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翻脸不认人,无法无天,弄死人都不眨巴眼睛的大老爷,那可是什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啊
” 厨子们站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厨子把双手一拍,咬着牙说:“大家都别害怕,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不,菜的原材料都是现成的,这道菜就让我来给那些王八蛋做吧
” 大家的双眼不由自主地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年轻厨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这个年轻厨子用铁勺子将锅里的几块大米干饭底部的糊嘎巴刮出来,放到做菜剩下的那半锅花生油里,炸得焦黄焦黄的之后,捞出来放到了一个陶瓷汤盆里,又将剩下的那些虾仁、西红柿、青菜叶下角料收拾了一大碗,倒进炉灶上那锅热气腾腾的高汤里烫了烫,用铁勺子连汤带菜地舀了出来,放进装大米干饭糊嘎巴的那个陶瓷汤盆里,他端起这道热气腾腾的菜,一路小跑地给那些朝廷的大老爷送过去了
年轻厨子心里忐忑不安地刚刚把这道热气腾腾的菜给端到桌子上,这个时候从门外面跑进来一个胖胖的小官吏,双腿跪在地上,满脸笑容地向坐在桌子周围的几个官老爷大声地说:“禀报各位大老爷,黄河沿上那个最大的缺口,刚才已经全部都给堵上了,堵得那是一滴水也不漏了
” 几个正在吃饭的大老爷听见了这件事,顿时都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起来
因为光治理黄河缺口剩下的那些银子,就足够他们花天酒地的再败坏三辈子不说,等到他们返回京城的时候,说不准皇帝老儿一高兴还能给他们这些人都升个一官半职的
一时之间这些大老爷一个个的胃口大开,都拿起筷子争着抢着吃这道刚刚端上来的热菜,他们这么一吃可就吃出名堂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问这个年轻的厨子:“这道菜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吃过?” 年轻厨子本来心里头吓得要死,脑门上一直往外冒冷汗,这时一看这几个大老爷开心的脸色,便知道了他们都吃得非常满意,脑子一转悠,联想起了刚才外面那不断的礼炮声音,便立马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这几个大老爷说:“禀报各位大老爷,这道菜是我今天才自创的,名叫平地一声春雷响
” 几个官老爷一听,顿时都高兴的不得了
这道菜不但好吃,名字也起得吉利
这时那个职位最高的大老爷,朝着大家连声地喊叫着说:“好好好!太好了!这道菜,咱们以后就把它叫“天下第一菜”吧!” 从此之后,这道吉利的天下第一菜就逐渐地在全国大大小小的酒店里流传开了,而且是越做越精彩
平庸自从知道了这道“天下第一菜”的来历之后,也就不在为自己和张慧娘旅游结婚的时候,在苏州吃的那碗汤菜而遗憾了
平庸知道了“天下第一菜”的来历之后,那一段时间里,他经常好对张慧娘说:“慧娘,别管怎么说,当年苏州那家大酒店里的人没有坑骗咱们俩,那道菜不好吃是那道菜的事情,咱们俩吃的是那道菜的名气
咱俩结婚旅游的时候在苏州吃过了中国的“天下第一菜”,这也就值得我们俩这一生的骄傲了
” 平庸嘴上说是归他说的事,他自从吃了那道“天下第一菜”之后,这些年来,他不论是到哪一家饭店里去吃饭,看菜谱点菜的时候,他都不会再点那一些稀奇古怪的大菜名来吃倒是真的
第二十三章 上海——杭州——苏州,平庸和张慧娘玩了一大圈,口袋里的钱快要花光的时候,那天一大早上,他们俩这才从苏州火车站买上车票往家返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火车到了冈山市火车站,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嘻嘻地走出了火车站,喊了一辆三轮出租车就直奔他们自己的小家而来
平庸和张慧娘进了他们俩的小屋里,放下东西,坐在床头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两人好像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谁也不知道该要做些什么事情才好了
锅碗瓢盆,煤油炉子都崭新地摆放在水泥地上,整个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新婚洞房的花烛气氛
