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滑落在地上的匕首,对准手腕中间的铁链用力一挫,割开了手腕上的合金手铐,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的手凑上去摸着海盗头子脖颈的脉搏,几分钟后,确认她已经死亡的林池死死捂住腹部的伤口,小心绕过被海盗头子打残打死如死鱼般挤在地上、绝没有办法对她造成威胁的海盗们,出了船长室
后颈的腺体头一次因为身体上的创伤而闭合,免去了打抑制剂的收尾工作,林池捂着小腹有些艰难的在海盗们的装备中找出一个医药箱,坐到了一个座位上
她现在不是很敢靠近那些被拷住双手的乘客们,因为其中有许多人也发情了,虽然因为被制住的原因无法对她造成威胁,但如果靠的太近,以她现在受伤的状态很可能伤上加伤
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池将一撮如冰的发丝抓起来咬在嘴里,打开医药箱取出鱼钩形状的缝合针和长长的白线,颤抖着手指打算自己缝合伤口,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林池却迟迟下不了手
说到底,她只是个被娇养了十几年的帝国皇女啊,无论表现的有多么冷静、狠历,却总是有脆弱的时候
“那个,大姐姐,我帮你缝好不好?我是医学生,有过这方面的训练
” 她虚弱的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发现她是之前被自己提醒掩藏过信息素的女孩子,心里不由安定了一些,轻声道:“你挪过来一点,离他们远一点,我去给你割开手铐
” 心里明白,乘客们都是无辜的人,但还有人发情状态没消减,她不敢冒险
等到女孩远远的离开了人群,她艰难的走过去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帮她打开了手铐,就地靠在了墙边:“就在这边手术吧,只是要麻烦你过去拿医药箱了
”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她此时面色苍白、嘴唇更是苍白,眼睛十分黯淡,黑沉沉的,像蒙上了一层雾气般朦胧
想到了什么,她对拿着医药箱的女孩补充道:“不要打麻药
” 虽然伤口在腹部,按理来说注射麻药不会对神经造成多大的损伤,但对于追求上战场、并且是操纵机甲作战的林池来说,任何会破坏神经灵敏度的危险她都会极力规避
她要留着这颗还算灵活的脑袋去和那个人战斗
“可是如果不打麻药,你会很疼,到时挣扎起来我按不住你,很容易对你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女孩担忧道
林池左右扫视了一会,目光在一旁的立柱上落定:“把我绑在那根柱子上,压着我的腿进行缝合
”她本是盛极的容颜,此时却褪去了所有颜色,又自有一番洗尽铅华的柔美
简单的止血、清理工作后,女孩稳稳的捏着缝合针开始在林池伤口上穿线,林池紧紧咬着柔韧的发丝,细小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滑落到白皙的脖颈里
一半是因为情绪的紧张,一半是因为缝合时剧烈的疼痛,女孩每次下针,林池的小腹都是一阵剧烈的抖动,滑腻的肌肤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残酷美感
女人吸气的声音,让见惯了伤患的医学生都觉得痛了,但除了那深深的吸气声,从第一针到最后一针,女人都没哼过一声
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已经渐渐有了涣散的意味
“不会有人笑话你的,这么严重的伤,就算叫出来也没什么
”期间,因为不忍,女孩这样提醒道
然后她看到这个救了所有人的omega大姐姐露出了一抹极清淡、极苦涩的笑
“我小时候遇上过一个人,那时我喜欢到处跑,遇上她时正巧摔在了地上
她把我拉起来,跟我说……”林池的黑眸逐渐变得空洞,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痛就哭出来,你一个小孩子,从哪里学来这么倔强的表情?”大概是当时她含泪忍痛的表情太过明显,那人直接递给了她一张青色方巾
“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凭什么说我是小孩子!”气鼓鼓的挥开那方巾,小林池有些不服气
而那人好脾气的捡起了方巾,拿干净的那一面给她细细包扎了柔嫩膝盖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再一次强调道:“痛就哭出来
” 彼时她半蹲在小林池的身前,林池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人用红绳扎着一头整齐小辫的脑袋,大概是被她展露出来的温柔迷了眼睛,眼泪就真的不再是只在眼眶里打转了,可她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威胁她:“呜,这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父皇,父皇他说皇族不能轻易掉眼泪的,呜呜
” 而那人用手给她擦掉了眼泪,再次微笑说道:“好,我不说
以后你嫁给我吧,在我家里,不用忍的这么辛苦
” 她明明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话却老成的很,带着丝大人般的笃定自信,仿佛她说的话就一定会实现
她叫周瑾,是林池在那年被定下来的驸马,一个刚刚开蒙的、令得举国欢庆的双s级alpha
而从周瑾背叛皇室那一天起,无论是父皇的尸体旁还是生产时的剧痛里,林池都再没流过泪,年少时那个承诺她可以尽情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哭泣的人已经变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固守着以前的自己? 那个被现在的林池痛恨着的、软弱天真的第五皇女
