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明天的明天——by明亦

要是木森在，一定会把肩膀贡献出来，让我舒舒服服地靠着。
幻想着他用手轻轻搂过我，将我的脑袋按在宽阔的肩膀上，还会摸摸我的脸，语带责怪却是疼惜的口吻，"怎么喝那么多呢？头疼吗？"
想象着这样的场景，不禁就觉得真有人摸着我的脸，温凉得宜的手指让人觉得很舒服。
"头疼吗？"是我很熟悉却很久都没有听见过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一阵狂跳。
不敢整开眼睛，但是却可以闻到熟悉的气息，不过已经夹杂着陌生的香水味道，是属于女人的清雅香水味。
毕竟是已经有了自己家庭的人，收敛了以前的暴躁脾气，学会了忍耐和克制。
"很难受吗？"他捏捏我的手，却在碰触到手指上的指环时僵硬了语气，"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我没有回答，张开眼睛便对上他的眸子，依旧明亮，多了温润，却少了强势与霸道。
"小寒，很久不见。"他望着我笑，可总觉得隐含着淡然之外的无奈。
我悄悄将被他握着的手收回来，用自己认为最无懈可击的笑容对他说，"是啊，好久不见。"
久到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你，即使见到你也能平静地说着朋友之间的问候，如果你能将我当作朋友而不是陌生人的话。
"你变了很多。"
其实，你也一样改变了，只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更加记忆深刻的却是你曾经狂妄到不知到天高地厚的帅气转身和生动表情。
"这几年过地好吗？"
"我很好，你呢？"我们之间进行着最最单纯的对话，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一样。
他忽然自嘲一般摇头，像是忍耐着的拿起旁边的香槟喝着。
"你一定很幸福吧？"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在你看来，我很幸福......"范凉陵喃喃着，"可是我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我看他皱着眉的样子，很想将他眉间的皱纹抚平，结果真的就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
"小寒。"他叫着我的名字，像是倾入着这些年来的感情，"我们......"
"陵！"女人的声音出现在我们身后，我的手立刻就缩了回来，小心地转头去看，正是凉陵的妻子，也是我认识的LIZA小姐。
我慌张地站起来，可却被凉陵扯着坐了回去，我看到LIZA脸色都变了，但毕竟是有家教的小姐，在这样的场合不便发作，只是放轻声音好不引人注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很明白。"听见他的话，我惊讶地发现似乎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强势，只是刚刚隐忍的太好我没有发觉而已。
"陵，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LIZA用厌恶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过，你这样缠着人家有用吗？"
这句话让范凉陵的脸色也变地很难看，我觉得自己不该再呆在这里了，匆匆说了再见就走开。
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我还是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里，那里才有属于我的位置。
像今天的意外遇见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他做他的银行家，我做我的广告公司经理。
睡前亲吻手上的戒指，森森晚安。
我看到木森站在河的另一边看着我，还朝着我招手，但是河水太急，没有办法过去，我准备忽略自己不会游泳的现实跳下去。
但手臂被抓住，然后看到凉陵恳切地看着我，对我摇头。
前面是等待着我的木森，我已经让他等了很多时间了，我想要给他一个回答，但是凉陵的手却紧紧拽着我。
"小寒，拜托，别离开我。"
可是，凉陵，我们的人生是不在一条线上的，你有你的道路要走，我有我的日子要过，怎么样也无法重合的轨迹是我们之间不知道距离的河流。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公司里，助理关心地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但想到还有一大堆文件等着我看所以还是拒绝了。
我实在是不适合生意场，因为一看这些文件就头疼。
而后来几天的事情更是让人焦头烂额，忽然就有好几家一直合作的公司提出不和我们继续做项目了，我一个个打电话去问，也只得到不明不白的答复。
有一个平时很不错的公司项目部的朋友在电话里很担心地问我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上头的意思他也不清楚，只能让我自己想想有什么原因。
不顺利的事情接踵而来，先是调查公司帐目的意外，而后就是现在在策划的好几个广告设计和别的公司撞了车。
设计被指控为剽窃，我作为负责人自然逃脱不了关系，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本来一直顺利的事情却一时间都变地麻烦连连。
又喝下一杯咖啡，胃也因为没有按时吃饭和压力而疼地厉害，但是一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情真是难过。
要是木森在一定会很担心，他从来舍不得看我难过的，每次我压力大吃不下饭，他总是比我还要憔悴，还想办法准备我喜欢吃的食物。
木森，我好想念被你照顾和关心的感觉。
觉得很辛苦的时候，就靠着我的肩膀吧。你总是拍拍自己的肩，一脸大方宠溺的笑。
现在呢？为什么你不在呢？很想靠着你的肩膀好好休息，否则我真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
以为自己已经是渐渐坚强起来的小草，实际上却还是不堪一击的脆弱无能。
恰巧素素过来，还带着自己炖的汤。
"你脸色很不好，不要再看这些文件了。"他抽走我手里的文件，把汤端到我面前，"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
"你还是像妈妈一样。"我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
素素一直很照顾我，即使他那位整天挂在嘴边的小庭因为这个原因而吃味，他还是经常打电话给我，也经常来看我，尤其是在我一个人很寂寞的时候他总会适时出现。
温和关怀如他，就像是妈妈一样的温暖。
"最近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利？"
"有点。"不想让他担心，也就含糊带过。
"可是......我......"他露出苦恼的样子，侧着头想了想，"我也是在小庭打电话的时候偷偷听见的，总觉得有人故意针对你......但是我也没听清楚，也没问过小庭......"