两人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新婚的张慧娘忽然间想妈妈了,嘴里嚷嚷着让平庸陪她回娘家,还说晚上要在她们家里吃饭
张慧娘的提议马上得到了平庸的赞成:“行行行,走走走!这屋里连口热开水也没有,要去咱们现在就收拾收拾给你家买的那些东西,赶快走人
现在我都已经渴得要命了,食堂里的大锅菜我早就吃腻歪了,你妈妈做的菜挺好吃的,晚上在你们家里吃饭,那真是太好啦!” 平庸的嘴里一边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子,张慧娘麻利地收拾收拾给她们家里人买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装到一个皮革提包里,张慧娘提着包,平庸锁上屋门,两人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单身宿舍大楼,平庸到车棚里推出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的自行车,他插上车子,从车座底下掏出一块脏不拉几的抹布擦了擦自行车,一身稚气的张慧娘提着包,笑眯眯地坐在干净的自行车后座上,平庸骑上车子,双腿用力地蹬着车登子一溜烟地就往张慧娘的娘家蹬去了
这一路上,平庸和张慧娘都兴奋的不得了,平庸嘴里起劲地唱着,张慧娘嘴里小声地附和着:“风吹着杨柳唰啦啦啦啦啦,小河的水流哗啦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走呀走得忙呀,原来她是回娘家
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脸上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咿呀咿得儿喂
一片乌云来,一阵风儿刮,眼看着天上就要把雨下,躲又没处躲,藏又没处藏,豆大的雨点往我身上打呀,咿呀咿得儿喂
淋湿了大红袄,吹落了一枝花,胭脂和花粉变成了红泥巴,飞了那只鸡,跑了那只鸭,吓坏了背后的小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哎呀,我怎么去见我的妈
” 张慧娘的妈妈一见新婚的女儿和女婿回来了,顿时很高兴,连忙倒茶让水的问寒问暖,问了问两个人几句闲话之后,这才知道两人是刚刚下了火车,平庸他们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俩都已经回来了的事情,老人的脸上立马就不高兴了,吩咐平庸马上先回家里去告诉自己的父母,在天黑透之前一定得把新娘子接到他们家去,嘴里还嘟囔着说,这是结婚最起码的风俗习惯,你们家里就是在简单,这件事也得赶紧先回家去办,等等一些埋怨平庸和张慧娘的话
平庸坐在沙发上竖起二个耳朵听着他岳母的埋怨,不断地朝着岳母点头,嘴上还不停地应付着唠唠叨叨的岳母
心里却寻思着,岳母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多的事呢,我们俩的事情由我们俩来办,我们俩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哪里来的这么多旧风俗,哪里来的这么多破讲究
还最好要有一辆汽车,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上哪儿借汽车去呀!这些年来我的生活习惯是三点一线,工厂、宿舍、食堂,一般情况下,很少到厂子外面去玩,除了车间里的工友之外,过去的朋友、同学几乎都没有什么密切的来往了,我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一个朋友是开汽车的,借车,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大难事
平庸心里想归想,不高兴归不高兴,可岳母的话他得听呀!如果他不听的话,张慧娘会生气的
平庸违心地挤出一脸笑容,装作挺认真的样子,坐在那儿耐心地听着他岳母穷叨叨了好大一阵子,他岳母都说了一些什么话,他基本上都没有听清楚,因为他的耳朵听到张慧娘的大姐在里屋里埋怨着张慧娘:“你这个丫头是怎么搞的?还有没有脑子?怎么做事这么荒唐
你走也不提前和家里人说一声,回来也不提前给家里打个电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想起一处是一处,真是少根筋
