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警了完本——by柚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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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鱼一边吃面,一边小声商量:“炮炮,待会儿吃了我先走,你给他塞了钱再追上来。”
从小到大,没少搭档干这种事过。不用她说,唐小炮就了然:“OK。”
两人一拍即合,顾小鱼没再多说,点点头,安心吃面。
等到吃饱喝足,把筷子一撂下,一如计划那般撒腿就跑,唐小炮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汤,看她跑远了,放了一百块钱在老板手上,道了句谢,跟着开溜。
老板拦都拦不住。两人一前一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儿冲出了巷子。开门、发车、走人,一气呵成。
停车的位置距离海洋酒吧不过几百米而已,开车过去,十分钟不到。
这段时间顾小鱼不在蓉城,也不知道海洋酒吧近况如何。
酒吧背后的停车位有限,唐小炮帮她停车,顺便去看望她的宝贝跑车。顾小鱼在外围的铁门前立足,抬头多看了两眼海洋的招牌,门口穿着保安服的两个男人齐声招呼她:“嫂子好!”
“嫂子?”顾小鱼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你们是张哥那边的?”
“是啊,我们刚跟着张哥混,张哥就安排我们过来工作了。”他两老实答,咧嘴直笑。
两人年轻气盛,生得又高又壮,一身保安制服上身,看起来很是威风。
顾小鱼笑着点头,心里唏嘘不已。
海洋酒吧招保安的事情,当时顾小鱼只是跟江喻白顺口一提,本想着回蓉城再落实,没想到他居然提前吩咐下去了。不知张欠是怎样跟杨老板沟通的,江喻白有没有插手,不过很明显,海洋这边肯定同意了合作方案,否则杨老板一定会打电话询问她,而这些天里顾小鱼并没有接到海洋方面的电话。
那天在楼上,江喻白究竟打了多少个电话?顾小鱼猜不透,只能暗自感叹他想的周到。
而张欠也诚然有心:两人说他们是“刚”跟着张□□,那就是说,他们涉“道”不深,误入歧途不算久。趁着年轻,尽早改邪归正,那一点小小的污秽,在他们漫长的人生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顾小鱼笑道:“在我们酒吧好好干啊,有什么困难你们只管说。”
两人连连点头:“哎,嫂子你快进去吧,外头冷。”
跟踪案一发,海洋酒吧本该在三月末举行的开业仪式,又往后顺延了一个月。
得亏于杨老板的提议,舞台剧的女主角换掉了顾小鱼,否则,单凭她离开蓉城这一点,就足够叫酒吧瘫痪。
顾小鱼领着唐小炮进了大门,极目便见一楼舞台上正在排演。
加上第一轮准备,舞台剧至今足足准备了一月有余,加班加点地练习了一个月,如此台上众人表演起来已经相当熟稔,一颦一簇均拿捏得稳当。
没人发现她两进门,台上正演到冲突点,打扰不得。顾小鱼拽上唐小炮,偷偷摸摸地杵在旁边观望。
新来一批保安后,海洋酒吧的人数进一步增加,粗略一算,也快接近四十人。以前演舞台剧人不够,多数情况得靠一人分饰两角,现在人一多,台上再不是捉襟见肘,情况好转不少。
顾小鱼观望了一阵子,总觉得剧情和印象里的不太相合,似乎针对新来人员进行了改动。
她心里猛地一沉,似乎有点明白谁这么大本事。放眼望去,舞台下最近的桌边,周媛媛和柚酱坐在一起,各泡一杯茶,正聊得开心。
果然是柚酱!
柚酱才刚回家几天,她居然又跑回来了!
顾小鱼只有无语,正要过去问话,先被人拦了下来。
小黑眼睛尖,刚从后台出来就瞧见了顾小鱼,匆匆拦住她的步子,笑着招呼:“度蜜月回来了?”
