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逐月完本——by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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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却笑了,嘴里却说着残酷的话语:“他们不敢来抓我的,来了,就都杀了。你真的不送我去京城?怎么办,我就是想要你送我呢。看起来很赶紧呢……”
少年的神情看起来很天真很无邪,但是那语气让花逐月觉得心里凉凉的,不自觉就提高了警惕,“喂,强人所难可不是不习惯。我家人在杭州,我喜欢的人大概也在杭州,我自然要去杭州的。”
少年眨了眨双眼,突然一个纵身也跳到了花逐月相邻的树枝之上坐着,问道:“家人我知道,可是喜欢的人,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其他的人呢?除了自己都脏死了啊,我就不喜欢,很不喜欢呢。你喜欢的人难道很特别?和你一样干净吗?”
花逐月这才察觉到少年和正常人不一样,她撇了下嘴,决定不和一个疯子计较了。语气好了些,温和道:“我喜欢的人,又聪明又厉害,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很好,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能明白理解,不会伤害我,只会保护我。他这么好,自然很干净了。”
想起原随云,花逐月低沉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略带一点儿同情地看着少年,“等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你就知道了,他纵使真的很脏,在你的眼里也是世上最干净最耀眼的人。对啦,你叫什么名字?被关在太平王府的庄子上多久了?你的家在京城里吗?”
少年琢磨着花逐月的话,他记事以来的生活,不是练武就是被各种责罚鞭打,对自己好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他喜欢和花逐月说话,看在她比较干净的份上,倒是可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的。
“我叫做宫九,我一直住在太平王府的庄子里,家?我的家不在京城里,不,我也不知我的家在哪儿。”
花逐月暗道这是个没有家的可怜人呢,从小被关在庄子里头,难怪分不清方向傻乎乎的,“我明白了,太平王真是太坏了,哼,有机会我定要教训教训他。”
宫九不明白这和太平王坏不坏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虽是太平王的世子,但是心里头对太平王没有丁点儿的感情,就算有也是厌恶居多,脏,很脏。哪怕有人告诉他,那人是给了他性命让他来到这个世间的父亲,也很脏,很讨厌。
“对了,你为什么要去京城呢?21 你分不清方向这样走,就算是一年也怕到不了京城的。别嫌弃镖局还有镖师脏,你可以要求他们给你最好的马车嘛,只要有钱。”花逐月看着宫九,难得起了点同情心,提醒他道。
宫九只是个神经病又不是弱智,他明白花逐月的意思,“好吧,一会儿我就去寻镖局。不过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京城吗?我父亲一直在说京城如何,皇宫如何,所以我才想要去京城看看。”
花逐月摇了摇手,心里却猜想宫九的父亲是不是也是脑子不正常,不然怎么和儿子说京城皇宫之事的?不过随即她却是心里一动,宫九自小就住在太平王府的田庄之上,他的父亲自然也是太平王的人,一直说着京城皇宫,莫非是太平王府意图不?
花逐月想起了二哥花汀州,他说过他此次秘密南下是为了查案子,会不会和太平王府有关呢?
虽然花汀州之前的言行着实让花逐月很伤心,但他终究是她的二哥,她没法真的怪他。当然了,也可能像小时候那么亲近就是了。
花逐月突然生出一个主意来,她笑得像只小狐狸道:“宫九啊,我方才瞧你的一下子跳上树来,你的武功应该不错对吧?”
宫九偏头皱眉看向花逐月,“你这样自笑得真奇怪?你在想什么?想试一试我的武功么?”
花逐月笑点了点头,“想不到小疯子你这么聪明,我们来过过招吧!自从和随云分开了,都没人陪着我过招呢。”
宫九细看了花逐月一会儿,忽然笑了,道:“我和人打架可从来没有输过呢,你真的要和我打架吗?”
