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
仔细看了看我指头，又轻声道："痛不痛？"
我摇头。
齐凤翔脸色放松下来，把着我的手指掏出一方丝帕包上，"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可不许这么任性。"
又道："还说不痛，这么深口子几天能好呢。"
"总是我自找的。"
"你......"齐凤翔竖起眉，"你拿自己不当什么是么，"拽起我的手放在面前举起来，"我知道你心里
头怎么想。别说是在我这里，就是在别处我看不着的地方，要是再有一次叫我看到，有一点儿伤，看我
怎么惩治你。"
我由他把着手垂头不语。
他举着不放，一直看着我。
只觉他目光针刺一般，我的手微微抖起来。
他终于放下手，上前搂住我道："我气极了说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是恨你不把自己当心，不知道我
心里比你还怕。"
拉起我的手，笑道："你的手指头这么好看，要是留了疤痕就不美啦。"
我没理他，对墨印道："你这药管用吗？多给我些，我不放心。"
墨印把瓶子给我，"我师父说不能吃多了，再服一次就行。"
"多谢。"我亲了他一口，"你师父是谁？"
墨印笑着指着旁边一人，"这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厉害着呢，天下没几人能打得过他。"
我随着他手指一看，正是那个长相平淡的中年文生。
我笑着向他点点头："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微一弓身，风度翩翩，举止儒雅却自带着一股傲气。看他貌相平凡，眼睛向人扫来
时流露出一丝晶光很快又恢复平淡。
"师父，这位是我跟你说的颜公子，"墨印对这文士说道。
"这位么，"齐凤翔站在我旁边轻轻说道："这位是我请来的世外高人，紫霞居士凌少游。现在是我的
左膀右臂。现在很多事都要倚仗他呢。"
第 86 章
"从你嘴里这么说，必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凌少游双手倒背而笑，"在下也没什么过人之智，不过幸蒙齐少宰相青眼相待，收留在下管个家务，晨
扫庭院而已。"
"治国先治家，先生大材，何以谦虚如此。"
凌少游只是微一施礼，我也点了点头，齐凤翔拉着我站在原地看他走了。
"站了这些时候，你累了吧？"
齐凤翔低声在我耳边问道。我知道他为何问起，当着这么多人脸上微红。
"你回去好生歇着，饭也少减些。"
"我知道了。"
齐凤翔叫人抬了轿子，我见吉庆远远站着，见我看忙跑了过来。齐凤翔看着我坐上轿子，在车上吉庆先
道："祖宗！可是回来了。我急的一头汗呢。怎么和这齐凤翔一出去老半天，回来了又半天没见个面儿
？"
说完一通，看看我又道："少爷脸色不好，别是受了风或惊吓？我说姓齐的不是东西，他带少爷去哪儿
呀？咦，少爷的衣服又换了？"
我心神不宁，"叫车快点儿，去卫紫英的家里。"
"哎，"吉庆跑到车前面打开窗，"老吴，改道去卫堡主家。把车加快点儿！"
吉庆转回来坐下，我跟他大致说了一下去看卫紫英的情况，吉庆一拍大腿，"我的爷，你怎么看不明白
呢。他诚心抓了卫堡主，哪那么容易放呢？还有他是什么人？什么不知道？少爷跟卫堡主亲近，有这一
层，更不能放了。"
"你倒是事后诸葛亮。"
吉庆想了想，"我看卫堡主是要不好。他怕是容不下呢。换了是卫堡主，怕也是一样。"
"用你说。"
"少爷，小的劝你一句，这姓齐的不是好人，况且这么大权势，要什么没有呢。少爷就是天仙投胎，他
稀罕两天，只要哄到手也腻了。天下美人多的是，他手下那么多投其所好，巴不得靠这个升官发财的。
少爷听听人家讲的，他老子过寿，什么宝贝都贡上来了，那场面！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个好色的，要是知
道他也好上了，争着往上送呢。就是真有天仙也有人能想个法儿架个梯子爬到天上去抢了来。"
我一听恼了，抓起一个垫子扔过去，觉得不够解气又抄起小几上的漆木盘子连壶带碗扔过去。
吉庆弯腰捂住脑袋左右躲闪，口里喊道："可见肺腑之言不能说！只我跟你贴心才说的，换成别人谁替
你想呢。这会子找我来撒气，怎么不打在齐凤翔头上呢？"
我歇口气，往后倒在板壁上，看他一件件从地上捡起来收拾。
"你敢乱嚼舌根子，我把你送给齐凤翔收拾你那骨头！"
吉庆吓了一跳，照自己脸上狠打了一巴掌，"只当小人没说！偏这嘴没个笼头！"
