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地一声，手上的面包山崩塌，刚买的面包在地面上散开滚远，时刻饥饿的鸽子群立刻扑上来，克雷默转过身抓住少年的肩头，细细地审视。
被抓住的少年老实地仰起脸看他，细小的白皙脸孔、润泽的樱色嘴唇、及耳的细碎金发微卷着、翘着的弧形睫毛下面一对妖异的琥珀色瞳眸，和记忆里几乎毫不一样的少年，嘴边却有着一抹科尔希德式的戏谑的笑。
克雷默怔怔地看他，不相信地一次再一次地看他，仿佛想要用目光把他吞进肚子，"真的？"
"难以置信，嗯？" 一束阳光斜着洒在少年的脸上，稍微皱起眉头露出苦笑，陌生的五官立刻露出熟悉的感觉。
克雷默摇了摇头，又用力摇了摇，"不，我可以确认了。"在科尔希德露出失望表情之前，向前扑去，紧紧地把他镶嵌在自己的怀抱里，不在意科尔希德不一样的长相，也不在意他明显是少年体形。
推着科尔希德把他压在墙上，克雷默知道这里是垃圾场，以往让他心悸的一个个黑色垃圾袋在那里躺着，而科尔希德在这里，他温热的手在自己的手中。
额头相抵，两个人的眼睛在极近的地方相视，科尔希德闪了闪眼睛，露出期待的眼神，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克雷默的吻疯狂地入侵。如果厮磨代表柔情，如果舔舐代表深情，如果啃咬代表难忍，那么克雷默此刻就是百感交集，仿佛偷尝禁果的孩子，摩擦着身体、纠缠着舌尖、啃咬着下唇......乱无章法地将彼此揉乱，激动地让身体紧贴。
科尔希德的少年体形让他的身高和克雷默相差甚远，手臂吊着克雷默的脖子，他的脚已经踩不到地面。口对口纠缠舌头的热吻，就让科尔希德腿软了，克雷默有力的手臂，勒得他浑身无力，想张嘴喘息，无奈嘴被堵，想要制止克雷默的动作，却放不开手。
科尔希德在背后的捶打从似有似无，到非常急切，克雷默总算放开他的时候，他憋得一脸通红，琥珀色的晶莹眼眸盈着泪，用力揍了克雷默一拳，"你想要杀了我！"
"没，我只是爱你......"终于发现了科尔希德双脚离地的现实，放下他让他站稳了，克雷默在他耳边吐气，"太爱了。"
在克雷默毫不脸红心跳的注视下，科尔希德垂下眼睛，"克雷默，我变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一点疑问都没有？"
克雷默看着科尔希德清澈的金色眼眸，很认真地望进去，明明知道这已经不是上次他凝望过的那对眼眸了，但是他还是觉得那里面的神韵并没有变化。嘴唇轻柔地拂过科尔希德的眉间，然后轻柔地降落在眼睑上面，"没关系的，只要我知道里面的人是你......那就足够了。"
克雷默的眼睛就在近处，里面所有的真诚如此火烫，几乎灼伤自己的皮肤，科尔希德感觉到晕眩，幸福地晕眩。
一种被称为是人类独有的，叫做"眼泪"的东西划过科尔希德的脸颊，科尔希德闭着眼睛感受着它的流淌，我到底还是个人。
三十四
科尔希德捧着克雷默的脸，享受他的胡茬在手心扎扎的感觉，科尔希德眼眶湿湿的，突然才有种真实的感觉，踮起脚，印上那深色的唇。科尔希德主动开始的接吻很小心，很仔细，闭上眼睛，用嘴唇和舌尖，一寸一寸地尝遍克雷默的味道。
克雷默从没试过长时间地爱一个人，况且三年是个不短的时间，这个人还不在身边，还已经"死了"。但因为科尔希德，因为这个只相处了三天，就一起逃亡了三天的美丽男人，他做到了。
开始回应亲吻的克雷默用身体磨蹭，科尔希德也扭动着身体回答，两人如此靠近，近得听得见彼此怦然的心跳，感觉得到彼此发烧的皮肤。
揉捏着圆润的臀，克雷默的手插进科尔希德的裤子，袭击着股间的脆弱，熟练地套弄，感觉欲望在手中弹跳着涨大，渐渐变硬，然后泌出晶莹泪珠。
飞散金色碎片一般的发丝，异色的眼中升起氤氲，白得透明的皮肤上染上桃色，科尔希德被夹在墙和克雷默之间，无力地靠着他的胸膛，手握着克雷默的臂制止着动作，身体却下意识地挺向他。
少年生疏而稚嫩的嗓音带着抽泣和颤音，却是科尔希德式的华丽而性感，光是听到喘息声就让克雷默欲望高涨。靠近再靠近，科尔希德的腹部感觉到了克雷默坚挺的欲望，爱人情欲高涨的邀请，下意识里无法拒绝，但科尔希德还是稍微推拒了克雷默，"别......"