其实，对于小庭的身份我多少有些感觉，但看到素素说起他甜蜜的表情和幸福的样子，我自然不好说什么。
只要他觉得快乐就好了。
"你就别担心啦。"我给他一个笑容，其实现在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动手脚，但却实在想不出会是谁。
一直都小心谨慎地经营着公司，从来不去和别人争斗，结果却依然不劲如人意。
"素素，让我靠一下可以吗？"
他张开手臂让我依靠，被这样的对待着眼睛就不仅酸涩起来。
"小寒，你发烧了。"他摸摸我的额头，焦急的口吻，"是不是很难受？"
是呢，精疲力竭的感觉，原来还真是病了。
怎么到的医院完全没印象，只是沉沉的想要睡觉的欲望。
如果可以一直睡下去，如果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也许会比较幸福。
"小寒，小寒......"
是谁，在轻轻地呼唤我？
"快点醒来。"
是谁，那么温柔的声音？
眼前是一张憔悴却俊朗的脸，眼中是担忧的神色。
"凉陵？"是在做梦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吗？"他摸摸我的脸，"我本来是想去你家里看你的，才知道你进了医院。"
还来看我做什么呢？我们应该做陌生人会比较好吧，但他满眼忧虑和伤心的样子让我说不出绝情的话。
想到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不该再躺在这里了，想要起来却被凉陵按了回去。
"别想着公司的事了，好好休息。"
"可是......"
"听话！"他的本性再次爆发，皱起眉头的样子格外严肃，"也不知道木森搞什么鬼，竟然还在外面不回来！"
"是啊，他......一直出差呢......"我喃喃着，下意识揪住了被角，"他太忙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恩？"
"明明不管你，可你还是为他辩解......"
"凉陵......"
"但我呢？你也能为我找借口吗？"他忽然抱住我，"我不甘心，你就这样被他抢走了......"
不是他把我抢走了，而是你把我丢了。
我看到素素拎着保温瓶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于是我推开范凉陵。
"那个......小寒你好多了吧？"素素进来坐下，和凉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那天你真是吓死我了，身体烫成那样。"
"还好有你。"
"其实......"素素没有说下去，只是偷偷看着凉陵。
"他是顺便来看我的......"我急忙解释，发现凉陵黯然的神色心里微微地纠紧。
明明是他做出决定，我们彼此过彼此的生活的，但现在的他却像是被我丢弃的一样可怜，看到他默默坐在一边的神情我只有暗暗叹气。
"小寒，你知道吗？"趁他出去的时候，素素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着，"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范凉陵的名字......我实在没办法，就去找他......"
我愣了。
"他握着你的手，都哭了......"
我无法想象他哭泣流泪的样子，因为那不像是他的风格，但是素素的话，凉陵的眼神，还有我的心。
第三十六章
凉陵禁止我过问公司的事情，我只好趁他不在的时候打电话去公司里问问情况，还好有关剽窃的事情压了下来，虽然没什么客户，但还可以支撑的住。
"林总，你别太担心了，多亏了你的老同学帮忙呢！"助理感激的口吻。
"老同学？"
"就是范氏银行的总裁啊......"
