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故事》完本——by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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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去。”海默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你要干嘛?”徐知着全身收紧。
“我要脱衣服。”海默微微一笑,手指已经贴到了领口。
徐知着连忙转身,只听得身后一阵悉悉索索。不一会儿,海默抬腿把徐知着从门边踢开,穿着紧身小背心和短裤出门冲澡。徐知着慢慢坐到自己的床上,无比困惑,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CC在走廊里探头张望,徐知着索性走过去把房门拉开,漠然问道:“找谁?”
CC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暧昧地问道:“你真是个Gay?”
“有关系吗?”徐知着生硬地反问。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答。说是Gay吧,他不喜欢男人;说不是,他现在就跟男人好着。
“你要真是,我就不用提醒你了。”CC咧开嘴,圆脸笑出一团喜气。
“我要不是呢?”
“那你要小心一点。”CC伸手抱住徐知着脑袋低声说道:“本杰明老大让我来提醒你:只能看,不能摸,否则你就死定了!”
“看什么?”徐知着茫然。
CC舔了舔厚嘴唇,暧昧地挤挤眼睛,高深莫测地走了。
徐知着把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惦记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看到晨光落在海默光裸地肩头,微黑的皮肤沾了一层糖稀般的亮彩,薄毯下,女性特有的婉转曲线隐约可见,结实而挺翘。
徐知着脸上蓦然一红,顿悟。
所谓只能看不能摸的……大概,就是指她吧?!
徐知着缩在床上无声闷笑,YY那些荷尔蒙爆炸的下半身动物百爪挠心的惨状。
海默朦胧醒来,看到徐知着在对面床上笑得一脸灿烂,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如果有人在晚上摸了你,会怎么样?”徐知着笑道。
海默挑了挑眉毛:“从窗里扔出去。”
“你啊。”徐知着诚恳地:“不喜欢让人碰,就别那么……”
海默坐起身,大大方方的调整紧身小背心,怀中像是栖了两只活泼泼的鸽子,扑扑腾腾的起伏。徐知着尴尬地别过脸去。海默的嘴角浮出一丝嘲弄,勾了勾手指:“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逗你吗?”
徐知着默然。
“我为什么不去逗典哥?”
徐知着恍悟。
“我要像你这样,连骨头都让人舔碎了。”海默不屑。
“好吧,是我……错了。”徐知着一向不固执。
“喂,你真是Gay?”
徐知着想了想,老实答道:“我觉得我不是。”
“那……他?”
“我只爱他。”徐知着正色道:“所以,你不能动他。”
海默沉吟了一会儿,双手一击掌说道:“没问题!”
“谢谢。”
“对了,我一直有个好奇。你们中国军人是不是真的没有性欲?”海默诡秘地眨眨眼。
徐知着由衷一囧,还是决定诚恳的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没有,是不往这方面想。”
“唔?”
“就算有什么想法,想点别的什么事,比如说训练……就过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克制?”海默不解。
徐知着想了半天,反问:“不克制有用吗?”
海默一愣,同情地点头道:“也是!”
徐知着在解决了昨天晚上那个问题以后,还顺便解决了另一个琢磨了一天的小问题:为什么海默忽然收敛了!
