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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by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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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他把玩着手中的兵符,无意识的裂开嘴,不是笑,而是无聊。若不是萧何,他才不稀罕做什么狗屁大将军!战争,杀戮,血腥,哀号,没有一样不是他厌恶的,但-----
刘邦不喜欢自己,他再清楚不过,试想,在一切都准备妥当时,第二日就要封坛拜将,那个将却不见了,他不气疯了才怪!若不是萧何追了去,他才不回来!要知道,他也一点儿都不喜欢刘邦!
萧何,萧何,萧何,汉军中的萧先生,刘邦的大谋士,我的萧大哥,如今已是自己的情人。他的一切都毫不保留的给了自己,可他总觉得他还保留了什么。
是的,他的心,他的心没有自己。
脸上甜蜜的笑掺杂了几分苦涩,他的心装下了太多太多,如何能再硬塞下自己?
自己变贪心了,从原来的远远观望,到后来的如影相随,再至如今,一步步越陷越深,越来越贪婪,渴望拥有他的全部。无名小镇中的七日,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他拥有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可七日何其短暂,就算是梦都短得像天空的烟火,一闪即逝。
于是,他们有了七年之约。
七年之后------
"又在傻笑什么。"刚进入韩信帐中的萧何低声笑问。
正在幂想的他一见到萧何双眼都笑成了月牙状,三步并两步的跳到他面前:"大哥来了,我在想七年------"
"明日就要随主公出征,你可准备妥当?"他打断韩信的痴话,正色道。
"有什么好准备的,抬脚走人就是。"他拉着他,不舍的咕喃:"只是不能跟大哥在一起了。"
"又不是孩子-------"萧何的话说了一半,看到他眼圈又红了,后半句直接噎进了嘴里。叹着气,从腰上解下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希望给他:"它跟我多年,你收着,权当我就在身边。"
韩信抿着嘴不接,瞪了它半响才说:"一个死物,我要他做什么!"
萧何无语,轻轻的握紧手中的玉佩。
热拢的气氛突然间静得吓人,良久,萧何才轻轻的问:"那你想怎样?"声音很低,却带着隐隐的怒气。
他红着眼圈,松开攀着他的手:"我能怎样,都要上战场了大哥还骂我,难道大哥都不担心?万一--------"
"韩信------"萧何轻喝,间尾拉得悠长,轻轻扬扬的拉扯出另一扬誓言:"韩信,此话我只说一次,你在我在,你死我亡,莫要把我的话当成儿戏。"
"大哥-------"他动情的紧握住他的手,‘你在我在,你死我亡'每一个字都如烙印一般深深烙进他的心底,平复了他慌恐不安的心。他是把命都交给了自己------
"好了,若是无事,我回去了。"萧何一脸平静,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大哥别走!"韩信从身后抱住他,满怀欠意的低喃:"我错了,大哥,别生我的气。"
"松手。"他不动,声音依旧清冷。
"不要!"他抱得死紧:"我一松手大哥就要走,大哥还在生我的气,大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萧何略去声音中的冷淡,缓缓的说:"我没有生气。"
"真的?"韩信试探的问:"那大哥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约法三章你忘了?"他提醒,"还是,你想毁约?"
韩信不甘心的松开手,闷闷的退到一边。约法三章,该死的约法三章!他怎么会忘?怎么敢忘?
约法一,两人关系不得让第三人得知。好嘛,他好面子,他保密就是,虽然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约法二,在军中不得过于亲近!这条真是惨无人道!生生的把他的热情扼杀!萧何却说隔墙有 耳,太过亲近在军中影响不好。去他的鬼影响!
约法三,如若毁约,恩断义绝!他哪里还有胆毁约!
自从定下这丧权辱国的约定,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真希望萧何能突然失忆忘掉它的存在!可是他却时不时的在他耳边提醒,害他看得到,吃不着!可恶!
萧何见他气闷的样子,心中的火似乎也退了不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日子还长得很,你又何必急于一时,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
韩信巴巴的瞅着他,眼圈依旧红着,不言不语。

战神
"我会给你写信。"他退了一步。
"一天一封。"韩信得寸进尺的要求,见不到人,见到写也好,虽然依旧是死物一个!