第12章 .母女 如此等到夜晚,一支端着激光枪的军方小队破开了飞船的大门,对里面的乘客进行了营救,为首的那名军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冲到了船长室里,片刻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林池落在船长室的腕表
“这只表的主人你们有谁看到?” 此时林池盖着毯子蜷在角落里睡着,没人能回答她,而她在乘客里扫视一圈,终于在明显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看到了一直挂在心里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面色苍白,墨发绸缎般铺在了身上,正紧闭着双眼睡着,挺翘的长长睫毛上还沾了一点红色,像是血液的痕迹
她大步朝女孩走去,小心翼翼的掀开毯子将人抱在了怀里,对坐在林池身边试图阻止她的那名omega女孩警告性的瞪了一眼:“她是我的战友
”然后把这里交给小队的其他人处理,抱着林池上了小型军舰
“怎么伤的这样重?”看着林池被鲜血浸透的衣衫,陆子饶深深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来晚了
”把腕表套在林池冰凉的手腕上,陆子饶小心剥开林池的衣服,把她放入了疗养舱
挂满刑具的陆家刑室里,刺目的白炽灯将一切照的清晰可见,鞭子的破空声不断传出,伴随着逐渐加重的喘息声
那声音十分低迷,泛着丝女性的柔和,又带了十分的痛楚
陆子饶单手撑在身前跪在地上,金色的长发被扎成马尾拉到了胸前,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丝质白衬衫,那白色已经被背部不断涌出的血液染成了红色,后背被血浸湿,而前胸也是湿的,不断从毛孔中渗出的汗水将衬衫洗过一遍似的,而她只是紧咬着牙关,只在实在忍不住时发出一两声痛吟
“擅自离校二十鞭,私自调用军舰和特种部队四十鞭,子饶,妈妈教过你的,人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陆子饶身后站着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女人,女人戴着圆润的珍珠耳环,微胖,手上捏着一支染血的长鞭,她有和陆子饶一样的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眸,却毫无陆子饶那春日阳光般的感觉
陆子饶微曲着背,胸膛因为痛意而剧烈起伏着,两团软肉兔子一样跳动
随着鞭子从身上撤离,她支起身子,站起来有些踉跄的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我知道的,母亲
我先走了
”惩罚已经完成,她心里清楚,她妈妈不会想继续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果然,随着她的话落,她看到她妈妈点了点头,耳边缀着的珍珠耳环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小姐,药已经备好了,你先在床上趴会儿,我给你做了清理后就上药
”熟悉的佣人早已习惯看到鲜血淋漓的陆子饶,也早就精于处理外伤
内心牵挂着同样受着伤的林池,没有在家休养,带着一身新鲜的伤痕,陆子饶回到了学校
她把林池送回学校时,林池还昏睡着,明明只是失血过多,但林池的模样却像是被耗尽了精力,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她不放心
果然,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池还在床上,见到她开门,睁开眼来看了看她,黑漆漆的眸子里有一片罕见的灰暗之色,像是珍珠蒙了尘
精神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呀
因为质地稍硬的制服会撕裂伤口,此时林池并没有穿学生制服,而是换了件粉色的丝质衬衫,所幸她和林池如今都处于停课状态,这身打扮也不会被风纪委员抓去受罚
她走到林池床边坐下,因为虚弱而变得冰凉的手碰了碰林池的额头,想要看看林池的身体状况
而大概是手太冰了,或者是不习惯在清醒时候与人有肌肤接触,她一碰到林池,林池就缩了缩脖子,露出了小动物一样的警惕神情
陆子饶不由失笑,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她故作伤心的叹口气,哀怨道:“醒了就不给碰了吗?你昏迷时还是我亲手抱你回来的呢,现在躲是不是晚了?”说完,她果然看到林池掀开眼皮瞪了她一眼
瞪的她通体舒畅! “好了,吃过饭没有?我带了吃的,你多少吃点
学校那边我给你请了一周假,到时你的伤势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是几乎把腹部捅个对穿的狰狞伤口,但有先进的疗养舱治疗,又有快速恢复的体质,好起来还是快得很
被扶坐在床头,林池小口小口的喝着陆子饶带来的入口即化的鸡丝粥,胃里的暖意似乎一直延续到了心里
她酝酿了很久终于开口:“谢谢你
”从小到大从没跟人道过谢的皇女殿下有些窘迫,道谢的话一出,她的脸蛋就先红了起来
陆子饶看的有趣,忍不住逗逗她:“说声谢谢就行了?你要怎么谢我?” 林池看出了那其中的玩笑意味,斜睨着她:“你想我怎么谢你?” 成功把皮球踢了回去,很好,看来林池智商还在线
陆子饶却突然认真起来:“以身相许如何?” 随着这句话出口,她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搭在床沿的手指也因太过用力而变得发白
她们到达偏僻的g3星球,找到迫降的那艘旅游飞船时,原本已经做好了强突的准备,但一切准备工作过后,推进却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一路上连个反抗的海盗人员都没有
