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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望——by天音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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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伏月淡淡的声音响在耳畔。叶阳聆吃一吓,连忙转头,却见伏月也泡在水中。
"王爷?!"聆腾地跳了起来,惊觉不妥,又急忙缩回水里。
伏月只瞥他一眼,又闭目享受周身的温暖。他体质异于常人,一年四季通体冰冷极其畏寒,故嗜热,大好温泉。尤其冬日,若取暖不足,血脉便凝滞不畅,即便运动亦无甚效力。
为解叶阳聆体内淤毒,他每日都在温泉中浸泡药材花油辅疗。伏月不爱药味,是故直到夜间池内药浴彻底排空方入浴。至今日第二周期,不必复添药材,只需加入花露,藻末,辅以盐晶石便可。且今日变天,骤冷,浑身酸涩,遂用完午膳,他也泡了进来。
叶阳聆只露个脑袋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地在角落抱成一团。不知是不是泡太久的缘故,他的脸又红了起来。
稍觉四肢有些暖意,伏月闭目道:"至今日你体内的毒差不多解了七八分。想必你也清楚再过个十天半月就差不多了。但你中毒过久,腑脏受创至深,今后仍需小心养着。忌过劳忌情绪,天气转凉,不可受寒。牢记。膳食我已交待下去,你自己也要留意着,戒酒戒辛辣,不可贪凉。"
"是,王爷,聆记下了。"心底暖意盎然。王爷不许他道谢,也只能感激于心。
悄悄地瞄了瞄伏月,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朝伏月身边挪了挪,蜷在伏月伸手可及的地方。不知为何,他希望可以离王爷近一些。莫名萌生的紧张令他有些轻颤,却又伴着一丝雀跃,心怦怦跳个不停。
又过了片刻,伏月似是不经意间的轻叹道:"可我倒是想不明白,你在关外又怎么会中了这蚀骨之毒?"
那淡淡的语气,似自言自语,听在叶阳聆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尽管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到来,冷不防地乍听伏月道出疑惑,聆那方才还是遍布红潮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半晌不见聆反映,还当他又睡着了。伏月轻轻一瞥望过去,为聆距自己如此之近而稍稍有些讶异,却又见他非寻常的腼腆,而是,而是仿佛恐惧一般紧紧缩着身子,神色慌乱,像极了谦煜儿时受了惊吓却倔强地不肯示弱,独自躲在角落又不准自己落泪的样子。
一丝怜惜油然而生。他轻叹一声移过去。
"你在怕什么?"他伸出手,欲像哄谦煜那样将他搂自怀中。
叶阳聆却受了惊吓一般急忙退后,一副马上要哭的表情。
伏月愕然,手僵在半空中。
"聆......"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无路可退一般,聆心一狠,咬咬牙,缓缓道:"王爷一定想知道为何聆会中了蚀骨之毒吧?"
伏月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淡淡道:"无妨,我日后不会再提。"任谁都有伤心事,他无意揭人伤疤。
