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林动,树林里不断晃动着,从里面走出了上百号人,身着铠甲,手拿兵器,更有二十名弓箭手,手执长弓,弓弦拉紧,箭尖直指众人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算了!”,蹩脚的汉话,从树林里传来,隐约可见那富贵公子的身影,高声道,“把舆车里的女子交出来,我可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 “竟然是古封营的兵!!好大的胆子!!你究竟是谁?!”,宁小宝认出对方的铠甲和兵器,怒喝一声,策马而上,站在队伍前面,临危不惧,脱口骂道,“莫非是金都尉那不成器的儿子!!”, 金知宣吓了大跳,一时语塞,要知自那日他偶然撞见二楼的天仙美人后,再看看之前楼下的三人,只觉比之差矣,连家里的美人儿都腻味了,没一个看上眼的,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只有那惊鸿一瞥的美人儿
离开酒楼后,金知宣派人悄悄跟着这些人到落脚的客栈,也知道对方的侍卫数目,在城中硬拼恐怕得不到好处
对方看上去像是中原的权贵世家,遣人打听,只知前往燕山城,金知宣不傻,知道不该惹这样的人,可是他在龙门城欺民霸市惯了,*熏心,一心一念惦记着美人,再加上父亲金都尉恰好不在城中,于是他心生一计,假传父亲之令,从营里调了百号人马,只道彻查来历不明之人
以他所想,拥有上百的装备精良的将士,武器所向,就算对方有侍卫,定是不敢反抗,否则,与朝廷的兵作对,可是杀头的罪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他就能狐假虎威的,震慑住对方,借机寻个理由,彻查对方,把美人带回家中
等父亲回来,就算此事东窗事发,没有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拿他是问的
谁知对方竟然识破他的身份,让金知宣慌了神,但事已至此,临阵脱逃绝非他的作风,他试探着朝舆车望去,帘子关的紧实,看不见里面的美人儿,嘴硬地说道,“你竟然知道,是朝廷的军,便束手就擒罢”, 还没待宁小宝说话,只听得咻的破空声,一支箭羽飞速从对面树林而来,直直射穿了周池羽舆车边,执弓的弓箭手手腕,顿时长弓掉落在地,手腕血流如注,金知宣得意地说道,“不要反抗,把人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宁小宝怒不可遏,顺势掷出手中长刀,朝着动手的弓箭手而去,那人吓的慌忙往后退去,长刀掷地有声的落在他脚下不远处,颤的嗡嗡作响,伴随着宁小宝的高亢地质问声,“素问古封营镇守龙门城,功不可没,却不知竟是助纣为虐之众!真乃西北军之耻!!”
那将士们闻言,有些迟疑,纷纷望向金知宣,带着疑惑和质问的神情,金知宣露出腰间的令牌,高声喝道,“此行人来历不明,尤其是车中女子,所去燕山,不知有何图?本公子封父亲之命,率人彻查,等查清后,自会放你们离开!”
“放肆!漠北蛮子,竟连舆车中乃何人都不知?!竟敢放出此话!”,余风怒喝道,那金都尉是中原人,而金知宣自幼生在龙门城,学的是漠北话,穿的是漠北服饰,最忌讳的便是称他是漠北蛮子,一听此话,连余风后面那句话都没来得及细细体会,立刻暴跳如雷,脱口骂道,“上!给我拿下他们!”
二十支箭羽如流星划过,所有侍卫戒备,躲在车边或是马后,马儿中箭,嘶声咆哮着,有侍卫右臂中箭,咬牙拔掉,拿起长刀就往前冲去
两拨人马迅速厮杀在一起,宁小宝身形跃起,跳到地面,顺势勒住一个人的脖颈,却没有下狠手拧断,而是手刀劈过,打晕在地,接着夺过他手里的长枪,如游龙般杀入了对方的阵营里
对方身着铠甲,手持兵器,且人数颇多,占据了优势,逐步往舆车包围而来,但宁小宝却如最灵活的狐狸,闪躲跳跃着,不断击倒对方的将士
“把那个家伙给我拿下!!”,金知宣大声喊道,宁小宝慢悠悠的枪柄击在一人的手腕,打落武器,手肘撞在对方头上,听见金知宣叫喊,还不慌不忙的顺手把一个头盔朝他扔去
面对铠甲精兵,侍卫们节节逼退,或多或少都负了伤,苏沐雪按捺不住,让周池羽留在车里,掀开帘子,劲风吹着她的裙摆飞舞,肌肤赛雪,容颜绝美,她提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该当何罪!”, 清悦的声音,掷地有声,让古封营的将士动作一缓,惊讶的望来,那金知宣终于得见美人儿真面目,比那日的一窥的姿色还要增几分,整个人都失了魂,耳朵里完全没听见苏沐雪讲了什么话
“快!快!给我拿下她!!”,金知宣喜不自胜,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急忙说道,那将士们面面相觑,惊慌失措地望向领队的人,示意该如何? 那领队的人脸上懊悔不已,神情变幻数下,终是下了决定,说道,“只怪金知宣这纨绔趁着都尉不在,以军令诓骗我等
如今,事已至此,若眼前的朝廷官员是假,我等偷生,若是真,我等必死无疑!!”