你说登记就偷偷地去登记,你说旅游结婚撒腿就跑,简直是反了你啦!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不是我说你这个丫头,你这不是把结婚当成了儿戏吗?你看看你这个婚事让你给整的,像个什么样?你自己说说看,你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啊!你个半吊子,真是一对半吊子
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真是都快让你给气死了……” 平庸也不知道张慧娘这个口快心直,蛰拉毛子似的大姐是有意地让他听见她所说的这一番话,还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地在数落、责怪张慧娘不懂事,反正她大姐的那个破嗓门挺高的,弄得平庸的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他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凳的,是怎么骑上自行车离开张慧娘她们家那栋楼的,他都迷糊了
平庸不紧不慢地蹬着自行车,一路上气愤地寻思着,慧娘这个蛰拉毛子大姐可真是爱管闲事,她这哪里是在数落慧娘,她这不是明明地在说我吗?这回可好了,我在她的眼睛里成了一个二半吊子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啊!真是的,我又没有结过婚,我怎么知道什么事情该办,什么事情不该办呀!再说了,人家慧娘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什么不是,你一个当大姐的,你说你来的这是哪一股子邪劲呀!结婚是件新事,新事就得新办啊!既然是新办,那还管它什么风俗不风俗,传统不传统的
新鲜事情新鲜办,就是那些神仙、活佛也不知道新鲜事情究竟是应该怎么办才好啊!一对新人办出来的事情,那就是新鲜事,这有什么不对的
我们俩的事情,我们俩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关你这个蛰拉毛子什么事呀! 平庸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的寻思着,不知不觉地就已经快要骑到他们家那栋家属楼的大楼跟前,在楼道头的大路上遇到了正在回家的小妹妹平静,他就把刚才在张慧娘家里他岳母吩咐他的那一些话,简要地跟小妹妹说了说
这个时候,他的大妹妹平凡也下班回来了,正好遇见了平庸和平静兄妹俩各自扶着自行车站在那儿说话
平静一见她姐姐平凡来了,就连忙将她哥哥平庸刚才和她说的那些句话,像鹦鹉学舌似的,一五一十地都向她姐姐学了一遍
平凡听完平静学给她的话之后,二话没说,喊着平静掉转自行车,头也没回的就赶紧找熟人借汽车去了
平庸自己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刚刚走到他们家楼门洞的大门口碰到了蒋大保
他们兄弟俩站在楼门洞前,唠了一会儿闲嗑,平庸就把自己已经结婚了的事情告诉了蒋大保,蒋大保说了几句祝福平庸的吉利话之后,就说一会儿到他们家来喝喜酒,两人临要分手的时候,蒋大保随便问了平庸一句:“哎
平庸,你们家准备鞭炮了没有?” 平庸站在那儿愣了一愣,看着蒋大保说:“嗳呀!我忘了!没有啊!你看这天都快要黑透了,这可怎么办呢?” 蒋大保一看平庸有些着急了,就笑了,笑着对平庸说:“你这个人呀!从小说话办事就和别人不一样,总是怪怪的,挺滑稽
你别着急了,这事也真巧,我还记得我们家里还剩一挂去年过年的鞭炮,我现在就回家里去给你找出来,你在家里等着我,汽车一到,我就在楼下放鞭炮给你迎接新娘子,今天晚上你得敬我几杯喜酒,好好谢谢我才行
” 平庸的父亲家住在三层楼上,平庸上了楼,进了屋,他父亲和继母见到平庸顿时都吃了一惊,父亲问平庸什么时候回来的,平庸说刚回来不一会儿,就顺口把平凡、平静姊妹俩已经借汽车去接张慧娘的事情说了
他父亲和继母异口同声地数落了平庸几句话就忙活着做饭做菜去了
平庸的继母在厨房里一边忙活着,一边朝着平庸的父亲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平庸:“你看看,这都已经是结婚的人了,办事情怎么还这么没头没脑的不着调,人家不知道的话,还得说是咱们老两口子不管他的事,这让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人怎么看我们老两口子……” 平庸他继母的那一些废话,从平庸的这个耳朵眼里飘进去,直接就从另一个耳朵眼里飞了出去
平庸站在厨房门口笑嘻嘻地看了他继母一眼,一声不吭地走进客厅里,打开他们家新买来的14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等着张慧娘她们
