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 ——by 作者:c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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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承心想,你来,隔壁才只是摇床而已,也不知道为了“静音”,老高有没有被大象给捂死。他认真回答:“楼上喜欢凌晨摇,有时候是大清早。婷婷那天,楼上二位估计过节去了,没在,你放心吧。”
谷天骄转过头望着他,笑问:“说到婷婷,你给她到底讲了些什么故事?她奶奶说,回去之后第二天,但凡吃饭,就一定要先让她奶奶在锅里画个叉,米饭切得像蛋糕,一块一块盛;爷爷看书看报打瞌睡,她拿起玩具,不管什么,专挑尖的扎爷爷大腿。”
喻承:“断齑画粥和悬梁刺股……”
谷天骄哭笑不得,说:“幸好你没跟她讲‘孟母三迁’,不然我得提前搬家了。”→本→文→由→ 浩扬电子书城 Www.Chnxp.Com.Cn →为→你→提→供→下→载→与→在→线→阅→读→
喻承噗地一声:“但我有讲‘凿壁偷光’。”
谷天骄:“……”
两人躺床上一起笑,忽然谷天骄回过笑眼看他,喻承失神呆住。窗帘缝漏进的光亮很弱,恰好把谷天骄眼中的光柔化,五官散发的摄魂气场让他心脏暴跳。
两人屏气凝神相互凝视,好久都没有动,就像时间都停止了。
怎……怎么能跟喜欢、又不能碰的人,贴这么近……老子昨晚答应他借宿,我是脑残吗?都贴这么近了,还盖着棉被纯聊天,说出去谁信?早知道喝断片儿该多好,有一段记忆消失,自己也有个暗搓搓的念想……
喻承脑中各种观点的吵闹声一片,每条各自为阵流窜过的想法,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我就是个脑残。
残就残吧!但他莫名其妙硬得快炸了。现在这样不敢起身,一不留神被发现就完蛋,谷天骄绝对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小口吸气,可如果再这样下去,他非憋死了不可。
谷天骄终于转过头去,问道:“滨江到市区,早高峰什么时候?”
喻承松了一下:“错过七点就是永远。”
忽然听到隔壁大象猛然起床,噼里啪啦冲向洗手间的声音,谷天骄哦了一声,说:“忘记大象八点开工,起了起了!”
两人跳起身,三两下套好衣服。兵荒马乱中谁也没顾谁,五分钟后,七点整,谷天骄的车载着喻承和大象,开出小区大门。
生活继续。
天越来越冷,但喻承常常回想起这个早上,一个人走路也会笑起来,全身暖和得冒烟儿。
一月底,陈骁炜把团队的人一个个单独叫进办公室,做年度总结谈话。
轮到喻承时,陈骁炜笑眯眯跟他说:“喻承,你的表现超出我的期望值。如果是老员工,我会给你7.5分。可惜你刚刚做满试用期,HR认为试用期就打7.5分为时尚早,我只能争取把你的年终奖发满。明年继续加油!”
喻承真是既喜亦悲。他不就耽误了马佳丽一次走捷径升官发财的机会嘛,为什么她就是阴魂不散?何况以饶海珍透露的实情而言,陈骁炜绝对不可能用那位高管老婆,不是他,总之也会有其他人成马佳丽的路障啊!
死盯着他,有意思嘛?
他对陈骁炜感恩戴德谢半天,退出门找普军豪抽烟。问普军豪,年终奖“发满”是什么意思。
普军豪说:“十六薪,多出来的四个月是正常年终奖。但要按照上岗时间折算,不足半年算半年,超过半年算一年。”
喻承算了一下,三千三发两个月,就是六千六,加上本月的两千六,有九千二?!
他眼睛亮花花盯着普军豪:“矮马呀,发财了发财了!”
前几天他爸打电话来,催他订机票,他还愁得要死。现在好了,机票三千,交掉下个季度的房租两千四,还卡一千五,他回去还能给奶奶和外婆一人发个一千块的小红包!
他笑得像傻了一样回工位,撞见饶海珍从陈骁炜办公室里出来。
饶海珍穿着那条曾让他帮挑颜色的毛呢连衣裙,裙摆果然卡在某处。她看到喻承,就笑得花枝乱颤,说:“小承,牛逼!”
喻承:“啥牛逼啊姐?”
饶海珍:“领导批评我了,让我多向你学习!小承你真棒、真优秀!”
喻承打哈哈,心想,这位姐,到底是菩萨还是影后?就算你是真为我高兴,可没有人被批了还能笑这么甜吧?
