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 ——by 作者:c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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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喻承没犯什么事儿的时候。
可笑近两三年,喻承跟他爸没能断,却从各渠道收到风,说三姨太跟喻承爸分房住了。
回家几次,喻承没看出大变化,但三姨太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即便是玉帝,她也能分离出去,独立成“你喻家的人”。孟阿姨透露的信息证明了这一点,好像她对自己儿子不关心,就是对喻承爸的惩罚——当然,如果哪天玉帝真成了个报应崽子,她现在的作为也的确是“惩罚”。
孟阿姨:“……所以我就说,喻总,你回去吧!玉帝叛逆期,是最需要家人的时候。他跟小承不一样,你们不能两口子都不管他。”
喻承和谷天骄对视一眼,词穷重复:“……阿姨,你真伟大。”
孟阿姨:“阿姨为他考虑是应该的。但我没想到,我劝他回去,他转个背儿就跟一个更小的姑娘好上了,去年年底跟玉帝妈离了婚。”
喻承一愣:“啊?”
孟阿姨:“离了,他没跟你说?你爸爸净身出户……既然他没说,你就当不知道,啊!千万不要跟你玉帝说——他们现在还假装生活在一起,主要是怕影响你玉帝学习!”
喻承:“……”
谷天骄望过来,伸手握住喻承的手,轻轻捏了捏,喻承朝他傻笑。
孟阿姨:“他现在可潇洒了,新房子也不买!周末回家到玉帝面前刷个脸,平时就住在他‘新宠’家,呵呵……”
喻承回过神来:“阿姨,别理他!你这么好条件,随便找谁都比他强!”
孟阿姨:“小承,别这么说你爸爸!不过,喻总也真是,最近品位都变了!听说他跟了那女孩子以后,穿衣打扮,都走小年轻路线!哎哟,那个女孩子,你爸爸给她买了块百达翡丽,她高兴得不得了!到哪儿都手托香腮,露出腕子上那块表……”
喻承:“……”
提到“新上位的人”,孟阿姨画风突变,表达不甘再喷了十多分钟。等挂断时,喻承看看通话时间,一小时整。
谷天骄笑笑说:“信息量好大!”
喻承扫他一眼:“是啊,我说呢,过年我不回,他问都不问就答应……就是要离,怎么不早离?我酝酿那么多年的报复行动,白瞎了!”
谷天骄:“……本来你打算怎么报复?”
喻承嘿嘿笑:“等三姨太老了,我尽量不给她零花钱!我做不出在我爸面前上纲上线冤枉她——就琢磨着,找机会也给她脸色看!”
谷天骄噗的一笑,点评:“弱爆了。”
喻承撇撇嘴:“喻总艳福真深~哟,还百达翡丽!这又是真爱的节奏!”
谷天骄:“你……怎么样?还能逛街吗?”
喻承嘻嘻笑:“那肯定,又不关我事儿!”
谷天骄拉他起身:“好,有几件东西很适合你,咱再去看看!”
谷天骄当导路,一间间重回刚刚逛过的店面。店员一件件拿出衣服、包包、配饰之类。喻承开心拿到身上比,对着镜子满眼红心。谷氏提款机立在旁边宠爱笑,拿出随时冲刺结账的斗志。但喻承冒完红心就把东西递还给店员,拖谷天骄撤。
几次下来,谷天骄囧了:“喻少,你就是来视察物价的吧?”
喻承:“假的,不要!”
谷天骄:“专柜还有假的?你还一眼就看出来啦?”
喻承嘻嘻笑,抬手指:“这座物欲横流的大厦,名牌,还有周围这些穿金戴银的路人,都是假的!”
谷天骄察言观色:“要不,咱先回去吧?你看你,接个电话,顿悟成仙啦?”
喻承大笑:“不看透不行!以前我们这些小gay吧,都好喜欢大牌啊!永不冷场的话题,就是什么牌子有逼格,什么牌子low。后来才知道,”他拉着谷天骄挨着人家大牌店,也不收声,“线下这些大牌,衣服啊化妆品什么的,加价倍率三十到四十。你看,瑟琳一件衣服,卖价一万五,其实成本也就四五百!别提那些卖价两三千的东西了,就值个几十吧!”
