车回家,出租车在不远处的桥下掉了头,经过第一个十字路口时遭遇了红灯。何飞不经意地望向窗外,看到了马路对过儿的项磊,他正沿着相反的方向,一边奔跑,一边四处张望。
何飞犹豫着,要不要让司机停下来,要不要下车回去,回去问问他,问问他就这样紧张兮兮地跑下楼,然后沿着车流汹涌的马路张望着寻找的样子傻不傻……
当项磊隔着马路望过来的时候,何飞正在想,自己如果坐在后排座位上,摇下车窗喊一嗓子,再挥挥手,就能被他发现。
信号灯转绿,出租车司机已经踩了油门冲了出去。
何飞转过脑袋回望,项磊已经停了下来,孤单地伫立在深夜马路边的路灯下。
当然,这种情况下,他最终没能找到自己。
老妈问何飞怎么这么晚突然回来了,何飞连一个谎话都懒得去编,嗯嗯啊啊应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老妈跟到房间里,问何飞是不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何飞一边烦躁地嚷着你别瞎操心了,一边把老妈推出房间,关了房门。
何飞想,他至少会发来一个短信骂上几句吧?于是就一直等,可一直到下半夜,也没有等到他的短信。没准儿这会儿,他和魏桐两个人正在讨论这件事呢。何飞一向不能承受这种没有预期的等待,只有把结果向后延迟到某个可预期的点,这个等待的过程才能好过一点,于是,何飞关机,期待着明早一开机就有的验收。
这样,何飞才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何飞连抽两支烟,手机仍旧没什么动静。没准儿中国移动的短信平台又出问题了,一直以来短信滞后的事儿时有发生。
这样,何飞再次关掉了手机,起床后也没去学校,整整一天闷在家里,中午开机看看,又关掉了,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又开机看看,仍旧没有收到项磊的短信。
何飞想,也许他打了不少电话,却根本没有发什么短信,——他知道的,何飞一向不爱使用手机短信功能。
吃过晚饭,何飞再也等不下去了,这才打车回了他和项磊的那个小家。
房门锁着,项磊不在。何飞四处翻找了几下,没发现项磊的手机。
不多时,项磊回来了,推开门看到何飞,脸上略微显得有些惊讶。
“你又去哪儿了?”何飞问道。
“回宿舍了一趟。”项磊一边脱鞋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回宿舍干嘛去了?”
“刘冲……他家里出事儿了。昨天的事儿,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儿?”
“大事儿……”
208
刘冲老爹违规私营的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事故,11个井下工人当场丧命。
刘冲爸妈第一时间亡命天涯杳无音讯,北京警方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刘冲,几次私密盘问,数日专人盯守。
项磊严肃地说着,何飞震惊地听着,前一晚的别扭倒搁置一旁了。项磊没说责怪何飞前一晚固执离开的话,何飞也无心倾诉整整一天等他短信的委屈和苦闷。
“这么倒霉!”何飞叹道。
“我不觉得刘冲他爸倒霉,事儿是出了,可人又没抓到,要说倒霉,也是那些丢了性命的矿工倒霉。”项磊反驳道。
“谁也不愿意这种事发生,从这一点上来说,刘冲他老爹够倒霉的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人命安危换到钱,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爸够侥幸的了!”
项磊顿时提高的音量和忽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何飞一跳,何飞觉得,自己如果再回一句话,他当即就会咆哮起来。
他心情不好,这是必然的。
何飞索性不再回话,这其实需要刻意隐忍才做得到,因为何飞真想对他说:“刘冲的老爹只是目前在逃,究竟最终能否逃得掉他自己应付的责任,还是个未知之数。”
何飞还想说,作为刘冲的哥们儿,考虑到刘冲的心情,自己当然不希望他的父亲倾家荡产之后还要去蹲班房。11条人命固然可叹可惜,但无论谁付出任何代价都已经无力回天了。没有人说这念头绝对符合道义,可除了当事人,谁也没有要在道义和私利之间做出抉择的必须,当然,也根本无法左右那些如何来成全道义的事,既然如此,基于小我的情理之上为朝夕相处的兄弟慨叹几句,既算是于他人无害,应该就无可厚非吧,自然,也谈不上是昧着自己的良心。只是,何飞现在不能说。你看看面前那个项磊幽怨又愤慨的神情,——谁都不忍再和他争辩任何话题。
“如果不是刘冲他爸,我他妈的早就开骂了!”他继续说。
他总是为这种事上心,尽管他所能做的,从来也都只是痛骂几句而已。
他曾经在新京报上看到一则“农民工讨薪遭黑衣蒙面人持械追打”的新闻,然后坐在电脑前,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开发商的网页,在人家的留言板上敲出了上百行愤怒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