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 番外篇完本——by南朝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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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立即痛哭道:“婢子冤枉啊,当时郡主身边的湘莲姐姐传话说好是卯时三刻去摘取花瓣的,婢子只是奉命行事……”
“住口,你这贱婢还敢胡乱攀咬,我明明说的是天色将晓未晓之时,你却胡乱猜测,郡主明鉴,婢子绝对没有说那样的话。”湘莲急急的打断了那侍女的话,末了神色一厉,道,“还不把人拖下去,你们都是死的没听明白郡主的话?”
“慢着。”韦妃雍容的步入宝章郡主的闺房,众人见王妃来了立刻噤声。
“阿娘。”宝章郡主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见着母亲来了很是娇憨的就上前撒娇,韦妃见着可爱动人的女儿,脸上浮现出一抹少见的温柔,不过,当前的事情却没有放下。
韦妃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下人,目光落在女儿的贴身婢女湘莲身上:“我到不知,竟然一个丫鬟能使得动郡主身边的侍卫了,湘莲,你的胆子不小的很呐,哼。”
“王妃,婢子只是忠心郡主而已。”湘莲几乎趴在地上连声道。
“这样的刁奴,挑拨是非,越俎代庖,合该拖出去打死!来人,把这贱婢拖到院子里廷杖八十,叫郡主身边所有的人去观刑,好叫他们知道,日后再有犯者,一律照此。”韦妃一指湘莲,喝道。
外头就立刻走进来两个剽形大汉,架着尖叫的湘莲就下去了。
“至于你……”韦妃看了一眼之前那个侍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郡主既然下了令,就照做吧。”
众人见韦妃两三下处置了两个婢女,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宝章却一点儿没因为自己贴身侍女被处置而难过,反倒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好了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和郡主说。”韦妃挥挥袖子,众人鱼贯而出。
“娘,你刚才好厉害,宝章长大了也要做娘这么厉害的女人。”宝章扑到韦妃的怀里,软糯糯的说。
“宝章啊,日后你的眼睛要擦亮一些,那些个贱奴,不要太把他们当回事。”韦妃看着不谙世事的女儿幽幽叹息,她可不想把女儿养成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身份高贵的女人,若是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总有一天会被别人踩到头上去。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阿娘,你上次答应过女儿要帮女儿出气的,没有忘记了吧。”宝章嘟着嘴撒娇,显得无比可爱。
“放心吧宝章,”韦妃脸上缓缓划过一丝冰冷的恶意,“你才是这王府的嫡女,二娘她永远都不会再比得过你,上次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机会发生了。”
有一次韦妃带着忠王府小娘子们去到信安王府拜年,一位夫人竟然将气度出众的李沁当做了宝章郡主大为夸赞,使得韦妃母女记恨在心,一直想要找场子教训李沁,然而,先是有李倓在,后又有阿云横插一杠子,一直没有得手,宝章便日日不满,闹腾着要给二姐一个教训。
宝章得了母亲?4 饩渥夹牛牡男α耍θ荽空娴南窀龊⒆樱骸澳盖啄阏婧谩!?br /> 韦妃无奈一笑,轻轻搂住女儿,她心里想的,可不单纯是为了记仇,只是这傻孩子不懂,不过没事,以后,她会慢慢教的。
李倓那个狼崽子,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现在虽然王爷看不上他们姐弟,可这小子自幼就聪明刻苦,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毕竟是父子,没有太大的仇恨最后说不定都会和好,可如果那样的话她的儿子将来长大了又该往哪里站?但是如果李沁被逼着远嫁南诏甚至死在外头了,那就不一样了,李倓那小子必然记恨于心,他们父子两个就永远不会再有和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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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忠王头一回主动请旨入了宫,玄宗虽然不大想搭理他,听高力士说与军国大事相关也就叫他进来了。
“父皇。”忠王这一次鼓足了勇气主动来,看见自己父皇阴沉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无他,之前他被骂的太狠,已经习惯性的见到皇帝就怕了。
“说罢,你还有什么军国大事要奏的。”玄宗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的,他向来讨厌儿子们插手朝政,原以为这个老三就是个懦弱无能之人,没想到他还关注起了军国大事,一时间心里头就有点儿不舒服。
“禀……父皇,儿臣要奏的,是关于……”忠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哆哆嗦嗦的话越说越说不清楚。
“关于什么?”玄宗狐疑的眯起了眼。
忠王被这么一吓,忽然又想起了韦妃的话,脑子就无端端清明了很多,道:“哦,关于和番之事,儿臣身为大唐皇子,理应为大唐做出些牺牲。”
“和番?”玄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朕正想着要将成王的孙女封为郡主和番,你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父皇,儿臣认为,成王的孙女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忠王见父皇已经有了人选,不禁就着急了,“父皇,这次我们既然答应了南诏王,就应该显示我们□□的气度,为了和平,应当派出一位真正身份高贵的皇家郡主前往,成王的孙女只是一个偏远的旁支,怎么能够当得起这样的大任呢?”
