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来自末世 番外篇完本——by夹生的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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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用词有点颠三倒四,有些连用词都错了,但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的。
五个字,扩大贸易额。一个广州十三行,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外面的声音再一次平息下来,良久之后,才听见康熙缓缓问道:“这是你们的意思?”
“是的。”仍旧是那位带着浓重外国口音的使臣,“这是我们整个商业联盟的意思。”
于是外面便不再说话了。那第三个声音等了片刻,又向他们询问了一些细节,例如他们需要什么别的条件,以及大约需要多少个城市,才能完全容纳他们口中的商品。等到双方都探了探底,才听见康熙缓缓说道:“此事须得交由诸臣议定。”
“但是皇帝陛下……”那个生硬的声音似乎试图打断他的话。
江菱听到这里,便匆匆将梁大总管叫了进来,让他取来笔墨纸砚(这倒是早就备下了的),在一张纸的正反两面各写了几行字,让他带到前面去交给康熙。此时外面的话题已经争论到了皇帝是否应该立刻批准这一协议。又等了片刻之后,才听见康熙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朕听闻贵国亦有‘议会’一说,但凡政事,都要交由议会商讨,方能通过。朕欲与诸臣商议此事,亦同贵国的议会之说类似。请先回去罢。”
这是纸条上正面写的内容,不过却被康熙稍微加工了一下,使得更为书面化。
那个生硬的声音倒是愣了一下,然后软和了不少,显然这个类比比刚才的更令他满意。
随后康熙又缓缓说道:“不过在离去之前,朕还有另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南洋诸国的使臣。尤其是天竺国。你们与这里相距甚远,中间海路不甚畅通,为何亦会千里迢迢地来到扬州,与朕商议通商之事?你们用作通商的货物,可否透露一二?”
那位据说来自古天竺国的使臣愣了愣,好半天之后,才用更加生硬的话说道:“亲爱的,皇帝,陛下,您,知道,我们拥有?9 赖模裎铮嘈牛梢裕媚模用瘢玫剑炖帧ytheway,我并不喜欢,和,商人,大交道,所以,我也,并不知道,what's.”
英文。
而且是因为沟通不畅,下意识地用了自己的母语。
江菱暗暗点了点头,心想那就没错了,
英语为母语,印度作为壳子,显然是那个鼎鼎有名,哦不,是名声烂到阴沟里的东印度公司。
至于倾销商品……谁信啊,大不列颠的名声从来就不是倾销商品打响的,而且还是在刚刚结束战争的时候。江菱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那些少得可怜的历史常识,居然不足以撑起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不由稍微有些沮丧。看来她还要找个时间,再回末世翻翻书才行。
正在想着,忽然又听见外面那第三个声音笑道:“原来如此。这便说得通了。皇上,臣以为此事可行,但要管得严些。但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康熙在外面揉了揉那张纸条,淡淡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于是那第三个声音便只能安静下来,等那两个官员按照原路,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而且还顺便带走了外间服侍的一些闲杂人等。康熙又叫了几个近臣进来,听了听他们的意见,但仍旧像从前一样,一头雾水,毫无建树。
非是这些近臣们不聪明,事实上他们个个儿都是人精。
但问题是,现在他们所有人,对对方都知之甚少。
康熙捏了捏手心里的小纸团,淡然道:“今日便到这里,你们回去之后,每个人给朕拟个条陈出来,等明日汇在一起,再行商议。京里的条子可发出去了?让他们快些,尽量在半个月之内到扬州,共同商议此事。至于扬州城里的那些,暂时先瞒着,半个字都不要透露。还有,你再去催催,扬州的账目何时才能理清?若要再等,莫不是要等到朕南巡之后么。”
周围的官员们都诺诺地应了。
康熙抬了抬手道:“好了,下去吧,朕想独个儿静一静。”
紧接着官员们便都退下去了。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康熙才起身离开,回到刚刚的那间小屋子里。江菱仍旧歪靠在椅子上,姿势极其别扭,手里拿着笔和纸,正在勾勾画画着一些什么。康熙也不打扰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江菱终于停笔,才发现了康熙的到来。
“如何?”康熙走到她跟前,弯下腰,低声问道。
在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被揉皱的小小纸团。
第81章
江菱沉默了片刻。
她该怎么跟康熙解释,其中有一个人来自臭名昭著的东印度公司?又该怎么解释,刚刚那些使臣们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有一般是不怀好意?……这些倒也罢了,更难的是,应该怎么跟康熙解释,除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使臣,余下的那一半,其实还是有些用处的?