“度什么蜜月呀,”顾小鱼哑然失笑,甜甜糯糯的嗓音通过小黑胸前的麦克风传出,舞台上顿时停了动作,眨眼之间,在场所有人都聚到了她跟前。
“小鱼!”后台的杨老板疾步而出,远远地招呼着她。
顾小鱼应声:“哎,杨老板,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老板连连点头,目光反反复复地打量她,有些话他想说,但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笑了笑。
顾小鱼知道他在想什么。祸端落在她头上,连小巷里的担担面老板都知道,没理由跟她息息相关的海洋酒吧蒙在鼓里。在座的必然知晓实情,只是看她不提,便揣着明白带糊涂,闭口不谈而已。
谁也不开口,气氛不可避免地微妙起来。
顾小鱼想了想,干脆提议:“我看舞台剧排练的不错,要不,今天换个新鲜的干干?”
“行呀,老板回来就开工!说吧,顾老板,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小黑问。
顾小鱼抿唇:“想拍个MV。”
☆、第214章 此歌明她志
自西门音乐节之后,顾小鱼已经有所察觉,对她而言,MV是最好的发言载体。
迄今为止她共发过两次MV,每一次都会叫她微博粉丝量翻上一番。在海洋酒吧开业前夕,这绝对是最好的宣传。
何况天下并没有不漏风的墙,她受害一事瞒也瞒不住。从案发开始,以至于接下来的这一生,出于礼貌或者关切,有关此事还会有诸多人询问,但无论源自何种理由,顾小鱼都再不想答了,不愿一次又一次地在别人面前撕拉开快痊愈伤口,只为博取那一点点卑微的同情。
她是一定要给出解释的,有关海洋无端延后开业时间,以及这一次被警方封锁消息的原委,她都该一一说清楚。而且不仅是对别人说,还要对她自己讲。
若是以后再遇到难以抉择的三岔路,不妨回头看看今日她的心声。道德是最好的自我约束法则,言而无信对她顾小鱼而言,具有绝对的约束效力。今日她顾小鱼敢在公众面前袒露心志,来日站在歧途路口上,便不妨考虑考虑,自我打脸有多可笑。
所以这一支MV,这些天她领悟的道理,她都应该讲一讲。
音乐在黑暗里徐徐生腾。刺耳嘈杂的金属声中,简洁明快的钢琴声突入,循环往复的节奏配合着逐步加强的力度,在静谧和谐的夜色里,一种格格不入的冲撞感尤为凛冽。
那一夜的小巷惊魂便在这直击人心的节奏感中无比清晰的上演,她逃不开梦魇在冰冷的镜头里完美再现。
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由远及近。带着银制小鱼面具的顾小鱼疾步而来,一面奔逃,一面透过路边穿衣镜、脚下水坑,揣度着身后人的境况。
每一次回头张望,火车站她仗义而出的一幕便伴随蒙太奇的手法穿梭插入,任谁都能看出,她在逃命,因为打击报复。
黑暗里一盏孤灯始终在她头顶打亮,她一直在逃跑,从小巷逃窜到了舞台,手抓住麦克风的一瞬间,嘴也给人猛地捂住。顾小鱼挣脱不得,濒死之前,只听“嘭”的一声——枪击声划破黑夜,顾小鱼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冷汗凝了一身,除了无止境地后怕和颤抖,她什么都没有。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乐声渐变,周遭景色也随之变幻。
顾小鱼一如平常般走上了地铁,骤然回到了平凡的日常中。她身边是穿梭的人群,面前一对母女正聊着天。
“妈妈,这个作文怎么写呢?”那孩子天真地问。
年轻女人打着电话,淡淡地瞄了一眼孩子手中的作文题,漫不经心道:“你就写你爸爸助人为乐,反被人害死了,就可以拿高分。”
孩子不吭声,面容纠结,欲脱口的话语被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打断。他没有说话,偏过头,便目睹小偷扒窃的一幕。急切地扯了母亲的衣服,却被母亲一把遮住了眼睛。
“妈妈,那个叔叔偷老奶奶东西!”他挣扎。
“你没看到,”年轻女人只是回复,“少惹事生非,管好你自己的财物就行。”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不再吭声。转过身再见人扒窃,他眼里只剩下漠然,明亮的星光一点点泯灭。
音乐也在星光消失的?9 凰布潢┤唬杼ㄉ系墓诵∮憔黄艨冢诜泶蹋骸按┭9娑ǖ闹品檀笕私棠愕闹贫龋肽テ侥阌胫诓煌慕嵌龋?br /> 把耽美文库装满了虚无,把天赋换算成分数,让自我变普世价值的宠物;
小时梦想做英雄人物,长大才懂凡人的包袱,难道说成长的最终归宿,是成熟这个错误?