瑟琳柜姐:“……”
谷天骄满头冷汗把他拖走,旁边是一大片化妆品柜台。
喻承正要接着喷,被谷天骄笑哈哈拖到门外:“你非要得罪完是吧?打算跟名牌儿绝缘啦?”
喻承笑:“绝吧绝吧,我们赚点儿钱,天天跟演戏似的!嬉笑怒骂,走脑力拼体力,无所谓真心、全为剧情。这么累死累活,干啥偏要花一千块的代价,换个三四十的待遇呢?”
谷天骄看他一眼,明白这一天刚过中午就毁了。他揽住喻承肩去车位,说咱们直接回家。
没想到刚上主道,喻承又接到另一个电话。呼叫人:前方八卦男主,喻承爸。
喻承盯着屏幕,咕哝说:“晚上说鬼见鬼,白天……喻总好啊!”
喻承爸:“在干嘛?”
喻承:“想你撒!”喻承爸一静,喻承接着说,“想你哪时候给我也买块百达翡丽!”
喻承爸:“……老子!”
两人拐弯抹角,虚实兼用相互打探半天。喻承确认了喻承爸真净身出户、真有了新情人的消息,同时传达“我有消息渠道,您在我这儿就甭藏着掖着”的神秘感。
喻承爸干脆摊牌,再托给喻承一件事。
通完话,喻承靠到座椅后背,不响了。
谷天骄不失时机问:“今天的聊天对象都很意外哈。那位‘孟阿姨’——你怎么会跟你爸的情人有来往?”
喻承:“不算来往。她跟我爸好了三年,是我爸历任最长情的一位。我一度以为,她会打倒我家三姨太修成正宫娘娘,就先跟她打好关系。过年吃个饭,其他待遇跟我爸妈和小开叔叔一样。就是……我不知道他们分了,前几天拍了条丝巾寄给她当生日礼物,她刚刚收到——然后就这样儿了。”
谷天骄:“嗯……你没把你爸的花心放在心上?”
喻承耸耸肩:“我跟他关系修复的重点,是因为我对他说:‘女朋友多是因为你魅力大,我崇拜!’”
谷天骄没说话,喻承自己解释:“反正我家都是第三者上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姨太对我阴晴不定,好的时候当她自己儿子,不好的时候,她倾情出演白雪公主的后妈;三姨太不消说了,她是有勇有谋的高级黑。所以,我妈之后,我爸跟谁好,我都喜闻乐见。而且我爸这种被人唾弃的本性,我先朝他打包容牌,为我今后铺个路。”
谷天骄:“既然这样,你不该被影响啊!”
喻承笑笑:“我现在就担心他的身体。他今年五十了,还跟一个‘小姑娘’在一起——腰花儿再好,也会榨干吧!当年他和孟阿姨都跟我说……噗,什么‘真爱’,男人嘛……啧!都扯几巴蛋的!”
谷天骄扫他一眼,喻承呵呵笑:“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谷天骄欲言又止,喻承忽然想起来:“哥,咱还得往回开!喻总说他今年没空来杭州,让我替他去灵隐烧柱香。”
谷天骄嗯了一声,找机会调头。
下午三点,喻承和谷天骄买了两重门票,挤过无数游人,在灵隐寺的核心建筑群替他爸还愿。
在喻承印象中,灵隐寺就是个青山深处的喧哗吸金坑。沿路果皮箱、小吃车、佛牌铺,亭子里、石头上,到处是脱鞋歇脚吃零食的游客,不见一个世外人。说是佛门净地,其实比景点还景点。
喻承沿主路往上,逢殿四向拜,叨念:“各位菩萨,我是替喻总来的,不用记得我,记得他就行!那他想要什么,各位肯定知道,我就不转述了……”
拾阶上山挨殿拜完,喻承拉谷天骄往回走。脑波突然搭回不久前的电话里,诈尸:“哎!哎对!我爸‘净身’……我家现在是三姨太家了!那我还留了好多东西在那边,怎么办?”
谷天骄问:“很重要吗?”
喻承:“就是一些小时候的纪念品,我的相册、个人藏书,哦,还有我好多日记本!”
谷天骄挑起眉:“日记?你?”