三百年的代沟,实在是有点儿大了。
江菱瞥了一眼康熙手里的小纸团,那是刚刚康熙在接见外国使臣的时候,自己偷偷写给他的,不过现在却被揉皱了,搓来搓去的毫无章法。她想了想,从康熙手心里拣起那个小小的纸团,当着他的面铺展开来,正面写着西洋诸国有议会制,每个决策都要经过议会投票,花费的时间很长,可以用来当作借口。反面写着请皇上问一问,那位古天竺国的使者是来干什么的,因为他们本国没有什么东西可卖。她捏着那张纸条,想了想,才轻声道:“我曾经听过一个传闻。”
是传闻,而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书籍。
江菱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续道:“有一个国家的水师极其强大,可以纵横大海大洋,天下水路都畅通无阻。但这个国家极擅长以通商为借口,行劫掠之事。他们在印度,即古天竺国,开了一家商行,称为‘东印度公司’……”这些事情想要用康熙能听懂的话说出来,实在是相当困难。江菱只能一点一点地揣摩,在康熙的这个时代,有什么东西是与东印度公司和英国类似的,然后慢慢地将其转译,让它们听起来不那么拗口。
康熙半弯着腰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目光有些幽深。
“……因此其中的一个人,应该是他们的下属。”江菱续道,“现在的印度,应该已经有一批人受雇于东印度公司,而且经过长期的潜移默化,极擅长英文,刚刚才会、唔,刚刚才会在面圣的时候,用了别的话。”她差一点儿就说漏嘴了,“刚刚才会下意识地用了英文”,这句话是断断不能宣之于口的,否则她该如何跟康熙解释,自己一个长居于闺阁的官家小姐,却通晓异国文字?西洋传教士可没那么神通广大。
康熙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留意到她刚刚的异样。
江菱略略安心,装作刚才生硬转话题的人不是自己,又续道:“还有一些,便是从古书里见过的,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如果事事都是传闻,可信度未免会低了一点,“在大秦(罗马)以西,还有许多狭小的国度,面积不足一省,但国力却颇为鼎盛。而且因为近海的缘故,航海之术极为发达,亦喜爱通商。我猜想,刚刚那些人中间,唯一的那位西洋人,便是来自其中一个小国。”
刚刚她猜想是葡萄牙,一是因为发音相近,二是因为年代相近。
但这个猜测亦不能宣之于口。因为如果仅仅是“从书里看来的”,那还无伤大雅。假如是自己做出来的判断,那便需要参杂许多时事见闻,这可不是从书里能看出来的。
江菱简略地提到了一下西方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法诸国,又略微提到了一点英法两国之间的恩怨,还顺带提了一点两大教廷之间的恩怨,尤其是沙皇与他们同出一源,但是又频频有矛盾。她不知道康熙能从这些资料里提炼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不过一直都相信,面前的这一位,还有朝堂里的那些,基本个个儿都是人精,他们所欠缺的,不过是关于西方的见闻。
假如补足了这些见闻,事情会变得跟从前很不一样。
江菱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一会儿,基本把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记忆都给榨干了,除非再回末世一趟,不然真的一点儿都榨不出来,才真正停了口。康熙覆住她的手,将那张薄薄的小纸片压在他们的手心里,低缓地开口了:“因此你猜测,他们当中的有一些人,是包藏祸心的?”
江菱忽然有些犹豫了。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话,恢复三年前的海禁?
要真是恢复海禁了,那她可能会完蛋……
“但是互通有无,却又有极大的好处,犹如火中取栗,虽然危险,但如果操作得当,还是有很大的益处。”他低头看着她,眼里隐隐有些盛芒,“因此广州十三行需得留着,福建、江浙、江南诸省亦可通商,但需得详加查验,以知晓这其中到底有无包藏祸心之人。而且在他们的手里,还有许多有用的东西,亦可逐一地流传入境,对么?”
江菱眨眨眼,道:“应该、应该是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东西两地距离太过遥远,有意图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一是传教士中的苦修士,二是为了金银财物,可以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商人,三便是亡命之徒。皇上心里可有了对策么?”要是不小心放了些包藏祸心的人进来,那可就完蛋了。
康熙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江菱稍稍往后挪了挪身子,仍旧在看着他。
康熙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半弯着腰,静静地思考着,目光早不知投向了何处。刚才江菱的那些话,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他需要花一点儿时间,才能将它们消化了。
不过好在,现在康熙正当盛年。
俄国的两个沙皇还是幼子,英法两国的元气尚未完全恢复,西班牙和葡萄牙开始式微,东印度公司也才刚刚开始伸出触角试探。假如操作得当的话,未必拿不到巨大的利益。
但有些事情江菱不能直说,而有些事情,江菱又记得不够清楚。
她看了康熙片刻,亦开始出神,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便应该去主修世界史的……正在出神间,忽然听见了一声低低的笑,康熙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附在她耳旁笑道:“又走神了。”
一个气定神闲的吻,如同习惯了一样自然。
江菱怔了怔,忽然发现这个姿势有些不妥当,便轻轻地挣了挣,轻声道:“皇上。”
康熙察觉到了她的窘迫,禁不住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太怪异了么?
江菱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现在她大半个人都缩到了椅子里,康熙则半弯着腰,俯身细细地吻着她的额头,这个姿势简直、简直……
“皇、皇上。”她轻轻地挣了一下,“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嗯。”他一本正经道,“是有些不太好。”
!!!