"嗯?"萧何挑眉看他。
"三天一封,我不再退了。"韩信讨价还价,一副誓死捍卫领土的模样。
萧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天不说一句话。
韩信硬着头皮,顶风做案,从他身上把玉佩又摸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贴身藏着:"这个还是给我好了。"接着像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四处乱摸一通,最后把剑上的剑穗解了下来缠在萧何腕上:"这个给你,定情信物,好好保管。"
这是什么跟什么?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上陈旧的堇色剑穗,想要解下来,最终还是忍下。
"行了,早点睡吧。"他拍拍韩信的肩,走到门口时才顿了顿,轻轻的说:"好好保重,莫要令我挂心。"
韩信的心一暖,由心的笑溢满双眼,放心,放心吧-------
□□□自□由□自□在□□□
大军东进,刘邦为主,在礼,韩信为辅,于兵。先礼而后兵,礼不攻下,自然出兵。
一路上,只要是敌人,韩信绝不心慈手软,遇神杀神,见鬼灭鬼,攻城破池奇谋不尽,半年不到,韩信之名传遍四野,威震八方,人称‘战神'。
战神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谈笑间,风云变色。
一路以来,‘战神'几乎成了一个神话,一个没有败迹的神话,许多人慕名而来,汉军因此而壮大。
见到这些种种,刘邦自然是高兴之极,对韩信的不满成见似乎也消失了。对他倚重之极,他说攻,刘邦绝不说守,他令退,刘邦绝不命留。
不仅刘邦如此,三军众将士更是将他奉为至高无尚的神祗,对他崇拜到愿将性命交付。
换句话说,现在整个汉军都有在围着韩信打转,他就是汉军的天。
更甚者,整个天下都在因他而改变,而颤动。
无数的光环,数不清的荣耀,至高的权力,人人都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他像是在半年间全部握在了手中。可谓是少年英雄,名利双收。
是人都有无法抗拒它们的魅力吧,就算不骄傲自满,至少总会有一些自豪吧。可韩信却不,不止不,还厌恶的很。并不是他有多清高,多高尚,而是他讨厌战争,厌恶流血,同样对因战争而换得的名利不屑。不屑,却依然要做。
诚诺,他在履行对萧何的诚诺,给他一个‘战神',一天太平天下。
一剑刺穿敌军主将的心脏,回手发剑尾扫过一名副将的脖颈,鲜血四射,如漫天红雨,染红了他的战袍。转眼间敌军大乱。
此战,又胜。
退出混乱的包围圈,他冷眼望着这修罗战场,等待战事结束。
很快,战事结束了,胜利不言而喻,震天的欢呼兴奋感染了每一个人,除了死人,俘虏及------韩信。
心如止水,眼前的激动他视而不见。当一个人必须面对自己讨厌的事物时,视而不见是最好的方法,虽然很鸵鸟。
酷酷的策马回营,只留给欢呼的人们一个削瘦的背影,善后的事自会有人处理,不必他再多操心。
人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的赞叹,战神不愧是战神,永远那样淡漠,傲视天下。
半年来,再无人敢怀疑他的娃娃脸,他不笑的脸上总带着锋利,如刀一般的锐利,不怒自威。
战神,是不笑的,永远威严,潇洒,傲视天下 。
的确,韩信不笑了,至少在众人面前从未笑过。强逼着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怎么能笑得出来?他若笑得出来,就真成神了。
战争,无止禁的杀戮,流不光的鲜血,怵目的惊红,震天的哀嚎,日复一日,无穷无尽,无止无休。日日面对这些,他变得冷厉而麻木,虽然依旧厌恶。
萧何的信是他唯一会露出笑意的契机,三日一封,很准时,不论是在何处,从未断过。
情人间的信应该是怎样的他不知道,但绝不会是萧何写的这样。他的信中所写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偶尔有一两句体己的话就算是很难得,但至少一次未断。
在军中他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收信时,每次打开之前都要猜测一番,跟自己打赌,看信是否有变化,结果每赌必输。
他的情人啊,总是那么小心翼翼,那样放不开。
收了信自然是要回的,不论多忙多累。他的信可不像他那样死板,他会在信中写到自己在路上的见闻,风景,趣事,及无限的思念。有时很长,有时很短,但绝不像他的短得要命!
长时间密集的书信来往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不过由于在非常时期,来往公函不记其数,他们的信也夹在其中,也就不那样扎眼了。
总的来说,他们的事,还算隐秘。
韩信看着手中千篇一律的锦书,不知该说什么好,他都怀疑这信是不是萧何干脆一次写一打,分批送来。
提笔,回书,又是洋洋洒洒千余言。

相见
转眼又是两年,攻赵,破齐,失权,得兵,封王,拜相,一桩桩,一件件如走马观花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来了又去,唯一不变的是三日一封的书信及不变的诺言。
两来多来,他们聚少离多,每次相见也总是匆忙之极的公务来往,偶尔的小聚都像一种奢侈,每见一次都能令他开心很久。
在这两年多时间内,天下大半已在汉军控制之下,各地诸王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就只剩下了西楚霸王--项羽。
两年了,两年,整整两年的奔波劳禄,刀山箭海,生死两悬,为的不过是,不过是-----
对与错,是与非,天下大势,民心向背,他不管,更从未放在眼里,只要他能欢颜一笑,一切便都值得。
抚摸着手中温润的玉佩,中眼柔情似水。
"韩弟-----"
他抬头,冷硬的脸上出现瞬间的呆愣,他,萧何,就站在帐口,噙着笑。阳光照在他身上,像仙人一样。
"又在发呆了,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毛病。"萧何无奈的笑着,缓步上前。
"大哥!真的是你!"他如梦初醒般惊叫着飞身上前,双手一张,把他抱个满怀。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一点都没有吓到他,他笑着,没有像以往一样训斥他松手,任他像猴儿一样在他身上又磨又蹭。有半年未见了吧-------
"我如想你,大哥,我想死你了!"他仰起在萧何身上乱蹭的脸,巴巴的望着他:"大哥可有想我?"