刚刚范凉陵提着水果进来，我立刻挂了电话，显然是心虚的样子让他本来带着笑容的脸色又沉下来。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我已经没事了......"辩解着，想到刚刚助理的话，不由拉住他的袖子，"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帮忙，要不然公司......"那时木森的心血，如果不能保护好，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是不想看你再病成那样。"他坐下开始削梨，"他都不会好好照顾你吗？"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爱惜地抚摩着，"他一直都很照顾我，而且让我学会了很多......"他告诉我怎样去爱护珍惜一个人的心情，也给予了我全部的爱情和关怀。
"但是他都没有来看过你。"忽然看到他蹙眉，发现白色的梨子上鲜红的血迹，"真是的！"
不知道他是说自己还是说木森，我急忙从床边找出纸巾帮他止血，忍不住就想怪他，"不会就别削了......"
他不怒反笑，"看来还是很关心我嘛。"
这个家伙，我看着他的笑容竟然就想哭了，也许是太久都没有哭过了，发现眼泪一涌出来就停不住了，拼了命一样往下流。
"怎么好端端就哭了？"他显然没料到我是这样的反映，一时间也愣住了，半晌才意识到的帮我擦眼泪。
我只是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这是怎么了？"他抱住我，我的眼泪鼻涕全噌到了他的高级西装上，但他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是一直拍着我的背，"有很多委屈吗？"
我摇头，不是委屈，只是心里难受。
听见他叹气的声音，然后是妥协的话，"靠着我哭吧。"
我太需要一个让我发泄的地方了，终于可以依靠着一个肩膀哭了，所以直到喉咙嘶哑，眼睛里再也流不出泪水才平静下来。
"小寒，我们回去吧，回到从前。"他低沉的话将我拉回现实，"像以前一样生活。"
我望着他，是充满期待的眼神。
但是我把自己从他的怀抱里脱离出来，对着他摇头。
"为什么？"他很急切地追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喜欢你，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
"是吧？"他几乎是在请求的语气了，"你还是在乎我的......"
"凉陵，我要和木森在一起。"我按着手上的戒指，看到他变了脸色，"你也有你的妻子要照顾......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
"你为什么只记得他！"他忽然大声说着，似乎是压抑了很久的脾气瞬间爆发，"他有为你做过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的人，嫉妒愤怒完全不懂得掩饰。
这就是在众人面前礼貌周全，做事精明的银行家吗？
"你很好，凉陵......即使你曾经把我当成宠物，即使是你一个人决定要走，你还是为我做了很多，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上F大，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但是，我永远不能忘记木森，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也还不了......"
一口气说了太多，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呼吸急促起来。
"小寒，你......你是在怪我吗？因为我离开了你？"范凉陵颓然地问，"我承认当初是我的不对，但是你还不能原谅吗？"
不是不原谅，而是和你那个时候说地一样，我们有各自的生活要经营，也有各自的人生要走。
他是失望地离开的，但还是说了再见。
再见是再也不见吗？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第三十七章
今天是去看木森的日子，准备好他喜欢的花和写给他的信，开车出门。
一直很想念，但却约定好一年见一次面。
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阴沉着，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他离开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色，真的就觉得有种天塌的感觉。
那是在接去接他的出租车上，听见车上的广播里报道的消息，原定于今天11时降落在本市机场的598次航班因为强对流天气发生意外......
那一刻心脏剧痛，忘记了我是在哪里，天空黑暗到没有任何阳光。
指尖冰凉，戒指冷洌的光芒刺痛了双眼，耳边还是他说着想念我的话，竟然是他对我说的最后的话语。
我还没有对他说过喜欢，还没有为他做任何事情，我还没有......
昏迷了几天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木森的父母，这个残酷的现实使他们像是苍老10岁，可还安慰着躺在床上的我。
我拒绝接受这个现实，我不相信他就这样离开我，他一定舍不得的。
所以，即使亲眼看到他的墓碑，即使他就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还是能感受到他曾经留下的气息。
我知道，他一定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我。
森森，我和你约定，永远将你放在我的生活里。
对不起，没有早点将心里的话告诉你，以为可以给你一个惊喜，想不到竟然成了永远的遗憾。
轻轻抚摩过冰凉的墓碑，很难想象如此温暖的人就埋葬在这里。
"森森，你好吗？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想你......怎么？你生气了？"
絮絮叨叨说着一年的生活，只有我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墓院里。
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竟然是几个陌生的高大男人，不安感立刻笼罩下来。
"林小寒？"
"你们是......"话还没说完，就有一记又准又狠的拳打在肚子上，疼痛成为唯一的感觉，眼前都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