我笑起来，"得了，我知道你跟我实心实意的才说。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看见旁放着一个红白天地釉莲花纹密封的瓷坛子，"这是什么？"
"是齐府管家叫人送的茯苓肓，还问我上次给的喝没喝完。这姓齐的现在对少爷好着呢，自己吃的用的
都给你。"
看我不语，又道："少爷心里既明白，千万别叫他哄了去。"
我叹口气，叫他说着了。
看向窗外。真叫他腻了倒好了，我倒放了心。
"我看卫堡主真是拿少爷当心尖儿一样的护着，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把他弄出来。少爷，到卫家了。"
"你下去告诉他们，叫李纯阳来见我。"
吉庆马上跑下去通报，我也下了车。把门的家丁看见我自动放了行，走到半路李纯阳出来迎我，"李纯
阳见过二公子。"
看着他笑是笑，连他这种人心里的忧烦居然都没藏住，卫紫英这件事真是好比天塌了一般。虽不致群龙
无首，倒也让他们方寸大乱。
"沙锋呢？我要见他。"
"二公子，沙锋病了，在房里躺着。"
"我知道，所以来看他。"
李纯阳也不多说，带着我来到沙锋房里，一个仆人正端着水出来。沙锋躺在床上闭着眼，身上盖着被子
，周堂主正给他把脉。
"怎么样？"李纯阳问周堂主。
"怕是不妙。"
我拿出药瓶，倒出五六粒来，"这是给沙锋的解药，快给他服下。"
周堂主连忙接过，"多谢二公子。"
掰开沙锋的嘴，拿起桌上的水碗，用细竹筒灌了进去。
"我正为沙锋急呢，他回来就倒下了，现在身上发热，神智开始不清了。周堂主也制不出解药来，只靠
他配的药顶着。"李纯阳说道。
我坐在沙锋床边，看他面带潮红，发丝散乱，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周身是汗。不时嘴角抽动，身体也
跟着抖动，闭着的眼皮也在跳，强忍着不叫也不呻吟，看样子很是难过。
露出的手臂上布着红丝，伤口并没有肿。我拿起汗巾擦着他的额头，三个人在房里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沙锋身上的红丝退了些，周堂主大喜，"看来险情退了，这解药好快，送得也及时。"
李纯阳松了口气，连连代沙锋谢过。见天黑了，劝我早走，我说道："我想跟沙锋呆会儿，他好些了我
再走。"
李纯阳道："多亏二公子体恤他，那我先失陪了，这几日堡主不在，凭空的多事。"
周堂主也收拾东西，"二公子我先走了，想来沙锋没事了，二公子也不必担心。"
待两人走了，我抚着沙锋的脸，见他面上又渗了些汗，心里怜惜，拿汗巾替他擦拭。
第 87 章
待两人走了，我抚着沙锋的脸，见他面上又渗了些汗，心里怜惜，拿汗巾替他擦拭。
沙锋自小跟着卫紫英的，人才长相都是数一数二，他这么年轻却是靠一步一步在刀尖上走过来的。
跟我一样的人，他的生存却要自己的性命来保障。
作为卫紫英的死士，这种命运在他隐忍的性格中已默默认定。
我已经看到长大成人后的墨印。
听他昏迷中呻吟出来，很快又止住，不禁倒在他胸前，轻轻抚着他，"如果只有你多好，没有旁的什么
人，只有你跟我在一起。"
他的鼻子挺直，嘴唇比平日更红些，我亲亲他的嘴，又倒在他身上。、
我曾想过，在渺渺烟波处，我打着伞，他站在树后默默守着我，两人共看江天一色，沙鸥归晚。
或是朝雾吟风舞，醉卧相对而眠。
如果，如果没有旁的人。
第二天我果然受了风寒，躺在床上。
沙锋来了，站在门边，笑着看着我。神色如常，只是眼神有些疲倦。
心里高兴，"你急什么呢，过两天再来看我不一样。"
沙锋走来坐下，我倚在他身上，"咱们俩身体为什么这么不一样？"
他探手摸摸我，"还发热么？"
"好了。"
他帮我把被子盖上，眼里关切和担忧，"昨天深夜里为我而来，叫你受了寒。"
"跟你没关系，是别的事。"我把着他，"你为什么到齐府去？我不告诉你不能去？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伤口。"
他依言脱下半边衣服，边脱边道："堡主多待一天多一天凶险，所以打算把齐凤翔制住，拿他换堡主出
来。而且你去了也没回来，我也不放心。没料到齐凤翔手下罗集的高手这么厉害。要不是你，"他微笑
，"我的命也搭上了。"
我看着他露出精壮的右边膀臂。抚摸他的肩膀，"你们下次还会这么做对不对？"
"颜公子，相爷今天公务办得顺当，正等着你呢。"于志远道。
我下了车见齐凤翔竟然站在台阶上迎着我，一款红衣，艳丽非凡，如同雪地里的腊梅一般。
见我过来，面上露出喜色，拉着我向书房走。
