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来自末世 番外篇完本——by夹生的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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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进来,抱琴没有进来,彩云也没有进来。
贾元春抱着小阿哥,心不在焉地哄了一会儿,便将他还给了江菱。
江菱再一次温柔地微笑,抱着小阿哥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小阿哥在她怀里笑得很干净,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几乎能将人心都照了出来。江菱低头看了他片刻,又朝贾元春那边望了一眼。贵妃娘娘的脸色很差,前所未有的差,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由。
又过了片刻,刚刚那位嬷嬷又匆匆走到江菱跟前,道:“刚刚二太太想进来,但被奴婢等派人拦住了。二太太是白身,本没有理由进宫来的,似乎是被那位心腹大宫女带着乱闯。主子您看这……”
江菱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继续盯着。”
看来刚刚贾元春是掐好了时间,等王夫人硬闯进来的时候,自己抱着孩子,做些别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江菱低头看着小哥,眼神一点点变得温柔起来,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别怕。
宴会上又响起了高高低低的谈话声。这里毕竟都是女眷,比外面的大臣们,要显得柔婉和含蓄一点儿。下方的宜妃和惠妃,刚刚给江菱敬了两回酒,便被江菱给笑着辞了。江菱特意分辨了一下,宜妃仍旧是笑容满面的,但惠妃的气压一下子就变低了,显然是有了怒气。
看样子,上回太后对惠妃的评价,倒是蛮中肯的,急躁易怒。
江菱又辞了两杯酒,眼看着小阿哥攥着拳头打哈欠,扁扁嘴要哭,便让奶娘将他抱到偏殿,喂奶去了。奶娘都是她详加查探过的,倒是可以信任。趁着小阿哥休息的间隙,江菱又招来一位女官,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一场宴席,会在戌时三刻结束。二太太再怎么能耐,都等不到那个时候。
女官答道:“酉时三刻了。”
江菱心下了然。虽然今天夜里,宫里落钥的时间比往日要晚,但终究还是会落钥的。王夫人这么急着过来,应该是打定了某个主意,现在时间对不上,着急了。
直到这时,才看到抱琴匆匆忙忙地跑到宫殿里,附在贾元春的耳旁,说了两句话。
贾元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起身告罪道:“臣妾得到偏殿去更衣。”
刚刚贾元春在宫里坐了很久,太后倒也不曾疑心,便允道:“去罢。”
江菱微一皱眉,叫过另外一个女官,给她手里塞了张纸条。女官匆匆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位宫女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对江菱说道:“皇、皇贵妃,刚刚小阿哥吐奶了,这、这……”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让江菱和太后听到。
江菱面上显出了些焦急的神情:“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想了想,便道:“你瞧瞧他去,要是真的不舒服,便传太医过来罢。毕竟才那么丁点儿大,在外面呆得太久,吹了风受了寒,可不好了。”
江菱称是,亦起身告辞,到偏殿瞧小阿哥去了。在她起身的时候,刚好看见宜妃身边的宫女一个趔趄,泼了宜妃一身的酒水。宜妃呵斥了两句,亦被两位宫女扶到偏殿,更衣去了。
江菱见此情形,不免加快了脚步。
偏殿里,小阿哥还在襁褓里呼呼大睡,奶娘攥着那张小纸条,表情紧张得不行。
江菱一进到殿里,奶娘便道:“给皇贵妃请安。”随后将小纸条递到江菱跟前,那上面写着请奶娘声称小阿哥吐奶,让皇贵妃到偏殿来,落款是江菱。江菱笑了笑,道:“多谢奶娘。”又立刻将纸条丢到一旁的火盆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小阿哥面色红润地睡在摇篮里,时不时扁扁嘴,仿佛是在做梦。
江菱笑了笑,抱着小阿哥哄了一会儿,便吩咐奶娘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带着小阿哥在偏殿里呆一会儿,等两刻钟之后,便带着小阿哥出去,说他刚刚吐了我一身,我得到里面更衣。你们几个,到承乾宫里,将另一套朝服给我带来。”既然是做戏,当然要做得逼真一些。
两位女官称是,匆匆从后门离开,回承乾宫给江菱拿衣服去了。
江菱将襁褓小心翼翼地搁在奶娘怀里,自己端起一碗牛乳,往袖口和衣摆上泼了一点儿,从另一个门走出去,刚好听见了王夫人的声音:
“你说她刚刚杵在你跟前,不让你弄出些什么动静来?这、这——这可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我在宫前被人拦下来了,说这会子贵人们都有些微醺,要是到宫里找你,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便没有进去。宝钗呢?”