其实细想想也很简单,如果她在这里还像在自己跟前那样轻浮放荡,招猫逗狗,自然有人兴致勃勃地打蛇顺杆上,让她付出代价。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自仰光直飞曼德勒,从曼德勒转车,坐上两辆陈旧的丰田越野直奔掸邦高原。
缅甸的路况太差,车行缓慢,放眼望出去看不到半寸泥土,繁茂的热带植物疯狂生长,空气里飘浮着植物汁液那葱郁辛辣的气味,偶尔有几座佛塔在远方伫立,孤零零的剑指苍穹。
沿途的村寨多半破旧,竹木制的脚楼散落在硕大浓绿的树木之间。一些脸颊上抹着灰白粉末的少女好奇地张望过来,达·席尔瓦在前车吹了一声口哨,车子停下,南美人探出头去,热情地挤眉弄眼,女孩子们羞涩地往后躲,一些胆大的幼童却迎了上来。
徐知着看到本杰明从背囊里熟练的摸出一把糖果撒出去,孩子们欢呼着散开,在草丛间搜索他们的猎物。
“在伊拉克扔习惯了?”海默嘲道。
“没办法,美国人名声太差,虽然我这张脸还可以,还是得备着点。”本杰明示意司机按喇叭催促前车。
“你们美国人多厉害啊,几千亿美金砸下去,砸出个最大的麻烦来。”海默语带讥讽:“三成的安全开支,钱都让你们给赚走了……”
“说得好像你没在那边捞过钱一样。”本杰明失笑:“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国会砸那几千亿不是为了找个麻烦?我觉得他们得偿所愿了。”
海默略一思索,失笑:“所以我讨厌政治,总有很多解释,让你莫名其妙。”
“他们要追查复兴党徒,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所以我跟老爹说伊拉克大有所为……”
海默露出神往之色,好像一个老饕在回味曾经吃过的一顿好饭:“那几年赚钱可真容易啊,哪像现在……”
“是啊,那会儿没有一千美金一天,我连楼都不想下,哪像现在……”安格斯插入话题:“我讨厌热带雨林!”
“啊,不如让我们来期待一下缅甸吧!”海默双手交握。
本杰明泼上一盆凉水:“美国没钱了。”
海默瞬间黯然。
徐知着一路沉默,半闭着眼睛养神,听另外那三人吐槽全球经济与缅甸经济,慢慢地话题开始转向为这次行动付帐的阔佬。本杰明的根据地在中东,对阔佬的背景也不是十分了解,海默顺便科普,听得徐知着暗暗啧舌。
温盛,35岁,缅英佤三族混血,缅文名的意思是“闪亮的钻石”,中文名字叫逐浪山,出身缅族世家,势大财雄,根深叶茂。
这家人自他爷爷那一辈起就是望族,家族发迹史可以追溯到贡榜王朝。英殖民时期便跟着英国人混,说英语,吃西餐,留学牛津,最后牛逼闪亮的娶回一个纯种英国妞儿。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老头儿看大英帝国日薄西山,不动声色地把儿子老婆送去美国,默默出钱资助德钦党。日据时期跟着昂山将军一起当伪军,散尽家散带起一支精兵武装。到了1945年,眼看形势不对,倒戈一枪直击驻缅日军,顺利转型,成为响当当的反法西斯同盟一员,妥妥的民族英雄。
1947年缅甸要独立,老头儿把军队交出大半,收山做生意,7月昂山遇刺,他义无反顾地投向了新的老大。
家业传到温盛他爹那一辈,站墙头的水平越发见涨,他是军政府的亲密伙伴,他是毒王大亨的进货渠道,他娶了一个佤族女子为妻;为各种手握枪杆子的权贵们捣腾各种现代化的物资与享受,游走于封锁的缅甸与猜忌的西方;他暗中资助昂山素姬,他还积极参与禁毒事业,拥有良好的国际声誉。
在历次重大变故面前,他们在风口浪尖上行走,风吹两面倒,毫不犹豫,毫无顾虑。
据说,温盛比他的祖辈更为狡诈,在仰光,他被称为“可爱的疯子”,在掸邦,人们叫他“有趣的秃鹫”。
关于他的段子可以说上三天两夜,据说他很好说话,又很难说话;据说他曾经在迈扎央的赌场输掉一百多万美金,眉头也不皱的让人送现金过来,绿溜溜的美砖堆满半张赌桌;他也曾经因为一个废弃的翡翠矿口与人动枪火拼,杀得血流成河,亲手施刑,让惨号响彻山林。
“这是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人。”海默最后总结,意犹未尽的。
当天晚上的落脚点便是温盛在掸邦的庄园,主楼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柚木脚楼,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湖旁边,纯正的缅式风格,硬木表面呈现出暗黑色,被反复涂抹的桐油滋养的极为润泽。在主楼旁边围绕着一些英式的小楼,显出殖民时代的风情。
