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警了完本——by柚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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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削般的崖壁陡峭无疑,要是掉下来,非死即残!
顾小鱼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却见他手脚灵活有力,明明垂于崖壁之上,竟然如履平地,一路上行,畅通无阻,攀了得有三四层楼高!
眼看齐眉崖的那道山“眉”触手可及,江喻白没伸手,连换了三步,直到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悬崖峭壁之上,这才动手,摘下了一支盛开的迎春花。
顾小鱼还不敢出声,心悬在半空中,不见他安宁就不敢放。
好在江特警做事实在稳妥,叼着花茎一路下行,离地半米左右,方才松手松脚,转身后跳——他安全落地的一刹那,顾小鱼只感觉她的心也往下猛地一沉,命悬一线的明明不是她,无法呼吸的竟然成了她。
顾小鱼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进了他面前,正欲启口,花先到她眼前。江喻白淡笑着问:“喜欢吗媳妇儿?”
满是泥土的脏手上小心翼翼地托着一支金灿灿的迎春花。小花娇艳欲滴,花瓣吹弹可破,在数不清的巍峨青黛里宛如绝色。
——这是他豁了命才换来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顾小鱼微微一怔,到嘴边的嗔责生生咽了回去。她只是点头:“喜欢。”
“我媳妇儿喜欢就行,”江喻白微微挑眉,抿唇失笑,笨拙地拂了拂花瓣上的灰尘,柔声启口,“快把头发盘起来。”
“盘头发干什么?”顾小鱼不解,心里不明白,手上却顺从地扎起了丸子头。
江喻白也不解释,看她把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全盘在了脑后,这才动手,选了三朵最娇最美的花,一朵一朵地往她发髻里插。
迎春花朵又娇又小,在他粗糙的大手里显得格外柔弱。他笨手笨脚的,反复尝试无果,便习惯性地微皱起眉,肃起一张俊脸,一丝不苟。
专注的男人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顾小鱼心里一紧,莫名想起古代少女嫁人之后就得盘发为髻,脸上顿时红成一片,问他:“好看吗?”
江喻白点头:“好看,金灿灿的,配我媳妇儿。”
顾小鱼:“……”
谈恋爱是不是真的会让人变傻呀?江队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呆了,居然连她问人问花都听不出来?
顾小鱼微微一愣,竟有些哭笑不得:“二白,你是不是喜欢迎春花呀?”
“恩,”江喻白并不否认,“小时候最喜欢这个。”
“为什么?”
“北方天冷,一到冬天就是冰天雪地,不能出门。迎春好,金灿灿的。咱楼下院子里的迎春花一开,要不了多久就不用缩在家里,可以出去踏青了。”
就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心里也总有那么柔软的一处。他轻描淡写地启口,语气轻柔又舒缓,不像是在回忆儿时的故事,倒像是在跟她说着什么情话似得。
狗爪子还笨笨地在她头上折腾,顾小鱼忍俊不禁:“那等回家了我们也在家里种一盆。”
“种它干什么?”
“不是好看吗?”
江喻白抿唇:“你笑起来比它还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江队说话总是很委婉,心疼媳妇儿就直说嘛。
江队:我是一个有原则的汪,不要老说我是心机汪好不好,不符合我高冷的形象。
小鱼:大狗狗!
江队:汪!