玄宗心里越来越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皱眉问:“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儿臣膝下有一女,即将及笄,父皇可封她为郡主,远嫁和番,以彰显我大唐威仪。”
“你的女儿?”玄宗讶异,“你哪个女儿?”
“臣的二女,李沁,就是如今养在十八弟膝下的。”
“李沁……”玄宗沉吟了片刻,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忠王,淡淡道,“这又何必,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南诏那种地方何须朕的亲孙女去和亲?”
“父皇,儿臣都是为了大唐,为了父皇啊,您想,之前的那些公主都没有完成和亲的使命,不就是因为她们并不是真正的皇子皇孙吗?这次要是真的嫁个皇孙女过去,南诏必定会感恩戴德,从此更加忠心不二了。”
玄宗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幽深了,过了很久,才道:“这件事,朕要想想,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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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名个子矮小的宦官趁着夜色悄然往惠妃宫中去了。
惠妃正在一边悬腕作画,听着青禾的禀报,笔未停,脸上的表情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忠王府也想着趁着东宫风声鹤唳之际,分一杯羹了。”
“想来是那韦妃的主意,婢子怎么也不觉得,忠王是那样狠得下心的人。”青禾笑道。
“狠不下心?那倒未必,”惠妃换了支朱笔,细细描着花瓣,那殷红的颜色,带着别样的怵目惊心,“李家的男人,谁能狠不下心呢?韦妃么……可惜,女人不是光靠着狠毒就能万事大吉的。”
“娘娘的意思是?”
惠妃提起笔来瞧着自己作的画,微微笑了起来:“这宫里头太安静了些,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这么喜欢煽风点火,我们不妨再给她添一把柴。”
她想起阿云送来的那封信,李沁的婚事她是不感兴趣的,不过既然能够借此挫伤忠王和韦妃,顺道为她的儿子拉拢一个助力,倒不失为一箭双雕之计。
“娘娘,圣上往明徵殿来了。”外间的宫女道。
惠妃放下那副画,低垂的秀眸微微抬起,瞳眸深处一抹深思缓缓消失。
“三郎这些日子看着瘦了些。”惠妃站在玄宗身后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不过是朝堂的事情罢了。”玄宗摆摆手,近日里张九龄韩休一派和东宫一派为了安禄山当杀与否互不相让,加上南诏和亲公主人选未定,确实很是为难。
“好好,不提那些烦心的事情,说起来,阿云寄了封家书回来,里面倒是提到了件喜事呢。”惠妃莞尔一笑,不动声色的引入话题。
“哦?什么喜事?”玄宗闻言抬起有些疲惫的眼皮,脸上带了丝笑意问。
“三郎可还记得过继给咱们清儿的沁儿?”
