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番外篇全 ——by 作者:天衣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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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护卫队长听闻他所言,吓了一跳,忍不住暗道居然还有主动回来当面首的,不知道这人是真是假,便想先派出人传达消息,向何请示这件事,没等他叫人过来,公主府内便走出来一人,拉住这队长,小声道:“此人所言非虚。”
那人从前是公主府外苑专管粮食地管家,姓黄,也算是一个旧人,在强威之下投靠了何,因而自由度大一些。他认得容止形貌,也晓得容止当初在府内是何等地荣宠,能不得罪此人,最好还是不要开罪,更何
容止进去,也能顺便给公主卖个人情,今后公主若是也可称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
至于容止回来后是否会给驸马爷带来麻烦,黄管家自动选择了忽略。
在别人手底下打工,每时每刻都应该以自保为上,别人两夫妻较劲,他们实在没必要卖命掺和进去,只需要学习那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便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也都会思虑自保之道。
找几个府内人证实容止确实是公主府内苑中人后,那护卫队长也没有理由再行阻拦,让开门给容止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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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内苑外苑,没过一刻钟地功夫,便有人络绎前往沐雪园,这些都是公主府内公主一派的人,何虽然软禁楚玉,但是也不能无端撤除公主府内依然心向公主的旧人,以免被人说他排除异己,但是这些人的日子绝不算好过,吃了驸马派的不少刁难。
容止一回来,他们便看到了希望。
虽然是打着不同的理由,但是众人前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请容止设法,虽然容止已经有阵子没怎么管事,桓远之前也接掌过公主府上下权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容止让的,倘若容止不让,桓远半点权力都夺不去。
彼时楚玉正在观摩阿蛮和流桑挖坑,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是吩咐过,不是吃饭时间,不要来打扰她么?
下一刻,幼蓝急促的声音让楚玉整个人都化作木石:“容公子回来了!”
一瞬间,周围极致的寂静,楚玉听不到地下阿蛮的挖掘动静,也听不到一旁流桑担忧的询问,她的脑海中,只反反覆覆的回荡着那一句话:
容止,容止回来了。
这些天除了暗修地道外,她也时常忧愁如何设法营救容止,刘子业已经与她反目,楚玉一筹莫展。
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每次想到容止,她的心都会朝不可知的深渊沉下去。
终于醒悟到那句话代表了什么后,楚玉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开门后便一把揪住幼蓝的领子:“你刚才说了什么?”声音微微颤抖。
幼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她有些害怕地看着楚玉,结结巴巴地道:“容,容公子回来了,他,现在,正,正在沐雪园中。”
楚玉想也不想松开幼蓝,快步朝外走去,她几乎是凭着直觉走到了沐雪园附近,才稍稍恢复冷静,站住了脚步。
沐雪园外,以往清幽的地方人来人往,公主府内的管事规规矩矩地在门外排队,整整齐齐地分作两列,面色恭谨地等待容止接见。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人被叫进去,同时又有一人从门内倒着退出来,欢天喜地的,一边后退还一边朝门内行礼。
尚在排队的人,人人面上皆无不悦之色,有的仅仅是期待与盼望。
简直就好像是参拜君王。
不知为何,楚玉心头不期然地浮现四个字,这四个字用在现在的容止身上很是诡异,可是却又让她觉着很贴切:
王者归来。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八十八章 暴风的荒原(一)
止回来了。
他回来了。
回来了。
来了。
了。
心中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回音壁,反反覆覆的激荡着这句话,一重又一叠的,让楚玉的心跳时快时慢。
瞥见有人走过来,她没有多想,下意识地退到附近的林木阴影中,等那人走了,她才猛然地省起这里是她的公主府,根本没必要做贼心虚。
她方才,在避什么?
府内人皆知公主对容止宠爱有加,听说他回来,亲自前来探望也不奇怪,她究竟做什么,如此害怕被别人看到?