贾元春尚未答话,便听见了另一个凉凉的笑声: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贵妃娘娘同宫外的人杵在这里,等着商量怎么给皇贵妃使坏。你们说,要是我将这事儿捅到皇贵妃跟前,皇贵妃会如何处置你们呢?”宜妃带着两个宫人,刚好从宫里转出来,看着她们凉凉地笑,那种眼神,直教人看了心底打颤。
贾元春脸色一下子就变差了:“怎么是你?”
“哟。”宜妃笑道,“怎么,只准你出来见外客,却不准我出来更衣?前儿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在府里神神叨叨的,预备将皇贵妃的福气都接走,过到你的身上,可惜啊,却被太后亲自给撞破了。据说皇贵妃亦耳闻了此事,你说,她会怎么处置你们呢?嗯?”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她不可能知道。”王夫人道,“她要是知道,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这位太太。”宜妃有些不满道,“我同贵主子说话,你在跟前插什么话呀,没学过规矩么?还是说,你们荣国府里一个个的都不懂规矩,中秋宫宴欲私闯,大年初一的宫宴带着太医进宫私会,前次还试图在太后跟前颠倒是非黑白,将宫里的规矩当成脚底下的泥,想踩就踩。要说这荣国府,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一个个儿的,都眼睛长到了头顶上,耳朵听不懂人话呢?”
“你——”王夫人一噎。
宜妃凉凉地笑了片刻,道:“怎么,见到宫里的妃嫔不行礼,你们荣国府里就是这个规矩?”
说着,宜妃又朝贾元春那边行了一礼,道:“给贵主子请安。”声音拖得长长的,相当散漫,显然是不将贵妃放在眼里。贾元春被她的声音一堵,脸色又有些煞白。
第148章
贾元春的面色仍旧煞白。
宜妃行礼过后,便站起身来,刚刚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眼梢上亦带着几分冷意。她们三个刚好站在长廊的拐角处,一侧是墙,另一侧则是葱葱郁郁的海棠花,将三个人的身影都遮挡了大半。如果不是刚好出来如厕,是不会看到她们几个的。
江菱则刚好站在她们身后,大约七八步远的地方,那里有个小门。
直到这时,王夫人才收起了刚刚的那种神情,朝宜妃行礼道:“给宜妃娘娘请安。”没有了刚才的尖锐措辞,亦将那种隐隐约约的焦躁之色,很好地掩盖住了。要不是江菱的眼尖,还真发现不了。
宜妃弯了一下嘴角,但目光和表情都是冷的,仿佛刚刚不过是戴了一张精致的面具,而现如今,那张面具却被撕碎,变成了宜妃真正的模样。“贵妃娘娘。”宜妃的声音变得低了一些,但仍旧是冰冰凉凉的,“多余的话,我也不愿多说。今儿当着太后的面,还请您将上回的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我平白无故削了您的脸面,还是您自个儿不受规矩,坏了我的大事儿。哦,还有。”她又笑了一下,不过笑容却很冷,“当着这位太太的面,也请贵主子分说一二,当年在凤藻宫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惠妃有把柄捏在你手里,我可没有。这事儿要是捅到太后跟前,你可就完了。”
最后一句话,宜妃是用气说的,显然是在有意警告贾元春。
江菱在门后听了片刻,刚想跨出去,再转念一想,便又收了回来。
现在的情形,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还是等等再出去为好。
从江菱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王夫人的脸色变了,贾元春亦狠狠地瞪着宜妃,与刚才在宫宴上的表现大相径庭,显然是被宜妃捏到了痛处。
