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 番外篇完本——by南朝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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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眉梢微微一扬,神色微微变了下,手上力道就松了松,叶晖见状也撤回了自己的手。
他站起来,一本正经道:“大哥你这几天好好养养身子,额……研习一下这个册子里面的东西,等着做新郎官吧,山庄的事情,有小弟和三弟为你分忧,你就先不要费心了。”
说完他也没等着叶英的回复,就转身溜了。
室内沉静了老半天,叶英的身影一动未动,良久,才有一丝衣料窸窣的声音,他终究抬手,翻开了那个小小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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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鸾舟这边,阿云刚刚一上船,就脱下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华丽礼服和重的要死的头饰,换上了身轻便的浅绿色襦裙,头发也不挽起,就这么随意梳拢了下用绸缎系了尾端,和咸宜坐着聊天。
船造的很大,行驶平稳比一般的画舫不知要高档多少,别说阿云这个做惯了船的,就是咸宜裴夫人等,也没见着有晕船的现象,她们这一路倒是过的无比舒服顺畅。
二人正聊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阿云身侧的侍女,原先一直在高力士手下做事被皇帝赐给她当嫁妆的秋梨便躬身出去,寒声斥道:“何故喧哗,惊扰了七娘,统统关入囚室。”
然后,就见一个穿着宫女衣服脸花成一片的寿王殿下哦不,应该是吴王殿下掀开帘子进来了。
秋梨脸色惨白的跟在后头,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婢子该死。”
李瑁却懒懒的瞧了她一眼,在咸宜公主诧异至极和阿云怪异的表情下拿了个水果啃起来:“你下去吧,本王有事要和两位阿姐说。”
秋梨为难的看了看阿云,得到后者点头后出去了。
“十八郎你……”李萱指着他几乎无语,“你竟敢私出京城,你不怕有心人知道了拿你作伐子?不过几个月的光景王府就修好了,你连几个月都等不了吗?”
“好了萱姐,父皇他早就知道了,不会怪罪我的,再说了,这船上不还有高翁在?谁敢乱说话?”李瑁白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着。
李萱深知高力士的手段,想着也有些道理,遂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想着还病着的母亲,不禁有些怨念:“可阿母还病着,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你让她怎么想?”
“就是她病着我才得走,不然她这病就好不了了。”李瑁叹息了一声,尚且稚嫩的语气说着有些沧桑的话语,阿云和李萱都沉默了下来。
李瑁摆摆手:“不说这些,萱姐,你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
“准备什么?”李萱一脸雾水。
“下婿礼啊,你怎么这么笨?”李瑁拿着手巾擦干净手上水果的汁水,一脸狡黠的笑着,“你可别忘了,咱们姐夫是武林世家出身的,你这个当妹妹的,怎么也不备份大礼,太不懂规矩了。”
阿云并没有参加几场唐代正宗的婚礼,以前天策府盛产剩男剩女,后来即使有在战场上结婚的也不过是简单的对拜一下,祭告天地遥拜父母而已,上回王遗风他们结婚也循的文人礼——催妆诗,是以并未反应过来何谓下婿礼。
当然,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两个人了。
不知是因为礼部的官员算的准还是因为天公作美,阿云她们到的这天恰好是大吉之日,宜婚嫁。
李承恩早就和叶晖叶炜三人集合了天策藏剑的力量布置好了山庄,至于叶孟秋,他被李承恩的“真相”刺激到,接受不了“晕”了过去,然后就一直在虎跑山庄静养了。
叶夫人则作为长辈出席婚礼。
几个追求完美的司衣、司饰女官这次是一点儿不留情的把阿云摁在装着不知道什么药物的浴桶里涮洗了七八遍,整个人被扶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成软脚虾,刚刚裹上丝滑的浴衣坐到榻上,又见一位女官端了个木质的小漆盘过来,漆盘上除却一些古怪的器物外,还放了一个小小瓶子,里面装着油状物,那女官刚刚打开瓶子,一股幽香就窜入鼻息,像是花香,又没有那么浓烈。
“这是何物?”阿云问。
“是西域进贡的密物,七娘不必多问,婢子服侍您按摩便是。”女官暧昧的笑了笑,在阿云不解的目光下再一次把她扒光,熟稔的将那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涂抹在她身上。
“七娘的皮肤真好,吹弹可破,婢子侍奉过的诸多公主娘娘们,都没有这么好的皮肤呢。”女官惊叹道。
阿云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想着这东西可能就是精油之类的,可……方才她们笑的那么暧昧,不是她的错觉吧?