不过也许是我境界低呢?
他把饶海珍勉强归到菩萨那一边,向她确认年终奖,按他的情况是不是发半年。
饶海珍亲热笑道:“你做梦!我们公司规定得更细,你十一月二号入职,不满三个月只能按一个季度算!而且啊,还要预扣20%个税预缴款!”
喻承:“啊?”
饶海珍:“哈哈哈,小承你想太多,你以为公司养那么大一个财务部,是吃素的呀!”
喻承一愣,按一个季度折算,那他就只多发了一个月,除去20%预扣税和每月必徼的五险一金后,还剩五千二,交掉房租两千四,还卡一千五……好嘛,这下单程机票都买不了了,外婆奶奶的小红包……明年再会!
伤神间,收到杨雨全公司群发的拜年邮件。
邮件内容激动人心,大意是说:我们公司集聚了无数中国梦,实现着无数中国梦。今年干得不错,财务部会在今天就把年终奖全部发到位。你们回家拜见父母,带着父母去血拼,去哈皮。除夕夜当天,请让我们对月举碗,一同吞饺子,吞汤圆儿,心满意足过个年。
下午四点,同团队的人手机短信前前后后响起,每个人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发钱了。
喻承偷偷摸摸点开短信,果不其然,饶海珍说对了,多一分都没发给他。
喻承看着那个数字心伤,妈的,干脆别回去算了!
第十六章 母亲的力量
想归想,家还是要回的,因为喻承爸对着电话咆哮了一声:“机票老子给你报销!!!”
喻承右耳失聪,把手机换到左耳,说:“那也不行,奶奶的红包我拿不出。”
然后他左耳也失聪了。
不过好像失聪前,听到他爸说,老子借给你!记得还!!!
呃,最后三个字,就当幻听好了。
又成功从铁公鸡身上拔了几根毛,喻承乐坏了。三天后,除夕当天清晨七点,喻承拖着他的小皮箱,冒着风雪赶到了机场。
喻承极少坐火车,坐的那两三次也不是春运,人满为患的场景他只在新闻里见过。但这一年,天公不作美,杭州下了一场大雪。奔机场的出租车上,他沿路见好几辆车直接漂到了高速中间的绿化带卡住。脑袋挂在腰带上赶到机场时,他的预感成了真,飞机晚点。
本该六点多就起飞的航班,这个点儿还“起飞时间待定”。他是七点五十五的,万般无奈坐进杀猪宰羊的机场咖啡厅。
八点,广播里还在反复通报,某某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迟起飞。那个“某某航班”不断追加,变成了长长的一个名单。十点,赶来乘飞机的人已经把候机厅挤爆了。无论是大厅还是要花钱才能坐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座位空着。平常广阔空旷的走道堆满了人,大家不顾人模狗样的斯文打扮,坐到自己行李箱上;女厕所前排起大长龙,排队尾的人频频往一旁男厕看,那神情巴不得跨越性别界线,让天下的洗手间再也不要有狭隘的性别之分。
十二点,连大厅外面寒风凛冽的吸烟区也是人山人海了。偌大的空间里充斥各种人散发的气味,喻承屏住呼吸,总算有了点春运的体会。
下午一点,航班终于松动。喻承循着广播通知,到柜台托运行李兼换登机牌。经停贵阳、目的地昆明的值机柜台前,人们排起长队。
喻承有时候挺喜欢机场这一点,周围的人无论平时在别处如何生猛,在这里就莫名变得彬彬有礼。有些人看来是第一次乘机,拿眼睛到处瞄别人的举动。别人整理行李,他们跟着把手里大包小包的土特产礼品袋扎紧;别人掏身份证,他们跟着掏了捏在手里。一心融入环境,生怕不小心就丢了面子。
忽然有人打破了这种和平的环境,从队尾一路往前面猛/插。
那是一个打扮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农村大姐,她梳着两条毛躁的长辫子,背上用红绿线刺绣海棠花的被子扎着一个嘟嘴巴流口水的娃。
她笑嘻嘻见人就用方言问话,人们露出听不懂或者装蒜的表情。插到喻承前面再前面时,喻承忽然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去贵阳是不是排这里”。
人们还是不理她,喻承拉住已经走到队伍三个人前的她,跟她说是的,大姐哦了一声,笑嘻嘻就地插队,身体力行什么叫“装憨吃饱”。
周围人露骨表示“嫌弃”,喻承有一刻也很嫌弃,心想你要是不说“贵阳”,说“昆明”多好!但他很快就觉得自己没人性,谁没个第一次?而且人家大姐这个时候背着奶娃儿坐飞机,至少机票不要她爸报销吧?比他能干多了!而且别人不理她,她还能一直问一直笑,勇气可嘉,情商也比他高,他嫌弃个鸟啊!