花逐月虽然知道许多疯子打起架来不要命,但是她自觉宫九不是自己的对手,当即素手扬起,指头捏了兰花状向宫九拂了过去,宫九却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花逐月这一下。就在花逐月愣神的片刻,宫九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然后猛地跳了起来,像突然发怒的野兽一样扑了过来。
花逐月看出了宫九的不对劲儿,她脚步轻旋,避过了宫九的数招。随即瞧见宫九竟然红了双眼,拿出一根长针猛刺他的大腿数下,气势陡然一变,俨然一派高手的风范,让花逐月都震惊起来。
其后宫九的出手招数既快且狠,若非花逐月轻功了得,且经过独孤求败的指点之后武功大进后,只怕在宫九手上撑不了五十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宫九的招数就突然变慢了,破绽百出。眼看他又要掏出长针刺他自己,花逐月一手天山摘梅手点中了他肩头的穴道,夺去了他的长针。
她瞧了瞧长针,撇嘴丢在了地上,围着神色见见平静下来的宫九转了一圈才道:“你只有在身体感到痛苦的时候武功才变得厉害……教你的人可真是狠毒。”
宫九不再发疯了,又是个带着神经质不认识路的少年了。花逐月摸了下下巴,开口道:“我二哥和他的两个手下要去京城,要不要跟他一块儿上路?”
宫九没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道:“如果你二哥和你一样,不是脏兮兮的,我可以和他一块儿上路。”
花逐月笑了,她二哥虽然没有她小时候那么让人喜欢了,可那外形雍容俊逸,宫九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土包疯子,见了人应该不会拒绝的。
待花逐月领着宫九到了花汀州的面前,花汀州嘴里的茶水“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他的手指颤颤悠悠地指着宫九,半天才说道:“太平王世子?”
宫九嫌弃地后退后了一步,看向花逐月道:“你的这个二哥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
花逐月惊讶地挑了下柳眉,她是真没想到,从小被关在田庄的土包子兼神经病的宫九,竟会是太平王世子!
第六十一章 期待已久的重逢
花汀州本就在烦心他在江南不能停留太久,不放心妹妹一人上路回杭州了,此时碰到了宫九,更是等不及了,幸好送往江南的书信已经在路上了,且七童的江湖好友陆小凤竟在附近。
“世子和我们一道上京的话,明天便启程,在入北直隶之前,一路上都得简车而行,有所怠慢之处还请世子见谅了。”花汀州心细如发,觉得宫九这样子和传说中的“神童”不大像,总觉得有两分违和之感。
花逐月听出花汀州要丢下自己回京城,虽知道是他的身份使然,但心里不是不黯然的。只是经过了半天的伤心,她对亲人的期盼早下降了一大半,此时面上便不显什么的。反还有点儿担心宫九路上突然发病就糟糕了。
花逐月并不将宫九的身份放在心上,这短短时间的观察,她看得出宫九不喜欢人碰触,趁着花汀州也在,笑眯眯地道:“宫九啊,你看我二哥好心带你去京城,他的安全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呢?还有你看我二哥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敷衍了事之人,你每天坐的马车、换洗的衣物等等一定是最干净的。”
宫九打量着花汀州半晌,才点了点头,朝着花逐月微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一路之上保护他。可这算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哟。”
花逐月睁大了双眼,看着宫九也笑了,“好呀。想不到你只有不认识路而已,一点儿也不傻嘛。”
花汀州见花逐月和宫九相视而笑,眼角抽了抽,忙走到两人中间去隔开了两人的视线,笑与宫九道:“世子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呢?我让我的护卫常南去给世子寻舒适的换洗衣物。”
宫九伸出手指摇了摇道:“去京城要多少天就准备多少套哦!不但是要舒适的,还要最干净的,白色的。”
花汀州嘴角实在忍不住抽了数下,点头道:“好,好,我都答应世子。”他此次秘密南下的目的之一就是查明一件疑案——太平王与江南的盐商、海上盗匪等勾结在一起,囤积财物,蓄养水兵有不轨之心。带了太平王世子回京,皇上哪里的计划也可以改得更完美一些了。
宫九被常北领着去洗漱了,屋中就剩下花家兄妹俩,花汀州问了花逐月是如何碰见太平王世子的,得知宫九自小就被关在庄子上,眉头皱了皱。“他上京的目的你可知道?”
