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过了，很可惜，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警员这么回答道
“这……”队长舒展了一下的眉头重归紧锁
“我！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就在中午的时候！”在场的人应声回过头来，原来是白川正在向这里跑来，高泽权跟在她后面，两人跨过水泥地面外围的“未干”的标识，一前一后跑到了队长的面前
“哦？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的……”白川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中午的时候，我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看到了她，我肯定那个人就是她！因为那个蓝色头绳只有她一直佩戴……” “哦？当时你在做什么？” “社团纳新！” “她呢？” “只是从我面前经过，微笑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没有听清楚她嘟囔着什么，但是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而且我记得那时候的时间大概是11点左右……” “这么短的时间，凶手竟然做到这个地步？会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队长啃了几下左手拇指的指甲深思了一会，他察觉到这个名叫白川的学生的瞳孔里扑朔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执念，于是问道：“你怎么突然跑过来？” “没……只是有些在意……” “在意什么？” “现在不在意了……因为我已经把我看到的全都说出来了，我可以走了吧？” “请便
” “但是……” “哦？” “活动室里的人头不见了！就在你们跑到这里的时候，那颗人头就消失了！”白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太过于声嘶力竭的原因
“什么？！小子！不是叫你的人看好现场吗？怎么回事！犯人就在这里！就在我们之间！封锁学校！” 队长终于沉不住气了，满脸的严肃里冗杂了某种焦虑，但是敏捷的思维和冷静没有让他退缩，这倒让他斗志昂然
“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明白吗？”，开口说话的人是教导主任，她的意思是让白川先离开现场，回到班级里，只不过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实在让人厌恶，可话又说回来，这样残忍的事就算被学校的人雪藏也是无可厚非，万一被传出去引起恐慌也不过是在增加没有必要的麻烦罢了
燥热的九月终于变得完全晦暗了，人们都发狂了，人在杀人，人在吃人，大家都被这诗意般的恐惧变成了疯子
“高泽权，一切都是偶然的必然吗？” “什么意思？” “为什么江森的死就没有人去提呢？” “我知道刚才你迟疑了，你为什么没有把江森的事告诉那个警察呢？” 白川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也许是心情的缘故，闷热的空气里竟然生出一种邪恶的寒意来
“那样的话不会显得我很可疑吗？教导主任都没有提，我要是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就……”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凶手绝对还在学校里，不应该是学生吧？” “你的意思是……老师……” “没有，我只是猜测，只要对学校环境熟悉的话，未必是学校里的老师或者学生，你看，最近不是一直在翻新吗……而且水泥工在铺设好地面以后又去哪了？” “不在场证明？” “恩……现在只能看警方怎样调查不在场证明了
” 正说着话，高泽权叹了一口气，“现在那个烟枪队长应该正在派人寻找人头吧……到底谁会如此变态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四处乱窜呢？难道真的是妖怪作祟？人头自己会飞？” “你可别瞎说，我有点害怕……这样的场面……我真的是强忍着……”说着说着，白川的眼睛就好像是两只水泵一样，一股清泉涌了出来，她抽泣着，抽泣着，又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高泽权只好用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安慰着她说道：“别怕，我会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 第15章 ·14· “Everything you see exists together in a delicate balance.” F高中每周都会上一节英语鉴赏课，正如眼前所见，现在教室里放着的曲调是《狮子王》的插曲，几只小动物在大荧幕里扭来扭去，白川曾经看过几次这部电影，她知道这句经典台词的意思：“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在微妙的平衡中生存
” 不过现在她打不起精神来，从教室的后门蹑手蹑脚的钻进来后就直接一屁股扎在书桌里
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除了坐在椅子上发呆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事情
“你干什么去了？中午莫名其妙的跑开了之后一下午都没见到你的影子，把那么多活都留给我自己，真不够义气！
”戈弋拿着卡通造型的圆珠笔戳了一下白川的脊梁骨，说完又继续玩弄着这支圆珠笔，让它在指尖不停地回旋着
“对不起！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 “怎么了？” “没什么……” “哦，不过你听说了么？” “什么？” “我听说学校后面刚铺的水泥路面上有一只野猫死在了上面……” “啊？不知道
” “你这人可真木讷，消息太闭塞了！你也要闭关锁国了吗？”戈弋觉得无趣，随便说了几句就不在搭理白川了，恰巧这时刚才去厕所的英语老师推开门挤了进来
