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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有我——by王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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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业拍拍他的肩:"宋凌云同志,无论是多麽艰难的战役,你一定能取得最後的胜利。党和人民相信你。"
──这是很久以前他和天明玩惯的游戏。每次他这麽一说,天明就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死命地摇晃:"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人在阵地在......"
不过宋凌云显然对这样的台词和剧情完全陌生。他只是怔了一会儿,慢慢笑起来。边笑边摆手:"拉倒吧你......"

55
伟业此时出现在这间知名的GAY吧里完全事出偶然。 
那天到"稍纵"去骚扰的一干人等中有一个叫"大麦"的,也是个GAY。这人算是圈子里的老人了,性情豁达,能攻善受,颇有人缘。他神秘兮兮地告诉伟业,最近圈子里有件热闹,想不想去看看?
伟业说太阳底下无新事,哪里来的这麽多热闹?而且你看我哪有时间?
"是周一晚上。你这茶室又不是通宵营业,怎麽会没有时间?话说你好久不出现,大家都怪惦记的,就当聚聚也好......"
惦记?大约是被这个词中的些许温情成分所打动,伟业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他。
後来他还曾经因此怪罪过大麦,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该发生的早晚会发生,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至於何时何地何种情形,那只不过是形式而已。
当他按照惯常的时间踏入"流光"时,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情况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都把自己的音量控制得很好。
有人发现了伟业的到来,走过来与他打招呼。已经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人是独自一人,伟业并不多攀谈,只是简单地寒喧几句就道别离开。
那天他忘记问清到底是什麽样的热闹,此刻大有上当的感觉。亏得自己还早早地把事情处理完,又委托刘川看店──大麦这个人,真是越活越靠不住了。
本来很想立即打个电话把大麦暴骂一顿,想想又改了主意。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最近忙得透不过气,权当作给自己放假吧。说起来,他还挺怀念静吧这种氛围的。可惜宋凌云出差去了......
想到这儿,他在心里自嘲了一下,即使宋凌云不出差,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吧。他是那样一个"守声如玉"的人。──是"名声"的"声",不是"身体"的"身"。
他一边想著,一边习惯性地四处打量。好久不来,"流光"显然重新装修过了。嗯,这个细节不错,值得参考。那个其实也很好,不过放到"稍纵"就不太合适,风格不相配。如果茶室地方能再宽敞些就好了,可以......
这时,他的眼神掠过了廊柱後面的一对身影。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重新把视线拉回来,再次投上去,定格......那个人的侧面,怎麽如此熟悉?其实在他确认之前,意识已经提供了答案──秦思远。
当这三个字在脑海中浮现时,伟业的心象被什麽极细极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已,足够让它抽搐起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不小心杯中的酒洒了出来,冰镇过的液体滴落的刺激使他的手重重地抖了一下,於是更多的酒溅开。
手忙脚乱地将杯子放回吧台上,正想找个东西擦手,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猛地转头,果然正对上思远那双闪亮的眸子。
思远生了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略弯。明明有著极明亮的眼神,却总有股抹不去的迷离之意。当年戏校的老师就曾因为这双天生的桃花眼而多次喟叹"可惜现在不兴让男人唱小旦了......"
此刻这双眼正笑得弯如月牙,灯光映在他眼里,成为左右微摆的一点晶亮,仿佛其中匿著一汪幽潭。只听思远在说,"伟业,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这麽滥的说辞。实在是太滥俗了。连带著这场相遇一起,全是俗到不能再俗的桥段。好像以前有个老师说过,滥俗和经典其实只有一线之隔。是谁说的?戏曲概论老师?还是教戏曲赏析的?总不外乎就是那几个之一......
伟业脑子里翻滚著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嘴里说的却是:"呃,是,我约的人还没来......"看到思远眼中掠过一丝又似戏谑又似疑惑的神情,他陡然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
果然,思远的下一句话就是:"是吗?我不知道凌云也会来这种地方。还以为......"
凌云?他叫他"凌云"?他们已经这麽熟了麽?