“此物,是否有什么怪异之处?”阿云问。
女官抿嘴一笑:“只是些有利闺房之乐的东西,长安城中的贵女常用的,您不必担心。”
阿云被这么明显的打趣了一下脸就红了红,终于按摩完毕后,被套上一层内单,由两个女官扶着坐在锦墩上梳头,折腾了老久,她们才满意的停工,阿云看着镜中的自己,云鬓高耸,金钗步摇,珠玉辉映,华丽的简直不像她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丹凤眼的尾部似乎都因为头皮的过于紧绷有向上的趋势。
那些女官却显然很是满意,扶着她起来,穿上那层层叠叠几乎有十二层之多的青色花钗大袖襦裙,披上金色披帛,系上红色的合欢丝带。
阿云整个人动也不敢乱动,只觉得自己像个吉祥娃娃,一动就要散架了一样。
外头的李萱拿着个大棒子推门而入,见着阿云整个人忽然惊呆了,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阿云正忐忑自己会不会被这群审美奇怪的古代人搞得诡异无比,便紧张的问:“萱萱,是不是很怪啊?”
李萱回过神,死命摇摇头:“不……不是……阿姐你,真是太好看了。”
女官也跟着卖面子:“可不是,婢子侍候了这么多为公主郡主出嫁,可是头一回打扮出了个神仙妃子一样的新娘子。”
阿云被她们夸的不好意思了,便主动寻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萱萱你拿着的是什么?”
“这个啊,”李萱神秘一笑,手里的棍棒晃了晃,“十八郎给我寻来的,不止我有,还有那些裴家的小娘子们都有,用来招呼咱的未来姐夫的。”
阿云心里顿时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干什么用的?”
“下婿礼啊,文人催妆,武人下婿,阿姐的郎君可是剑道高手,总不能用酸腐书生那一套念什么劳什子诗吧?”李萱笑的一脸狡黠,“娶走了我这么美的阿姐,咱不一棍子将他打下马来,让他吃个下马威,日后怎么好服服帖帖的?”
阿云惊的目瞪口呆,心下慌乱,脸上摆出一副长姐的威仪状道:“不行,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棍子,还不把人给打伤了?”
开玩笑,阿英的伤才刚刚好,也不知道好没好全,看着一群不会武功的小妮子出手,他怎么也不好还手的吧?她自己都不舍得打,怎么能叫别人打。
“十八郎胡闹,你不准跟着他闹。”阿云皱眉,语气里就有一丝不稳。
李萱捂着嘴笑了:“哟,还没嫁过去就护着姐夫了,阿姐你放心,这个呢,伤不到人的。”她拿着手上的棒子往自己头上一敲,那棒子就软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染染的地雷:
染指红颜泪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20 23:39:45
额……我看看吧,有时间就双更。
☆、收礼收到手抽筋
这厢叶英也穿上了大红色的宽袖滚黑边礼服,头戴五梁冠,骑上了马,带着一群迎亲队伍朝着阿云处去,因着他们这场婚礼的排场过大,杭州城的百姓们都闻讯而至,想瞧瞧热闹,被一袭红衣更显风流倜傥的俊美新郎倌闪瞎了眼,大姑娘小媳妇们甚至争先恐后的围上去看,居然给路上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就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么,长得这么俊,也不知是娶谁家的姑娘,哎,早知道我就该叫我家那口子赶紧的上门提亲了。”
“嘁,就你家那丫头,面黄肌瘦肉没二两,还想嫁给这样的美郎君,算了吧,我听说,新娘家里头有权有势,背景大着呢!”
“哦?是哪家的小娘子?名门闺秀还是,刺史千金?”