宜妃笑道:“怎么,贵主子还看不清现在的情势么?上回给贵主子送去的汤药,贵主子用得可痛快?一场风寒整整拖了两个月,也未曾见好,难为皇贵妃心怀仁慈,愿意让你抱一抱小阿哥。要是我,真是连个襁褓的布料都不会让你沾。不过说起来,皇贵妃的性子倒是颇为圆滑,我几番试探挑唆,都让皇贵妃给躲了过去,没同你正面交上手,最后还得我自己来。呵。”宜妃说到此处,忽然又望了贾元春一眼,眼神冰冷。
贾元春高高扬起手,但顿了片刻,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你是在有意激怒我么。”贾元春道,“可惜这一招于我无用。”
“哎哟。”宜妃又嗤笑了一声,“想不到贵主子居然变得聪明了。十二年前,先皇后尚在世的时候,贵主子可是直接给了荣妃一巴掌,让荣妃闷声不响地给了您一个软钉子啊。可惜呢,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些全都是虚的。管你甩了我一巴掌,还是甩了荣妃一巴掌,都全然无用。”
贾元春冷冷地说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贵妃。”
宜妃笑道:“我自然记得你是贵妃,哪里敢忘啊。这宫里头,谁敢不唯贵妃马首是瞻哪。”
贾元春怒道:“你——”
宜妃伸出一指,道:“唉别,我可是在恭维您哪,您可别动怒。”
虽然口里说是恭维,但字里行间,却是满满的讽刺之意。
江菱估摸着她们还要等好一会儿,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奶娘已经将小阿哥抱到前面去了,那两位宫女亦抱来了新的朝服,给江菱换上。更衣之后,江菱便让宫女将湿了的那套朝服送回宫,既然是要做戏,那当然要做得真真的,才符合常理。
再然后,江菱才重新回到了宴席上,跟太后告了声罪。
宴席已经进行到四分之三了,江菱对面的位置是空的,贵妃尚未归来。在下方,除了嫔妃和阿哥们之外,还有京里的一些宗室和皇亲,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命妇。江菱找了片刻,不一会儿,便在年轻的少奶奶们中间,找到了薛宝钗。
薛宝钗是以贾宝玉的夫人的身份来的,此时正在一群夫人们中间,交谈得甚是热络。
江菱目光在薛宝钗身上轻轻一掠,便又迅速地掠过去了。这里人多眼杂,要是过分关注这位宝二奶奶,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变数。
又等了片刻,宫女们给江菱上了一碗粥,说刚刚皇贵妃吃不下东西,让她垫一垫肚子。
江菱接过粥碗时,刚好看见惠妃的动作一顿,但是却没有看她。江菱低头望了望手里的粥碗,心里有些狐疑。按照道理来说,这一碗粥是由宫女们用银针试过,又亲自试用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惠妃的动作,却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江菱用一根小勺子慢慢地搅着,等着那碗粥放温,但是却没有用。
片刻之后,宫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不甚清晰的“啪”。
声音不大,但江菱的耳力极好,便听到了。
看样子,是宜妃成功地激怒了贾元春。
江菱计算了一下时间,便用勺子在那碗粥里搅了搅,挖起一勺,往自己口边送去。在那一霎间,惠妃的表情松懈下来,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江菱这才留意到,虽然惠妃没有朝这边看,但宫里点了烛火,她的动作都已经随着影子,落在了惠妃的眼里。
再看不出这碗粥可能有问题,江菱便算是白活了。
江菱捏着勺子,在原地等候了一会儿,便看见外面有两个宫女匆匆闯了进来。
宫女们伏地叩首道:“禀太后、禀皇贵妃,贵主子和宜主子在外间动起手来了!”
太后猛然站起身来:“什么?”