“……是老三的女儿?”玄宗有些讶异。
惠妃继续道:“可不是,阿云给她说了门亲事,说来也巧,这男方正是裴家的人,族中排行第十三,人称裴十三郎,正是太宗皇帝时候宰相裴矩的后人裴兆,这件事,在河东那边,也是说的差不多了,就差提亲这最后一步呢。”
“哦?裴矩的后人……”玄宗思索了一阵,皱起了眉头。
“怎么?三郎觉得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阿云倒是个心善的。”玄宗若有所思,心里却涌上一股淡淡的不快。
“是呢,阿云和臣妾说,怎么说那也是父皇的亲孙女,又受了不少的委屈,日后总是希望她过的安定美满些的。”惠妃仿佛没看到他眼底的深思,继续笑着道。
“确实是委屈了……”玄宗叹了口气,“只是晚了,老三已经来请旨,希望让他的女儿之一前去和亲了。”
“什么?”惠妃闻言蛾眉紧蹙,“忠王之女可是三郎的亲孙女,南诏那样的地方,何须如此?”
玄宗闻言心里那股淡淡的不快却是加深了,他想起前些日子跑来给他表忠心的三子,莫名觉得有些心寒,连阿云尚且知晓骨肉至亲,老三却如此行事,莫非是天性薄凉?
“如此看来,此事可算难办了,阿云说在河东那边,这事儿算是过了明路,双方的长辈大都知晓,既是父母之命允了,就差一句媒妁之言了,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家要是一女配二夫,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惠妃假意忧虑。
“那依爱妃的意思,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惠妃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慢慢道:“依臣妾看,两边的面子都要顾,沁儿那边既然订了婚,又是和门阀之子,我们自然要玉成,至于三皇子么,他一心为父皇分忧,也不好驳他的好意,除了沁儿,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女儿了,不是吗?”
“别的女儿?娘子说的是......宝章?”
"韦家的气焰近来似乎,太嚣张了,不是吗?"面对玄宗审视的目光,惠妃却不闪不避,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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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龙凤胎
长安那边发生的事情,自然早被那些九天安插在宫里的细作告知了阿云,虽然对惠妃推宝章郡主和番这样的事情阿云略觉惊诧,毕竟这位宝章郡主于她非常陌生,但思及韦妃心思狠毒也算自食恶果,也没有对此报以太多同情。
阿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只是这次比起上回怀着安安要艰难许多,无论是开始的妊娠反应还是后来比一般孕妇更大的肚子带来的不便。叶英为了照顾她,也没有像上次一样住在隔壁,而是一直与她睡在一处,只不过这次孩子太能折腾,不管是他还是阿云,都没了心思再干什么。
“我看,这一胎估计是个闹腾的不行的男孩儿。”阿云坐在床上,靠在叶英怀里,方才因为肚子里的熊孩子的动作有些疼痛而蹙起的眉还未松开,有些无奈,叶英一直想要个叽萝的希望恐怕又要破灭了。
叶英抬手轻轻为她拭去额间的汗珠,清俊修长的眉紧紧皱起,看她的眼神带着心疼,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阿云怀孕会如此受罪,思及裴元说的她这胎很有可能是个双胎,握着她的手就不禁一紧。
“没事了,现在他也不闹了。”阿云感受到了他忽如其来的紧张,却不知究竟为何。
叶英没有说话,只缓缓的低下头,目光落在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上,因为怀孕,显得肉呼呼的,倒是比从前更柔软,但就是那样的柔软,让他更加担忧,因为隐约的,潜意识里只觉得她总是需要他护着宠着。
阿云感觉到自己的小肉手被叶英修长的,指尖略带薄茧的手指清若流水般拂过,心绪莫名安定了许多,嘴角微微弯起,有些调皮的翘起小指勾住他的手指。
叶英轻抿的薄唇微微勾出一抹淡笑,颀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任由她勾着也不说话。
“如果这胎还是个男孩儿,我们再要个女儿吧。”兴许是因为李沁要出嫁的事情吧,阿云忽然就想着自己要是有个女儿的话,要给她挑夫婿估计也得花了眼,但莫名的,心里却有些期待,都说女儿肖父,生个庄花一样美的叽萝,其实也不错的。
叶英听了她这话却摇摇头:“儿女之缘,不可强求,还是……罢了。”他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她遭罪了,有没有女儿,倒也无所谓。
阿云却是惊诧:“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然后还对安安各种不满意?