“诶,何止啊,我听说,这次不仅来了许多江湖上的门派掌门,像是忆盈楼楼主,还有那个新建的万花谷谷主之类的不说,那杭州刺史啊,一大早就带着厚礼客客气气的去道贺了,我看这新娘的娘家背景,恐怕比这还大。”
“这么大的背景?莫不成,是哪家高门闺秀长得太丑嫁不出去吧?可怜了这么俊俏的小郎君真是。”
“谁知道呢,你我这样的身份哪里进得了藏剑山庄的门,想瞧瞧新娘子却扇后长什么样都不成。”
叶晖看着眼前这帮人不禁发愁,一旁的曹雪阳见状很快召集了天策士兵以及杭州府府兵维持秩序,他们才得以继续迎亲。
李瑁在外头远远的瞧见人来了,就飞快跑进来通知李萱以及裴家诸位小娘子们,这里是某个皇家宗亲的院子,因着他的吴王府和玄宗为阿云在杭州修建的“公主府”尚未完工,所以暂时被借来作新娘出阁之用。
李萱和李瑁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带着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们推开大门,拿着棍棒凶神恶煞的打算狠狠来一场“下婿礼”,却在看清楚骑着马过来的人时整个人傻眼了那么一瞬。
那青年眉目如画,红衣风流,整个人如芝兰玉树,气质如朗月,如清雪,额间梅花印记平添三分妖娆,莫说叫她们打下马去了搞得狼狈无比了,就是稍微意思一下都不忍心下手。
裴家小娘子们都以咸宜公主马首是瞻,见她不动,也都跟着不动。
叶英稍稍提了马缰,看清楚她们手上的棒子,微微有些疑惑,却没有动,只见为首那个生的和阿云有几分相似的少女眼珠子一转,纤纤玉指一指,朝着他身边的二弟喊道:“姐妹们,咱打这个,快,把这胖子打下马来!”
然后就一窝蜂跑过去把无辜的叶晖打下了马,叶晖眼见这么多的棒子打过来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挡,却发现打在身上没啥力度,只是状况十分狼狈,衣服乱了,发冠散了,这群娘子军们还不依不饶。
叶晖心知他这是为自家大哥挡了一次打,只得苦笑作揖,求饶了好半天咸宜她们才放过他。
叶英虽然不清楚“下婿礼”,但聪明如他也不会猜不到,帮自家二弟正了衣冠后朝诸位小娘子们揖道:“多谢诸位手下留情,未知还有何指教?”
李萱见这位未来姐夫说话也是风度翩翩,气质朗朗,浑然不似那些个在大唐公主的“管教”下唯唯诺诺的驸马,觉得顺眼十分,居然也不为难他,就放他迎亲了。
中门大开,叶英一眼望去,却见一庄重而华丽的青色倩影玉手持一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羽扇,遮住了芙蓉面,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出,上了婚车,唇边不禁扬起一抹温存的笑意,晃晕了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娘子军们的眼。
迎亲队伍返回,吴王殿下李瑁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不争气的二姐就这么放任别人把他大姐给接走了,不禁气的七窍生烟,寻思着待会儿怎么也得把这下婿礼补上。
天泽楼前,一座青庐已然搭好,按照大唐的风俗,新婚三日,夫妇内需得住在青庐之中。
阿云由两个女官搀扶着下了车,迈火盆,跨马鞍,跨米袋,目光由羽扇下缝隙处落在叶英飞扬的红色衣袖上,小脸微微一红,尚未回味过来,一把圆滚滚的颗粒就洒在了身上,顺着丝滑的衣料滑落在地,原是两个“金童玉女”在后面撒五谷祈福。
她站到叶英对面,感觉到周围宾客的注视,握着羽扇的手不禁有些紧张,却听闻他玉石相击般的嗓音轻轻吟着一首却扇诗,她不禁闭了闭眼,感觉胸前心口直跳,也没听清楚他念的是什么,反应过来暗自懊悔时,却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莫问白首不相离。”
宾客们安静了一瞬,俨然都在等着她“却扇”,阿云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的移开羽扇,望向叶英那双清而透彻的眸子,在里面,看到了一丝讶然与惊艳。
她不由抿嘴而笑。
观礼的宾客哑然无声,在她轻轻一笑时几乎倒吸一口冷气。
古有褒姒祸国,李夫人倾城,却仿佛都不敌眼前这凤眸潋滟,明丽不可方物的少女的嫣然一笑,若非她背后迷障似的惊人背景,恐怕,又得是个红颜祸水。
主婚的李承恩亦是微微一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脉脉对视的男女,瞬间觉得有股异样的成就感,如此般配如此俊俏的新郎新娘,恐怕,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李府主清了清嗓子,道:“新婚夫妇,行对拜礼!”