江菱适时地放下了那碗粥,道:“太后莫要心急,还是臣妾出去瞧瞧罢。”
太后闻言,便点头道:“去吧,悄悄她们到底为何,在这中秋宫宴上闹起来了。”
江菱垂首应了声,带着几个管事姑姑,还有几个宫女,走到外面去了。在经过惠妃身旁的时候,明显见到惠妃的表情一冷,眼神也有些得逞的笑意,但不知道惠妃在粥里添加了什么。等经过德妃和荣妃的时候,荣妃朝身边的嬷嬷点了点头,那位嬷嬷便一同跟着出去了。
江菱假装不知道,仍旧带着原先的人出去了。
既然宜妃要将这事儿闹大,那她便遂了宜妃的心意罢。
外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转角处站着三个人,还有不少跪在一旁的宫女,正是贵妃、宜妃和王夫人。宜妃捂着脸,半边脸颊通红,用一种泫然欲泣的目光看着贾元春,透着一股子疯狂的意味儿。贾元春显然是被这一场变故,给弄得懵住了,愣愣地站在那儿。
江菱缓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由于面无表情的缘故,颇有一些端庄持重的模样。
宜妃见来的人是江菱,先是愣了一下,又暗暗地朝宫里望了一眼。江菱见到她的动作,便猜想应该是在等太后,心里隐隐有些明悟了。正待再问一问,忽然宜妃咬牙道:“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明鉴,刚刚贵妃娘娘不问青红皂白,训斥于臣妾,还声称要在太后面前对峙,求皇贵妃给臣妾一个公正罢。”说着朝江菱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江菱惊了一惊。
她知道宜妃一向心高气傲,平时即便是去承乾宫,也甚少会给自己行礼,现在一反常态地叩首,怕是事情不简单……江菱想了想,又朝贾元春那边望去,果然看见贾元春神色惊疑不定,但却未曾有反驳的迹象。
江菱又想了想,便道:“请贵主子和宜主子到偏殿去,待会儿等宴席散了,再一并定夺。”
周围有人应了声,将前面两位都扶到偏殿去了,独独留下一个王夫人站在那里,样子有些萧索。江菱叫过两个管事姑姑,让她们在偏殿里陪着贵妃和宜妃,要是有什么动静,便到宴席上告诉自己,随后才转身回到了宫里。
直到走了十来步,才听见身后的王夫人道:“给皇贵妃请安。恭送皇贵妃。”
江菱脚步一顿。王夫人的声音有些迟疑,显然不是那么甘愿。她回头望了王夫人一眼,恰恰看到王夫人抬起头来,面色灰败,但眼神却仍旧有些犀利,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位二太太……
江菱皱起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回到宴席上,将刚刚的情形,低声跟太后说了一遍。
外面刚刚出了事儿,里面自然是众说纷纭。贵妃和宜妃的位置已经空了,想来是事情不小,否则不会直到现在,仍未归来。在场的夫人命妇们,多半都是心思通透的,因此便不如刚才那样热络,连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生怕触到了江菱的霉头。
倒是薛宝钗,频频朝江菱这边望过来,眼神仍旧有些犹疑。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宫里的明烛快要燃尽了。江菱让人倒掉了那碗冷掉的粥,捧着一盏温水,慢慢地饮着。她不敢再吃任何东西了,便只能稍微用些温水来缓解。又过了片刻,奶娘说小阿哥累了,江菱便请示了太后,将小阿哥抱到承乾宫里,让宫里的嬷嬷们看着。
等到小阿哥平安回宫的消息传来,江菱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宴席,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滋味。底下的人都心不在焉地交谈着,江菱亦捧着那盏温水,没滋没味地饮着,虽然算不上是如坐针毡,但起码还是挺难熬的。好不容易熬到了酉时三刻,宫里宫外都亮起了明灯,宴席散去的时间到了,太后草草地宣布散席,便率先往偏殿走了过去。
贵妃和宜妃都还在偏殿里等着,太后过去处置,倒也平常。
江菱第一个跟在太后的身侧,亦朝那边走去。忽然下边响起了一个轻微的声音:“皇贵妃留步。”
紧接着,一位年轻的妇人朝江菱这边小跑过来,恭谨地给江菱屈膝行礼。是薛宝钗。
江菱停住脚步,不咸不淡地说道:“本宫还要随太后到偏殿,瞧瞧贵主子和宜主子。宝二奶奶要是有话,不妨等明日再进宫言说。”自从上回在梦境里,听到了薛宝钗的那个主意之后,江菱对薛宝钗,便再也和颜悦色不起来了。
薛宝钗上前两步,攥着江菱的衣袖,表情隐隐有些焦急:“求皇贵妃救救我们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