蒋大保在楼下放完鞭炮,平凡、平静和张慧娘说说笑笑地上了楼,她们三人进了屋里便连忙收拾桌子,端菜的端菜,端饭的端饭,一会儿的工夫就摆了满一桌子,八个菜一碗汤,标准的一桌喜宴
尽管喜宴上的猪肉不多,也没有什么鱼,可他们每一个人都吃喝得挺开心的
夜深了,酒席也散了,平庸骑着自行车驮着满面春风,性情随和的张慧娘,优哉游哉地回到了他们俩那间还没有什么烟火味的小屋子
第二十四章 那年晚秋的一天下午,平庸领了工资,共计是五十多元钱,都是一元、二元和五元一张的新票子,还有那么几张成角的零钱
他下了早班,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进了屋里立马就换了个脸,像个国有企业主要领导人似的,武断地告诉新婚不久的妻子:“慧娘,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我们家二十元,给你们家十元
” 张慧娘当时没有听清平庸说的是什么,伸手就把钱从平庸的手里头给拽了过去,转过身子将钱放到了床头柜上,扭过头来,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说的什么?” 平庸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张慧娘是有意地在跟他点憨,我跟你面对面的说话,你的耳朵又不聋能听不清楚吗?他站在那儿这么寻思着便板起了脸孔,加重了语气,把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张慧娘重复了一遍:“慧娘,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我们家二十元钱,给你们家十元钱
” 张慧娘以为平庸是在和她开玩笑,也没怎么在意,漫不经心地坐到床边上,看着平庸筋筋道道地说:“你这个人呀,今天我才发现,说话办事从来都不经过大脑
你家二十元,俺家十元,你一个月一共才挣多少钱?你不想吃饭了是怎么地?咱们俩还过不过日子?你家,俺家,现在谁家也不缺咱们俩这几个钱
你想当个大孝子,我一点也不反对
以后逢年过节的,或者是平时回家的时候,给老人们多买一点东西吃就行啦
咱俩才刚刚结婚,还有许多东西要买,现在用不着每个月都给老人们钱花
” 平庸站在那儿听了张慧娘的这一番话,心里头就更加不高兴了,他双手掐着腰,黑着脸,朝着张慧娘斩钉截铁地喊叫了起来:“你这话怎么说的!不行!从这个月开始,你就得按照我说的话去办!我是一家之主
” 张慧娘一看平庸这种霸道的样子,并没有和她开玩笑的意思,是跟她来真格的,一时之间气得张着小嘴巴,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憋闷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她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死死地又盯着平庸的阴脸子看了一会儿,这才没好气地说:“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感冒了还是发烧了?是不是神经出了什么毛病?再说了,你凭啥给你们家二十元钱,给俺家十元钱?啊?这是什么道理?” 刚结婚几天张慧娘就不听他的话了,这还了得了
性子原本就急躁的平庸真的是动了肝火,他怒气冲冲地朝着张慧娘就大声地吼叫了一大串更加嘎不流球的话:“张慧娘!你给我好好地听着!什么凭啥不凭啥,道理不道理,从今以后,你给我记住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
你是女人,女人就得听话,女人的三从四德,你懂不懂!真是的,你妈妈没教过你吗?啊!” 张慧娘被平庸这一番蛮横的嘎杂子话给彻底的激怒了,她一反平时温柔可人的细声慢语,也失去了平时的那种温良恭俭让的淑女形象,活像一头小母狮子似的,一下子从床边上跳了过来,冲到平庸的身前,瞪着双眼,抬起胳膊,用手指头指点着平庸的额头,发出了连珠炮似的怒叫:“平庸!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啊?什么男人女人,三从四德的,见你妈的大头鬼去吧!你爸爸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混球来了
今天你也给我记住了,要给,每个月一家二十元钱
要不给,谁家也不给
男女平等,你知道不?啊!你要不想好好过日子就拉倒!别站在这儿胡说八道的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