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明天的明天——by明亦

就被这样翻过身去，脸和坚硬而冰凉的墙壁接触着，摩擦地生疼。
身后也是一阵剧痛，似乎还有热热的液体顺着大腿缓缓流了下来，但是我却觉得疼痛感离自己越来越遥远，意识也漂浮起来......
我，不再是我自己的了......
耳边是他沉重的喘息声，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我听见心中有什么在渐渐破碎的声响......
我是被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惊醒的，发现自己还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衣服是破碎的，心情也是相似地凋零。
身体在疼，太阳穴仿佛也在突突地跳，安静的环境中弥漫着浑浊的味道。
好难受，想喝水，想清洗黏腻的身体，但是已经起不来。
终于挪动着够到了电话，我费力拨通了号码。
"你好。"传来的声音让我有一刻的晕眩。
"木森......"发出来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嘶哑而没有生气。
"小寒？"他还是一下就听出了是我，"你......没事吧？"
"能不能现在过来......"过来救救我......
"你在寝室吗？等等！我马上过来！"
连挂断电话的力气也没有，就听着对方的声音，而木森竟然一直都没有挂断。
"小寒，不要害怕......"
"我正过来......"
为什么听着他的声音，忽然想要流泪了？明明是只见过几次的人而已，他还是急忙地冲过来......
为什么......
被一双温热的手抱起来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潜意识里现在怕极了忽然而来的接触。
因为也许上一刻还是温柔的拥抱，但下一秒就有可能会有无尽的折磨在等待着。
"求你......不要......"无力地说着，感到抱着自己的手顿了顿。
"小寒，是我啊......"着急的声音使我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眸子。
"木......森......"看着他，眼泪就流了下来，"求你带我离开......拜托......"
"我们现在就走。"他用外套裹住我，"立刻就走。"
坐在车上，他一手开车，一手时不时抚摩着我的头，却什么都没有问我，只说了一句，"我们去医院好吗？"
"不！"我立刻摇头，不想让他以外的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可是，你身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伤口......"他为难地看着我。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伤口，而隐秘处的伤口更是还在流血。
结果木森还是把我带回了他的公寓，把我抱进放满热水的浴缸，轻轻为我擦拭着伤口。
热水接触到破裂的伤处，丝丝渗透着的疼痛让人皱眉，即使他已经很小心地控制着力度了。
"我真是个傻瓜......"
他看向我。
"以为自己对他是喜欢，还想对他告白自己的心意，结果......"低下头，有晶莹的液体滴在水里，"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小寒......"
"我是个傻瓜吧？"
"不是，小寒不是......"抱住我的头，不在乎我身上的水弄湿他的衣服。
"木森......"
"哭吧，想哭就用力哭......"
可是现在的我连用力哭泣的力量也失去了呢，只是小声地啜泣着，而他就一直抱着我。
直到水渐渐冷却，他才回神一般帮我擦干身体，将我放到床铺上。
"饿吗？"
我摇摇头。
"那现在好好睡一觉。"他为我按按被子，"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极度疲倦却不敢入睡，因为一闭上眼睛就像看到范凉陵满面暴怒的神情。
"可以......在这里陪我吗？"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失礼，但他却点点头。
如果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木森，如果没有遇见过那个人，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吧？
"你知道吗......我一直记得那年的圣诞节......你送我的白色围巾......还有你在我的手上写下的名字......"
他的脸渐渐靠近，下一刻我们的唇碰触在一起。
木森吻了我......
没有闭上眼睛，因此看到了木森专注而热烈的样子。
温柔的人，连亲吻别人也是这么柔和吗？
"小寒......"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双手也尽量避开我身上的伤口搂着我，"我想照顾你，只要你愿意......"
多么美好的承诺，可为什么眼前一直闪过那个人暴怒中带着被欺骗了一般失望而哀伤的眼神。
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那个人引起，但为什么一想到他，心还是不由自主颤抖着发疼......
第二十五章
"小寒......"
"和我回去好不好？"
睁开眼睛，原来只是梦而已，眼前依旧是木森房间里的摆设。
身上的伤口渐渐好了，而木森也照常去公司上班，每天总是准时回家的时候他会买礼物给我，有时候是几本小说，有时候是可爱到让人不忍心吃的蛋糕。
现在是五点半，将拌好的凉菜放到饭桌上，想着他就快回来的时候门铃响了。
"没有带钥匙吗？"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我愣了一下，想关门却被他强硬地制止了。
"为什么不回来？"才几天不见，一向整洁的他连胡渣都冒了出来，脸色甚至比我还要苍白难看，"你为什么走......"