众将士闻言惊慌不已,作势要扔掉手中兵器,那领队的人,眼中厉色一现,低声喝道,“今日之事,在漠北之地,金都尉看在他儿子的份上,只会息事宁人,前提是这件事,没人敢传出去,所以……”, 领队的人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杀意闪现,这些将士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之前只因金知宣要带走人,而手下留情,如今杀意一起,气势与前截然不同
“沐雪退后!”,宁小宝高喝一声,只见一支箭羽突然朝着苏沐雪胸前射去,金知宣急的跳起来,破口大骂道,“不准伤她毫发!!”, 可古封营的将士似乎置若罔闻,锋利的箭羽紧接着而来,朝着苏沐雪射去,周池羽一把拉过苏沐雪上车,箭羽落在车上,扎成了刺猬似的
“我处处手下留情,你等竟敢下杀手!!”,宁小宝眼见苏沐雪有难,眼中怒意乍现,高声喝道,鹞子翻身的往金知宣而去,擒贼先擒王
“快保护我!!”,金知宣惊慌地往后退去,高声大喊,可古封营的将士,并未抽身救他,反而拼命往舆车而去,长刀斩落了数名侍卫的首级,血流成河,让人震惊!! “该死!!”,宁小宝长枪调头,格挡开往侍卫胸前刺去的刀,枪尖在将士铠甲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枪头挪动,割断了对方的脖颈,鲜血溅了一地,染红了眼睛,“杀了她!”,古封营的兵杀红了眼,下手再不留半分
第51章 锋芒 宁小宝琥珀色的眼眸在满目鲜血里变幻着色泽,闪耀着诡异的光芒,她单手执长枪,枪尖滴着鲜血,缓缓抬枪,指着对面的人,说道,“别逼我……要你们……的命!”,冷静而平缓的声音,带着无尽杀意,从她身上弥漫出让人不由紧张的威压,竟然震慑住了对方,一时陷入僵持局面
古封营的将士面面相觑,有些踌躇地握着刀,围着宁小宝,不敢上前,宁小宝刚要上前,却是耳朵一动,似是凝神在听着什么,随即宁小宝愤恨地把枪往前狠狠一掷,吓的最前面的人慌忙退后,枪尖深深扎进土中,来回晃动着
宁小宝把尾指放在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不解气地骂道,“算你们走运!!”