想拧他。
江菱别过头去,唤了一声皇上,声音里有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赌气。
康熙低低地笑出了声,刚才还有些阴霾的心情被一扫而空,将她拦腰横抱起来,同时在江菱尖叫出声之前,气定神闲地说道:“外间便是朝中的大员,还有随侍的侍卫亲宦,以及在此地公干的扬州诸吏,你想让他们都听到么?”
不、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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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菱将刚刚冲出口的尖叫刹止在喉咙口,就这样一路被康熙抱了出去,无视外面倒吸一口凉气的梁大总管,还有身后那两个如同见鬼一般的小太监,从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身后隐隐传来两声啪啪的声响,似乎是有谁被梁大总管拍了后脑勺:
“收起你们这副鬼样子,那确是万岁爷没错儿。赶紧到后头去备轿子,万岁爷待会儿就要到园子里去了。我怎么知道?信不信我踹你我……”
于是便在后面哎哟哎哟两声里,康熙把她抱到了轿子里,又屏退了上前服侍的侍女,自己与她同乘一轿,吩咐他们:“到园子里去罢。天色已经不早,再过些时候便要摆宴了。”一面说着,一面侧身替江菱理了理鬓发,低声问道,“身子可还好么?”
他意有所指。
江菱的脸红了红,有些讷讷道:“还、还好。”
虽然后世已经不太介意这个话题,但是跟一位男性谈起,还是会有些窘。
康熙又温和地笑了笑,将小轿两旁的帘子稍稍敞开一些,透透气。刚刚轿子只坐了江菱一个人,现在又加了一个,便显得有些狭小了。江菱几乎是半坐半靠在他怀里的,眼前便是龙袍上的繁复花纹,还有一丝淡淡的熏香,与今日午间时一模一样。
她忽然又有些窘。
“待会随朕到园子里,见一见几位夫人。”康熙一手揽着江菱的腰,另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缓缓说道,“都是扬州的商贾,先前同朕见过几次面的,这回朕想见见他们府里的老夫人,探探底、通个气儿。你且忍一忍,嗯?”声音仍旧是那样云淡风清。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窘了又窘。
江菱被窘到了,别过头去,小声问道:“跟昨夜一样么?”
康熙解释道:“与昨夜有些不一样,但你在那里,总能教朕宽心一些。”
江菱默然。
她真的不是百科全书。
第82章
“赶明儿让他们换个宽敞些的轿子。”康熙续道,仍旧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至少能轻易容下两个人,再摆些精致的物件儿。你……”他低头望了望江菱,才低声道,“似是有些不妥。”
江菱别过头去不理他,不知是在赌气还是在解释:“皇上言重了。其实,没有什么不妥。”
康熙笑了,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附在她耳旁低声道:“莫恼,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里面说,隔墙有耳。要是回到住处,就更加不妥了。你且仔细听着。”
江菱提起了精神,微不可察地说了一个字:“嗯。”
康熙将声音压到最低,用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等到了园子里,要谨记,什么话都不要说,但又不能什么话都不说。有三件事情,是需要你替朕探个底儿的:第一件,是试试扬州的这些富商,到底跟金陵薛家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朕曾听闻有些扬州富商手眼通天,但从未找到切实的证据,因此想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园子里都是女眷,朕同其余人等不便多留,你多留些心。”
江菱轻轻点了点头,道:“皇上放心,已记住了。”
康熙亦低低嗯了一声,续道:“第二件事,是问问他们同海外的那些客商,是否有往来。这些日子的事情,朕琢磨来琢磨去,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儿。那些南洋西洋的客商远在广州,即便是得知了朕即将南巡的消息,欲前来面圣,也不该在这时候提出‘加开江浙、江南诸省’的海禁,朕疑心他们与这里的盐商互通了有无,又或是……罢了,此事告诉你也无妨,原本朕是打算在明年,将这一带的海禁全部放开的。”
所以,应该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
江菱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的知识匮乏,于是作罢。
可是……“皇上将此事告知于我,当真妥当么?”江菱稍稍侧身望着康熙,眼里隐隐有些惊讶之色。在她的印象里,这种事情应该是束之高阁的机密才对。
康熙笑了笑,但却不知不觉地多了些疲惫之色:“早已经不是机密了。”
江菱一怔,不知怎么的,忽然想抱一抱他,聊以安慰。
康熙顿了片刻,又续道:“第三件事情,却只有你才能办了。金陵薛家的老夫人,亦在此次的邀请之列。你去试试她的口风,看能不能试出个底儿来,他们在金陵和京城,到底是个什么章程。除此之外,有两位南洋的客商,亦带了夫人前来,你替朕去试试她们的口风,夫婿到底是做什么的。”现如今在康熙眼里,江菱才是最通晓西洋南洋诸事的那一个,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看来的杂书,但在某些事情上,她比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却是要强得多了。
这一二三件事情交代完之后,康熙环住她的手臂又紧了紧,问道:“可有什么难处么?”
停了片刻,他又续道:“要是有难处……”
江菱轻轻摇了摇头。
“倒是没有什么难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但成败的几率,顶多只能是七三开……”她回身望着康熙,轻声说道,“皇上知道,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及。”例如语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