"王爷想必知道蚀骨骨之毒是专门折腾人的,中毒愈深愈奈何不得。若不闻烟,几时发作也没个准儿。只要发作,便是生不如死......"聆却死了心一般句句道来。
"若不想说便莫要强求。"伏月暗叹这孩子为何这般倔强。
"王爷,终其此生,聆可能只有现在能说出这些话。"叶阳聆抬起绝望的双眼望向伏月。无论结局如何,只有对伏月,他不愿隐瞒任何事。
那目光犹如无数道利刃直直刺向伏月的心坎,一时间堵住了他到口的话语。

"想必六王爷告诉过王爷,家父家母亡故后,聆是被一道士收养的吧。"既是死了心,聆的语调便不复颤抖,"那道士本为礼部侍郎,所以教导十分用心。待聆满12岁那年,已是远近闻名。不为医术,不为文采,却是为了这张脸。"
伏月一语不发,只是默默聆听。
"名声在外必遭觊觎。番邦人相貌丑陋又好色,见了中原人,或是商贩或是罪民,无论男女,皆欲强占。不少原本官宦家的少爷小姐,过不得边关苦日子,无奈也只得委身富家,或奴或妾,夜夜侍寝,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忍着。12岁被卖到青楼,说是郎中,不过是豢养着攒身价,按番邦规矩待到15岁抛头筹时要个好价钱。蚀毒有三,蚀骨,蚀心,蚀魂,即是唐门,也没几人闻得其名。本是秘籍药材,可解砒霜可化鹤顶红,无毒不解,千金难求。那人却不知何方神圣,养了聆7年也喂了聆7年的蚀骨。一点一点地,久了便入了骨,侵了血脉。无药可解。蚀骨怕烟,而番人好烟,是故倘若聆到时不从,除非自尽,否则必是遭烟刑。"顿了顿,又道,"虽是好色,蛮人却也守着青楼的规矩,陪酒陪笑虽难免动手动脚,却也不敢过于放肆。但跨出门外便不一样,若是被强也只能自认倒霉,回了青楼也掉了身价。所以一旦进了青楼,不是大事便不准出门。遇上六王爷是因那道士醉酒与人逞凶,被人活活打死,官府差人传聆去收尸。这消息自是满城皆知,早早埋伏好抢人的便有三户。都是当地权贵,青楼亦不敢得罪,就是有心护着也是莫可奈何。三家却是各不服谁,大打出手,抢不成,便想着当场拔了头筹,被六王爷救下时,已是破了身......"
聆忽觉双眼发痒,抬手去擦,方察早已是泪流满面。已是刻意遗忘的羞耻,恐惧,疼痛......瞬间再现,由内而生的恶寒一股脑儿涌起,聆浑身冰冷,牙齿咯咯打颤。
伏月不语,一向冰冷的眼底燃烧起异样火苗。沉着脸,却将瑟瑟不已的聆拥入怀中。
聆挣扎着不愿伏月抱着自己:"王爷,放,放开我,不要脏了王爷的手!"
伏月却单手便制住叶阳聆的抵抗,反倒拥的更紧,轻拍着安抚。
待到聆不再挣扎,才又压抑着怒火问道:"那道士为何害你?"
聆还在抗拒于被伏月拥在怀中,一时间说话也忘了礼数:"当年他是因渎职被当朝宰相莫深参了一本,却因他故被盛怒的皇上迁怒判了满门抄斩。他侥幸得逃一死,隐姓埋名,却心怀灭门之恨,想方设法也要报仇雪恨。我便是他泄恨之人。"
伏月错愕:"与你何干?"这,这......
"我爹与莫大人是生死之交,我是我爹的独子,以莫大人重情重意的性子,这已是最好的报复。何况我爹与莫大人都已不在人世,就是不甘也别无他法。"叶阳聆不由得苦笑。心下奇怪自己竟还笑得出来。
"他这是迁怒!"伏月再也忍不住那满腔的怒火,咬牙切齿地低吼。只恨那卑鄙小人已死,却止不住掘地三尺也要挖他尸骨鞭打三百再曝尸城门的念头。
"是,他是迁怒。"聆的声音却很平静,"迁怒并非皇族的特权。"
伏月哑口无言。安抚的手也僵硬地停止了动作。
不是他的错,却是他爹。久违的悲愤涌上心头令他一时间难以呼吸。
为何他在乎的人总要因为那个人遭遇种种不公?