此处海拔已高,便显出伊洛瓦底江下游不同的风貌,气候凉爽,山谷高阔,茂密的丛林呈现出浓烈的墨绿色,林间布满沼泽与灌木,是中南半岛最危险隐秘的所在。而温盛的这座宅子尤其修得谨慎,背山临水,四面皆无路,所有的物资与人员都需要自水路从湖上运过来。徐知着他们坐着汽艇上岸,沿途有会说英语态度谦卑的仆役引路,在路边的灌木下隐隐闪出金属的乌光,那是潜伏的暗哨。
徐知着不自觉地把呼吸放长放缓,脚步落地无声,像一只机警的猎豹。
同行的伙伴显然也感觉到这种戒备森严的压力,自然而然的走出了一个队型,彼此之间相互照应,站在各自的视线余光可覆盖的地方。这一切无关任何军事训练,完全是经过实战的战士共通的本能反应。
管家最后把他们按置在远离湖边的一个英式小楼内,室内装饰简单而整洁。饭后,本杰明与两个南非人热烈的讨论着温盛的家产,徐知着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暗色森森的林木,从背包里拿出一束绳索,向海默打了一声招呼,从矮窗里跳出去。
暗夜,丛林,空气仿佛有形的实质,推推挤挤地涌来。徐知着随意的挑了一棵树,爬到树顶后把自己固定好。
徐知着闭上眼睛,听到风掠过林梢的轻啸,夜鸟归途的鸣叫,小兽拨开杂草觅食的细碎声响与不远处哨兵巡逻时踩上落叶的脚步声;他闻到厨房炸鱼的香气,鸟兽的粪味,植物折断时清新的涩味,湖水在夜晚蒸腾出的水汽以及莲花的清香……一层层,一件件,另一个世界从黑暗中浮出,比眼睛看到的更为生动真实。
他感觉到全身的骨骼在伸展,细胞一个一个的苏醒,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欣喜若狂地看着这个世界,这是他的世界。空气在他指尖流动,握起手,仿佛就能握到这世界的命脉。
他缓缓睁开眼睛,美丽惊人的双眸中闪烁着致命的光彩,仿佛压抑已久的生命之火重新点燃。在这里,整个庄园都在他的视野中,远处的湖水在月光下闪出细碎的波光,鸟儿自黛色的夜空划过,留下一道悠长的黑影。
徐知着微微弓起身,身体折叠出流畅的弧度,就这个姿势,他可以呆一整天。
徐知着手中没枪,只有一只夜视望远镜,但事实上一个出色的狙击手最关键的技能在于观察,而不在于射击。他放缓了呼吸与心跳,像是消失在了天地间。
不远处是他们居住的小楼,透过宽大的方窗,徐知着看到安格斯正在绘制一张地图,不一会儿,本杰明也走过去,两个人坐在桌边聊了一会儿,收起纸卷出门。徐知着一直在观察他们,看着他们探索地形,用各种有意无意的方式试探明暗哨,安格斯时而爬到高树上瞭望,时而与本杰明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徐知着从口型上判断他们正在为这个庄园设计一个更好的保安计划,他原以为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后来发现并不是。本杰明队长安格斯副队长非常急用户之所急,想用户之所想的主动提供了这项服务,临走时把这张图以一万美金的高价卖给了温盛。
你脑子里的一切都可以卖钱,这是徐知着从本杰明身上学到的第一课。
两小时以后,海默从小楼里找出来,本杰明把图纸交安格斯,两个人站到灯下聊天。角度与光线刚刚好,让徐知着可以顺利的偷“看”到对话。海默刚刚得到消息,掸邦政府今天失踪了两名探子,警方希望他们可以顺便帮忙找人,但并不会付出更多的费用。
本杰明与海默讨论了一会儿任务的内容,大力吐槽腐败无能的官方政府,同时决定不管这门闲事。
徐知着这才知道他们将要去“清扫”地区名叫孟都,05年时曾经随着大规模的禁毒运动短暂的回到过官方治下,也做了一些资源勘探,但这些年随着海洛因价格上涨,缅甸的罂粟种植面积逐年上升。孟都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很快就脱离管辖,成为毒品泛滥的禁忌之地。
现在温盛看中这块土地上的柚木和镍矿资源,主动出钱出力要帮着官方把地盘再打回来,掸邦政府自然不会反对。毕竟,虽然同为人渣,开矿的人渣怎么也比贩毒的人渣要可爱得多,至少矿山不会引来国际禁毒组织的关注,不会得罪中国政府,还能给当官的交一大笔税,顺便解决几个当地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