花逐月瞪着花汀州,渐渐眼中晶莹,若花汀州不是她二哥,她定要给他两下的。正是动不得又骂不得,才让人气恼,她只好怒道:“二哥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和宫九也不过是初相识罢了,我又怎知他为何去京城。”
花汀州意惊,随即讪笑道:“是二哥的不是,一时就将你当做下属来对待了。好了,二哥给你赔不是了,不生气了啊。”
花逐月心里已经不对花汀州抱有什么想法了,淡笑道:“二哥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生二哥的气?二哥明日回京城,替我给二嫂和侄儿侄女问声好。”她已经知道花汀州之妻,也就是她之前提过的凝华姐姐带着孩儿随夫住在京城。
花汀州自是看得出花逐月的疏离,心里叹息,但他以为妹妹既已长大了,总有一日会明白他的苦衷的。他点头道:“你回家了,你嫂子定会欢喜不已,说不得还会带着你侄儿侄女回杭州去的。你也好见见他们两个,尤其是你侄女儿梦湖,和你小时候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我明日得回京,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正好你三嫂娘家爹爹是江南一带最大的镖局镇远镖局的总镖头,我给他去了信,他明日应该会亲自过来。他在江湖中有些名气,有他送你回杭州,我也放心些。”
没见过面的侄女儿,纵使心里有好奇,但感情到底不深。至于三嫂,花逐月对此地的江湖没啥认知,心里不以为然,嘴里却还是没有拒绝,也懒得与花汀州多说什么,她随意地道:“多谢二哥了,我先下去休息了,二哥也早些歇息吧。”
花汀州看着花逐月的小脸上神色淡然,苦笑着看她转身离开,想挽留再说说话也说不出口了。
次日一早,镇远镖局的老标头风常清带着二十来个好手策马来到了小镇,他虽年过六十,须发半百,却半分也不觉得自己老了,如今镇远镖局可算得上南武林第一大的镖局,一般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还请不动他亲自出面了。但是花汀州只一封信,他便亲自来了,可见他心里是疼爱女儿的,也是看中花家这门姻亲的。
“汀州贤侄来了江南,怎么不去我镖局坐坐啊?这就是八姑娘吧,这么多年啦,总算寻到了,你爹娘算是能安心啦。”风常清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绸袍,和一般富贵人家的老头子差不多的打扮,但是额头太阳穴深深鼓起,面堂紫黑色,可见练的是横硬功夫。
花汀州和花逐月对风常清执晚辈礼,寒暄了片刻就将躬身拜道:“小侄有公务在身,须得连日赶回京城去,小妹逐月就交给世叔了。”
风常清满口答应,等花汀州带着常北、常南两人和宫九走了,风常清见花逐月神色平静没多少不舍,心里顿时有些怀疑花逐月的真假。不过人到底是花汀州找到和认定的,是真是假花家人自会辨认的。他虽好奇,但是他一个长辈不好和小姑娘直接问,按下心里的怀疑,他就吩咐手下人准备上路了。
风常清行事风厉雷行,也不问花逐月会不会骑马,请了她上马车,上了官道一路南下而去。
风常清准备的马车非常的宽大、华丽,就像一个移动的小房子,车厢上有许多的小抽屉,放着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车厢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里边摆着一条像小床一样的软榻……花逐月如果真是个没见什么世面的小姑娘,一定会被这豪华的马车给震住,更别提一路之上风常清时常骑着马行在马车边说些江湖趣闻以及花家的事儿。
“……当今天下,地产最多的,是你们江南花家,而珠宝最多的,是关中阎家,但天下公认的最富有的人,只怕算是霍休了。他如今就隐居在这无锡城里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有钱,但是人人都知道,只要他想,恐怕是当今的天子还富有呢……”
“八姑娘的几个哥哥都是人中之龙啊,就算是你的七哥,虽说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一身武功高绝,和江湖上有名的大侠陆小凤是好友,又最是热心助人,年纪轻轻在江湖中也有偌大的名声啦……”
花逐月听到此处,才略微来了些兴致——也许七哥和二哥不一样呢?二哥入朝堂中天天尔虞我诈的,那心性早就变冷了。可七哥竟做了江湖人?想到小时候喜欢花儿,每天开开心心笑着说最想成为一个好厨子和好园丁的七哥,居然混江湖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可以思议呢。
路上奔波了五日,过了松江府入了海宁府后,风常清眼见一路的口水都白瞎了样,小姑娘沉默寡言的,他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心里越发觉得花逐月不一般了,是假的可能性太大了。趁着在客栈歇脚的功夫,便给他女儿风连云,也就是花逐月的三嫂写了书信,交代了两个手下让他们避过人先往杭州去了。
“总镖头,您是怀疑这位花八姑娘是冒牌货了?”跟着风常清快二十多年的老赵凑近低声说道。
风常清点头道:“花家毕竟是连云的婆家,是咱们镇远镖局的亲家,既然存了怀疑,我总不能坐视不理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话却是滴水不露,也不怎么将老夫放在眼里头,你说没有鬼吗?”