"所以聆不能寻死。化不了这孽缘便偿不了罪。他好歹养我7年,教我7年,此恩不得不还。倘不是痛失家人,他也不至于那般偏激。他本性不坏,起码从未打过我......"提起那人,聆还是不愿去恨他,那也是个可怜的人。该怪谁?谁也不怪。命也。
"聆总想着这辈子赎了罪,下辈子就该会好过点了吧?"聆幽幽地道出了长久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
伏月长叹一声,下巴顶在聆的头顶,用不再淡漠的语气,带着满溢的心疼与歉疚,缓缓立誓:"有生之年,我决不容人再欺侮你。所以聆,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叶阳聆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梦么?他真的可以相信么?那梦境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有一双手拉他一把;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力量支撑住他;在他最恐惧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他保护他,让他依靠让他安心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就让他任性一下,就当这是梦吧。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伏月,叶阳聆放声大哭。多年来的委屈,心酸,恐惧,痛楚全化作了嚎啕与那倾泻而出的泪水融化在伏月温暖而宽广的胸膛中。
那一刻,王府有了家的感觉。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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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一个激动,也想不起来究竟向伏月兜了多少老底儿。事后想想,上到他四岁时摔了他爹的玉石镇纸怕挨骂藏起来死不承认第一次被他爹骂,下到在青楼里时厌恶某色老头以致在人家酒里下泻药,似乎是能想起来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乖乖汇报了。
对着伏月再没秘密的叶阳聆变得坦率许多,不复起初的拘谨多礼,本人似乎没意识到,那每每望向伏月的眼神中已悄悄有了变化。
伏月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毫无情绪的表情,只是,在望向叶阳聆的时候,那终年冰冷的眼底多了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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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月从不出府也极少关心外面又发生了什么。除了掌控着朝中的局势,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书房里读书或是去泡温泉。
所幸叶阳聆也是嗜书之人,否则伏月一天到晚把他绑在书房里,他就是被伏月解了毒救了条小命也迟早被闷死。半个月前他体内淤毒已全解,伏月却不肯把府中杂事全交给他,只是让他好好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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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在平静中悄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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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午后,伏月见聆呵欠连天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莞尔:"若困了便去睡,不必硬撑。"
叶阳聆闻言苦着脸抬头:"昨夜颢斫多喝了点酒便扯着我诉苦,说是柳姑娘又不肯理他,一说说到大半夜,害我没睡饱。"说罢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所以说醉酒的人最难缠。
伏月目未离书,微微一笑:"那小子倒是喜欢你。"日子久了,府中的人也都很喜欢他。做事有条有理,待人不卑不亢,见谁都是一脸和气的笑容。相较之下,他就比较冷漠,众人虽是忠心耿耿却带着敬畏,不敢与他亲近。
叶阳聆闻言腼腆一笑:"崇仪兄义高,聆亦仰慕。"颢斫与他颇投缘,却因伏月直呼其名,便约定互以字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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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颢斫,聆是真真正正十分敬佩。虽是武林中人,却也是富家子弟,自小饱读诗书亦精商贾之道。出师门不久偶为伏月所救,至此无论外面是多响的名声亦自甘为仆,死心塌地跟着伏月,真乃忠义之人。
于是聆也得知,晔王府的一切开销并非宫里头补给而是颢斫做生意赚回的。
"王爷自离了皇城便没再用过宫里的一钱银子。"说着这话的颢斫满脸自豪,"你看王府现在这般气派,当初不过是猎户不要的小茅屋。这一砖一瓦都是王爷自己赚来的。我十五岁出师便跟着王爷,眼见着王爷是如何打天下的。"
"你说王爷自己赚钱?"叶阳聆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伏月十岁离开皇宫如何去赚银子?
"那是!王爷就是不想再与宫里头扯上关系才搬出来的。那帮人,王爷讨厌的紧。"想起过往,颢斫就愤愤不已,"你想想,那好歹是个皇子啊,才十岁出头,就和我们凑合着住那么个破茅草房里。不过王爷就是王爷,他告诉我要如何如何,三年后便有了这宅子。虽是一点一点慢慢建起来的,好歹如今也像个王府的样子。现在王爷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我就要出外赚银子好养家,你就好好管家,别让王爷太操劳。有你在,我也放得下心。"
聆这才明白王府内上上下下都不在意他的年龄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少年时便跟着伏月打天下,年长也罢年少也罢,只要是做得了事便可大展身手。晔王府并不看重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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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英雄出少年还是伏月揽尽了天下才士?聆已多少可以了解其中的缘由。
只不过......
聆连忙甩甩头,将那一点点别样情绪甩出脑海。
伏月却当他困倦,淡淡的眼神望过来:"颢斫一向心高,肯与你如此亲近确是难得。倘若他有心事对你说,一晚怕是不够。你先去睡上片刻,免得晚上又不得安眠。"
"不用不用,在这儿趴一会儿就好。"见伏月没再多言,当真枕着手臂趴在桌上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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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伏月瞥眼望去,见他果真睡着了,便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抱起他走向内室。
为他盖上轻薄的锦被,拨开几绺散乱的发丝,伏月坐在聆的身侧,静静地凝视着聆的睡颜,仿佛只是这样看着便别无他求。
如此近的距离,只要抬手便可触及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为何他却觉得聆离他是如此遥远?