一口一口啃食我的怪物,一天一天让心变的麻木,适者生存中习惯释怀愤怒,学着服从认输;直到某天血液没了温度,被他同化不再显得突兀,恍然大悟有什么能比此刻,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恐怖?”
从妈妈的话语开始,从孩子的眼神开始。一颗种子落地,渐渐破土而出。人贩子当街抢走小孩,抢劫犯拦路持刀,□□犯作奸犯科……一切的罪恶就在这冷漠无情里埋下了生根的种子。
顾小鱼来不及反应,地铁站忽然消失,漆黑而漫长的小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黑暗里有人咬牙切齿地问:“举报你的是谁。”
“顾小鱼,”有人这么答,“海洋酒吧的那个顾小鱼。”
子弹上膛的声音尤为冷冽,那人冷笑着开口:“那就做了她。”
脚步声如影随形,顾小鱼心跳的急,继续穿行小巷,继续逃命。
黑暗里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画面反复切换着她静默在地铁里,目睹行人遭扒窃的一幕。她在黑暗里喘得有多急,心跳得有多快,在地铁里表情就有多漠然……
试问换了谁,命悬一线,还能坦荡如初呢?
背景音缓缓响起,干净的女声无奈又可悲地哼唱着:“先吃撑贪婪的皮肚,再瘦身为美丽锁骨,然后关心哪孩子饿成骷髅;
做信仰上帝的信徒,犯了罪再乞求宽恕,把救赎变无药可救的低俗;
穿最入时美丽的衣服,用美白针打亮了皮肤,掩饰鳞片剧毒蔓延肋骨,像那黑心的食物;
一口一口啃食我的怪物,一天一天让心变的麻木,适者生存中习惯释怀愤怒,学着服从认输;直到某天血液没了温度,被他同化不再显得突兀,恍然大悟有什么能比此刻,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恐怖!”
镜头不断旋转,日日夜夜的梦魇反复上演,无数的枪击声回荡在耳边。她从噩梦中无数次地惊醒,无数次地抱头痛哭,罪恶的嘴脸永远在她生命里挥之不散。
于是地铁里的她依然冷漠,冷漠地看着无辜的老人被偷窃,她在乎挥之不去的恐惧,濒死的威胁,即便再次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顾小鱼喊不出话,徒有两行清泪缓缓流淌。胸膛里一颗炽热的心被泪水淹没,深埋……直至死亡。
乐声越是激昂,现实便越是讽刺:“一口一口我变成了怪物,一天一天心早全变荒芜,随进化论抛弃了快乐痛苦,淘汰心的全部;躺进坟墓才领悟了觉悟,善恶有报我何苦要在乎?恍然大悟原来我亲眼目睹,我让自己变最恐怖怪物!”
这就是她的心声,这些天犹豫和痛苦之后终于得出的答案。
凡事不求尽如人意,从此天道人道、好报坏报她都不再去考虑,只要这事,她无愧于心。
被冰甲包围的顾小鱼在那一瞬间重燃自我。地铁到站,小偷转身想走,被她一把抓住——她穿一身明黄色的外衣,驻足在蓝天白云之下,与海蓝的背景格格不入,却分外和谐。
鼓声密集,顾小鱼纵声高歌,振聋发聩:“一口一口啃食我的怪物,一天一天让心变的麻木,适者生存中习惯释怀愤怒,学着服从认输;直到某天血液没了温度,被他同化不再显得突兀,恍然大悟有什么能比此刻,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恐怖!
一口一口我变成了怪物,一天一天心早全变荒芜,随进化论抛弃了快乐痛苦,淘汰心的全部;躺进坟墓才领悟了觉悟,善恶有报我何苦要在乎?恍然大悟原来我亲眼目睹,我让自己变最恐怖怪物……
如果能重来一次,这不归路,问你该屈服——”
话音戛然而止,一桢桢画面闪过。火车站前人贩子抱走小孩,监控器里男人偷走救命的医疗钱……多少家庭泪雨如下,多少人欲言又止,多少眼神一点点暗淡。
顾小鱼启口,与其说是在唱,毋宁言,是在邀请。
不反抗无异于提供帮助,屈服就等于流离失所。所以她才开口,呼吁也好,明志也罢,她拒绝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如果能重来一次,这不归路,问你该屈服……或去赌一赌!”