不能再靠近了，因为再一步，彼此将融为一体......
科尔希德的拒绝不很用力却很干脆，克雷默明白他是真的想要拒绝，"怎么了？"
"别在这里。"
环视四周，上是蓝天白云大太阳，下是垃圾场石墙壁，外面的小巷随时有人经过，克雷默不禁失笑，自己是怎么了？像个急色的少年一样，居然就打算在这里上了科尔希德，不过......也是因为那是科尔希德吧？！
匆忙地安抚了彼此的欲望，克雷默抱着科尔希德飞奔去取车，回家。可能是心情愉悦吧，平时开得异常缓慢的中古破车此刻也仿佛飞驰起来，轰鸣着引擎冒着黑烟。
关上门的瞬间亲吻，踏上台阶的第一步踹掉鞋子，走进客厅的同时扯掉衣服，转进卧室的时候蹬掉裤子，木制的小别墅在两个男人纷乱的脚步下吱呀着，落进床铺的时候两人赤条条地坦诚相见。
揉在一起的身体叫嚣着，"不够，还不够！"，迫使着彼此的爱抚，甚至是粗暴的啃咬，下体的欲望早已抬头，彼此相抵。
克雷默很激动，科尔希德也一样，坐起来大口地喘息，对看了几秒，然后克雷默扳开科尔希德凝脂般细嫩的腿，抵上了自己的火热。克雷默进入的时候有点粗暴，科尔希德咬紧牙关握起拳头，忍住了尖叫。克雷默明显感到了阻力，才发现科尔希德流血了，惊讶之下想要直接撤出，却被科尔希德拉住，妖异的琥珀眼眸蛊惑着，"没事的，克雷默，抱我......"
没入的欲望被火热的紧致包裹，科尔希德的呼吸喷在克雷默颈窝，眼中波光潋滟，从内心开始席卷着克雷默最后的理性，然后化身为欲的野兽......
疯狂之后，科尔希德红着双颊剧烈的喘息着，赤裸的皮肤散发着高热，全身无力地侧卧在克雷默的臂间，白嫩的双丘之间流下渗着血丝的液体。
"你......没事吧？"抱着科尔希德软然的身体，克雷默有点愧疚地为他擦拭着股间，顺便给他揉腰。
"嗯，不要紧，"科尔希德心里无比甜蜜，但痛得呲牙咧嘴的，眉毛也皱着，"这个身体还是第一次，我心急了......还好不太痛。"
"......科尔希德，这个身体是？"
"呃......这个身体是一年前，通过凯罗莲那边搞来的，是个普通的身体，你摸！"引着克雷默的手，分开披在脖子上卷曲的头发，露玉色的颈部，那上面无比光滑，再没有以前的那4×4的小孔了。
"嗯，是没了。"无意地摩挲着那片光洁，克雷默回忆着之前有数据接口时候，那凹凸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机器人体也换了小的型号，不觉得吗？"科尔希德把手比在克雷默的掌心，自己的手原本只是比克雷默稍微小一点而已，现在竟然明显地小了一个指节。
反手紧握住科尔希德的手，克雷默稍微有些苦笑地啄吻着他的眼睛，"当然觉得，科尔希德，我能问吗？到底这三年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突入的时候，9号机带着我的脑带趁乱离开研究室......"小小地挣扎，科尔希德晃着脑袋，躲开克雷默坏心的啄吻。
"啊？不是说8台机器人全在......难道？！"
"有9台哦，我还以为你多少有看到过。"
"没看见过......"
