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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报警了完本——by柚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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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启保持沉默,再也不答话。
但他亲自承认这是他女儿,再看看江爸爸江妈妈的态度,琢磨琢磨江喻白的话,就算江启不回话,顾小鱼也看明白了情况:
难怪和善的江爸爸江妈妈没给他半分好脸看,婚还没结,孩子先送到家里来,这事就算换了哪个家庭,家长脸上也给不出好颜色呀。
更不必说大家庭大多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江家是军人世家,家教必然严,江爸爸江妈妈又是整个家庭的大家长,小辈做错了事,万不能草草了结。
顾小鱼一看这场面,心里多少有点谱了。
难怪江三柏叫她一定得来,大家长摆脸色是要镇小辈的不良风气,不能叫下面人认为家里没规没矩,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大家长摆着脸色,江家人插手去接小孩是目无尊长,但顾小鱼不同,她是嫁进来的媳妇儿,她代表不了江家二老——江三柏是洞悉其中道理,特意叫她来给小孩子解围。
这一琢磨透,顾小鱼不得不对江三柏刮目相看。
昨天她还觉得小堂弟虎头虎脑怪可爱的,这一看,可爱之余,三柏倒是很懂事啊!
孩子不知道有多大,但旁边的包裹里并没有奶粉奶嘴,只有几包看似廉价的米糊,顾小鱼猜测,或许是已经到了断奶的时候。
想必还是头一次离开妈妈,而且还有点怕生,在江启面前哭得嚎啕。
但无论她怎么哭破喉咙,江爸爸江妈妈始终一言不发,端坐在大家长位置,满脸肃然,看着甚至有些冷漠。
屋里气氛不是压抑,而是太过威严,以至于只要待在屋里,就像是在接受审判似得,容不得半点污垢存在。
小孩子哭得厉害,但两个大家长不发话,江启也不敢抱。他犯错在先,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看着孩子裹着厚厚的棉袄躺在地板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动都不敢动一下。
母性是种直觉,顾小鱼一听哭声,心顿时软了半边,用不着江三柏示意,主动扯了扯江喻白袖子。
“去吧,”江喻白冲她点头,默许了她的行为。
江爸爸江妈妈一言不发,看似端着大家长的面子,实则把下一辈的长幼尊卑都交给了儿子江喻白处理。他是江家大儿子,说话有分量。江喻白一许诺,顾小鱼放心大胆地上前。
小家伙多半是第一次见生,怕得厉害,顾小鱼抱她到怀里,她“哇”的一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骤然加大的嗓门,歇斯底里的哭喊,乍一听,直像是顾小鱼真把她怎么了似得。
“你轻点——”江启立马嘀咕了一声,护子心切,语气不见得和善,甚至有点凶顾小鱼的意思。
好心竟被当做驴肝肺,无端挨了一句呵斥,顾小鱼听着有些不痛快,但抬头一看他发沉的脸色,心里又不愿意跟他计较太多。
毕竟大家长没给好脸色,江家人没一个敢在这时候帮忙,他孤立无援,处境实在不见得好。想必在两人起床之前受够了客厅里的冷眼,早已藏了一肚子窝囊气,心里正窝火,顾小鱼撞枪口,他无意也就冒犯上了。
这一想江启倒也可怜,顾小鱼蹙了蹙眉。他是弟弟,她这当嫂子的到底犯不着跟小辈计较,不好听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也就出了。
顾小鱼没管他,抱着孩子去沙发上坐着。
她才刚坐好,孩子都没来得及哄哄,就听江启闷哼一声,人突然从江爸爸面前飞了出去。
江喻白脸黑得跟刚烧完锅炉似得,一听江启那话,提起就是一脚。一米八多的汉子,硬是被他活活踹得倒地不起,地上滑行了好几米远,半宿也没站起来。
这一脚要命,直到站起来,江启都还有点懵。
江喻白全然沉下了脸,肃然启口,不怒自威:“没大没小,跟你嫂子道歉!”
“……这、这是嫂子?”
江启没见过顾小鱼,他是真无知。可他话一出,江爸爸江妈妈却立即肃起了神色,相当不悦。连小堂弟江三柏都看不过眼,跟着二老一并护起了大嫂:“我说启哥,你把孩子放地上也不怕着凉——嫂子心疼孩子,你可好,还凶嫂子了!”