这就是他，明明是他做的一切让我不敢再呆下去，可现在质问我的口吻就像全是我的错。
他的眼神往我身后移，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菜色，竟然淡淡一笑，"看来你过得不错啊......"
这样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让人不自觉紧绷起来，也许下一刻会是一个恶狠狠的巴掌落到脸上。
手，伸过来了......
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惊恐地望向他。
"我不会打你的。"他说着，用修长的手指摸摸我的脸，"还疼吗？"
带着示好意味的询问让我的眼眶热热的，眼泪都按捺不住似的往外流。
"跟我回去吧。"被搂进熟悉的怀抱，我听见他在耳边说着，"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伤口偶尔还会疼，可现在却因为他的拥抱仿佛一切皆可忽略......
"好吗？"低沉温和的声音像是有着魔咒一般的力量，诱使我点头同意。
可我看到了他身后的木森，心里微微一颤。
他手里还拿着包装好的小礼物，脸色还算平静地看着我们。
"木森......"我的话让范凉陵松开我往后看。
"我是来带小寒走的。"他握着我的手，语意坚定。
木森看着我们牵着的手，转而问我，"小寒，你要和他回去吗？"
"我......"被握着的手上传来炽热的温度，还带着些许汗意，可是木森眼底的伤心我怎么可能忽略？
是他，不问原因带我离开，而且悉心照料。
是他，一次次帮助我看清自己的心情。
是他，曾经温柔地在我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身边强硬牵着我的人却是霸道而固执地存在着，眼神流露出近乎恳求的意义。
"对不起，木森。"除了对不起，我说不出别的话。
"我已经料到了......"他吐出这句话，走过来把装着礼物的盒子放到我另一只手里，"这最后的礼物，你不会拒绝吧？"
对不起，我还是跟他走了，即使等待我的是未知，即使又会因为他而伤心难过，可我却没有办法叫他走开。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时而还摩挲着手心。
我不去看他，只是望着手中的小盒子。
"小寒......"
到了寝室，我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却叫住了我。
"对不起......"
听见这句话，心里还是诧异了。
"上次伤到你了，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我身后搂住我，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我很后悔......"
亲密的动作我下意识就想避开。
"别怕我，好吗？"他低声说着，"像以前一样和我说话......"
我不能说话，因为只要现在一张口就会泄露我已经哽咽了的声音。
身体被扳过来面对着他，眼神躲闪着，因为满眼泪水的脆弱不想让他看到。
"你哭了......"他叹息着，抬起我的脸，"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呢？"
像是在问我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会变成怎样......
第二十六章
我以为当提出要去打工的时候，范凉陵一定会反对，但他只是短暂沉默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小寒，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他似乎是在斟酌用什么字眼比较恰当，"我可以......"
"不是的，我想打工把你之前借给我的钱早点还清。"我说着，手腕被他抓住。
"是不是然后你就可以离开我了？！"他的眼神又冷下来，"就可以去找他了对不对？"
我已经对这样的追问然后解释感到疲倦了，总是质问接着就要花很多时间去解释，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自从他知道木森送我的盒子里是一枚戒指，就经常不放心地找我。
有一次因为临时补课，我比平时晚回寝室，一进门就看到他抱头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我好象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然后冲过来一下就抱住我，很紧很紧，紧到快要窒息。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暗暗想着，他的唇却贴了上来。
很久没有亲吻过，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但是可怕的记忆却又浮现出来，让我只想大叫着推开他。
感受到了我的抗拒，范凉陵略微松开手我就立刻往后躲。
"你还是怕我吧？"他苦笑着问。
"我......我要去洗澡了......"
找到在图书馆整理书籍的工作还是通过了金嘉学长的帮助，一开始他还大惊小怪，"我记得你男朋友不是很有钱吗？"
可是那并不是属于我的啊......