他却不知花逐月一路的沉默寡言,是心里忐忑不安,担心父母和其他的亲人都如同二哥一般,因为从前的假冒之人而对自己百般怀疑甚至是戒备。不将他放在眼里,自然是因为他的武功在花逐月的眼中不过是寻常罢了。总之误会就这样产生了,而等到花逐月感受到风常清态度上的转变时,又由风常清想到了父母是不是也是这般,顿时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对于和亲人相见,也更加不安了。
这日里,花逐月下了马车,和风常清等人在路边的茶肆稍作歇息,只见官道之上三匹健马疾驰而来,当前一人一身浅蓝色长衫,将身后两匹马甩开了十来米原。只是在离茶肆尚有百来米的时候,那人突然笑了,竟是骑着马直直朝着茶肆冲来。
“什么人!”镇远镖局的众人一阵紧张,纷纷提了兵器起身。
花逐月已经瞧清出了骑马而来的蓝衫之人是原随云了,顿时就快步跃过镇远镖局趟子手的头顶,朝着原随云奔去。
原随云自疾驰的马上跳下,抢步上前,长臂一伸,将花逐月搂住,欢喜笑道:“逐月!”竟是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等身后的马蹄声响起,他才松开了花逐月,低头瞧见她脸上已是泪痕斑斑,神色顿时肃然,他伸出长指轻轻抹过她颊上的泪珠,心中一阵从未有过的疼痛与愤怒升起,“出了什么事?谁欺负了你吗?”
花逐月摇了摇头,却是第一次当着人前将脸颊缓缓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低声带着抽泣道:“就是想你了……”她这段时日才发觉,她对家人的感情停留在十年前,可是家人对她很可能和十年前不一样了,最挂念她担心她疼爱她的,是原随云,而不是家人了。
原随云轻拍着她的肩膀,神色温柔而怜惜,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愉悦与欢喜,将多日来的快爆发的戾气给冲刷得一干二净,他低声道:“我也想你了,非常想。”
“咳,花满楼啊,你这个妹妹啊找到了也是别人家的啦。”陆小凤翻身下马,笑着打趣着虽下了马却紧张地依旧捏着马鞭的花满楼。
原随云轻轻放开花逐月,牵着她的手温声道:“我是和你七哥一起来的,你不是一直最想念你七哥吗?”
花逐月这才抬头看去,她看见了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庞上,浅浅的、带着期待的、不安的笑容。
“小八,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花逐月的心突然定下来了,果然七哥是不一样的,哪怕她的双眸里没有光,没有焦距,可是花逐月确定自己看见了期待与渴望。她双眼含着泪朝着花满楼奔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道:“是我,七哥。是小八回来了。”
第六十二章 非一般了解过程
兄妹相认的情景让人动容,原随云却极不喜欢逐月在别的男人怀中喜极而泣的样子。只是想到那人是逐月的哥哥,才将那不喜给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