"不可能，你和凯罗莲喝茶的时候，都是9号机送的糕点。"科尔希德想到了最初的一见钟情，"况且你还扶过我！"
愣了一下，克雷默很快地否认，"......完全没注意端茶的人。"
"......"对着克雷默翻白眼，科尔希德一脸装出来的不爽。
"那个......你现在的身体这样，那辅脑怎么办？"
捉住克雷默的手指，科尔希德仔细地一根一根地玩弄着，"辅脑？那个丢在研究室了。"
"难道说当时丢在研究室的那个辅脑是真的？"丢在强酸溶液里面的那个，克雷默想着又稍微有些反胃。
"什么真的假的，都是真的辅脑啊......不过丢在机场那个是经常用的，在研究室那个倒是稍微旧一点的。"
克雷默隐约还记得，凯罗莲当时说科尔希德丢在机场的辅脑应该只是一个替代品，"在机场的是常用的？里面反而没什么东西？"
"其实我在研究室的时候，就尽量不用辅脑，用那个会像上瘾一样，离不开的。"
"嗯......像是用辅助器的感觉？"
"是。其实对于搞科研的来说，长期使用辅脑不是好事情，那个多用会麻痹人的敏感、使体力下降。"科尔希德瞪着眼睛，说地义正严辞。
"这样......"只能大概地理解意思，克雷默点头敷衍。
"当时是想能增加真实感......不过我承认，那时候就丢掉是丢早了，"科尔希德兴高采烈地说着，克雷默只能无言地注视他，心里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只有心凉的感觉。发现了克雷默莫名的沉默，科尔希德只能接着继续聒噪，"之后换身体的时候，没有办法同时处理数据，实在痛苦死了......"
"科尔希德，当时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克雷默突然打断科尔希德，凉凉地问了一句。
三十五
"我以为你死了之后，想了很多，"手揉捏着科尔希德的腰，克雷默的眼神很认真，"以你的能力，当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逃走，也不是没可能，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找到我？"
"克雷默，你还记得我当时说的，从你这里得到两样东西么？"
"嗯......勇气和什么？"
"勇气和爱情......"科尔希德低垂的眼睛抬起来，不带一丝玩笑。
克雷默不置可否，"嗯？"
"另外，我要让当局觉得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自杀的，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要假死？你明明有能力不留痕迹地逃走。"
"但是这样，他们就知道我这个人还存在，会不屈不饶地派人搜查。虽然不一定会被抓住，但就要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科尔希德抓住克雷默的手，很用力，他渴望自由是百分百的自由，不是躲闪的自由。
"但是就算要让他们认为你死了，第一次又为什么要留下破绽？"
"在机场我是炸开了自己的大脑，但是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相信一直很想逃走的人会自尽？"科尔希德顺着克雷默的手腕向上抚摸，窝在被子里面贴近的身体很温暖，很真实，"不论如何当局都会起疑心，况且我不想让他们得到研究室里的资料，所以我要让他们亲手毁掉。"
"亲手？不是你在培养区弄的？"
"不是我，是因为他们突入强迫打开门时，验证出错，才注入酸溶液的，弗拉德大概没有对外公布。"
"嗯，但是密码不是解开了？还输入了你的指纹副本。"
科尔希德的手抚过克雷默健壮的肩头，转而环住他的脖子，"呵，密码没错，错的是指纹，在酸溶液里烧毁的那个身体没有指纹。"
"唉？！之后呢？"抱住科尔希德腰，克雷默一个翻身让他躺在自己身上。
"逃出来之后，就在当时带你去过的那个秘密工作室等着。"
"等什么？"