☆、第192章 初心绝不改
他这话或许只是无意,可顾小鱼听在耳朵里,却宛如惊雷。
江喻白话毕,她便是一愣。
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情愫持续发酵,又特别是在许过愿望的山神面前,心悸的感受特为尤甚。甚至于一时间,她竟有些无从启口。
话题便戛然而止。
顾小鱼没再接话,沉默了一阵,方才故作轻松地哼笑了一声,任他笨手笨脚地往她头上插着花。
这话江喻白或许只是无意提及,可顾小鱼听在耳朵里,却是感慨万千——
江喻白说她笑起来好看,可她却已经许久不曾打心底地抒怀过了。
倒不是顾小鱼不想,而是一如恩怨只能被抛开,不能自行消散一样,她心里的疙瘩可以被忽视,但主观忽视从来不等于客观不存在。
而那东西只要存在,顾小鱼脸上就算再开心,心里也总有个地方照不进光。
江喻白虽然不说,但顾小鱼懂的,他说的“笑”,绝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是要她心里亮堂堂。
顾小鱼笑不出来,所以只有默然。她知道的,江喻白是真的对她好。
其实江队长带她进山的目的她早就猜到了,说到底,也压根不用她刻意去猜。因为案发后的一切都如他在顾爸爸面前承诺的那般,江喻白没有别的想法,他是一门心思要她放宽心,要她打心底地笑出来。
事情过去方才一星期不到,但得益于江队长的努力,顾小鱼回想起来,却已是一眼万年。
在这段被拉扯开的时空里,江喻白披荆斩棘,百般努力要带她离开困境。顾小鱼不是看不到他的努力,也并非不愿离开——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上沉浸于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感受,但情绪堪比洪水猛兽,却又是那般叫人力不从心。
顾小鱼不是不愿意从耿耿于怀中脱身,更不是不愿意发自内心地笑,只是心里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痛快不起来。
——连命都差点豁出去了,换了谁又能痛快起来?
顾小鱼是真的不高兴,心里憋屈得慌。
仗义事她做了不少,她做了就做了,从来不后悔。可这次与以往又着实太不一样:
要是无愧于心的结果是丢财丢物,她倒是无所谓,钱没了可以再赚,事业没了可以再创立——可结果偏偏是丢命,顾小鱼怎么能无所谓?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而且,就算是圣人也有自私的一面,又何况是她?
顾小鱼不想死,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她想要好好活着。
可现实却一如当头棒喝,已经无比清楚地展示给她看,天道不公,人心不古——要想“好好活着”就得在适者生存中习惯释怀愤怒,习惯坐视不理,习惯视而不见……路见不平的事你千万不能做,因为一旦做了,少则叫你丢财,多则叫你丢命!
但难就难在别人不做可以,她顾小鱼又怎么能不做呢?
她说话做事一向讲究问心无愧,坦荡得很。要她“习惯”于不做,比直接叫她去死还困难!
说她固执也好,说她偏执也罢。顾小鱼心里再清楚不过,她性格就这样,认准的道理绝不会因为“挨打”就“学乖”,她压根就改不了!
试问人的性格哪能有这么容易就被改变呢?这毕竟是个周而往复的过程,而她又毕竟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走了足足快有二十四年!
顾小鱼改不掉的。
上一次她选择不出道,在“无愧于心”的道上多迈出了一步,没能改掉这毛病,这一次她更改不了——你叫她怎么改?
如果说发唱片是她的梦想,一直以来这都是她生命前行的方向,一旦更改,那么过去和现在就将被完全否定,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那么,若是连梦想本身都依附的做人准则都被抽离出去,“顾小鱼”这个躯壳里还能剩下什么?