伟业惊疑未定,只觉喉咙发干,条件反射地去拿酒杯,才发觉手上酒水淋漓。刚想叫人,一张纸巾已经递到了面前。"谢谢",他低声含糊地道谢,接过来擦著手背。
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盼著大麦来还是不来。如果来,当然可以解除当前的僵局。可是如果思远看见自己与别的男人约在这种地方,会怎麽想?到时候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想到这里,他又莫名气恼:我为什麽要说得清?就算要解释,也不用跟你秦思远解释吧,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这时听见一个很好听声音轻轻传来:"YUAN......"伟业楞了一下,不由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男人已经站在思远身侧,略比他落後半步的位置。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身形错叠,显出难以言明的亲密。
当伟业的目光移到那人面庞时,不由得吃了一惊。男子高眉深目,一双眸子如海水般湛蓝,竟是个洋人。难怪他呼唤思远时,发音那样古怪。虽觉有些失礼,伟业还是没忍住细细打量了几眼:他望向思远的眼神中有询问、有关切,同时隐隐透著一丝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仿佛贴著"闲人勿近"的标签。他整个精神都放在思远身上,根本当伟业不存在。
伟业自认为不是个自恋的人,但这种毫不遮掩的漠视还是使他感觉不太舒服。
思远转头与那名男子说了几句话。声音很低,听起来不象是中文。说完後男子抬起眼看伟业,朝他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对於这种明显带些敷衍的态度,伟业倒感到庆幸──如果必须开口,他的英文大概只到说一句"HELLO"的程度。
可就是这一个正面相对,让他蓦地心头一紧。这个人,怎麽有那麽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一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已经被他在心里抱怨了N遍的大麦同学终於出现了。思远朝大麦那边瞟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与伟业打过招呼离开了。
伟业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怎麽也无法从那名男子纤细挺拔的身材上想出到底谁和他相似呢?
当思远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後,伟业的思维能力立即自动恢复,大麦非常荣幸地成为了他的出气筒:"你怎麽才来?!还说有什麽热闹可看。热闹呢?热闹呢?"说著还气愤地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弧,心里恨恨地想,到目前为止我就是那个最热闹的角色了!
伟业通常都是给人宽容大度不拘小节的印象,大麦从没见过他这种压低嗓门咬牙切齿的样子,吃了个惊吓。不过他不愧是老油条,立即笑嘻嘻地说:"怪我怪我,上次忘了说清楚时间。那什麽,12点的时候会有一对在这儿订婚......"他把头凑得很近,刻意压低了声线,"没有声张,只是少数几个熟人才知道......"
12点!伟业简直哭笑不得。要知道是这个时间,他何必那麽早就赶过来?很可能根本就不会来。最近本来就累得够戗。如果不来的话,也就不会遇到思远和他那个......朋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56
伟业以极高的频率一个接一个地打著呵欠。
大麦暧昧地看著他:"最近怎麽这样辛苦?脾气也不如以前好了......是不是被谁给套牢了?"要知道,伟业以前在"有戏"当经理的时候,基本就是彻夜不眠的,也没见过他这幅疲倦的神情。
其实伟业起初打呵欠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纷乱复杂的心情,可後来不知怎的就收不住了,被一股难以抑制的倦意控制起来。
要不是考虑到这时候离开有"临阵脱逃"的嫌疑,伟业早就走了。过了不知多久,他往廊柱那边瞄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
大麦一进门就看见思远那一对以及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伟业,颇为好奇。只是刚才感到伟业情绪不对,没敢贸然相问。这会儿见伟业向那边张望,再也忍不住好奇心,"刚才那俩人,你认识?"
伟业反问:"你是这儿的常客,应该比我熟吧?"
"我绝对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麽醒目的人,不可能没印象。"
听了这话,伟业心里莫名地松了一些,但仍不欲多言:"有一个是我以前的同事。"想想补了一句,"那个中国人"。
大麦忍俊不禁:"我当然知道是中国人。没听说你有什麽外国友人。"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伟业横他一眼。
大麦兀自不觉,继续絮叨著:"那应该也是剧团的吧?靠,文艺界就是出人才。长得真是好......"
说起来,大约GAY比一般人更注重相貌一些,对圈内人品头论足也是常事,特别是在GAY吧这种地方。可同样身为大麦口中"文艺界人士"之一的伟业此刻却觉得这话听著特别的刺耳。是,思远是长得好,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可关你什麽事?
想到这里,伟业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12点快到了的时候,大麦轻轻地推推他:"来了。"他抬眼一看,这才注意到大厅里隐约的变化。──在这个锺点,不打算久留的人都已经离去,留下的人通常都不会出现在过於显眼的地方。可这会儿,好几个人都把位置挪到了接近吧台的地方,仿佛在等待某场演出开始。
伟业和大麦以及後来遇到的两个朋友本来就坐在吧台的左近,自然无需再动。他顺著大麦的眼光望去,当看清来者面目时,不禁向大麦投去一个惊疑的眼神:"是他们?!"大麦沈稳地点点头。
此刻最明亮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各端著一杯酒。个子稍高的那个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另一个则在25岁上下。此处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从彼此的姿势不难感受到此刻包围著他们的温柔气场。
年长的那个是云城大学的老师,年轻的则是他的学生。不知怎的被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事发後,因为学校不欲闹大,兼之该老师在学校内口碑颇好,人缘也不错,校方决定保他,只开除了学生。可他妻子不罢休,哭著闹著要组织上严肃处理。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当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於众人的视野後,相关的消息仍不断传来──老师的老婆坚决要求与他离婚。他的老娘则气得中了风,瘫倒在床上。学生的妈气得扬言先杀了禽兽不如的老师,再杀掉死不要脸的儿子,最後自己也绝不苟活......