"其实当时很想联系凯罗莲，但是她被看得很紧。"用光洁的脸颊磨蹭着克雷默的脸，科尔希德呼吸着彼此的味道，"我在等她什么时候悟出我还活着，然后主动联系我。"
"就干等着？"
"嗯，我只有骗过你、再骗过凯罗莲，才能让当局真的觉得我死了。"科尔希德调皮地吐舌头舔了克雷默的耳朵，但是其中真正的艰苦除了他，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了解，"还好就等了一年半，捷利卡顿发行新的家用机器人产品了，我就借订购的渠道联系到她，然后让她想办法弄来这个身体。"
"订购怎么联系她？"
"因为凯罗莲有抽检订单的习惯，一般是一百抽一的查，而且只看第三张订单。稍微做点小手脚，还不难，附言就写的上次和你说过的螺旋形的密码。"
"嗯。"
"她送来这个身体我就知道，她了解我的状况了。"
"怎么说？"
"凯罗莲是金发，我父亲是银发，他们没结婚，却做过未来孩子的相貌预测。我看过照片，一个差不多是我那时的长相，一个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你就把脑装进去？"克雷默承接他的话，却觉得怎么说很奇怪，突然想起来问，"科尔希德，你的脑还在，那当时在研究室的那个是谁的？"
"那个是生化身体的大脑。"
"生化身体？"
"因为是半克隆的产物，所以本来就有，一般是让它在身体成长过程中渐渐衰竭，然后摘除，我当时只不过没这么做罢了。"
克雷默记得当时科尔希德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不是说，脑组织和身体一起培养，然后并列数据？"
"那个是骗人的，大脑又不是电子的，没法并列的。在生化人原理上面，我一直在骗当局，骗地习惯了......唔！"
大手不怀好意地在科尔希德胸口一捏，感觉到细腻皮肤上突起的两点猛得一颤，身下的欲望也弹跳了一下，克雷默得意地看到科尔希德的脸又红了，"哦～你连我都骗！"
"我都说是习惯了......"并拢了腿，科尔希德不打算开始新一轮大战，于是接着说了下去，"之后嘛，虽然后来没有辅脑，运算起来有点麻烦，工作室也比较简陋，但是其实我换身体就像换衣服一样，并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用手捏着他浑圆的臀，克雷默色狼一样笑了笑，"反正是我不能想象的事情。"
"那个......通讯不能在恢复了，因为辅脑丢了，所以大概不能联络凯罗莲了吧！"
"也是。"
虽然这里自己和科尔希德已经安全，但是凯罗莲其实还在当局的眼线之下，因为她公司的性质很敏感，所以可能一辈子都要在监视下度过。不过对于她而言，科尔希德已经托付出去了，现在只要能赚钱她就不在意什么了。
科尔希德突然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坐起来，绝美的脸在面前放大，琥珀色的眼睛里是小孩子一样兴奋的神情，"你要不要看我照片？"
"哎？"照片？是指没有使用机器人体之前的吗？
"是以前的，小时候的，和凯罗莲和瑞格尔一起的。"科尔希德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要看，"看着科尔希德立刻就翻身下床，仿佛一点都不冷一样地在丢得一地的衣服里翻找着，克雷默支撑起身体，从床上怜爱地向下看着他。
"喏！"科尔希德伸长了手，立刻小小的照片就递到了面前，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张纸质的照片。绿色的草地大概是在哪个公园里，从左到右是凯罗莲、科尔希德和一个陌生长相的男人，推断来说应该就是科尔希德的父亲。本以为小小的科尔希德会和当时使用机器人体的科尔希德有所不一样，但是不论是笔直银发还是可爱的脸孔，现在的科尔希德无非就是放大了而已。一脸和煦地展开着笑靥，幼小的科尔希德美丽得好像天使一样，一头波浪的金发的凯罗莲虽然是年轻版的，但已经是一脸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