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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by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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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魁欲哭无泪的垂着着脑袋站着,冤枉死了,一路上他们生死相保,怎么成了这样?不过,相较而言,应该是黑虎他们更受不了吧,那几个全是心高气傲的亲随怕离吐血不远了。
昂首挺胸的镖师们离开了,黑虎他们处于人生的绝望中,这个死小孩是他们的噩梦!要不要自请愿奔赴荒漠?他们都陷入思考中。
迈步上前,很意外,不明所以跟着他的六少上前的铭文也紧跟着上前。江氏少夫人的言家小六在众目睽睽下走在处于人世最灰暗的众位侍卫面前行下一礼。
面对言家小六正儿八经的行礼,不算惊吓,也是相当震动,本能的立即都闪避开了。
避开言家小六的大礼,怎么回事?这言家小六怎的向他们行礼?就算心里一个劲叫唤着死小孩之类的言辞,可是,面对这位实质的江氏少夫人,他们绝对不敢接受这样的大礼,江氏的家规可比外人见识到的要大得多。
"此行一路,多谢各位忍辱负重,舍命护送。"言家小六缓缓直起身子,"在各位每日每夜轮流监护下,我方能安全到达边城,这些日子以来,各位轮流守夜,特别是黑虎,从未懈怠,辛苦了。"
这个死小孩--,不,这个言家小六都知道?
静默看着面前用目光来提出疑问的这几位,铭文欢喜着心里默念,‘当然是知晓的,'他伺奉的六少是最聪明的了,要是没有他们日夜守护,他家娇贵的六少哪里能安然入睡?
"该看在眼中的我都看在眼中;该忘记了的我也都不记得了;该记着的我都放在心上。"言家小六看着他们,没有废话,也没有澄清。
声声而出,面前的死小孩已然不可目视,黑虎等率众垂首聆听教诲。是呀,被夫人承认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
江夫人瞧着,应对这些素来彪悍侍卫长,她本还想指点一二,没料到耀晴一切心中有数,她微笑了,为人上者,最怕器量小,见识俗,天性所为,后天难改,看着这样的场面,她太满意了。
欢喜着跟在六少身后扇着扇子,铭文乐得笑个不停,他侍候的六少是最聪明的了。
"今日镖师的话,你们都忘了吧,不要怀有怨怼之心,更不可有恣意询事之意,这是他们的德行,他们不但没有错,更是有德之辈。"正视着黑虎的言耀晴目光有着不可目视的威严,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训诫,这是上位者的吩咐。一边看着的江暮凝视着接下来的回应。
"是!"彻底取回面子的他们几个向少夫人抱拳行礼,虽然不是命令,他们回答的却很严谨,回应着黑虎他们些神态和言语已然有了凝重。
察觉出了其中意味的江宸看向夫人,林红叶的微笑着回应夫君,她选择的人从来没有错,生长在富贵丛中的江暮权势似烈焰,若身边不带些清冷气味,其火焰不至焚人,也必将自烁。在江氏,当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耀晴会和江暮相辅相成。
外面的车马准备完毕,该上路了,一直旁观未言一句的言家走得很干脆,至于那个萧泓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及。
目送言家车马离去,巷道转出另外数辆车马到了眼前,江氏也要离开边城了,这里不是他们的家,江氏的塞北马场才是耀晴的家。
出发了,靠着装饰实用精美的车窗上,探着脑袋的铭文东张西望着,一边护送侍卫策马让开视线。队伍后面,黑虎追着无视于他的少主澄清着什么吵闹着,从四周汇聚而来的侍卫们都自觉的将对黑虎总管深切同情的神情遮掩起来。