江启既然管江喻白叫“哥”,那就还真得管顾小鱼叫一声“嫂子”。不管他有心无心,顶撞已成事实。
江三柏话毕,江启脸都白了:“嫂子对不住,我是无心的。”
他弯腰就是个大礼,礼行得过头,顾小鱼有点傻眼。
她还没来得及答,怀里小家伙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顾小鱼开始嚎啕大哭。
本就压抑的气氛叫她闹得愈发沉闷,虽然孩子哭闹无辜,但场面又确实不允许。
顾小鱼没哄过孩子,一时间手忙脚乱,怎么说好话小家伙都不肯安宁,顾小鱼哄得没辙了,学着江喻白哄她的样子,抱着小家伙亲了亲。
这招还真管用。小家伙嘟了嘟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看,渐渐收敛了哭声,缩着脑袋往她怀里钻。
眼看孩子被哄住了,江喻白去旁边抽了根皮带,江启已经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跪稳了。
或许真是父女连心,江喻白拿着皮带只往江启面前一站,还没开抽呢,已经不哭不闹的小家伙却突然一下,“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顾小鱼给吓了一跳。孩子这般敏感,江喻白那头也没法下手。
可这事已经发生了,就算小孩子哭闹能拦得了一时,那也拦不了一世:
虽然顾家以说服教育为主,并不崇尚武力,但唐家教育孩子倒是真真实实要动手的。为改名字、爆粗口一事,从小到大,唐小炮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这其中的规矩礼行顾小鱼相当清楚。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启做错了事,就非得挨一顿收拾,或打或骂都无所谓,总之,不彻彻底底的把这事了结,江启今后在江家难有立足之地。
江爸爸没动手,意思是要儿子江喻白处理。江喻白既然都把皮带抽出来了,那这顿抽就是势在必行。
顾小鱼好不容易哄得小家伙不哭了,赶紧抬头找江妈妈:“妈妈,这小家伙不肯睡觉,是不是饿了?”
不论怎么说,这好歹也是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哪能真的狠心不管?
江妈妈没给江启好脸色看,见顾小鱼抱了小孩子起来,目光却一直往她这边跟。说话语气还不见得和善,但那是给江启听的,离了江启,江妈妈看她的眸光始终温和:“可能是,给她充点米糊喂喂。”
顾小鱼脸上一红:“……妈妈你跟我一起吧,我还没照顾过小孩子。”
江喻白也道:“妈你去帮帮她,宝宝她自己都是个小孩子。”
屋里气氛是那般严肃,偏偏他蓦一启口,满口都是不合情景的温柔宠溺。
私底下甜蜜就成了,这可还当着他爸妈还有两个弟弟的面呢,能不能别这么没羞没臊的!
顾小鱼娇嗔他一眼,江队长还不以为然。追在她身上的眼眸依然柔软,直到目送她离开,他方才薄唇一抿,满目肃然:“三柏,给你嫂子拿米糊去。”
当着小孩的面教育父母,不妥;当着弟弟的面教训哥哥,当然也不妥。
江三柏跑得飞快:“哎哥,我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三柏,打扰哥哥嫂嫂亲热是要被雷劈的!
三柏:QAQ我想办法弥补还不成吗!