阿云和叶英缓缓跪在身前准备好的蒲团上,她羽睫轻颤之下,掩饰住了眼底的神色。
“一拜。”
阿云抬手加额,缓缓下拜,目光落在他系在脖子上的黑色丝带上串着的,垂落下来的珠玉上,玉质温润,一如他曾经牵着她的手,两人几乎同时直起腰身,不可避免的对视时,那一瞬胶着的目光。
“二拜!”
这一次她的动作快了那么一点儿,起身的一刹还看到他额角那妖娆的胎记,便恍然,想起了当初自己还在玩游戏时,作为庄花脑残粉无可救药的在一边烧点卡打坐,而只一瞬,他便直起身,目光灼灼。
“三拜!”
“四拜!”这一次,她偷偷的自广袖下伸出手,握住他的,然后迅速的分开。
“礼成!”侍女跪下,奉上一个红布托盘,上面放着一把剪刀,一缕红绳,还有一只精巧的锦囊。
叶英拿起那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绺发,放置于托盘上,阿云也学着他的动作拿起剪刀剪了一绺青丝,侍女用红绳将他们的发丝灵巧的绑在一起,装入那个精致的锦囊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阿云的心跟着这陌生而熟悉的礼仪也平和了下来,她再抬眸看着叶英的时候,眼底竟泛着一丝水光,要走多远的路,才走到这一步呢?
苍天垂怜,许是三生有幸,但,终究无可后悔。
“执子之手!”李承恩这次提高了音量,叶英伸出手来,轻柔,却又坚定的将她小小的手握在掌中。
最后的仪式完成,上座的裴夫人和叶夫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阿云被侍女搀扶下去换了身轻松些的衣服,山庄内,酒席已开,诸客落座,男宾席上,各色人员分别坐在不同的席位上,比如,以高力士为首的官员坐一起,以万花谷谷主东方宇轩和纯阳宫李忘生为首的江湖名人坐在一起……
女宾这边,就混乱很多,忆盈楼的诸位姑娘,天策府的军娘以及藏剑的二小姐等等和裴家小娘子们坐在一块儿聊天,场面热闹非凡。
换了轻装的阿云和叶英一道向宾客们敬酒致意。
代表着叶英真正的岳父——李隆基的高力士笑眯眯的喝了头杯酒,打趣道:“这回七娘可是得偿所愿了?”
阿云笑了笑:“多亏了阿翁从旁斡旋。”
一众官员听她这句“阿翁”脸色就不禁变了好几变,要知道,只有皇帝的公主们才这么叫高力士的。
高力士哈哈大笑着道:“你这七娘,真是……高某何时从旁斡旋了?也罢,总不能平白被你叫一声阿翁。”说着,就拍拍手,他身后的禁军抬上了一个箱子,打开后众人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整块儿的和田玉打造成的送子观音,高约一米,玉色通透,明光照人。
这高公公真是大手笔……阿云想着,谢过了高力士。
正当他们二人在和公孙楼主喝酒时,外头忽然一声唱礼:“二郎君贺礼到。”
大家看了看站在裴夫人身边的,新娘子的二哥裴家公子裴殷,不禁奇怪,这两兄妹搞什么?
却见一队武士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进来,训练有素,明显不是一般的家族能够拥有的。
阿云看着这些人,心下有了答案。
为首那人对阿云和叶英抱拳,道:“见过七娘和姑爷,二郎君大病初愈,将将醒来就听闻七娘大婚,心下高兴之余,本想亲自过来,因着身子十分虚弱,这才令奴备上厚礼,恭贺二位百年好合!”
语毕,那几个随从同时伸手,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的东西几乎闪花了所有人的眼,那是一把剑,或者确切的说,是一个装饰品,剑鞘全身以黄金打造,镶嵌着各色宝石,剑柄以罕见的墨玉雕琢而成,内里,是水晶打造成的剑身,流光溢彩,不可逼视。