面对这个手无寸铁的人,把枪扔掉,大喇喇站在众人眼前,丝毫没有戒备,本是大好的进攻机会,可是古封营的将士,却犹豫了,此人善出其不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把戏…… 错过最好的机会,就听到急促如骤雨的马蹄声,越来越急地往此处赶来,远远就能看到旗帜绣着的威猛黑虎,一队黑虎精兵转瞬即到,铠甲精兵,锋芒毕露,气势凌人,把古封营的将士震压的不敢动分豪
“大胆!竟敢对昭宁公主无礼!古封营的崽子们都活腻了!!”,一声如雷的咆哮声,震的众人耳朵生疼,宁小宝脸色变了变,悄然往后躲去
整齐划一的兵戈声,伴随着呼喝,黑虎兵单手持圆盾,另一手持长枪,把古封营的将士包围起来,从队伍的中间缓缓骑来一人,乌金铠甲雕刻着咆哮的凶猛黑虎,手执长刀,寒光熠熠,马上之人轰然落地,如铁塔般高大威猛的身躯,他抬手脱下头盔,双眼瞪如铜铃,浑身浸着征战沙场的凌人气势,活脱脱一副阎罗的模样,让年轻的小兵,一看就吓白了脸
“威武将军!!”,那古封营有人认出来,脸色大变,忙的扔下手中兵器,跪下叩头,旁的人一听,纷纷扔下兵器,瑟缩着跪倒在地, “老子不知道啥时候古封营的兵这么无法无天了?!啊?!”,来人抬起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人身上,伸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金知宣的脸上, “我爹是古封营统领金贺之!!”,金知宣被一巴掌扇的满脑袋都是金星,还不知死活的吼叫着,“金贺之不会教儿子,老子替他管教!”,来人又是一脚踹在金知宣胸前,让他飞出去,捂着胸吐了口血
“威武将军”,苏沐雪下车,作福道,“沐雪丫头,可是许久不见了,长的越来越标致了”,来人收敛了刚才的凶相,老脸绽出笑容,和蔼地望着苏沐雪,作势要拉她到眼前好好端详下, “爹,你的老脸笑成一朵花了,放开你的手,重手重脚的,小心伤到她”,宁小宝眼看着苏沐雪落入毒手,只好从马车后走出来,伸手拍掉她老爹不知轻重的手
宁远武眉毛一挑,瞪着铜铃的大眼,就要破口大骂,却看着周池羽跟着从舆车下来,忙撩起铠甲下摆,作势跪下行礼道,“宁远武见过昭宁公主!”,“将军不必多礼了”,周池羽忙的拦着宁远武的胳膊,不让他跪下
“素闻威武将军英武不凡,果真令池羽钦佩!”,这是周池羽第一次看到威震漠北的威武将军,论起辈分,周池羽是小辈,只是她贵为公主,宁远武性子死,自是要礼数周全,可周池羽却担不起,所以拦住了他
离得近了,周池羽看到宁远武的鬓角染雪,漠北的风霜如洗涤古老城墙般,同样摧残着这位威武的将军,在烈日和风沙里变得枯黄而干裂的肌肤,握着兵器的粗糙大手,可是那双眼睛却毅然而坚强,就如在风沙里始终屹立不倒的高耸城墙,以生命在守卫着大周的边疆
以他这般年纪,看上去却比在中原的同龄人老了数岁,可是却令人不得不钦佩
宁远威、宁远武、宁远之,宁家一门三杰,替周朝征兵漠北,换取边疆和平,驻守在燕山关十余年,从没有向皇帝索取任何赏赐,也没有参与朝廷的争斗,一心为国保卫疆土,此等不求功名俸禄的臣子,是大周的福气
“漠北荒瘠,公主一路可安好?”,宁远武见周池羽一脸感慨地望向他,后撤了两步,生怕自己的相貌凶狠,吓到她,拱手问道, 周池羽缓过神来,微微笑道,“宁将军不必多礼,昭宁与小宝自幼一起长大,将军叫昭宁便可”, “尊卑有别,宁某怎可无礼?!”,宁远武连连摆着蒲扇大的手掌,夸赞地说道, 宁远武是个粗人,常年在军营惯了,容貌不怒而威,自带一股凌然气势,别说幼童见着他,都会吓的哇哇大哭,就连刚入营的新兵,只要见他瞪眼,都会紧张的两腿打颤
这种威厉的气势,是在沙场征战数年而来的杀意,能震慑敌人,而周池羽看着宁远武,竟能淡然相对,不得不让宁远武意外,心里对周池羽多了分赞赏
“小宝平日都随意叫惯了,昭宁不在意的,将军不必多礼”,周池羽轻飘飘地看了眼宁小宝,宁小宝心道不好,拔腿要溜,宁远武一把跟小鸡似的抓过来,说道,“小宝!爹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竟敢对公主无礼!”, “爹~~”,宁小宝抬起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娇声喊道,她倒是知道以柔克刚之计,宁远武对自家女儿下不得手,只是一把扔在周池羽身前,说道,“小女骄纵,公主看如何罚才好?”, 周池羽眼尾微挑,示威地看了眼宁小宝,抱着手臂似是在思索着,嘴角微微扬起,大有一副你落在我手里的得意,宁小宝看不过去,背着她老爹,朝着周池羽龇牙咧嘴的示威,看的周池羽身后的侍卫,脸皮不由抖了抖,心想,这姑娘未免胆子太大了