第 52 章
出了城门向西行,愈发远离城郭,行至黄昏,远处出现了许多宿营的白色营帐。那些像雨后菌菇般的帐篷让铭文瞧着很是新鲜。
迎着过来的侍卫们正是昨夜飞驰出城门去追敌的那些侍卫,显然,他们早已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候着了。要不是包扎的白布上还泛着血丝显出昨夜战况的艰辛,不然,乍瞧着他们,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江氏在京城贵胄面前演了一场戏呢。
营帐早已安置妥当,和言家六少从南方同来之一的婢女--蔚然和麻云整理着营帐内的羊皮垫子,至于书童铭文,一下车就没了影子。
那些没参与那场婚宴的侍卫们对随行而至的男少夫人好奇得很,低低攀谈起来。营帐门帘探进来一个盯着飘着锦缎丝带的脑袋,望着了的他们皆缓缓转开视线。早先就得到了警告,绝对绝对别去招惹一个脑袋上扎着双髻的小子,要是遇上这样打扮的人一定要闭紧嘴巴,转开眼睛、当作不存在的。
瞧着好些帐篷中全有包扎着白凌的受伤的侍卫大哥,左瞧右看了一遍的铭文连忙撒腿跑回去向六少禀告。
此刻,铭文的六少在江夫人的营帐内撒着娇打着滚呢。
安营扎寨的新鲜感还是没能让新嫁娘心情彻底好起来,没有座椅的大大的帐篷里,席地而坐的江夫人用团扇掩着唇,神情如何也庄重不起来,言家小六在她营帐中的榻上赖着就是不走。今天一天,言家小六显得全无精神,大家都瞧着呢,也是,数月才和父兄们相聚,转眼又分离了,往后还不知有没有时机再能相聚,言耀晴心情不好,长辈们都能体谅,只是赖在母亲大人营帐中打滚的举止就相当可笑了,至少在营帐外的江宸脸色相当不好看。倒是那一旁稍作整理的珍娘当作无视。
隔着布幔外头,铭文小心翼翼的绕过江老爷,把新发现赶紧跟很没精神的六少通报,"后面的帐篷里有好多侍卫大哥受伤了呢。"
赖在榻上打滚的言家小六从被褥中探出脑袋,有很多受伤的人?谁呀?谁又受了伤?
接过侍女递来的蓄水的银壶,斟茶的珍娘为好奇的少夫人解惑,"那些受了伤的就是昨夜追敌的那些勇士,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呢?"
耀晴有些动心了,只是,昨夜那些人不是要去追敌了吗?怎么都在这?
江夫人浅笑,"既然让天下人都瞧着江氏追击胡蛮,我们自然不会真的去追击了。"也是,哪个喜欢沾染血腥呀,江氏是朝廷的打手没错,要是平白损了自己的牙眼,那可就是给朝廷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赖着不走的言家小六瞧着母亲眼睛眨呀眨,在母亲的怂恿下,跳起来和铭文往后面的营帐跑去,不得不说,对于当家作主的游戏,小主仆俩相当热衷。
言家小六跑了,营帐外江宸训斥江暮的声调一刻也没有停息,没会儿,江氏父子又开始拔刀相向了,刀光剑影煞是热闹,不过,这次,向来分成派系的侍卫们坚守自己职位,全然当作无视,他们可不想有黑虎的下场。
外间营帐内的受伤的侍卫们有幸见着了先前私下议论的男少夫人了,面对慈祥的盯着他们不放的的少夫人,他们冒着浑身的不适,海饮下药汁,瞧着少夫人和那个系着飘带的书童颇有些遗憾的脸色,他们很不理解。
前前后后转了一大圈也没找着当家作主的感觉,主仆两人溜达着回去了。
父子的战争形如撩猫逗狗,没人来掺和,也就失了对峙的兴致。瞧着没会儿消停下来的父子,林红叶召儿子进帐说话。明儿起,出行的队伍将要分开了,她将和夫君及其几位姨太太去北方内城,直至到秋风刮起,下第一场雪起,才会回程。江暮的婚事结束后就该考虑两位庶出姑娘的婚事了。这次有夫人同行,两位庶出的姑娘的未来也让姨太太安心了不少。
听着母亲寥寥几语,江暮没有多言,他也清楚,这次这场婚宴之后,朝廷的意思还要揣摩,不过,一场由江氏煽动起来的江湖清理已成定局。不过,这不是江暮所关心的,那些以讹传讹的乌合之众早该收拾了,要不是他怕言家父兄们改了念头跑过来跟着他过日子,或是再出个什么拖扯的闲事来,江暮倒很想收拾一下那些破坏他大婚的家伙们。不过,现如今,他的心思还是尽早把好不容易骗来拐来哄来的耀晴安置进他的东院。