☆、第179章 祖传育儿经
厨房在一楼后边位置,江妈妈和顾小鱼前脚刚至,江三柏后脚就到。
无论是江妈妈还是顾小鱼都是江启的“长辈”,此去厨房,主要是带着小孩子避嫌。但江三柏不一样,他管江启叫哥,是江启的晚辈,他本身就得避嫌。
江三柏刚把米糊提进厨房,江妈妈立马冲他使了个眼色。江三柏当下会意,搁下东西,转身就出了宅子。
昨晚喝得脸上通红,冲她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可真办起事来,江三柏跟他哥江喻白一样心有明镜,干净利落,面面俱到。
他离开厨房,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关上。外面的声音顿时锐减了好几个度。
这小堂弟可爱,顾小鱼对他好感颇高。
厨房外就是昨晚他们喝酒的小院子,窗台上两盆葱蒜长得茂盛。晨光融进绿荫中,暖阳熹微,鸟啼清脆悦耳。顾小鱼抱着孩子,江妈妈小心地冲兑着米糊,婆媳融洽,一室温馨。
小家伙是个人精。顾小鱼又哄又抱,她渐渐有些认人了。爸爸江启不在,便拽着顾小鱼死活不肯松手,小胖手在空中抓了几把,想去抓她头发,顾小鱼躲了躲,她一翻身,小手蓦然按上顾小鱼胸口。
她眼巴巴冲着顾小鱼胸口看,这架势分明是想干点什么的。
顾小鱼满脸尴尬:“我没有奶给你吃。”
江妈妈在旁边笑:“这小家伙看着还没到一岁,不太认人。有奶便是娘,你抱她,她就认你——准把你当妈妈了。”
像在验证她的话似得,江妈妈话毕,小胖脚连蹬了好几下,小东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似哭非哭地冲顾小鱼嘟囔了一句“妈妈”。
顾小鱼:“……”
她自己都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孩子,可小东西一句喊下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涌起了一股冲动,顾小鱼只觉得心都被她喊化了。
顾小鱼本想解释她不是她妈妈,话到嘴边又不敢开口。
她亲生爸爸在外头受教育,亲生妈妈也不知道在何处。小东西无依无靠,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看,顾小鱼心都被她看得软了,生怕说错了话,叫她以为爸妈不要她了。
小家伙不会说话,也听不太懂话,只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顾小鱼看,嘴里重复着“妈妈”。
“乖乖的,要听妈妈的话,”顾小鱼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哄。
江妈妈笑眯眯地听她瞎哄孩子,手上勾兑好米糊,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小家伙吃东西。
顾小鱼正给她擦嘴角,忽然“刷”的一下,厨房门外,皮带抽打在地板上的响声震耳欲聋。
“跪好了!”江喻白厉声呵斥道,“江启你能耐了,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什么态度!”
话毕便是一连串鞭笞声,光听着就够疼的。
小家伙只管有吃有喝,没瞧见亲爸爸江启挨打,压根就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顾小鱼一听这声音,却整个人都不太好。
要是为孩子的事挨抽,她也就不说了。可江启因为顶撞她挨打,听着皮带破风的响声,顾小鱼心里总有点不舒坦。
“这样抽,会不会给抽坏了呀?”她实在担心。江队长手劲儿大她是知道的,隔了一扇门还打成这样,那是得多疼啊!江启能熬得住吗?
“没事,”江妈妈倒是随和,手上一勺勺地喂,丝毫不以为意,“他们江家祖上都是从军的,忠义为先。江启这小子始乱终弃,不忠,顶撞兄嫂,不义,江家大忌一犯犯两——他哥动手就是留情,要是换了他爸妈来,那非得抽死在面前。”
顶了她一句话,这就给冠上了“不义”的名号。顾小鱼都给吓坏了,江家家规也太严苛了。
就算家里从军,她也能理解军人讲求忠义的重要性,但这毕竟是现代社会,这么武断是不是不太好?
闻言,她神色变着花样的古怪。都是这么过来的,江妈妈一眼就洞穿。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当上将军吧?”江妈妈道,“当将军得有当将军的气度,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不是?”
顾小鱼:“……”
这说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在教育孩子,这般严苛是有些过分,但如果如江妈妈所言,这不是在教育孩子,而是按照培养将相之才的标准在要求后辈——人上人非得忍常人之不能忍,要求严苛也无可厚非。
这么说来,抽他,倒是对他好了。
江家的事江队长从未跟顾小鱼提及,她才刚嫁到江家,江家的规矩懂得不多。刚才是她唐突,现在想通了道理,倒也没什么“武断”不武断的,家法不一而已。
顾小鱼笑得腼腆:“我家不是这样教育的。爸爸教我,推己及人。我看江启处境不太好,这情况下他心里肯定也不好过,说句气话也是人之常情,我就没放在心上。”
“你是个好闺女,”江妈妈失笑,“闺女和儿子的教法不一样,闺女打不得,要文养;儿子就得打,不打不成气候,他今后得是家里的顶梁柱,一点皮肉苦都受不住,怎么保护妻儿老小,又怎么守家卫国?”