“是儿是女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我们的孩子?”叶英温声道。
阿云却是一脸的狐疑,看了他好久才别过脸,小声道:“算了吧,以前大家都说你爱萝莉。”
“嗯?”叶英有些愕然,一时间怔住。
“啊,没什么,你听错了。”阿云拉过锦被,“还是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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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阿云的肚子越来越大,临产的日子也到了,裴夫人拉着叶英在外面等着,听见产房内的声音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傍晚几乎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天,不禁忧心忡忡。
裴元以及他带来的一名万花女弟子则在里头,一个坐在阿云床前,一个因为避嫌站在屏风后,却一点儿不乱的指挥着那位花姐在必要的时候下针。
几个稳婆急的汗流浃背。
阿云咬着参片,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痛,觉得自己都快要没有力气了。
“这可怎么是好,这么久了都没生出来。”秋梨在一旁着急,却不能进去。
李倓和李沁在外头听见阿云的惨叫声,都吓的脸色惨白。
一脸紧张的裴夫人见李沁也在,便招呼了人要带他们姐弟两个下去,毕竟女人生产这样的事,一个未婚女子一个小孩子看了都不好。
李倓却坚决不下去,一双丹凤眼带着担忧看向里面,拉着裴夫人的袖子道:“裴夫人,我想进去看看姑母。”
裴夫人摇头:“这不行,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小郎君还是随你姐姐先回去休息的好。”
他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见着一道明黄的身影倏然而至,风吹的广袖翻飞之际,更显青丝如墨,人如玉。
“姑父。”李倓睁大了眼睛,他完全想不到叶英是怎么在眨眼的功夫近前来的。
叶英淡淡颔首,静如初雪的目光却看向裴夫人。
“你要进去?”裴夫人皱着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么的,却终究还是摇头,“这毕竟不好。”
叶英尚未说话,里面阿云的惨叫声更大了些,他眉心一蹙,也不再顾及那么许多,一拂衣袖,就不见了人影。
众人都拦不住他,就这么看着他进了产房。
阿云手心里攥着的布已经全都湿了,嘴里的参片松开,仰着头剧烈的呼吸着,感觉脑袋越来越重,眼前一黑,就有些人事不知了。
花姐见她忽然昏倒,也是吓了一跳,顿时就有些慌张了,这时裴元冷静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花姐这才拿稳了银针,按照裴元的指示麻利的刺了上去。
阿云再一次被痛醒的时候,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在手里:“阿英……你怎么进来了?”
“嗯,”叶英垂下的视线缓缓的落在她眼里,透着熟悉的温柔,“我陪着你,无论在哪里,就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他另一只手落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轻柔的为她擦去那些汗水,动作虽然很稳,她却能够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
再次和他视线相交的时候,阿云就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那张看起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我们在一起。”
阿云忽然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指甲有的甚至刺入叶英的手掌,扎出血痕来,他却眉毛也没有皱,只是继续看着她,目光深静如流水。
“七娘,快,在使劲儿,孩子的头看到了。”稳婆不禁高呼。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起,屋外的人愁容不禁消了一半。
没过多久,第二声哭声再次响起,阿云就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不知是因为这次生产的过程比上次漫长艰难很多,阿云反倒难以宽心就睡,还是因为叶英一直握着她的手,虽然疲惫已极,阿云却丝毫没有睡意,唤了稳婆将两个孩子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