有些犹豫,指尖却悖离思绪,为那少年所诱,向那柔软的脸颊移去,却又在即将到达的一刹那,仿佛被蜇到一般猛然缩了回去,紧紧地攒成拳定在半空中。
伏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叹息。
初见眼前的少年,他就觉得那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的翦水明眸就男子而言太过魅惑,只是眼波一转便生风情,留在府中怕是祸水,却不料只为那一笑,便失了冷静。
先人训诫仆童勿用俊美,而他只怕是从见到那恍若梦境般温柔一笑的那刻起,便落入了纠纠缠缠的情结中,无力摆脱便越陷越深,或许,直至万劫不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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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伏月起身离去,叶阳聆缓缓张开眼睛。
其实早在王爷抱他起身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他不明白为何他要装睡。
为何,他舍不得离开王爷的怀抱。
真的不明白吗?还是不想明白?抑或是不能明白?
眉目间浮起一抹困惑而复杂的神情。
心,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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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啊,我带你下山去京城逛一逛可好?"谦煜已经诱哄叶阳聆半个时辰了,无奈鱼儿就是不上钩。
"王爷,聆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了,聆不觉得哪儿还能比王府更好!我这一堆事儿没忙完,您何必老想把我往外拐?"即使是没脾气的叶阳聆也禁不住谦煜的缠功,只觉着自己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离他远去,"您若觉得闷就出去逛一圈再回来,要不然您就干脆回宫里,皇宫那么大够您晃的了,再不行您就再去山上装些机关,反正可做的事一大堆,王爷您又何必为难我呢?"
真是,有事没事就来缠着他,他干嘛不去缠他伟大的二哥啊??
"哎哟哎哟,反了反了!才跟着二哥才几天啊你就敢这般放肆!"谦煜扬起眉,心中暗笑,嘿嘿,看你能奈本王何。
他不怀好意地把脑袋凑到叶阳聆眼前,一脸奸笑:"你赶我走?怎么,嫌我碍到你啦?"
叶阳聆哭笑不得:"王爷,聆哪里敢在您面前放肆,聆几时赶你走了啊!"
"就是刚才!你不是让我回宫里吗?你还想抵赖不成?"谦煜眼睛一眨一眨,眨得叶阳聆一阵一阵发冷。他怎么都觉得谦煜的眼中有种算计的光芒隐隐若现。
"唉,这又是在唱哪出啊。"聆不由得小声嘀咕。
"你还问我唱哪出?本王说话像唱戏吗?哼哼,王爷我耳朵灵着呢,你以为你嘀咕我就听不见啊?"谦煜双手抱胸,眉一扬眼一眯,十足的无赖相。
冤,冤枉啊!叶阳聆无语问苍天。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爷,聆给您陪不是了。您就直说了吧,您到底想干吗?"他摆明了是来捣乱的。叶阳聆放下毛笔,合上账本,端端正正地坐直视死如归地看着他,满脸无奈。
直说?那多没看头?谦煜的肠子七拐八弯,心眼儿也跟那葡萄串儿似的。他慢慢地向后倾着身子,一边若有所思地斜睨着叶阳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我看你今天似乎心情不佳也没什么耐性,我就是说了也白说,这事啊,我看还是改天再议,改天再议。"说罢一转眼就没了影子,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留给叶阳聆。
叶阳聆无奈地瞪着谦煜方才站的地方好半天,重重叹口气,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有一点他敢肯定,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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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煜心情大好。
前些日子他被朝中一帮老臣烦得受不了便逃到了二哥这儿来,本打算只躲个三五天,却不想发现二哥不对劲儿,于是在晔王府硬是赖了半个月。他日日留心小心观察总算是被他瞧出了点端倪。说来奇怪,他倒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好,反而一心想凑热闹。想他二哥竟然也有动了凡心为情所困的一天,简直是天下红雨啊!不过他可没胆去算计二哥,只好退而求其次,有事没事就去捉弄叶阳聆。看那张明明还嫩到掐得出水却整天一副少年老成的脸满是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笑到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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