真是精彩。只是当狗血的情节出现在现实中时,没人叫得出那声"好"来。
最後传来的消息是老师被学校解除了教职,离了婚,写下永不与学生联系的保证去了外地。
这已经是差不多三年前的事情。再是曾经的惊涛骇浪,此刻早已枯井无波。
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突然再出现,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姿态。莫非他们突然想明白了?
猛地想到什麽,伟业心中一凛,轻声问身边的人:"他们不会是打算......打算......"
"打算什麽?哦,你是说......"对方比了个自刎的动作。
伟业神色凝重地点头。
对方叹了一声。"应该不会",口气却殊无欢愉,"事到如今,他们跟死过一次也没什麽区别了。不需要了。"
老师的老娘终因脑溢血而亡。学生则当著他娘的面,就这麽拿美工刀朝腕子上划拉下去,跟表演似的......终於被抢救回来,继而遂出家门。
婚姻、家庭、亲人......都消失了。从此他们之间再无阻碍。
两人此刻正在喝交杯酒。在正常的婚宴上,这应该是最喧闹的时刻。可此时整个酒吧里弥漫著沈默到凝重的气氛。
学生的手腕被挡住了,看不清是不是有可怕的伤痕。不过,最深的伤口是留在心上吧?留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那里的伤,什麽时候可以复原?还能复原吗?
伟业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慌才会跑来看这种所谓的"热闹",压根就是没事给自己找堵。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只能一口饮下杯中所有的酒。同时恨恨地白了身边的大麦一眼。大麦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向来满不在乎的脸上是难得的整肃表情:"大家只是希望可以亲眼见证并祝福......"
见证?见证什麽?见证爱情可以让人有多疯狂?还是见证爱情可以让生活变得多麽惨烈?又或者只是想证明世界上的确存在著这样的感情?
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样勇敢。在狰狞的现实面前,大多数人会选择退缩。
讽刺的是,这种勇敢其实是被世人逼出来的。正是他们对这段"不道德的感情"的全力围剿逼得这一对爱人无路可走,只能带著他们不被人认可的爱堕入深渊。当仅有的所有的一切被无情剥夺,唯一可以紧抓不放的,只剩下彼此的爱情......
忽然想到宋凌云。他对於同性恋身份的遮掩,与自己相处时那种谨小慎微的态度,在这一刻得到了伟业最彻底的谅解──虽然不情愿,但必须承认,有些花,只可能在黑暗中绽放。移到阳光下,唯一的结局只能是灰飞烟灭。
当你爱上一个同性时,爱与光明,二者便不可得兼。牺牲光明,屈居黑暗,只是为了爱,只是为了爱啊。
为保住感情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很多事情,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57
那一夜,伟业在"流光"一直呆到了天亮。回家洗澡换了衣服後,连早饭都没吃,直接就去了"稍纵"。
伟业眯著眼望著盛夏的阳光,感觉自己心里被那炽热的光线烤出了一个洞,活力迅速地从那里逸出去。
刘川到店里时,看到伟业正眉头紧锁地端坐著望向门口,自己进来他都没看到。正想出声招呼,忽然听伟业说:"我在想,咱们店里也应该发行自己的卡......"
他突如其来的开口以及发言内容的严肃性吓了刘川一跳,不由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你没事吧?"
"一种是储值卡,一种是会员卡。储值卡就相当於钱,直接用於消费。会员卡可以累计消费金额。都用电脑管理。也可以做个电脑点餐订位系统......"伟业继续说著。
刘川再看他两眼,确定他是自言自语,便绕过他向厨房走去。
"你觉得如何?"
"啊?问我?"
"嗯。"
"你是老板,你说好就好。我不懂这些。"
"得去找个内行打听一下。"
"行。昨晚玩得开心吗?"
"昨晚?哦,还行吧。"不过伟业的语气勉强到让人一听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刘川退回来弯腰仔细端详他片刻。"没睡觉。"陈述语气。
嗯?这麽容易就被看出来?不会呀。特意回家洗了澡,刮了胡子,还在镜子面前看过,精神状态不错的。
"眼睛里都是血丝。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洗发水弄到眼睛里。"
伟业纳闷:只听说过飞行员视力超群,难道当厨师的也一样?
"没吃饭。"第二个陈述句接踵而至。
难道我颧骨高耸、双目深陷、面带菜色?伟业条件反射地去捏自己的脸。
刘川抬头,立正,转身,"其实我是猜的。因为熬了一个通宵之後的人通常都没有食欲。特别是喝酒之後更是如此。"
喝酒之後?难道身上酒气弥漫?忍不住扯起T恤凑到鼻子跟前。没有啊。还有淡淡的柠檬香气,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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