后来她们进入飞船内部,循着林池腕表的信号进了船长室,却发现海盗们死的死、伤的伤,其中最凶残的那个海盗头子更是已经断了气
这实在太不寻常
把林池放进军舰的疗养舱后,回到旅游飞船上进行收尾工作时,重重疑点使得她不断追寻下去,终于从某个beta乘客口中得知了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一个omega突然的发情使得所有能够活动的alpha发狂了,海盗内部进行了一场恶战,而乘客们因为被束缚着没有加入,只是不少alpha也发情了
但问题是,乘客所指认的那名omega,却是身为a级alpha的林池
而之后,鬼使神差的,陆子饶打开了属于林池的背包,看到了那十几支抑制剂
某种可能性已经越来越有真实感
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回航的路上陆子饶取了林池一点腺素进行了分析,得到的结果让她高兴又茫然,高兴的是她竟然是个omega,茫然的是,身为omega的林池,不好好报考相对较悠闲的文职类专业,却要去注定战斗在最前沿的机甲系,不知道,这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了
想到林池平常训练时不要命的练法,陆子饶果断将林池的真实身份这一消息封锁,既然林池要冒充alpha,自有她的道理
但......她刚才还是忍不住表白了
短暂的错愕过后,林池靠在床边有些勉强的说道:“咱俩都是alpha,我怎么以身相许?” 之前在船上她强行进入发情状态后又因受到重创而强行终止,腺体完全闭合了,造成的损伤是巨大的,没有大半年时间别想缓过来
在此期间,她不仅不会有信息素外泄的危险,也不会接收到alpha的信息素,身体会一直处于一种虚弱状态,虽然咬咬牙也能完成正常的学习和训练,但要付出的是更多的精力、要吃更多的苦
而正是基于腺体的暂时萎缩,她认为陆子饶不可能在她昏睡时候发现她是个omega,因此对于陆子饶的表白她并不在意
陆子饶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又很快露出平常的那种灿烂笑容:“我是说让你做我小妹啦,以后当牛做马,任我驱使?” “找打是吧?”林池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可不就是找打吗?趴在林池床边,想到为林池挨的那六十鞭,陆子饶心中微苦
这件事以陆子饶被记过而告终,虽然营救战友是正当理由,但陆子饶擅自离校也是事实,哪有犯了错而不处罚的道理? 不过说到底,记过这种事情,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可能是以后影响部队前途的污点,但是对陆子饶这种军派嫡系子弟来说,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处罚
感情好起来以后,陆子饶发现宿舍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
早晨,林池通常会比她早起,将自己收拾干净后,陆子饶才会慢悠悠的抱着衣服晃进浴室
在此期间,陆子饶总是乱糟糟的被子会被林池顺手铺好,和以前的独来独往也不同,在陆子饶尝试过几次后,林池也就养成了和她一起去上课、训练、吃饭的习惯
她们开始像朋友一样相处
至少在单纯不作他想的林池看来是这样
而每周的训练课之后,陆子饶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先行离开,而是会留在宽敞的训练室里陪着林池挥洒汗水,有一次,林池训练过度导致全身无力,她把林池背回了宿舍
偌大的校园里树影瞳瞳,她背着那个倔强的、可爱的女孩子一步步走在校园光洁平直的大道上,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后背能直接感受到那女孩心口的跳动,夏日的夜风既燥热又温柔,偶尔将林池的一缕幽黑发丝吹到陆子饶的鼻尖,闻着属于林池的幽香,陆子饶心中从未有过的充实,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有了十分强烈的愿望,希望那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时间却如一个步履匆匆的旅客,悄然走过这年的夏天,来到了这年的秋天
林池入学第二年的第二个学期
青叶军校按例进行了四年一次的军演,邀请了联邦数所有名的学校,在可容纳数万人的校场内张扬地展示着自己的实力,恨不得把一场军演变成一场真正的阅兵
军演将维持三天,从射击系的高速移动靶准射到机械系的零件高效组装再到物理系的无人机展示......各系都拿出了足以撑门面的东西,而作为青叶军校压箱底专业的机甲系,自然也免不了出席这一盛会,届时,将在第三天表演机甲对战
“小池,你今天不能去训练了,明天就要对战表演,你得维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学校对这次军演很看重的
”一面往嘴里送着排骨,陆子饶一面劝道
这次的机甲对战,学校本着择优的原则在机甲系的各级都进行了挑选,除了高年级的那几名盛名在外的学姐学长们,大二级的林池、陆子饶以及大一的一个名叫张默的学弟和他的搭档也在表演队列中
“恩,我知道的
”小口的喝着牛奶,林池认真的点了点头
表演的场地就是她们机甲系的训练场,可容纳数千人的看台上,坐在最前排的是青叶军校的校长以及其他一些学校的领导,这之后是老师专属区,因为青叶的学生太多,加上其他学校也带来了许多学生来观摩,因此只在每个系里抽掉了一部分学生入场,严格的划分了区域
由于青叶军校是以制服的颜色来做大致区分的,放眼望去,是一块块纯色的斑斓色块,看起来整齐又明朗
至于其他没能入场的学生,则能在校内广场观实时的机甲对战,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全息投影技术能够令他们身临其境
被誉为未来战场的决策型武器,机甲,无疑是最令人瞩目的战争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