公道自在人心。问心无愧是她存在的准则。
如果连生存的最低砝码都失去,而一味妥协于现实,那就不是她顾小鱼了。
顾小鱼绝不会妥协,她只是一时没有办法坦然面对或许会丧命的后果。她才二十四岁不到,这后果严重到她无力承担,所以她才被久久地困在原地,进退维谷。
又哪里能怪她不够坦然?放眼古今中外,这世上多得是想方设法苟且偷生的人,而慷慨赴死的,屈指可数。
人命关天的事,顾小鱼不可能无所谓。
而也正是因为她太有所谓,太在乎自己的“存在”,所以才难以接受现状。
但话又说回来,就好像没有一条河流会停止流淌一样,这世上不会有人永远停滞不前,除非它生命枯竭。她虽然被困在原地,却不能总是被困在原地。
她总得往前走,无论如何选择,是对是错,都总比待在原地要好得多。
顾小鱼想解脱,她比任何人都急切地想要脱身。既然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挣脱,那么借助江喻白的援手也不乏是一种好办法。
更何况这一路他披荆斩棘,奔赴她面前,只为了带她走——顾小鱼没有理由不跟着他走,不走,她也无路可去,她只有走,只有跟他离开这里。
又或许,这根本不叫离开,因为一如江喻白所言,他会保护她,只有他才是她的退路。
情绪堪比洪水猛兽,想要操纵或许很难。但如果只是信任和交托,却简单得多。
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往他胸前靠了靠。
早在西门音乐节那次,她就知道江喻白是个很好的聆听者。甚至这一次都不需要她开口做出抉择,他都知道她的选择,还知道该怎么助她排解。
而拜他所赐,这几天在山里呆的久了,时过境迁,她的心境也诚然迥乎不同。
顾小鱼深有感触。
就好像山里天气多变,说风就是雨,自由随性,不受拘束;就好像外面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而深山里弱肉强食,自有它的一套法则一样,上天也有上天运行的法则,人世亦有人世的规矩。
没有谁规定做好事行正道就一定能得到善报,也没有谁规定多行不义必自毙……归根结底,那都只是人们的美好祈愿罢了。
既然那只是祈愿而已,那只是一种期待而并非客观存在的东西,又何必一定要自欺欺人,一味对等“正确”与“伤害”来自我折磨呢?
牛角尖越往里走越窄小,人越往里钻就越痛苦。
所以明知那是个痛,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毕竟上天有上天运行的法则,人世有人世的规矩。虽然伤害是绝对的,但天底下却并没什么绝对的对与错。
如山前,她不甘心做好事却遭报应,所以百般痛苦,可到底她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换句话说,她做好事本就不求好报,只求无愧于心。既然只是为了无愧于心才仗义执言,那又何必去纠结好报坏报,何必忐忑不安,何必耿耿于怀?
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公正呀!从没有人说善行必有善报,古今中外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说。而且打从一开始起顾小鱼就知道,她不也从一开始就做过了“丢财丢物都不在乎”的准备吗?
做了就做了,她不后悔。既然不后悔,又为什么要后怕呢?
天道不公就不公好了,与她何干?埋怨有什么意义?说到底,难道不也正是因为它不公正,所以她才看不惯,才要仗义执言吗?
她既然问心无愧,就敢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种的因她结的果,又何来上天公不公正一说?
顾小鱼想开了。
想开,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这深山老林里,在这自然面前,人的生命是何其脆弱不堪。被无风自动的草丛吓死可以,被蛇咬上一口毒死也可以,失足落山而死可以,掉入陷阱而死也可以……
人亦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既然早晚都是死,与其腐朽,就不如壮烈的牺牲,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她不再计较了。凡事不求尽如人意,只愿无愧于心。这就是顾小鱼的答案。
逃无可逃才使人痛苦,承认现实是她唯一的解脱。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的心早就给她做出了选择,而她终于想通了,终于可以坦然接受她自己的选择。
她的境况可能糟糕却绝不算最糟糕,就算走投无路至此,她身边不也还有个江喻白陪伴吗?
人活于世,总得有些精神寄托在。
她不信佛、不信教、更不信天,但从现在开始,她可以信江喻白。
纵使这个男人粗糙而笨拙。在他手下,即便是“雪中四友”的迎春花也显得过分娇嫩。磕磕绊绊地搁置了良久,第二朵小花方才终于插入她发髻里。
可他的心是好的,一直炙热,一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小心地护着她。
顾小鱼心里发紧,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轻轻摇晃:“二白,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这问题她问过很多次,从他们相识问到他们结婚,顾小鱼心里早有答案,可她还固执地想听他再答一次。
她许久不曾开口,一开口就贸然了一句奇怪的话。
江喻白闻言微微一怔,眸色一紧,随即重重点头,沉声应答,斩钉截铁:“会。”
江队长都说“会”,那当然就是“会”了,没瞧见他飞刀杀山鼠,斜刃劈乌蛇那锐不可当的气势吗?