"你腿才好些，站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想着玉卿自然不累。"
来到书房，帮我脱下大衣，"穿得还行，这几天我送你的药吃了没有？饭吃得怎么样？"
"吃了。不过一点风寒，早好了。"
"我就怕你受了病，倒底这么着。说来还是怪我。"
一个俊俏的使女送上茶来，我笑着接过，"多谢琼芝姐姐。"
琼芝朝我笑笑，退了下去。这些女孩子在齐凤翔面前跟我备加小心。
"又是参茶，弄别的喝好了。我不想总喝这个。"
"这哪里是参茶，不过有几根须子，我岂不知年少不能喝这个的，外面天冷，防备你受凉。快喝了罢，
再过一会儿凉了。"
见我饮了，"过来，"我坐到他腿上，他抱着我从后面亲了一下，"等会儿咱们再说话，这里有一个加
急的等着我批呢。"
站起来看他在书案上写卷宗，我不想看就望向别处，看见一把扇子抓过来看，画的是山水怪石，峥嵘轩
峻，倒是好画。
随手放回去。他停下笔，"玉卿看这扇子如何？"
"前朝陆居士的遗墨，当然是好的。"
"玉卿好好鉴赏一下，看出什么没有？"
我又拿来仔细看了，"做的倒是不错，要不是这印章，我还看不出来呢。"
"玉卿果然好眼力。"他面向我，"坐这里跟我说。"
我走过去他拉我坐在他腿上，对着我的脸道："你细说给我听听。"
"这陆桂枝的画最闻名，是因为他别出一格，画风与别人不同，能仿的也不多。所以初看被他骗过了。
只是冷月大师和李溪然学士两人的印章都在，反令人猜疑，方觉出假来。"
他笑着摸我的耳朵，轻轻含住，含糊不清地道："差点连玉卿都看不出来，可见以假乱真之甚。"
我觉得痒，把头往边一偏，"别闹。"
他轻笑，放开我，看着我道："其实我也知道，世上仿的多了，这个可说是顶峰造极，我爱这人的才，
故此收了。"
"假的做成真的，就当它是真的好了。"
"这话我最爱听，玉卿这话讲到我心里了。不论什么事什么人，只要有心有意的，就是别的不好，只要
有他的用处，我必用的。何必拘泥那些凡俗礼法。都这么按规整矩的，能做什么大事？但有一样，凡事
有个理治，我疏则疏，谨密处也必谨密的。在我眼前上瞒下欺，阴奉阳违的，我从不饶他。"
不想他说出这些话与我听，谁敢跟他欺瞒不报，明着找死。
其实他这些年，除了杀了不少老臣功臣，另一面不拘一格提拔人才，任人用人倒是很准，所以国还不至
于倒。
"玉卿想什么呢？"
"没有。"
"我这个马上批完了，你先这么坐一会儿。"
他一手把我腰，分开腿侧些另一手写字。他的字极好，看着我也赞叹。
见我注意，他照我脖颈吹了口气，随后亲了一下，"玉卿的字虽好，只是腕力不够。自然是身体柔弱之
故。所以我帮你好好调养，不然以后怎么办呢。"
"那些药我吃得胃口都没了。"
他怎么跟卫紫英一样逼着我吃药。
"那也要吃，"他笑着亲我，"日后你我二人鸾凤和鸣，少不了亲热，你身子总这么着，怎么尽情畅意
呢。"
我听了脸红得挂不住，怒道："你当我做女人么？找女人岂不更畅意？"一拳打下。
他只是笑着由我打，"哎哟，还真疼。"
打了一会他按住我的手，"没有情怎么畅意呢？除了玉卿，我不做第二人想。"
我看他面色郑重，倒怕起来。
他搂过我，"你我正当年少，这种事是情理之中，你又瞎想什么呢？"
手叉进我的手指紧紧交织，低声道："我不许你跟别人，也不许你以后胡混，玉卿听到了么？"
第 88 章
手叉进我的手指紧紧交织，低声道："我也不许你跟别人，玉卿听到了么？"
乌黑的眼睛对着我，见我只是不语，轻声道："也罢，是我现下性急了。咱们......咱们来日方长，以后
再说罢。"
话题一转，笑道："我叫人做了花雕鲈鱼，你今晚尝尝。上次你说那个清油面筋好，我也着人做了。你
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叫人准备去。"
"不必总挑我喜欢的，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我最近只喜欢一道菜叫美人舌，可惜他们做不来。"
"美人舌？是鸭舌还是别的什么？"
他一副正色，"非也。我喜欢的美人舌单材料先就非凡品，又要合了活色声香这四字。独有一家字号，
任是寻遍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的。"
我大奇，"还有你找不到的？那必是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倒要见见，也一饱口福。"
他大笑起来，笑了一半捧着我的脸，眼睛水波粼遴地看着我道："傻孩子，我告诉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