一桢桢画面持续闪烁,人贩子、抢劫犯、□□犯、恶势力……所有的罪恶摆在面前,没有人敢开口,只有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瘦弱却坚定,她两步上前,把见不得光的罪恶冲撞得呆滞,她义正言辞地将受害者拉到背后,不管面前有多黑,也勇敢启口——
“住手!”
有人向她亮出锃亮的刀具,有人向她掏出漆黑的枪管。她恐惧,她颤抖,可她脚下一步也没有退。
怦然的心跳声中,忽然有一道光闪过黑夜,把最沉重的夜色撕破给世人看。在她形单影只的背后,诸多光影交错的身影一一出现,更多的片段切换着上演。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无数犯罪分子被抓捕归案的场景一一呈现,每一个画面里,手铐相合的声音都沉重而肃然。而在她命悬一刻之时,也终于有一个人从天而降——
万千注目之中,只听“嘭”的一声。
心跳戛然而止,顾小鱼紧紧闭上了眼,疼痛却并未窜入意识里,突如其来的只有一阵天旋地转。
腰上被人一带,本在她身前的江警官忽然和她交互了位子。
黑乎乎的枪口直冒白烟,枪子重重地打在他背后。他一声也不吭,只在枪响之后第一时间抬腿,一脚后横踢将人带枪一并踹飞。
顾小鱼来不及反应,心跳戛然而止,她紧紧闭上了眼,疼痛却并未窜入意识里,突如其来的只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小个子吃痛的倒地,黑乎乎的枪管腾空而起,重重地落在几米开外的水泥地上。
小个子起身去捡手?枪,江警官反应飞快。那人才刚一伸胳膊,他一个过肩摔已经把人狠狠地丢了出去。
大高个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从天而降的小个子砸得叫苦不迭。
两人一度倒地不起。
滴落在地的不知是冷汗还是眼泪,顾小鱼只顾大口喘气,发不出半点声音。江喻白也不多说,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两人的动作,手上快速地把她往身后推。
“媳妇儿,把枪踹远点。”江警官突然道。
背上的小孔还幽幽冒着白烟,他头也不回地吩咐着,已经尽可能地压抑着情绪,可字里行间一股冰冷蚀骨的怒气依然喷搏汹涌,像极了地狱里来的修罗。
见她远离危机,江警官在后腰上摸了摸,跟变戏法似得,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根警棍。
棍梢在半空中微微起伏。他一声也不吭,脸色阴沉可怖。不是战神,更像是刚下战场还沐着敌军鲜血的战士,俨然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飞快地挑掉罪犯手上的刀,江喻白丢开警棍,握紧了拳头,指节“咔咔”蹦响。
关键时刻方才彰显人民警察过硬的实力。一场近身格斗战,他以一敌二,轻轻松松便将两人擒获。
“不怕媳妇儿,我在,我保护你。”
这是江警官的承诺,也是她那颗不安的心归于平静的根本原因。
顾小鱼没什么好怕的了。警笛划破天际,由远及近。光线偏移,他头上一顶警帽展露它原本的模样——严谨而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这一切不但是顾小鱼的选择,还是她的期许: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不压正,正气浩然。
激昂的乐声渐行渐止,一切荒诞终归于平静。生活还要继续,不论这一幕枪击案有多惊心动魄,它既然已经成为了历史,就注定被翻越和淡忘。
MV结束,海洋酒吧里的排演也告一段落。海洋乐队吉他手小黑嚷嚷着收工下班吃大餐,工作人员一窝蜂地离开,忽然之间,镜头里谁也不剩。
舞台空荡而寂寥。万籁俱寂里,突然有一阵嘈杂。
“欢迎光临,谢谢光临。凡事岂能尽如人意,只求无愧我心……”顾小鱼哼着嘻哈的调子,扬着一脸笑容,从舞台前走过。
途径镜头,她微微一怔,随即凑到了机器面前。
镜头里只有她放大的下半张脸,而后画面定格,留下她唇边一抹恬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