顾小鱼暗自抿唇,暗自舒了口气。
不管这世道公正与否,她却是从来都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家二白知她懂她了解她,不会不管她。
顾小鱼没什么好埋怨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固然会让她失去不少,甚至会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但不坚持自己,一定会叫她失去更多。
毕竟只有真实做自己的时候,她才会真的感觉快乐。
一口闷气呼出去,心里密不透风的地方就开始土崩瓦解,渐渐透出了光来。整个人都开始轻松,一如江队长期待的那样,开敞明亮。
顾小鱼低头失笑。唇角方才一抿,江喻白已然垂眸,轻笑着问她:“咋这么好看,我媳妇儿连傻笑都好看。”
顾小鱼一怔:“……”
心里一阵阵地泛甜,顾小鱼咬了咬唇,明知故问:“……我笑起来真有这么好看吗?”
“有,我媳妇儿最好看了,”江喻白信誓旦旦。
笨手笨脚地往她发髻里插入最后一朵金灿灿的迎春花,四目相对,他眸色一沉:“我媳妇儿一笑起来,就是再黑的夜里,我也能看到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把这点儿升华改出来了我的妈呀,血崩的时候梳理这个,差点没把我憋死。
二白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后面你们就知道了。这只二狗可是深得我心啊!!!
好了好了感情线的尾巴收完了,终于要开始收剧情尾了,还有什么想看的要赶紧说哦。前方正剧里还会出现真肉、游戏篇、小炮CP日常、酒吧日常、警队日常……有其他方面好奇的可以提出,酌情带一笔。
☆、第193章 嫂子受了精
这情话说得未免也太拙劣了。
顾小鱼又不是灯泡,怎么可能一笑起来就叫他在黑夜里也看到光呢?
别说是理智,就是用大脚趾头去想都知道是假的,可顾小鱼就是吃他这一套。一听这话,胸膛里一颗少女心怦怦直跳,跟当面喂了口蜜似得,脸上都笑得开出了花儿来。
“真这么好看?”她追着问。
江队长特别给面子,沉声应着:“好看,我媳妇儿可好看了!”
顾小鱼心里甜得不行,红着脸嗔他:“你还说好看,三天没洗脸了都……”
整整三天没遇见水源,就靠着水壶里带着的一口水求生。在森林里物资匮乏,连日常八杯水都得不到满足,顾小鱼压根就舍不得浪费水去洗脸。
她都整整三天没洗脸了,脸上何止是脏,根本就是糊着一层泥!
顾小鱼这辈子也没糟糕成这样过,就这个邋遢模样,也就只有江喻白不嫌弃,还肯说“好看”了。
“我都脏死了!”顾小鱼嗔道,满口含笑。
“不脏,”江队长还不以为然。
说着就要伸手给她擦脸,他才刚攀完石壁,摸了一手灰的狗爪子在她脸上几把抹开,越抹越脏。差点没给顾小鱼弄哭了,气得抡起拳头就要揍:“不准摸了,又脏又丑!”
她都要哭了!这始作俑者居然还笑!
瞧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江喻白闷笑出声,也不计较挨了几拳头,只管牵上她的手:“不丑,哪里丑了。咱去洗脸,洗洗就好看了。”
齐眉崖正对月牙湖。
原路折返百十来米,又继续向北行进百十来米,翻越脚下山脊,垂眸便见青山绵延里,一弯形似新月的湖泊赫然镶嵌其中。湖水潺湲,清澈见底,捧一抔入口,满口回甜。
只有亲身经历过匮乏,深刻体会过贫瘠,才知道哪怕是一抔清水也弥足珍贵。
已经有三日不见水波,远远瞧见一湖透亮,顾小鱼心情愈发舒畅。一到湖边,赶紧撩起袖子往脸上扑水。
平日她不太化妆,皮肤一贯娇嫩,只需清水洗涤,脸上也足够白净嫩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