喻承正要答,身边的大雄宝殿忽然传出洪亮的诵经声。回头只见殿门口挤满了上香的人,个个神情迷茫而肃穆,好像在参与什么仪式。
喻承好奇心大起,拉着谷天骄往殿里钻。钻到前排,呆住。
原来空旷的殿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肃清,俗人们挤归挤,却全堵在门口,没人敢再进殿内一步。摆着长排白色拜垫的殿内缝隙里,沿中线对立站着两队双手合十的僧人方阵,有上百人,齐声吟唱梵音。
佛陀身前的香案边,有和尚敲磬,敲法鼓,还有一位穿袈裟的老法师在亲自发号施令。众僧人或唱或拜,态度虔诚;殿边俗人们或听,或傻傻跟着拜,氛围庄严而诡异。
喻承吊着胆儿围观,没见识过这种场面。身边不断有人好奇挤进来,他跟着退几步,看不清烟雾袅袅的内殿里有什么,更搞不清人们在拜什么。
但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来。
寺庙、梵音、烟气和熏香味,形成一团平常生活中不可想象、这里却牢不可破的“宿命场”。
磬一响,喻承小脑仁儿跟着共鸣,伴随山涛般环绕的诵经声,他开始飘魂。
就像眼前事全部发生过。
好久没出现的即视现象,刹那间就撞回眼前。他胸口闭气,正要飘远时,谷天骄扯了他一下,低声说:“旁边阿姨讲,他们念的是往生咒。这里在超度……我们走吧!”
喻承脚下飘忽出了殿门,周遭忽然又清晰真实。
他看看谷天骄:“哥,你脸怎么白了?不舒服?”~全~本~小~说~下~载~由~ 浩扬电子书城 Www.Chnxp.Com.Cn ~提~供~
谷天骄笑:“嗯,刚刚那种氛围,有点怪……不像让我‘六根清净’,反倒让我怕怕的。有什么好久远的事……”
喻承眼睛一亮:“哟,快说快说!”
谷天骄想了一会儿,笑:“想不起来了。”
喻承泄气,说:“我也有不祥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诵经声萦绕的殿堂,“那里面被超度的亡魂,曾经是我。”
谷天骄皱皱眉头,大笑拉喻承:“走吧走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暗自脚下加速往外奔,快要出门时,有人朝他们招呼了一声。一大姐站在一张纪念品铺子后面,笑嘻嘻招手:“小兄弟,走过来走过来!带点好运回去!这些哦,都是开过光的宝贝!”
两人一起摇头说谢谢不用,我们就是本地的。
大姐:“本地的也是买票进来的咯!这里是罗汉堂,你们从山上一路奔出口,不进去看看的呀?”
喻承:“罗汉堂?”
他回头,身后是一座红窗黄墙的重檐大殿,门口能见里面一尊挨一尊的铜罗汉。喻承心里一动,问:“这个怎么玩儿?”
大姐手一扇:“唉哟你这小兄弟,说话不注意的!进去数啰!”
大概她觉得喻承口出不逊,得罪神佛,懒得理了。谷天骄见他感兴趣,凑到他耳边:“那咱们去‘玩玩’?”
喻承笑嘻嘻说好,谷天骄拿出手机研究数法,拉他进大门,停下。
谷天骄:“刚刚迈门槛的时候,你右腿,我左腿,那你从右手起数罗汉。数到你虚岁就停,然后咱们再看你对应的罗汉和禅诗。”
喻承:“虚岁?”
谷天骄:“娘胎里算一岁,翻过年坎儿再算一岁。你虚岁二十八,我三十五。”
喻承一抖:“这么算好老!而且,那不是同年生的都一样了嘛!”
谷天骄笑笑:“玩一下,别当真。”
喻承:“那好吧!”
两人从入口起分开,喻承仰视眼前一尊尊形态各异的黄铜像,边数边想:我虚岁二十八?可能嘛?我可是活了好几辈子的人!从哪里起算?如果是从晋开始,到现在,那得把五百罗汉数三四圈儿?那要不,把我“几世在世”的年龄累加来数?但我也不知道都活了几岁啊!怎么玩儿?还能玩儿嘛?
他边想,边觉得好笑,又莫名被罗汉堂里冷清森严的氛围带动,好像冥冥中真有天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