"既然成为定局,何必沾染血腥。"林红叶看着不满的江暮,本还想说些母子之间的体己话,却怎么也是说不出来,相互望了两眼,母子皆感到别扭,江暮也就回自己的营帐了。
夜幕降临, 草地一隅铺着羊毛毯子,珍娘跪坐其上,对面是眨着眼睛的铭文,现在开始,铭文得要认真学习一下江氏的家规了。眨巴眨巴着眼睛的铭文听到了家规的第三个"杀"字时已经不知道如何眨眼了,何况总共有而是二十来个呢。
"铭文,你是少夫人身边最得信任的亲随,你的言行举止也将关系到少夫人的体面。"珍娘必须要对铭文教导了。
跪坐得腿发麻的铭文垂头丧气的往六少的大帐篷去,在帐外,被大丫头麻云很得体的劝阻了,因为现在少主正和少夫人说话,请去帐篷休息吧,至于铭文分配所住的帐篷就是黑虎那个帐篷了。瞧着铭文垂头丧气的转身踱步走了,跟着过来的珍娘掩住啼笑皆非的心情瞧着,铭文想必还不晓得他自己也算是成亲了吧,这纯粹是家主栽赃陷害,本是算不得数的,不过,问题是:上至家主、少主,下至所有同僚居然都认定了他俩是一对,这就实在太有意思了。
"黑虎,我跟你说件事。"找着帐篷前在火堆前转动着烤肉的黑虎,铭文过了去。
本来围坐在一起的家伙们知趣的全跑了,正在努力自欺欺人要遗忘人生的黑虎青着脸据不理睬。
站了好会儿都没得到理睬的铭文斜眼盯着这个家伙,真过分,老是欺负他。吆喝一声,经他手喂养的‘红烧肉'滴溜溜撒着欢跑过来,铭文抱起它就往篝火上送,想当然的立即得到了重视。
"又有什么事!"黑虎真是忍无可忍,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刚才珍娘跟我讲了好多好吓人的家规,是不是真的呀?"铭文连忙凑过去问问实情,虽然黑虎天天拉着脸,可从来不打诳语的。
"当然是真的。"黑虎不无幸灾乐祸,这小子要倒霉了。抬头正瞧着得到确认后更沮丧的铭文钻进他的帐篷去了,这家伙干什么进他的帐篷?
"总管--"巡游的家伙们顺路经过瞧着,提醒有要毁尸灭迹前兆的黑虎总管,"是家主、夫人、少主让这位住在这个帐篷的。"说完立即撒腿就跑,生怕被暴起的黑虎用火钩子追着揍。
清晨的光线从天地一线处才露出一丝光芒,外面突发的一阵骚动让江暮醒来,外头的喧哗声渐大,骚动中没有杀气,倒透着喜庆。一眼瞧着身边还在酣睡香甜的耀晴,他不由伸出手摸摸睡了方显乖巧的耀晴,已经早起漱洗好了的麻云垂目跪坐在一角,随时伺候主人们起身。

天地一线初显晨光,在江氏主人们的帐篷四周戒备森严,如今,警戒严谨的侍卫们簇拥在一起瞧着营帐的前方,满脸皆是惊喜。那没有任何阻拦漫步进入营帐区域的是一匹没有马鞍的马,全身雪白,鬃毛如银丝,昂首迈步进入营,远处栓在一处的马儿们都刨着蹄子兴奋的早已喧闹起来。
江夫人束衣而出,帐篷外的侍卫连忙让开,冲出来的江宸瞧着它惊喜无比已然激动的不知言语了。她凝视那迈步进入帐区的那匹白驹,那是夫君的避尘,这匹避尘是多次将夫君救出生死一线的灵驹,在江氏中有如图腾般存在,就是孤傲如她,也要向它礼敬几分。上前摸着白驹,江宸很激动,曾伴随他出生入死的避尘回来了,这次离别有两年了吧。要不是避尘素来倨傲,马场马驹虽然无数,皆不予交配,江宸不忍心它孤独,亲自取去马鞍,目送它回归天地之间,这几年久未出现了,这般现身,不知是何缘故?一时之间,江宸沉浸在感慨之中不能自拔。
这般神圣的时刻总是有人大煞风景的,那个人依旧是不知分寸,不晓规矩的铭文。起来解手的铭文挪出帐篷一眼就瞧着了那空地上一身雪白的马儿,那如银般的鬃毛瞧得铭文惊奇到了极致,"六少--少夫人!少夫人!快来看呀!你的白白到了!"
铭文的召唤声让向来要睡到太阳当空照的言家小六一骨碌跳起来,踩着江暮的肚子冲了出来,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他的白白?白白是什么东西?