心态改变,等待无聊,喻承也就观察起这位大姐来。
她身上鲜活凸显广大市民群众在当今社会的竞争意识和忧患意识。无论是换登机牌,还是过安检,只要有路就小跑,超过前面的人;但凡有队就插,别人有意见,她就笑呵呵装听不懂,照插不误。到安检柜台前面,她见人们站在黄线面前不走,也搞不懂别人在等什么。
她当机立断,别人不走,她走!
她背着娃儿从第一个人面前穿出去,直接往门后奔。拿扫描仪的姑娘小伙儿全愣了,回过神时,她已经跑到了安检口后面的商场区。
周围人眼里全是笑意,喻承也紧绷着脸憋笑,眼看保安一阵飞跑冲上去,把她拎回来:“你搞什么!回去!”
这还没完。
由于这一天航班比较混乱,所有登机口都不是惯常用的那个。喻承的航班需要先乘摆渡车,再由舷梯登机。
上摆渡车时,大姐率先奔到车里,在为数不多的座位上坐下,满脸露骨“老娘比你们快”的自豪感,笑看后上车的人。可摆渡车其实坐下并不好,下车时,大姐意识到自己被人群挤压,丧失了率先出车门的优势。等到她下车的时候,舷梯口已经堵了一大堆人。
喻承不出所料看到大姐不顾自身逆境,硬是背着娃,借用胳膊肘的力量在人堆里左突右拐杀出一道血路,兴高采烈站到了检票员身边。
可惜检票员不挺她,不慌不忙给别人检票。大姐茫然站立,直到人群中部的喻承都检过了,经过她面前,检票员才贵手一抬,让她过。
于是大姐一阵蹬蹬蹬飞奔,超过喻承,率先进舱。
她还是赢了。
喻承跟进舱,见大姐端坐在商务舱第一排第一座。
空姐和周围人一样惊讶,鼓足勇气问她要登机牌,看了一眼就说你要坐后面。大姐迷茫了一下,依顺站起身往后走,没走两步,一屁股又坐到经济舱第一排第一个。空姐满头黑线,拉她起身,说你还要到后面。
大姐不依了,竖着眼睛说:“位子都坐完了,我背个娃儿,要坐哪里嘞?”
喻承心里笑翻了,敢情人家以为这跟公交车一个道理,见到座位就得抢,不然就一路站到底。
喻承先前颇有心机,要了紧急出口的座位。在拥挤的机舱格局里,找到最宽敞的地儿,舒坦搁下长腿。可惜大姐座位在很后面,故事似乎没了续集。
工作之后回家过年,就像耐着性子,重复看一部一眼望得到结局的无聊短片。
第一天呆在自己家,跟老爹第三任老婆,同父异母弟弟的娘打哈哈,晚上陪老爹喝红酒看春晚,完了他爹和他弟的娘前后脚出门,通宵打牌打麻将;第二天和爹这边的一大家子人去乡下,给祖宗上坟;第三天去奶奶家吃团圆饭;第四天去看老妈和外婆;第五天同学死党聚会;第六天收拾行李回杭。
每群人照例均分他的半天时间。
三姑六婆们的话题也一样。前些年问考试考几分,评价跟谁谁相比,学习算好还是不好;上大学后,姑婆们凝重叮嘱,学业为重,千万不要谈恋爱;工作后话题转变,问为什么不会来,外面钱多不多,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谁谁谁孩子都生了。
喻承在心里狂摔桌子,尼玛大学不让谈恋爱,大学毕业就让结婚,你以为女朋友是天上落的雨啊!雷电一闪就能哗啦下来一片,随便捡了就能领证。
就算捡了就能结,可老子又不是驴。找个异性不管是驴是马都能配,就算不生驴,还能生头骡子来。
喻承不敢发飙,一脸讪笑装财神,拿他爸“借”的钱孝敬奶奶。上坟时,乡下跟他同辈的亲戚都有了娃,他理论上工作两年了,不知道谁定的流氓规矩,得处处发红包。
这一点他也认了。可怪异的是,当他拿出红封给奶奶、以及给乡下亲戚的孩子们时,家里那些父辈们人人眼睛都亮哗哗地,盯着他递出去、再被别人接住的红包,笑对他像在等着什么;父辈们的下一代,也就是他的弟弟妹妹们,也期待看着他,就像预感到有什么喜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