“小宝心性顽劣,言语虽有失礼,倒不是大错,将军带回家管教便是”,周池羽有礼地答道,拢起衣袖,轻巧地顺势一拉,把正在做鬼脸的宁小宝转过去,正好和宁远武来了个面对面,这样,宁小宝龇牙咧嘴的模样就定格在她老爹的眼里了
“唔?!小混球!!胡闹!!没有规矩,旁人会说我宁远武教女无方的!!”,宁远武话雅∽∧”Φ亩洌遄帕澈鸬溃”a15袒帕耍诺啄ㄓ停瓮染鸵埽白プ∷保段浜鸬溃诨14恳挥刀希阉训泻芏嗍值哪”Υ烁鼋崾担鹤殴蛟谀段溲矍啊 “罪状一,擅自带黑虎二骑出营,每人受罚十鞭,你作为领头人,加倍,罚二十鞭;罪状二,对公主殿下粗鲁无礼,有违家规,罚二十鞭;罪状三,不留书信离家出走,让你娘担心牵挂,罚十鞭;共五十鞭!!绑上!!立即执行!!”,宁远武沉着脸喝道
“爹~~五十鞭我会死的!”,宁小宝哀叫,转头朝着周池羽瞪眼,却被将士绑的严严实实的倒在地上,“宁将军,这一路多亏了小宝护送……”,看着五花大绑的宁小宝,苏沐雪不忍心的上前替她求情,周池羽装作不经意的揽了她的袖角,打断了她的话语
“沐雪丫头不用替她求情,光是调兵这事,她也应吃些苦头”,宁远武望着苏沐雪,放柔了声音,嘿嘿笑道,“小宝生性顽劣,挨鞭子是常事,她早就皮糙肉厚了”, “爹,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宁小宝被倒吊在树上,张口喊道,“嘴给我堵上!”,宁远武头也不回,望着苏沐雪不停打量着,眯着眼笑道,“沐雪丫头,听说你还没订亲是吗?”, 破空的鞭子声响起,啪的一声,结结实实落在肉上,宁小宝哼了一声,咬着牙不喊,苏沐雪担忧的望去,仍是有礼地答道,“宁将军,的确尚不曾订亲”, 宁远武把头盔递给副将,笑道,“苏家和宁家交好,别见外,叫宁叔就好
说来也巧,我家正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与你年纪相当,不知……”, “哎哟喂,爹啊,你倒是当上媒婆了!”,宁小宝咬着牙在旁哼道,宁远武浓密的眉毛挑了挑,老脸微红,朝着将士摆手道,“给老子打!下手不许轻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宁小宝皱眉,咬着牙喊道,额头已是满布的汗水,悄声嘀咕了两句,“这么慢,怎么还不来?!”
只听得不远处有马蹄声急促而来,宁远武似是意料之中,哼了一声,皱着的眉间逐渐舒展开来,“停手!!”,听见一声低喝,只见前方五匹马儿,油光水滑,生的俊朗飘逸,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从马上跃下五人,穿着黑色薄甲,身躯高大,容貌有些相似,浓眉大眼,俊朗丰神,焦急地看了眼宁小宝,再用凌厉而锋锐的眼神,制止了将士挥出下一鞭来
那将士望着眼前虎背熊腰的五人,再望了眼凶神恶煞的宁远武,艰难地吞了口水,握着鞭子的手,直打颤
第52章 燕山 五人齐齐走到宁远武身前,跪下道,“求父亲(二叔)饶过小宝,我等愿替小宝受罚”
宁远武哼了声,不说话,宁小宝一听,在旁连忙大叫,“爹,分给他们,你说的,自家人甘苦与共!!”,随着她一说话,额头掉落几颗汗珠,脸色惨白惨白的, 宁远武摆手,五人自觉地站在宁小宝旁边,将士已经见惯不惊的,手中长鞭挥舞着,五人各挨了八鞭,幸亏打的慢,宁小宝只挨了十鞭
五人眉头也没皱一下,挨完鞭子,忙的把宁小宝放下来,一把抱在怀里,心疼地看着她,“二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还没死”,宁小宝挣扎两下,跳到地上,龇牙咧嘴的,往苏沐雪挪去
“你们几个兔崽子,消息挺快”,宁远武见女儿没事,眉头舒展,嘴上仍是骂道,那五人走到周池羽身前,恭敬跪下道,“宁远威(宁远武)之子,给昭宁公主请安!”, 周池羽微微点头,瞥了眼向苏沐雪靠近的宁小宝,轻声道,“将门出豪杰,诸位不必多礼,素闻宁家人团结,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