帐角的麻云立即垂下头颅,不敢去看被踩个正着的少主。
张大眼睛盯着绿意漫漫的草地上一匹鬃毛皆为白银般马儿!言家小六甩开手欢呼冲向他的东西。江暮这次没有哄骗他,果然有如神仙般的灵驹。
侍卫们连忙侧开脑袋,少主营帐中奔出的莹白绸衣的少年在草原的晨光中犹如精灵,瞧得任谁都明白自家少主干嘛非要娶个男媳妇了,祸水!
侧着脖子,马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奔过来围着它欢呼的晶莹的人儿。
他的白白?在激动中被打碎了心灵,被言家小六一把推开的江宸脸都青了。一脸无奈的夫人紧紧拖着暴走的夫君,不知道是不是被故意踩了的江暮系衣也出来了。
江暮的出现立即将火热的气氛冲散,倨傲的白驹刨着前蹄对江暮虎呼呼打着鼻响,江宸抽出刀拦在中间对着江暮也是虎视眈眈。江暮打着父亲这匹神驹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江暮总想打爱驹的主意,父子俩没少挥刀,到了如今,这种父子对峙的情况看在众人眼中已然当作撩猫逗狗了。当然,倒并不是江暮没本是收复这匹灵通的马,实在是这匹灵驹功劳卓著,江暮可不会真想慢殆它。江暮踱步在帐前,不再向前走半步了。
瞧出江暮无意骚扰,它侧开脑袋继续关注在它身边激动转悠的人儿,面对毫不掩饰极致的赞美,雪白的马匹昂着马首更是矜持,对摸着它的言家小六,它没有拒绝。向来对六少心思知晓得很通透的铭文忙碌着取来了晶糖,倨傲的马儿对一边的经常骚扰它的江暮稍作警戒,一边矜持的卷起舌尖卷起一块晶糖,吃得傲慢又优雅,惹得言家小六更是欢喜,上下其手,摸来摸去,看得一众汉子们无可奈何。
漂亮黑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飘飘的鬃毛,强健的大肚子,摸摸再摸摸,好漂亮的马驹,言家小六惊叹连连, "好漂亮,噢,圆滚滚的肚子,这是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不是圆滚滚肚子,那是精悍的肌肉!听得心都碎了的旁观的侍卫们集体抽搐着脸上的肌肉。连带的,江宸已经崩溃了。
激动之后不免也诧异,江宸这匹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避尘最是傲慢,就是肃杀气浓的江暮也不能使之折服,平时也只有少数几人能接触它,可素来倨傲的它怎么的居然对言家小六这般和顺?这一点就是江宸瞧得也蹊跷,这言家小六莫不是真是有什么非凡之处?
随身近侍们无言的瞅着,只要是江氏直系侍卫都晓得家主这匹灵驹有个毛病--自恋。只要奉承它,夸赞它,它素来还是给面子的,只是那些肉麻的奉承话,除了爱马如命的家主外,别人可没有兴趣不停唠叨,说它成精也不假,只是这需要奉承的毛病让人受不了。如今,言家小六这般作为正好迎合了它的心意罢了。
矜持的用鼻尖拱着抱着它脑袋一个劲摸来摸去的言家小六,它昂首长嘶,不远处,天地一线间,隐隐出现了一匹马儿的影子,那迈步而来的渐渐近了,瞧着那全身如黑红如金般流动着的毛发,隐然如帝王般,矗立不远处,昂然而立,不是倨傲,而是凛然。它出现瞬间,营帐四周的马儿本就为避尘的出现而躁动,如今更是嘶鸣不已。瞧着它,惊得江宸手中握着的刀都落地了,天呀,火云驹!那在塞外常有传闻却从未曾见得过的火云驹!果然,只有这样的灵驹才能避尘这般青睐。
不远处矗立的火云驹身边转出个无瑕的幼驹,避尘再次低鸣了一声,漂亮的小马转动脖子瞧瞧高大黑红的火云驹,撒着四蹄跑了过来,在一众目瞪口呆下磨蹭着避尘的鬃毛。避尘拱着幼驹推向发着怔的言家小六。
"给我吗?"盯着娇怜的幼驹,言家小六自己都不可置信起来,立即舍弃了大大的漂亮的马,抱住这匹连耳朵都是漂亮的粉红色的小幼马激动不已,心有灵犀的铭文一见着小马的影子,立即就跑进帐篷里翻出了亮晶晶的东西给小马装饰起来,这匹小马驹要比红烧肉要漂亮多了。
为什么会给言家小六呢?这样通灵的马又不是家驹,怎么会?难道就因为言家小六奉承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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