英语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梳着三七分，没有胡渣的脸颊看起来十分立体，嘴唇长得性感极了，还穿了一件小西装，雪白的领角下围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温莎结打得既漂亮又正式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很绅士的样子轻手轻脚地坐在讲台前的桌子里，低着头像是在翻阅着什么书
白川知道戈弋一定又在犯花痴了，之前每次上英语鉴赏课的时候她都会盯着这个男老师一直看，直到放学为止，不过白川可不感兴趣，她把头扭向了窗户的一侧，外面的天气还不错，有几分夕阳西下的意思
她开始陷入沉思，明明是一条性命，为什么学校要做到这个份上？难道就连那个名叫代佳的女孩同班的人都不知道吗？ “转学？病假？” 白川实在想不透，这可真稀奇
江森的事姑且不提，这一次的恶性事件竟然还能被学校封锁消息，学生们要么是被洗脑了，要么是学习学傻了，就没有人感觉到危险？万一哪天不详之事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想到这，白川打了个喷嚏，坐在她前面的石雨原本正在偷偷睡觉，突然间被她那如雷贯耳的喷嚏声吓得打了个冷战
“教导主任可真是个厉害的角色，金口一开一切都扭转了乾坤，简直就是‘灵言’……这也太夸张了……”白川一边没头绪地想着一边把手□□制服的口袋里
口袋里空荡荡的，高泽权送给她的那支唇彩也还没有找到，这实在是过意不去，她也庆幸高泽权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原本是想着试探一下高泽权的态度，如果她很介意的话自己就偷偷地再买一支……虽说良心有点受谴责，不过如果善意的谎言能挽留一个人的话也是值得一试的，所以庆幸的是，高泽权并没有在意…… “铃——铃——铃”铃声清脆的响了一会，白川猛地坐了起来，放学了，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她还木讷地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半个身躯，若隐若现的在云海里穿梭着，教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墙壁上映着白川那狭长的影子
不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学生在离开座位的时候没有关窗户，窗帘半掩在玻璃的后面，被风吹的飘来飘去
“这……这是？” 就在她站起身来想要回家的时候，脚下不知是什么东西被踢飞了，撞在桌子腿上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这是……唇彩？怎么会在这？” 白川想不出为什么高泽权送给自己的唇彩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已经丢了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弯下腰想要把它捡起来
“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在敲打着什么
白川站直了身子回头看了看，“有人吗？是谁？” “咚……咚咚” “谁？到底是谁在那？” 一连串“咚咚咚”的声音回响在白川的耳畔，她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教室里空无一人，她知道这声音绝对不是敲门声，它听起来十分真实，与其说是走廊里传来的，倒更像是从自己的脚下发出的
不一会，这声音便消失了
白川停顿了那么几秒，重新蹲下去捡起那只粉红色的唇彩
“哇！” 转折而又转折
突然在她眼前出现的是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救我” 这血字已经与桌子的底部融为一体，歪歪扭扭的样子就像是几条粗壮的虫子，看得出这血字并非是最近才被留下的，它的状态看起来应该是已经被写在这里长达几年之久，周围还有几个模糊的血手印
“咣！” 白川头也不回的拎起书包跑出了教室，她当然不敢回头，白天里一连串发生的事就在她的眼前徘徊，太阳就快要下山了，百鬼夜行的夜晚就算不是真的存在，在这种时候想不信都难
“呼呼呼……” 她冲出了教学楼，几只野猫在嚎叫，暮□□临了，教学楼虽正对着学校的大门，只是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通往那扇大门的甬路变得其长无比，无论怎么努力地跑，却还是无法逃离到彼岸
她跑过了林荫小路，跑过了无人的街角，就连乌鸦都飞回了鸟巢，只有她还是独身一人在街角回旋
“呼呼呼……” 前面就是稍微繁华一点的商业区了，她不敢去等待公车，等待总是漫长的，在这漫长的暮色里，不知又会发生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她不敢去想象，只是机械地迈着两条腿，一步，两步，三步……白川知道，只要向前跨过一步，她就会离危险远一点
“啪！” “喂！你这是在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 白川懊悔极了，她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不堪，光顾着低头向前奔跑却无意撞到了过往的行人——矿泉水瓶转了两转后滚到了不远处的斑马线上，瓶子里的水也在翻转了几个360°后趁着白驹过隙的时候洒了她一身，制服被浸透，湿哒哒的贴在她的肩膀上，露出薄荷绿色的肩带
“你干什么啊？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了
” 这声音听起来耳熟极了，没错，是高泽权那清瘦的影子
“你没事吧？” “我……呼呼呼……我……对不起！不过怎么是你？”白川弯着腰，两只手按在膝盖上大声喘着粗气
“哎呀，慢点说，看你气喘吁吁的！我刚才是去商场给你买唇彩了，之前送给你的那支不是还没有找到嘛！刚从商场里出来就看见你朝着我跑了过来，你竟然没看见是我！？”，高泽权十分体贴地接过白川的书包，顺势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白川的后背