江妈妈道:“小鱼你别担心。江家这么多代,一个闺女都没生出来,全是儿子,这么多辈儿子教育下来,那教儿子可有一套。该不该打,下多重的手,你爸他们心里有数。”
道理是这个道理,顾小鱼蹙了眉,可外面动手的并不是江爸爸,而是江喻白啊!
江喻白又没养过儿子,他下手能知道轻重吗?
外头风声凛冽,顾小鱼是真有点担心江启被打坏了。
江妈妈瞧她一脸犹豫,反而笑了:“傻闺女,没儿子有弟弟啊,你看三柏,三柏就是他哥带出来的。”
“三柏?”顾小鱼一愣,“三柏怎么……”
“三柏他爸妈因公殉职,五六岁就送到我们家来了,我和你爸工作忙没时间管,都是他哥在带,”江妈妈解释道,说来相当自豪,“三柏这孩子有本事,年纪最小,却是大院这群兄弟里官阶最高的。以前浑,叫他哥管教了两年,现在就懂事了。”
顾小鱼:“……”
五六岁给送到他家来,那时候江喻白才几岁?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能抽出心思,管教江三柏?
顾小鱼听得目瞪口呆。
“江家家法,传到这一代只有咱家还在延续。江启他爸就没教江启,你瞧瞧江启,都长成什么样了,不忠不义,危害社会,他哥抽他几下都是轻的,要换到老祖宗那里去,按江家军法非得给他斩首示众了,” 江妈妈道,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不过也不怪江启,现在家里都只生一个,孩子宝贝着,他爸挨过打,舍不得打这宝贝儿子——江启本质也不坏,只是没管教好。当年三柏他爸妈不也这么宝贝三柏?他刚送来咱家那阵,那可比江启还浑,连他大伯都管不住,都是他哥给训出来的。”
顾小鱼:“……”
这可牛了!连江爸爸都管不下来,却叫自己都是个孩子的江喻白管下来了。那不是意味着,江喻白在传承家法方面的本事可比江爸爸还大?
江三柏是真可爱:喝了酒脸上红通通的,性子爽朗明快,没有花花肠子;不喝酒心如明镜,很会审时度势,心软又不失刚硬,顾小鱼没有弟弟,可她是真喜欢这小堂弟。
再看看外面跪着挨打的江启……当年比他还浑是得有多浑?
反差天上地下,顾小鱼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江三柏抱着孩子跪在客厅的样子,只能感叹江队长未免也太有本事了,居然能把比江启还浑的江三柏管教成现在这样子。
难怪昨晚上回来,江三柏杵在他哥面前咧开一嘴白牙,受一句夸,乐得跟个孩子似得。
是吧,要是世上真能有这么一个人肯下功夫把你从混沌之中拉出来,不遗余力地将你从一滩烂泥雕琢成栋梁之材。磨砺当时或许会恨,但脱胎换骨、宛如新生再蓦然回首……那是得多感激这个贵人啊!
她只以为是兄弟情,没想到还有一层知遇恩。
顾小鱼感概万千,愣着没说话。
孩子都喂完了,也没听她再多说一句。江妈妈以为她不信。
“孩子交给我,你去门口听听,”她道,“不怕江启浑,他哥一会儿就得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
外头的鞭笞声依然响彻,就江启顶撞兄嫂的问题,大哥江喻白还在教育。
江启始终不答话,江喻白蓦然呵斥道:“哥问你话呢,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哥,我不知道这是嫂子,不知者不罪。”
“这要不是你嫂子,你就可以撒气了?”江喻白沉声反问。
他问得江启哑然无答。
诚若江喻白所言,这人就算不是顾小鱼,不是他嫂子,那也可能是上司、下属或者朋友,总之,都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顾小鱼不跟他计较是顾小鱼有气度,但他把火气发散到别人身上,这却是他不对。
江妈妈只告诉顾小鱼“顶撞兄嫂”这叫“不义”,可江喻白一句话脱口,却直接把这问题深化到了胸中无气量的程度上。
顾小鱼不得不服:真不愧是训将之法,他一皮带抽下去,抽在身上,疼的是皮肉,抽在心上,疼的可是江启那颗桀骜的自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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