当把一本本的书放到书假上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愉快，但是偶尔吸入太多灰尘便会觉得呼吸不顺，甚至会咳嗽起来。
"你还好吗？"一个声音在身后轻轻的问着，"我有润喉糖，你要吗？"
是他，第一名的沈素。
"不用了，谢谢。"
没想到他也在图书馆打工，更让我惊讶地是他竟然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也许是因为太过相似的经历吧，和他觉得格外亲近，而在他身上，你感觉不到压迫感，只会觉得很舒服。
"叫我素素吧。"他微微一笑的时候尤其漂亮。
虽然用漂亮形容男孩子有些奇怪，但却是我的感觉。
认识素素之后，在图书馆的工作也变地更加快乐，听他讲述他小时候的故事总会有身临其境的错觉。而他最喜欢讲的就是他和一个叫小庭的人之间的事情。
"小庭他啊......"每次只要这样一开头，就可以预想他将要说很久，其实很多时候素素是显得有些安静的性格，但只要一说到小庭就会特别兴奋。
我有些好奇他口中的小庭会是怎样的人，见到他是他来学校图书馆找素素。
和我想象中的大大不相同，他从衣服到裤子到鞋子竟然是一色黑的，再加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十足是一个电影中黑帮老大的架势。
"那个......素素他在另一区，马上就回来了......"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
他只是点点头，经过的学生也偷偷看着他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地人。
"小庭？"
转身看到是素素惊讶却开心的表情，他简直是小跑过来的冲到男人跟前，"你怎么来了？"
"不是答应了要和你吃饭的吗？"男人宠爱地摸摸他的头，"看你，头发上都是灰尘......"轻轻为他掸去尘埃的动作极其轻柔。
这个上一刻还是板着脸的男人竟然在笑着，还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有些呆了。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素素黯然着低下头。
"素素，我可以帮你代班......"我插嘴道，看到素素明亮的眼睛，"你先走吧。"
从楼上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高大的男人牵着他的手，而素素显然正在说着什么，表情是孩子一般的兴奋。
两个人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而当我整理好书架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走下楼梯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还在图书馆吗？"听见范凉陵的声音，在暗暗的楼道上感觉有个人陪着自己，胆子都大了一些。
"我正要回来了。"
"要来接你吗？"
"不用......"似乎有人在我身后，但是一转身却是寂静一片，"我一个人可以......"
越来越接近的不安感，心跳显得格外明显清晰。
"小寒？"
"我在听呢......"忽然有手帕蒙住了我的鼻子，想要挣扎却没有了任何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后倒去。
"小寒，小寒......"
可以听见他焦急地呼唤声，却没有回答的力量。
瞬间坠入无边的黑暗当中，一切停滞。
第二十七章
我是被冷风吹醒的，但是被绑着黑布，看不到外面的环境，只能感觉到是个四面透风的地方，似乎所有的风都集中地吹向我，冰冷而刺骨。
"张哥，怎么处置这个小子？"陌生的声音响起来。
"那就要看他的相好肯不肯答应咱们的条件了。"另外一个人说着，"不过我真想不通怎么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然后是很多人的笑声，我感到有人在摸我的脸，想要逃开却被狠狠捏住了下巴。
"不就是一个长地好看点的男孩吗？哪里有女人漂亮......"
从他们的对话里我渐渐确信他们是要对范凉陵不利，而我就是威胁他妥协的筹码。
但是，他又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联系呢？虽然他身后是跟着一些穿黑色西装的人，但他从来没有让我觉得他和面前的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小子，我们现在就要打电话给你相好了，要是他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哼哼......"
冷冷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只待宰羔羊，但是内心深处却在担忧着范凉陵的安全，刚刚的电话就这么断了，他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出来找我......
"司徒吗？你现在一定很着急吧？怎么......要不要听听一个人的声音？"
司徒是谁？我听见他说出的名字，觉得很奇怪。
"你的心肝宝贝在我这里......要是不同意我上次提出的条件......什么，我开玩笑？"
整个人被纠过去，手臂被拽得生疼。
"说话！"嘴上的胶布被用力扯开，"快让你相好来救你！"
"我......我不认识叫司徒的人......"
"什么？！"不可置信的叫声，"叫你们去绑人，难道也办不好？"
"我说，你的闹剧该收场了吧？"是我不熟悉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
"你是故意的吧？不管他的死活？"
"总之随便你们好了。"电话那头的人挂地决绝，没有丝毫犹豫转圜的余地。
"妈的！"
"张哥，现在怎么办？"
"该死！你还问我！"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往，我鼓起勇气问道，"可以放我走吗？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