"想是搁在心里,不是仅在嘴边。"他没有正面回答,打起了太极拳。
韩信瞪他,努力努力的瞪他,可他面色平静,淡淡的笑始终挂着。
"大哥总是这样。"他不甘心的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咬了一口,继而流连忘返。
"行了,别闹了。"他推他,而他却硬是不松手。
"大哥怎么就像神仙一样飞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好让我去接你。"他扯着闲话,赖着不愿放手。
"又不是什么贵客,接什么。"他继续同韩信的四肢奋战。
他假装感觉不到萧何的排斥,满怀热情的问:"大哥这是专程来看我,还是顺便打个招呼?"
萧何淡淡一笑:"我人在这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哥!"他恨恨的磨牙,又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留下不太明显的齿痕。
他总是这样,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狡猾得像只狐狸,从不管他的心有多焦。
萧何吃痛的吸了口气,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拍向一边:"还不放手!"
"再一会儿,就一会儿。"韩信的声音不再是刚刚的顽劣兴奋,略带沙哑的声音 染上了浓浓的爱恋,思念。
他不语,默默的看着这个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孩子。不,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他是孩子,他长大了。经年的风雨战争让他变黑了,更具阳刚之气,更加沉稳。虽然依旧锐利,却不像刚开始时刚而易折。未变的是他的娃娃脸及精瘦的身体。他长大了,已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的身体很烫,像火,像岩浆,像熔炉,而他就靠在这个烫热的怀里,被紧紧拥着。长年体寒的他似乎也被暖热了一些。
他的心跳得很急,很激烈,在胸膛里雷鸣一样的心,似乎也牵引到自己体内,早已被遗忘的心也有了鲜活的存在感。
原来,自己人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手,慢慢的,以慢的像在考验人的耐性的速度,缓缓的扣住了他的腰身。
头,缓缓的低下,像累极了抵在他的肩上,轻轻的合上了眼。
韩信不敢动弹,像腊人一样站着,心喜若狂的盯着怀里的人,呼吸都变的轻浅。
手不由的紧了紧,想确定什么,可他却发现了另一件事。他-------又瘦了。紧拥的双手可以清楚的摸到他的肋骨,他到底有没有照顾自己?
张口想责难,却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拦住,他------睡着了。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阴影,心一紧,不由的将他的重心压向自己。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如果能永远这样多好,再不分离。
钟离昧
"温润如玉,经天纬地。"
一道叹息自萧何口中悠悠而发,佘音似绕梁,不回不绝。
韩信从他微微降下的尾调听出了一丝不同已往的味道,"倒是很少听大哥如此称赞一人嘛。"停了停,语气稍转"钟离昧呵,有意思了。"
此时的汉军主帐内,大将军韩信与谋士萧何正在商讨对敌策略,众将士如此坚信仰仗。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军与无所不知的‘先知'萧先生将为他们指出一条通坦之路,将带领他们打下一片汉家天下。
萧何确实正经严肃的为韩信大将军提供敌方主帅的情报,品性禀赋,一一俱全。
至于那将军却不好好的坐在他的主位上,一点一点磨蹭到背立于书案的萧何身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正欲‘行凶',不不不,是做点恋人才会有的事,神情不是一般的狡诈。
"韩弟!"偷腥的手指在碰到衣角的前一刻,被淡而又淡的警告语气制住,"钟离昧非常人。"转过身,萧何对眼前僵立的身影不置可否,扫过一眼,打开了绘制地图的布帛,细细斟酌。
韩信眨眼,再眨眼,终于从偷袭未遂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毫不尴尬的扬扬眉:"我知道啊,大哥刚刚不是说了是什么‘温润如玉,经天纬地',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咯。"随即一笑,"我才没轻视呢。"
坐到书案前,一眼一眼,仔细看着面前的萧何,他的眉,他细长的眼,他挺直的鼻及抿成一条直线,流露出淡淡拒绝的薄唇。那唇的色彩是淡粉,受伤的时候是表白的,发怒的时候是苍白的,只有那个时候是诱人的艳丽,微微开合间吐露出丝丝慰人的气息,却从未有一丝呻吟。没有听觉上享受,却另深了视觉上的刺激观感,引人堕入地狱,堕入示知的黑暗深渊------
他知道自己又再次陷入了对他的幻想,笑了笑,抬眼直视萧何眼中的一丝责备:"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非常十分认真的对待此事,大哥不要生气嘛,这么久才见一面,我自然有些情不自禁,嘿嘿------"
一道森冷的视线漂浮而来。
"啊,不不,先谈正事,正事要紧!大哥没来之前,我不是也把正事做得好好的嘛。"言谈间他也收起了玩笑,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按大哥所讲,钟离昧就不能按往常的办法对付。性温,则理智不受激,凡是引诱之计均不可;才气焕发,凡能想之策均为他所想,斗智未必能胜,文韬武略俱存,此人,实不容易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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