“我……找到了唇彩，不过我也看见了……我的桌子上有血字！不不不！是桌子底下！血字写着‘救我’，就是那种歪歪扭扭的样子，啊！对了！我还听见有人敲打东西的声音！”，见到高泽权温柔且漂亮的眼睛，白川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再那样激动了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呢？” “偶然吧？大概……别想那么多了，也许是你受到中午发生的事的影响而产生了幻觉吧？” “真的吗？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如何解释？” “幻听呗，别瞎想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呢！” 晚风把高泽权敞着的衣角吹得摆来摆去，街上的霓虹灯也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街角确实让人不再那样恐惧了，路灯坏了几只，余下的灯光则苟延残喘的照亮了高泽权深邃的眼睛
“如果你害怕，今晚可以住在我家
” 那是一只温柔的大手，向白川伸过来的一瞬间，埋藏在焦虑的少女心底的黑暗冰释成了一点微弱却温暖的星光
第16章 ·15· 书桌上十分整齐，台灯发出刺眼的白光，光线打在桌角那只正方体形状的玻璃零钱罐上闪闪发亮；书桌的上方是一扇窗户，淡蓝色的窗帘上印着的是星星图案，一盆绿油油的薄荷貌似很怕生，它藏在窗帘后面捂着脸，不时地窥视着白川
书桌旁边则是一张单人床，同样也是星星印花的床单上没有丝毫褶皱
一只鲸鱼抱枕趴在枕头上，白川知道那个蓝色的毛绒娃娃出自王者荣耀里庄周的坐骑，不过她只是感到咂舌罢了，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有如此的少女情结
整个房间里的陈设并不多，让人感到有种莫名的冷清感，倒是黄色的手抓纹仿木地板上那一抹绿色的地毯把整个空间的氛围变得开朗了许多
“我家里有点乱，你先坐下休息好了，我去烧水一会你可以冲热水澡，哦！对了！快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小心感冒！” 说着，高泽权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白色的衬衫，叠好之后摆在了床边，示意白川穿上它，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而然，倒是白川扭扭捏捏的样子把气氛搅扰得十分尴尬，高泽权背过身去干咳了几声便以烧水为由离开了卧室
高泽权出去以后，白川确实感到轻松了不少，毕竟她是第一次来到别人家，也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脱得只剩下一条花边三角裤
卧室的门后面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白川看起来要比现实中窈窕得多，白色的衬衫下两个凸出的少女峰上下颤抖着，不经意间她害羞起来
“咚咚咚！” “我进来了哦！” 还未等白川回应，高泽权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她手里举着的是一杯热水，蒸汽在水杯的上方飘来飘去，水杯是纯洁的白色，白色的水杯下还有一只配套的白色盘子
“哦，谢谢
”白川用一只手接过水杯，另外那只手的手臂则紧紧抱在胸前，虽说她不是那种善于矫情的人，对于此情此景却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白色的衬衫实在是让人没有安全感，只要放下手臂说不定那两个凸起的小兔子就会暴露无遗，被高泽权看得一清二楚
空气变得凝固了，大概是□□隐瞒不住那一份坦诚
“你的父母不和你一起住吗？”，白川故意岔开话题
“怎么？你害羞啊？手一直捂着胸口不累吗？”，高泽权还是老样子，说话一针见血
“才没有！你这人有病！绝对！” “好久没听过你这么说话了，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不知道怎么，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开心
” “……有病！”白川跺了几下脚，回过身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摆在了角落里的小书架，“你有这么多书？都是你的吗？” 一个书籍爱好者的目光必然会被书籍所吸引，正如一只猫总是会被一条鱼所吸引那样，如果猫不被鱼所吸引，那么它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猫
“没错，都是我的，全部
” “你竟然有这么多森博嗣的书！”，白川伫立在书架前，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像还泛着渴望的幽光，“竟然是全套！这么少见的书竟然都被你纳入了麾下！你可真是厉害！真没想到你会喜欢收集书！”白川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忘盯着书架上的书，那上面的书全部是她想要得到的，无一例外，只要能买到，就算是一个月都不买新衣服，不买防晒霜她都愿意
“我这种人就不能喜欢收藏吗？” “没，我不是说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收集汽车模型什么的……” “哦？这个啊，我确实收集了不少
” “……” “怎么了？” “没……没事……”，白川叹了一口气，她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光着脚，穿着肥肥大大的T恤的家伙不可思议，“其实，暑假里我原本也想买森博嗣的作品集，不过……” “不过其他的作品暂时不卖，只有《诗般的杀意》是重复的可以卖……” “啊？你怎么知道？九月的……” “没错，九月的浮生，是我
” “竟然是你！在留言对话里听那口气，我还以为会是一个中年的大叔！” “我有那么老气吗？” “哈哈，真的是你！大叔老板！” 白川止不住地傻笑着，还用手拍了拍高泽权的肩膀，那动作很是轻佻
“不许笑！” “我偏要笑！哈哈！” “你再笑？” “哈哈哈！” “啊！你干嘛？” 蓝色的抱枕翻滚着掉在了地毯上，那条鲸鱼看起来像是在草地上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