她避的,究竟是旁人的眼目,还是……
摒除心头杂念,楚玉缓步走出来,树木的阴影里比旁的地方更冷且更暗些,因此才走到阳光下,楚玉便感觉头顶上洒下来的光芒刺目得让人晕眩。
纵然本能地情怯,可是楚玉的脚步没有半刻的停顿,一步接着一步的,她强迫着自己迈过每一寸每一尺距离,眼看着沐雪园越来越近近在眼前,她面无表情之下是宛如擂鼓般急遽的心跳,却依旧不曾停下。
她不知道容止回来时,她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以何等的面貌去对着他,但是这诸多的犹豫迟疑,都抵不过她想要见他。
是的,她想要见他,即便明知道他心怀叵测,即便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明知道他的心思在她也许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可是她还是想要看一眼他清幽高雅地眉目。深不可测的眼眸。
只一眼就好。
然后,摊牌。
她藏在心里的,和他藏在心里的东西,都一并说出来,坦坦诚诚地,曝光在白日之下,正如现在的她。
楚玉走近沐雪园,门外守侯着的公主府管事下人见是她来了。纷纷主动让开一条道。并且默默地后退。排上队即将进去的人也赶紧退开,来的人是公主,他们也只有任她插队了。
楚玉走入园中,虽然因经秋而显得有些萧索暗沉,但竹林之中地清幽之意,不曾有半分减少。
冷清了许多日子地青石台,如今又有熟悉地人影坐于其上。
依旧是雪衣乌发的少年。低垂敛着墨黑眉目,那么清隽的神姿,那么从容的身形,才一入眼,楚玉便感觉眼眶微微发热。
亲眼看到的这一刻,她躁动的心才陡然安定下来,一直在心底回响的声音也终于化作实质。
他,回来了。
容止闭目养神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望见凝视着地楚玉,他毫不意外地露出微笑:“公主别来无恙。”
楚玉定定地看着他,初看时不觉得。可是定下神来细瞧,却发现他瘦得可怕,他的下巴线条原本优美柔和,现在却仿佛削尖了一层,尖尖的能刺伤人,而他的脸色,原本偶尔还有些人色,现在却似完全苍白的冰雪,更衬得眉目漆黑幽深。
虽然知道容止若要回来,必然会异常辛苦,但真正看到了他的憔悴,还是令她忍不住心头一痛。
楚玉不说话,容止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沉默着,目光清雅柔和。
要说什么?
楚玉迷惑地想,问他几年前的旧事,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回来,问他是如何脱身的,还是先说自己地决定,又或者先……
想要说出口地东西太多,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混乱了片刻,楚玉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容止的身旁坐下,两人之间相隔二尺的间距。
然后,她注目地面,口中轻声道:“你回来了。”
纵然有那么多地利益矛盾,恩怨交缠,可是她最想说的,竟然还是这句话。
之后,又是许久的沉默,入耳的尽是风吹竹叶的细碎声响,好像非常寂寞的空旷萧声,穿透心中的荒原。
容止好像在发呆,他的神情有些忡怔,好一会儿才转头来,问道:“公主方才说了什么?”
楚玉笑了笑:“没说什
听不到就算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先后历险归来,两人之间似乎生份了不少,在外面,他们就仅仅是单纯的楚玉和容止,在生死之间,不必考虑前景和将来,也不必考虑过去和从前,更不必考虑他们彼此的身份和立场,只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反而可以自然而然,看着他的眼波,看着他的动作,也回以欢欣或悠闲的微笑。
现在却不一样了。
回到这里,他和她所附带的一切都跟着被打回原形,无从遮掩,也无从遗忘。
在险境决地,他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从容,可是纵然已经有了决定,纵然已经有了决心,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依旧不怎么从容得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楚玉的心情,向来圆融自如的容止,也同样没有说话,静静地维系着这一段生涩的安静。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始终要去面对。
楚玉用力地拿指甲掐一下掌心,张口道:“容……”
却不料容止比她要快一步,也几乎在同时,只比她快半秒开口:“公主,怎么不见越捷飞?”
容止先开了口,楚玉便暂时压下自己的言语,还未开口便先冷笑一声:“他么?”
在裂痕产生之前,越捷飞一直是她的贴身护卫,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在不远处跟随,看见他的身影,她会觉得安全比较有保障,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只会让她冷冷发笑。
她怎么会那么蠢,因为习惯了他的保护,便忽略了他根本就不是跟她一条心的,出卖起来完全不会迟疑留手,必要时也许会兵刃相向?
他总是执剑挡在她身前,竭力阻挡一切朝向她的锋刃,害怕被她染指的自恋心思偶尔又十分有趣,让她不知不觉间忘记他是天如镜的师兄,是属于皇室的打手。
因为已经不知不觉地对他放下戒心,将他当作了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在面临背叛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愤怒。
虽然天如镜和越捷飞是同谋,可在某种意义上,楚玉怨恨越捷飞远超过天如镜。
她知道这样很没道理,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如她面对容止。
所以,在那日见了刘子业,被何押送回府后,楚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越捷飞给天如镜传讯,之后,她将他赶出内苑。
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去继续给刘子业卖命也好,去继续呵护他的镜师弟也好,总之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容止略一惊讶,面上随即浮现了然笑意:“原来如此。”结合他方才询问府内管事下人的话,再结合楚玉对越捷飞的态度,他已经将整件事的前后因果摸索出来八九成。
楚玉感觉手背上一凉,却是容止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冰凉如雪,冷得不似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